我讀《普通語言學教程》

摘 要：本文通過對《普通語言學教程》的學習札記的梳理，表達了筆者對于“語言學綱要”與“普通語言學教程”教程不同的思考。只有更加了解原著，才能更加了解當前學術觀念的來源與變遷。

關鍵詞：普通語言學；語言理論；索緒爾

作者簡介：關東晨（1990-），男，漢族，甘肅隴西人，云南民族大學民族文化學院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碩士在讀。

[中圖分類號]：H0-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9--02

《普通語言學教程》作為索緒爾的代表作品，這是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而作為現代語言學的開山之作，也是我們語言學的學生的必讀作品。當我耐著性子讀完這本書的時候，也是收獲頗豐！除了小伙伴們感覺到的“艱澀難懂”之外，我還有些不同的感受，還有些不同的理解，現都梳理如下！

一、關于符號學的誕生——語言學該往哪里去

符號學屆，公認索緒爾為符號學的創(chuàng)始人，而據我觀察，索緒爾對與符號學的巨大貢獻完全是出于偶然。而索緒爾大膽的預言一個還未存在的學科必然會誕生，完全是為了解決一個問題，那就是“語言學該往哪里去”。

當共時語言學從歷史比較語言學這個母體中分離出來的時候，面臨著一個無處容身的問題。在《普通語言學》中，索緒爾先后否定了語言學不屬于完全意義上的生理學，也不該屬于語文學（因為索緒爾正是要讓語言學擺脫語文學的從屬地位）。而語言學不屬于這個，也不屬于那個，那么語言學究竟應該去哪里呢？正是在這個語境下，索緒爾才開始猜想，應該有一門學科誕生，而這門學科的任務是專門來研究生活中的各種符號。而我們人類使用的語言文字也是一種符號系統(tǒng)，所以，語言學應該歸屬在符號學這個學科之下。因此，索緒爾就這樣陰差陽錯的成為了符號學的創(chuàng)始人。雖然說符號學的創(chuàng)始人是索緒爾，而索緒爾的符號學觀就如同他的語言學觀一樣是“系統(tǒng)論”的。而系統(tǒng)論是封閉的體系，所以當封閉的系統(tǒng)論符號觀研究到巔峰的時候，也就走向了衰落；后繼而來的則是“開放性”的符號學觀。所以說，索緒爾預言了符號學的誕生，卻無法影響到符號學的發(fā)展。而索緒爾對于符號學的預言也是出于一個“巧合”。

二、學科建立的艱苦探索

在這本著作的閱讀過程中，除去了晦澀難懂的語言之外，還有艱深古拗的行文邏輯關系，而在這些字里行間，我們都可以分明地體會到作者舉步維艱的艱辛之情。而這種艱辛的感覺主要來源于文章中，對于一些概念的解釋不清晰的地方。而這些沒有解釋清楚的地方，又是索緒爾千方百計想要去說明的地方。正在這一對矛盾中，我們體會到了孕育一部著作如同哺育嬰孩般的艱難之處。舉三個例子，來對此點加以說明。

2.1 關于“任意性”的證明

索緒爾在對“符號的任意性”進行說明的時候，開宗明義的指出，“能指和所指的聯(lián)系是任意的，或者，因為我們所說的符號是指能指和所指相聯(lián)接所產生的整體，我們可以簡單地說：語言符號是任意的”，然后在接下來的論述中，索緒爾就舉了不同語言中對于“姊妹”所選用不同的語言形式來表達這個例子來說明（既舉例論證）。最后，索緒爾還批駁了“擬聲詞、感嘆詞不屬于任意性聯(lián)系的觀點”，即，索緒爾認為，即使是“擬聲詞、感嘆詞”這些看似有“理據性”的詞語，依然不能完完全全就說它們不是任意性的，原書中的表述是“擬聲詞和感嘆詞都是次要的，認為它們源出于象征，有一部分是可以爭論的”。（引文引自《普通語言學教程》第一編第一章第二小節(jié)）

從上述內容，我們就清晰地看到了索緒爾在對于這一概念的論述的艱辛：首先，不能從理論上來論證任意性的必然，只能用類似于無需證明的公理性質的說明性的表述來向讀者呈現出來；其次只能用舉例論證的方式再次呈現這個內容，依然是說明性質，而不是證明性質的；第三，在批駁反對意見的例子時，也只能使用“存疑”這樣的說法來將對手敷衍，而不是從理論的高度徹底的否定對立面的言論。所以，我們在這字里行間品味出索緒爾的艱辛！

2.2 關于語言單位的切分

關于語言單位的切分問題，索緒爾的艱辛那是在著作中顯而易見的。雖然索緒爾在前文中可以清晰的論述切分的方法，但是在后文中，他就專門用一小節(jié)來闡述切分的困難，該小節(jié)的標題是“劃分界限的實際困難”，在文章中明確的提到“要在一條音鏈里分清其中各個單位的作用，說明一種語言運用哪些具體的要素，是極端困難的”。又緊接著表述到，“感覺到單位的這種迅速和微妙的作用是一回事，通過有條理的分析加以說明又是一回事”。而就在本章內容的“結論”小節(jié)中，索緒爾又一次重申，“所以語言又一個奇特而明顯的特征，它的實體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得出來，可是誰也無法懷疑它們是存在的，正是它們的作用構成了語言。這無疑就是使語言區(qū)別于其他任何符號制度的一個特性?！闭窃谒骶w爾三番五次的提示下，我們體會出這位巨人的艱辛?。ㄒ倪x自第二編第二章第三第四小節(jié)相關內容）

2.3 語音變化的原因的探索

索緒爾關于這個問題的論述，更是展現出創(chuàng)立一門新學科的困難之處。

我們大家應該都有一個相似的生活經驗；打破陳舊的（制度、理論或者事物），是件容易的事；而創(chuàng)立一樣新鮮的（制度、理論或者事物），卻是非常艱難的（我的這一經驗來源于中學時期歷史老師的熏陶）。而當索緒爾拉開架勢論述語音變化的原因這一問題時，就淋漓盡致的表現了這一尷尬。

索緒爾用舉反例的方式，先后否定了語音演變的“人種決定論、氣候環(huán)境適應論、省力律論、幼年時期語音教育論、民族在歷史時期的生存狀態(tài)論、先民語言底層論以及語音變化風尚論”等七種前人提出的語音演變原因的探討結論。我們在閱讀本章時，索緒爾對于這七個原因的否定的論述，不可謂不鞭辟入里，不可謂不入木三分。在聽完了他排山倒海的議論之后，我們讀者興致勃勃的等待著他建立自己的觀點的時候，文章卻戛然而止了，下文沒有討論語音演變的原因，而是論述語音演變的效能的無限性。沒有出現讀者期待的一幕，而是出現了“王顧左右而言他”的戲劇性一幕。 因此，我們又一次體會到大師的艱難！

2.4 小結

在索緒爾的行文過程中，我們可以想象得到，要創(chuàng)立自己的理論，肯定要批駁前人已經創(chuàng)立的理論，因為只有說明了前人理論的不合理性，才能體現出新理論的合理性，才能為新的理論爭取到生存的空間。而當索緒爾爭取到了生存的空間的時候，他自己又不能完成新的理論的立足。所以，我覺得這本著作體現的是索緒爾的艱辛的探索！

三、著作中的概念與現在的不同

在《普通語言學教程》中，有些概念的闡釋和我們現在的理解是有一些出入的。這個問題可以說是歷史的必然，在一個學科的草創(chuàng)時期，無法做到面面俱到這種局面是必然會出現的。而正好在這理解前后不同之處，我們才看到了學術思想的發(fā)展和學術事業(yè)的進步。并且，在這不同之中，也加深了我對本書的理解，現列舉如下。

3.1 音響形象

作為語言學專業(yè)的學生，有一對概念是深深的烙印在我們的腦海中，那就是能指和所指。一般認為，能指是物質外殼即語音，所指是意義。而在《普通語言學教程》中，對“能指”這一概念進行正式的介紹的時候，并不是單純的所謂“語音”那么簡單，而是使用了“音響形象”這一術語。所謂音響形象，“語言符號連接的不是事物和名稱，而是概念和音響形象。后者不是物質的聲音，純粹物理的東西，而是這聲音的心里印跡，我們的感覺給我們證明的聲音表象。它是屬于感覺的，我們有時把它叫做‘物質的，那只是在這個意義上說的，而且是跟聯(lián)想的另一個要素，一般更抽象的概念相對立而言的”，“因此語言符號是一種兩面的心理實體”。正是由于這樣的論述，所以每當心理語言學派進行追根溯源時，總會提到索緒爾。

3.2 聚合關系

索緒爾對于聚合關系的表述在《普通語言學教程》中，其實是“聯(lián)想關系”。即對于一個英語詞enseignement來說，這個詞根據其構詞的前綴，后綴，意義相關性等多種聯(lián)系，聯(lián)想起很多其它的詞語。在組合關系中，可以出現在相同位置上的語詞自然的聚合成群，這些語詞之間的關系我們稱之為“聚合關系”。在這個圖中，我們可以看到第一列中由詞根語素ensergn-它產生的聯(lián)想聚合是不是能和后綴-ment產生的聚合群出現在相同的位置上，這還有待考量。因此，索緒爾的聯(lián)想關系的外沿是不等于聚合關系的外沿的。

四、結語

通過對這篇文章的梳理，不僅僅加深了對《普通語言學教程》的理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加深對以前學習的語言學知識的理解。后學不才，文章之中肯定多有妄言，不妥之處還請大方之家批評指正。總而言之，對于這本書定性為“一部開拓性的奠基之作”，是非常妥帖的！

參考文獻：

[1]《普通語言學教程》，費爾迪南·德·索緒爾，高明凱譯，商務印書館.

[2]《語言學綱要（修訂版）》，徐通鏘、葉蜚聲著，王洪君、李娟修訂，北京大學出版社.

[3]《語言學概要》，王紅旗著，北京大學出版社.

[4]《西方語言學流派（修訂版）》，劉潤清編著，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