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之神”打造圍棋世紀大戰(zhàn)

作為AlphaGo之父，圍棋1段業(yè)余選手，哈薩比斯并沒有與他親自創(chuàng)造的AlphaGo對弈過，

“因為它實在太強大了。AlphaGo的學習能力很強，我完全不是它的對手。”

4歲，對國際象棋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8歲，喜歡上編程，并編寫了自己的計算機游戲。

13歲，獲得國際象棋大師稱號。

17歲，開發(fā)出首款引入人工智能元素的電子游戲《主題公園》并大獲成功。

20歲，獲得劍橋大學和倫敦大學學院的計算機科學和認知神經科學雙學位。不久后，創(chuàng)建游戲公司Elixir，并完成關于大腦海馬體和情景記憶的前沿性學術研究。

2011年，創(chuàng)立人工智能公司DeepMind。說到這兒，你或許可以猜出他是誰。他叫德米斯·哈薩比斯（Demis Hassabis），3月9日，由他主導研發(fā)的人工智能項目——AlphaGo，向韓國圍棋九段選手李世石發(fā)起挑戰(zhàn)。全球有一億人通過網絡圍觀了這場挑戰(zhàn)人類智力的世紀“人機大戰(zhàn)”。

挑戰(zhàn)九段高手

“這是一場新鮮而陌生的比賽，是全新的挑戰(zhàn)。我很難保證5比0全勝，畢竟我的對手從來不會失誤?！北荣惽耙惶斓陌l(fā)布會上，李世石一改此前的自信滿滿，但依舊認為“目前人類還是比人工智能強”。

去年10月，AlphaGo就5：0戰(zhàn)勝了歐洲圍棋冠軍樊麾。這一消息公開后，世界頂級雜志《自然》評論說：“面對谷歌圍棋AI（人工智能），人類最后的智力驕傲崩塌了？”

人工智能早在20年前和10年前打敗了國際象棋和象棋的頂尖職業(yè)棋手，但在圍棋領域，一直被認為還只是業(yè)余水準。與國際象棋不同，僅靠暴力計算無法讓計算機成為圍棋高手。圍棋的走法更為復雜，對弈過程中的判斷分支十分巨大：其每回合的可能性可達250種，一盤棋可以長達150回，共有3的361次方種局面。要知道我們目前可觀測到的宇宙，其原子數量是10的80次方。同時，圍棋對戰(zhàn)略和推理的要求更具有挑戰(zhàn)性，也因此，圍棋被看成是人工智能研究人員的試金石。

之前，輸給AlphaGo的樊麾曾過了一段飽受責難的生活，甚至被人斥為“職業(yè)棋手的恥辱”。這一次，他希望李世石能為他“平反”。

李世石作為韓國圍棋九段選手，也是近10年來獲得世界第一頭銜最多的棋手。截至目前，他共獲得14個個人賽世界冠軍，僅次于獲得18個冠軍的李昌鎬，遙遙領先其他國家的棋手。此次“人機大戰(zhàn)”是歷史上第一次電腦挑戰(zhàn)職業(yè)九段棋手。

事實上，哈薩比斯也是圍棋愛好者。早在劍橋讀書時，他曾在一個高水平圍棋社團里學習圍棋，并很快沉迷其中。但因為忙于編程，他沒有足夠時間去練習，圍棋技藝僅停留在業(yè)余1段水平。他還教會了游戲公司的合伙人下圍棋。彼時，正值IBM的超級電腦“深藍”戰(zhàn)勝世界象棋冠軍卡斯帕羅夫。從那時起，他就在想有一天能為圍棋寫一個程序，并能戰(zhàn)勝人類圍棋大師。

家中的那只“黑天鵝”

哈薩比斯還是位國際象棋大師。年少時，他曾用國際象棋比賽贏得的獎金先后買過兩臺電腦ZX Spectrum 48K和Commodore Amgia。Commodore是與蘋果公司同時期的個人電腦公司，曾經創(chuàng)造過一系列奇跡。1994年，該公司停止生產并宣布破產。他甚至將后一臺設備拆開并學會了編程。

當然，不要以為光拆一臺電腦就能學會編程。這背后同樣需要付出超出常人的努力。哈薩比斯在青少年時期，曾花了整整一個夏天的時間，在布倫特十字站的一個報刊鋪瀏覽那些他買不起的計算機雜志?！拔沂且粋€經常自我反省的小孩，總會想方設法把事情解決?！?/p>

出生于1976年的哈薩比斯，今年剛剛40歲。父親有著希臘和塞浦路斯血統(tǒng)，母親則是新加坡華裔。個子不高的哈薩比斯遺傳了一副亞裔的面孔，架著一副方框眼鏡，發(fā)際線略有后移。走在大街上，估計沒有什么回頭率。

不過，相貌平平的哈薩比斯可是這個星球上最聰明的人之一。他的父母都是教師，曾開過玩具店。他是家里三名孩子中的老大，妹妹是一名作曲家和鋼琴演奏家，弟弟則專注于創(chuàng)造性寫作，科技并不是家中的主旋律。

“我的父母是技術恐懼者，他們并不怎么喜歡計算機。他們就像是波西米亞人。我的弟弟和妹妹都走了文藝路線，他們沒有人關注數學或科學?！彼_玩笑地表示，“很明顯，我就是家中的那只黑天鵝。我也不知道，我的這種個性從何而來。”

國際象棋活動組織者斯圖爾特·魯本（Stewart Reuben）在哈薩比斯9歲時就認識了他?！八敃r是個小不點兒，總是非常討人喜歡?！痹隰敱究磥?，哈薩比斯作為一名企業(yè)家所表現出的穩(wěn)重，得益于國際象棋界在智力方面的民主風氣，以及長期處于成人圈子的影響。

哈薩比斯很小就開始爭強好勝，最初表現在國際象棋上。很快，他又愛上電腦、人工智能和游戲，“通過它們，我可以創(chuàng)造出比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更令人興奮的東西?！?/p>

21歲，哈薩比斯進入劍橋大學，之后，他又獲得倫敦大學的認知神經科學博士學位。就在他就讀博士期間，他夢想有一天創(chuàng)造出“人工智能科學家”——一個比人類科學家還要聰明的“機器人”。這一夢想使他在2011年中止博士后研究，創(chuàng)辦DeepMind公司。三年后，他將公司以4億英鎊的價格賣給谷歌，但他的夢想還在繼續(xù)。

人類智力的驕傲崩塌了？

哈薩比斯將驗證“夢想”的機會交給了李世石。作為AlphaGo之父，他并沒有與AlphaGo對弈過，“因為它實在太強大了。AlphaGo的學習能力很強，我完全不是它的對手。”

傳統(tǒng)的會下棋的機器人是根據“一步棋子帶來的所有可能性”來布局，導出所有可能的結果，再往前推當前這一步該怎么走。因此，“深藍”能擊敗國際象棋大師卡斯帕羅夫，卻無法在幼兒園游戲中勝過三歲小孩。

而AlphaGo的強大之處在于，它并非一個機械的編碼程序，而是擁有“監(jiān)督預判機制”，每走一步，都會考慮這種走法是不是更有前途，這是一種類似“想象力”的能力。這種思維模式，幾乎和人類的直覺類似，使得AlphaGo前所未有地更像人類。

北京時間3月9日中午12點，“人機大戰(zhàn)”首戰(zhàn)正式開始。

圍棋猜先的禮儀是，圍棋界地位高或者年齡長者先抓若干白子，低段者猜對手抓的棋子數目是單數還是雙數，確定先后手。面對不到2歲的AlphaGo，33歲“高齡”的李世石顯然是上手。結果AlphaGo猜錯，李世石選擇黑棋希望能借先行主導布局。

李世石在右上角選擇了激烈的作戰(zhàn)。背著全球一億人的期待，他或許有些緊張。一直觀看實戰(zhàn)進程的棋手常昊九段表示，不看對局者的話，還以為黑棋是AlphaGo，著法顯得生硬，其后更是撐得極滿。

不過，AlphaGo也下得很生硬，在棋盤上緊貼著黑棋弈出一根“棍子”，效率低下。李世石趁機在中腹圍出大空后，棋局形勢逆轉。觀戰(zhàn)的職業(yè)棋手們一致認為，只要處理好右下的孤子，黑棋贏定了。

結果，李世石在右下角的“作戰(zhàn)”失去了水準，本就優(yōu)勢有限，一下就露出敗局。而AlphaGo根本不犯一點錯誤，著著精準。最后，李世石投子認輸。

在經歷了樊麾戰(zhàn)敗的短暫震驚后，圍棋界的職業(yè)高手們漸漸回歸理性，一致認為AlphaGo的實力仍停留在業(yè)余高手階段，尚不具備與職業(yè)高手對抗的能力?！吧褙i”羅洗河九段甚至放言：可以讓AlphaGo四個子。

《自然》雜志的評論言猶在耳，幾個月后，AlphaGo的實力又推進了一大步，這一次，人類智力的驕傲真要崩塌了嗎？

李嘉誠曾是背后股東

李世石輸了第一局，但并不能說明AlphaGo的實力已經超過李。常昊說：“李世石的敗因主要是心理有些失衡，開局選擇激戰(zhàn)不太自然，之后又在右下角出現莫名其妙的失誤，隨便怎么下也比實戰(zhàn)結果強?！?/p>

結果，3月10日，李世石輸了第二局。

3月12日，李世石又在大家緊張的期待中輸掉第三局。AlphaGo以3：0的戰(zhàn)績提前鎖定這場“世紀人機大戰(zhàn)”的勝利。一度受挫的李世石堅持完成五局比賽，終于在13日的第四局取得首勝。

在AlphaGo取得第一場勝利時，哈薩比斯在推特上發(fā)了條推文：“贏了?。。?！登月成功，為團隊感到驕傲?。　闭鶄€感嘆號，足以說明他激動的心情。哈薩比斯領導的人工智能團隊到底有哪些特別之處？

一直以來，DeepMind都是AI屆的強大勢力。瀏覽他們的網站，你會看到他們的目標是“solve intelligence”，口氣不可謂不大。團隊成員更是個個身懷絕技。不僅是程序員，更是人類計算機科學領域的尖端研究員。他們之中還有人一邊當著國際象棋大師，一邊當著寫代碼的“攻城獅”……

公司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穆斯塔法·蘇萊曼表示，DeepMind將在20年內開創(chuàng)出真正具有“意識”的人工智能形式，“這是我們對改變世界、讓世界變得更好所做的努力。”

被谷歌收購以前，DeepMind的投資方包括皮特·泰爾的Founders Fund、香港億萬富豪李嘉誠的維港投資、一家與特斯拉首席執(zhí)行官馬斯克有關的信托基金，還有少年發(fā)明家尼克·達洛伊西奧的母親。

谷歌收購DeepMind時，該公司的員工僅有50多人。目前，該公司聘請了來自全球45個國家的近200人，并占據倫敦Kings Cross一棟大樓的全部六層。“我在倫敦出生并長大，我非常喜歡這座城市，”哈薩比斯在接受《衛(wèi)報》采訪時表示，“我堅持留在這里：我感覺倫敦沒有任何理由無法容納一家世界級的人工智能研究機構?！?/p>

DeepMind辦公樓的所有房間都以人類歷史上的“天才”命名：特斯拉、拉馬努詹、柏拉圖、費曼、亞里士多德、居里夫人。哈薩比斯是不是某人的粉絲？“當然。”他回答，“我曾讀過幾遍《弗蘭肯斯坦》，將這些東西記在心里很重要?！?/p>

大樓的一樓有一家咖啡廳，一個紅磚風格、帶冰箱的會客室，桌上足球游戲機，以及在任何世界級大公司都可以看到的懶人沙發(fā)。樓頂則是一個露天平臺，可以看到漂亮的倫敦風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才都爭相來到這里工作，盡管許多互聯(lián)網巨頭正在人工智能領域大舉挖人，DeepMind的員工離職率仍為0。當然，其原因并非每周五晚上員工都可以在樓頂舉辦聚會，小酌幾杯。

“我們有能力吸引最優(yōu)秀的科學家。我們可以招來波蘭物理奧賽的冠軍，可以吸引法國頂級數學博士。我們提出的概念比獲得的研究者更多。與此同時，想要加入的優(yōu)秀人才也超出了容納能力。唯一的限制在于，我們能容納多少人，同時又不影響企業(yè)文化。”

“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好一個數量級”

當然，DeepMind的文化不僅僅是懶人沙發(fā)、免費小吃以及屋頂酒會。哈薩比斯表示，谷歌的收購并未影響他的研究路線。

一直以來，哈薩比斯很重視“創(chuàng)造性和直覺”。盡管他接受的是正規(guī)科學教育，但他并不認為自己是“標準意義的科學家”。他認同下圍棋更多地是一種藝術，更多地需要依靠棋手的“直覺”而不是科學。正因如此，在被問到某一手為何這樣下時，職業(yè)棋手的答案通常是：感覺這樣是對的。

AlphaGo是哈薩比斯職業(yè)生涯中取得的最令人興奮的成就。他并不認為人工智能會讓人類生活變得危險。相反，他覺得人工智能很神奇?！斑@比任何人的想象都要好一個數量級?！彼麛嘌?，“但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一方面在于，這不是一個基于預設規(guī)則的專家系統(tǒng)。AlphaGo能利用機器學習技術，通過自我教學去掌握圍棋。最終，我們希望將這種技術應用至現實世界最重要的問題，例如氣候建模以及對復雜疾病的分析。因此最令人興奮的是，我們可以開始想象，這一技術下一步能解決什么問題?！?/p>

“人機大戰(zhàn)”的勝利給哈薩比斯帶來人生中另一個“冠軍”。實際上，他保持著一項世界紀錄，即5次世界智力運動會冠軍。

這些桂冠和谷歌收購DeepMind帶來的巨額財富并沒有改變哈薩比斯的生活，他也沒有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每天晚上仍會搭乘地鐵回家，與家人共進晚餐。他的妻子是一名意大利分子生物學家，專注于阿茲海默癥的研究。他們的兩個孩子分別為7歲和9歲。哈薩比斯常常與他們一同游戲和讀書，或是幫助他們完成家庭作業(yè)。“以他們各自的方式來看，他們都很聰明，但他們似乎是兩個極端，分別擅長科學和創(chuàng)造性活動?！?/p>

與其他孩子的父親一樣，哈薩比斯會抱孩子們上床入睡。而到夜里11點，許多人都準備入睡時，哈薩比斯會開始他所謂的“第二天”。與美國同事之間的電話會議總是會持續(xù)到1點。在這之后將是他的思考時間，這些思考常常持續(xù)至凌晨3點或4點。哈薩比斯表示：“這段時間里，我會進行自己的思考，包括我們的研究、我們的下一挑戰(zhàn)，或是寫一份算法設計文檔?！?/p>

AlphaGo的下一個挑戰(zhàn)，會是什么呢？

資料來源：新浪科技，《超級英雄哈薩比斯：人工智能挑戰(zhàn)李世石幕后故事》；新華網，《AlphaGo創(chuàng)始人哈薩比斯：下個對手希望是中國柯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