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和陳云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交往

張金才

(中國社會科學院　當代中國研究所，北京　10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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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小平和陳云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交往

張金才

(中國社會科學院當代中國研究所，北京100009)

鄧小平和陳云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即開始交往。他們的交往分土地革命戰(zhàn)爭、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三個時期，尤以長征路上和抗日戰(zhàn)爭時期較為集中。他們在交往過程中建立起的良好工作關系和個人關系，為新中國成立后他們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以及改革開放過程中的深度合作奠定了良好基礎。

鄧小平；陳云；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交往

鄧小平和陳云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即開始交往，尤以長征路上和抗日戰(zhàn)爭時期為較集中。他們在交往過程中建立起的良好工作關系和個人關系，為新中國成立后他們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以及改革開放中的深度合作奠定了良好基礎。

一、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

這一時期，鄧小平和陳云的交往有三個重要節(jié)點，一是上海時期，二是蘇區(qū)時期，三是長征路上特別是遵義會議前后。

1927年春鄧小平從蘇聯(lián)回國后，在西安中山軍事學校工作了僅3個月左右時間，即到中共中央機關工作，擔任中共中央秘書。1927年“八七會議”后，為避開武漢險惡的局勢和適應革命發(fā)展的需要，中共中央于10月初秘密從武漢遷往上海。鄧小平隨中共中央機關一同遷往上海，年底被任命為中共中央秘書長。當時的中共中央秘書長，雖然只負責處理中共中央機關日常事務，列席中共中央各種會議并做記錄，管理中共中央機關的文書、機要、交通、財務、各種會議安排等，“也為中央起草一些次要性質的文件(如對次要省區(qū)的指示)”〔1〕，但這一崗位卻很重要，工作也很繁忙。

鄧小平在上海黨中央機關擔任中共中央秘書長的兩年間，陳云也在上海領導農民運動工作，先是在上海外縣參加領導小蒸、松涇農民武裝暴動，后隨中共淞浦特委遷入上海。這是他們首次同城工作。

陳云在參加領導小蒸、松涇農民武裝暴動期間，曾多次去上海向江蘇省委報告工作。中共淞浦特委機關遷往上海后，陳云也于1928年9 月下旬隨之遷到上海，開始了在上海秘密環(huán)境下的革命斗爭。特委機關曾設在同孚路(今石門一路)與福煦路(今延安中路)附近的一家煙紙店樓上，距離中共中央的一處辦公和活動地址同孚路柏德里700號很近。鄧小平和陳云此時是否已有來往，筆者無法斷言，但認為可能性不大。因為陳云主要是向江蘇省委報告工作，與中共中央并無直接工作關系，況且當時秘密工作的環(huán)境也不便于人們往來。形勢嚴峻時，中共中央各部門之間也不方便往來。當時在中共中央機關工作的鄭超麟后來回憶說：“那時白色恐怖很厲害，我們中央各部門就不來往了。我參加中央的幾次會議，都是有人帶我去的。鄧小平和中央秘書處住的地方我從來沒去過，并且也不許去?！薄?〕

蘇區(qū)歲月是鄧小平和陳云的一段共同革命經歷。鄧小平于1931年8月進入中央蘇區(qū)；陳云于1933年1月到達中央蘇區(qū)。1934年10月，他們一起踏上了舉世聞名的二萬五千里長征路。

在中央蘇區(qū)時期，鄧小平和陳云是否已相互認識，根據筆者目前掌握的資料仍無法判定，但此時他們已知道對方的名字則是可以肯定的。陳云進入中央蘇區(qū)后，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并繼續(xù)擔任全總黨團書記。在1934年1月召開的中共六屆五中全會上，陳云當選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治局常委，是知名度很高的中共中央領導人。因此，在中央蘇區(qū)時期，鄧小平應該已知道陳云的名字。他主編的《紅星》報還于1934年5月20日第43期發(fā)表過陳云撰寫的社論，嚴厲批評軍委總供給部對工作不負責任的錯誤。〔3〕在中央蘇區(qū)反對以鄧、毛、謝、古為代表的“江西羅明路線”的斗爭中，陳云作為中共蘇區(qū)中央局領導成員雖然沒有參加這場運動，但他對所謂“毛派”頭子的鄧小平也應該是有所耳聞的。

“遵義會議”前后，鄧小平和陳云的直接接觸多了。長征開始后，鄧小平帶領《紅星》報編輯部被編在第二野戰(zhàn)縱隊，該縱隊也稱紅章縱隊，由中共中央機關、政府機關和軍委后勤部門、共青團等單位組成。此時，陳云隨后衛(wèi)部隊行軍。1934年12月18日黎平會議后，為適應機動作戰(zhàn)的需要，中革軍委決定對部隊進行整編。軍委第一、第二野戰(zhàn)縱隊合并為軍委縱隊，陳云任政治委員。12月21日，陳云到軍委縱隊就職。此后，鄧小平與陳云有了直接接觸的機會。劉英回憶說：“長征剛剛開始時，我和鄧小平他們常常在一起。只要有半天休息，大家就常常湊在一起，沒事干，就吹牛。大家開玩笑，成立了一個牛皮公司，陳云是總經理，鄧小平是副總經理。沒有吃的，就吹吃的，精神會餐?！薄?〕這段話是鄧小平和陳云在長征初期深度接觸的生動寫照。到遵義會議時，由于參加會議的人員并不多，鄧小平又擔任會議記錄，因此，他們在3天會議期間應該會有更多的接觸與了解。

二、抗日戰(zhàn)爭時期

抗日戰(zhàn)爭時期，鄧小平和陳云分處前線和后方，他們的接觸限于鄧小平三次到延安開會時，以及鄧小平四次就太行區(qū)和華北地區(qū)經濟情況致中共中央轉西北財經辦事處電，但此時他們的關系已十分密切。

1938年9月11日，鄧小平到達延安，作為晉冀豫區(qū)代表和陳云一起參加了9月29日至11月6日召開的中共擴大的六屆六中全會，并分別作大會發(fā)言，就抗戰(zhàn)15個月以來地區(qū)和部門工作進行總結。

鄧小平在會上作了兩次發(fā)言。在10月6日的發(fā)言中，他聯(lián)系129師堅持敵后抗戰(zhàn)的經驗和體會，就抗戰(zhàn)新階段的形勢、華北抗戰(zhàn)的任務、開展游擊戰(zhàn)爭以及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內部與國民黨頑固派的斗爭等問題作了闡述。鄧小平指出：國民黨投降妥協(xié)危險仍嚴重存在，雖然有所好轉，但必須估計到兩面性，必須準備萬一。無論政治、思想與群眾力量各方面均應注意，應估計到突變。事情應向著壞的方面想，提高自己警惕。在談到華北問題時指出：現在主要任務是鞏固。發(fā)展由上至下是可以的，但鞏固必須由下至上，否則無法鞏固。在談到游擊戰(zhàn)爭問題時指出：應從堅持華北抗戰(zhàn)著眼來開展游擊戰(zhàn)。應以分支襲擾，結集主力出擊。補充主力部隊的方式仍應依靠游擊隊，但不應一口吞完。槍支問題，應由平原回來部隊來調劑。地方武裝、政府武裝與正規(guī)軍要改善雙方關系，要真打游擊。地方部隊應出動，正規(guī)軍指揮他們必須經過合法手續(xù)。在談到國民黨問題時說：國民黨的發(fā)展，主要是采取特務工作方式。利用新叛徒反共，我黨應給予制裁。對國民黨的斗爭方針是在某種條件下，聯(lián)合舊派*舊派，又稱“舊軍”，指國民黨山西地方實力派閻錫山指揮的晉綏軍。來抵制。抵制方式主要用群眾力量，教育群眾來反對國民黨。在談到政權問題時說：應淘汰一部分壞分子，提高對政權工作的注意。一切政權的改革及參議會的建立，應完全把握在黨手里，但不應排擠同情分子，應好好安置同情分子。在談到軍隊問題時指出：學習晉冀察整軍精神，要注意實質，應放下架子，先充實基干，然后縮制變小。軍區(qū)的整理，應采取這樣的方式充實主干，抽出一部分干部學習。部隊補充應依靠軍隊本身的努力。軍隊應協(xié)助地方黨工作，將軍隊與地方黨的關系搞好?！?〕

10月29日，鄧小平又在會上作《關于地方工作的報告》，介紹開創(chuàng)晉冀豫尤其是冀南敵后抗日根據地的初步經驗，闡述敵后根據地的建黨、建政、武裝斗爭等問題。這個報告使中共中央對冀南抗日根據地的情況更加了解，對其發(fā)展更加關注。

陳云于10月31日在全會上作關于青年工作問題的報告。當時他兼任中共中央青年工作委員會書記。報告指出：取消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的政策是正確的，取得了成績。以后青年工作不要只采用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這一個辦法，而要采取各種方式。鞏固與擴大統(tǒng)一青年組織的方針是爭取把三民主義青年團作為全國青年合作的機關，但在實現之前，還需要吸引青年參加其他組織，以求走向統(tǒng)一。戰(zhàn)區(qū)青年運動要來一個大轉變，由學生運動轉變?yōu)楣まr青年運動。在云貴川桂大后方，要先采取公開合法的方式進行學生工作，如通過基督教青年會、辦合作社等等，使其慢慢轉到工農青年工作。黨領導的青年工作要有統(tǒng)一的組織，但具體形式上可采用聯(lián)合辦事處形式，作用是總結和交換工作經驗，發(fā)展組織聯(lián)系。青委工作可以相對獨立，但它仍是黨委的一個部門，不要成為第二黨。黨組織在調動干部時要照顧青委干部的穩(wěn)定性，勿使其流動太大。青年干部的團結對團結全國各黨各派的青年有很大作用。青年人的好處是勇敢做事，有話就說，但也有弱點，就是好勝心很大。說話要謹慎，不要刺激。爽直是好的，但忍耐性不夠也是不好的。要以冷靜客觀的態(tài)度來看問題。氣量要大些。去小異而求大同。

陳云在報告中還就中共中央組織部的工作，談了加強黨內團結，掌握用人之道問題。他指出：國際指示對我們今后工作有很大幫助。自1935年遵義會議到現在，中央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績。這主要是因為中央集體有政治遠見，起了把舵作用，不會被某些現象所蒙蔽，能看到現實的本質。同時，不停留在事件本身，能看到它運動的將來。有了遠見，才能對事件的認識更加尖銳。遠見就是馬列主義。黨內團結很重要。要想達到思想上的團結，黨內的同志，特別是比較高級機關的同志，看問題的方法要差不多。在領導機關的工作中要互相尊重，要虛心。掌握用人之道，主要是方法問題。第一，要全面認識人。每個人的短處中也有長處。能夠看到短中有長，長中有短，則每個人都可用。不要只看一件事情，一個時候，要上下左右看。看人要大公無私，能提意見的干部是好的，不提意見的不見得是好的。第二，用人要氣魄大。用干部要實現六個字，即要使人“敢說話、敢做事”。如何使人敢說話？主要是態(tài)度問題；少戴高帽子，不要什么都提到原則的高度；對新黨員批評要恰當，要使他們有接受的基礎。如何才能使人敢做事？上級領導干部，常常因為責任心的關系，對下級摳得太緊，結果下級的自動性、積極性都培養(yǎng)不出來；應該告訴做工作的同志：錯誤是免不了的，成績一時不會很大，不要怕犯錯誤，要大膽去做工作；領導不要什么事都去過問。第三，愛護干部。不要拿干部打樁子和抬轎子。要解決干部的日常問題，使干部安心。對干部要負責，不能提上來又打下去。培養(yǎng)干部要十多年，但損失干部只有幾句話就可以。教育干部需要耐心。要使干部覺悟有轉彎的余地，對犯錯誤的同志，應該繼續(xù)使用，將功補過。第四，做模范問題。每個同志應當做遵守紀律的模范，對遵守紀律的要獎勵?！?〕

鄧小平這次到延安參加中共擴大的六屆六中全會時，知道了陳云和于若木結婚的事情后，馬上就作了一首打油詩：“千里姻緣一線牽，鼻痛帶來美姻緣。中山政策女秘書，先生路線看護員。”〔7〕意思是說孫中山跟宋慶齡的結合緣于宋慶齡擔任孫中山的秘書，而于若木為陳云作鼻痛護理也促成了陳云和于若木的美好姻緣。這首詩非常形象地概括了陳云和于若木相識相戀的經過，也反映了鄧小平和陳云關系的密切。

1939年4月29日，鄧小平第二次到延安，和陳云一道參加了7月3日至8月25日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等待開會的兩個月時間里，鄧小平接觸了毛澤東等中共中央領導人和來自各個根據地的負責人，參加了一些會議和活動。會議期間，7月7日，鄧小平在延安各界舉行的抗戰(zhàn)兩周年并公祭抗戰(zhàn)陣亡將士紀念大會上代表八路軍前方將士發(fā)表講演。講演中說：八路軍兩年戰(zhàn)斗不下數千次,千萬民族戰(zhàn)士，為祖國流盡了最后一滴血，八路軍在華北牽制住敵人九個師團，連伙夫都深明抗戰(zhàn)大義，所以八路軍是堅決抗戰(zhàn)的。有些頑固分子造謠中傷，說八路軍“游而不擊”，或“不游不擊”，已完全為事實所揭穿。八路軍抗戰(zhàn)兩年以來，收復了廣大失地，死傷達十萬以上。投降派反共分子的毀傷，并不能絲毫有損于八路軍，只顯得他們的無稽而已。八路軍一定要把日寇驅逐出去，建設獨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國。〔8〕

7月16日，為紀念抗戰(zhàn)兩周年，鄧小平在7月7日演講稿的基礎上寫成《八路軍堅持華北抗戰(zhàn)》一文。文章指出：誰都知道八路軍的武器是最壞的，生活是最窮困的，但它卻能與裝備最現代的日寇進行頑強的斗爭，并勝利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鉗制了敵人的九個師團，即占全國寇兵的四分之一的兵力，給予日寇以嚴重的打擊與消耗。它配合了華北友軍，協(xié)助了當地政府，動員與組織了廣大的華北人民，從日寇、漢奸手上奪回廣大的國土，創(chuàng)立了許多塊的抗日根據地。它在最困難的環(huán)境中，為了保衛(wèi)我們的國土，沒有一天不在與敵人戰(zhàn)斗。它不斷地打破敵人對于抗日根據地的進攻，并堅持著廣大平原的游擊戰(zhàn)爭；它始終至誠地執(zhí)行著三民主義和統(tǒng)一團結的方針，實行了一些進步的措施，啟發(fā)了民眾的民族自尊心與自信心。依靠著這些，給了華北抗戰(zhàn)以新的生命。因此，活躍的華北戰(zhàn)線，給了全國各個戰(zhàn)線以很大的助力，特別是在保衛(wèi)西北的任務上，起了很大的作用。當此抗戰(zhàn)兩周年紀念之際，八路軍和華北人民獻給全國同胞的，不但是它的光榮戰(zhàn)績，更主要的，還是它的一顆赤誠為國的心。華北的斗爭日愈嚴重著，它將一如過去兩年，準備在任何困難環(huán)境中，為保衛(wèi)華北，保衛(wèi)中國而奮斗?！?〕

陳云在會上作了兩次發(fā)言。針對汪精衛(wèi)的投降活動和國民黨頑固派的倒行逆施，使國內團結抗戰(zhàn)局面出現的嚴重危機，陳云在7月3日的發(fā)言中說：反共就是投降的準備，有人對這一點還不了解。要用事實說明國民黨投降的危險，以教育群眾。在8月23日的發(fā)言中說：現在日本的基本方針是要實行政治誘降，反共危險與投降危險是不可分的。我黨在政治上必須對國民黨施加壓力，在黨內外提出反對投降危險是動員群眾所必需的。發(fā)言還對自首分子、黨員年齡、黨費、其他黨派加入中共等問題提出了意見?！?0〕

會議期間，陳云還于7月8日撰寫了晉冀豫工作之意見，對鄧小平所在的晉冀豫地區(qū)中共組織工作進行指導。意見指出：晉冀豫黨的工作取得很大成績，有強大的黨組織，培養(yǎng)了大批干部，積累了許多經驗教訓；幫助了軍隊擴大，組織了地方的隊伍；開始有計劃地組織群眾；現正在打擊敵人的進攻。晉冀豫是華北抗戰(zhàn)的基點，也是保障黃河、聯(lián)系黃河南岸的基點，是我們的必爭之地。晉冀豫地區(qū)情況復雜，必須正確把握統(tǒng)一戰(zhàn)線原則，廣泛開展群運工作。黨的工作及其指導，要根據不同地區(qū)的不同情況有不同的任務和步驟。黨的活動要深入到村，每個區(qū)先抓好一個地方，樹立模范。要改變組織機構層次過多的情況，多提拔本地干部，多發(fā)展女黨員?！?1〕

1944年11月至12月間，鄧小平就太行區(qū)和華北地區(qū)經濟情況四次致電中共中央轉西北財經辦事處。而此時正是陳云擔任西北財經辦事處副主任。

11月1日，鄧小平和滕代遠、楊立三致電中共中央轉西北財經辦事處，報告太行區(qū)的經濟情況：太行區(qū)近半月來內地情況無甚變化，除山貨外，一般物價均看下落，尤其是糧食。敵人加緊掠奪物資，首先是棉花，其次是糧食等，對我山貨統(tǒng)制相當嚴格，采取低價吸收。因為偽鈔跌價，一般商人存貨不存款，有貨不出手，敵人也無可奈何。還報告：天津物價繼續(xù)上漲，偽幣充斥市場，敵人強行抑制物價，結果更促進商人囤積居奇，形成有行無市的局面。

11月15日，鄧小平和滕代遠、楊立三致電中共中央轉西北財經辦事處，通報11月上旬華北地區(qū)經濟情況：最近敵人積極緊縮通貨，效果很小，只有糧價稍落，偽鈔依然不振。由于通貨膨脹，物價飛騰，所以敵人在采取緊縮政策同時，又要強收物資，在銀根吃緊的條件下，不但偽鈔不能提高，更迫使囤積居奇，黑市流行。天津有些貨不漲也不落，并無成交，有行無市。內地外匯因敵人緊縮，稍感缺乏，土布、食鹽、棉花上漲，山貨依然上漲。25日，鄧小平和滕代遠、楊立三致電中共中央轉西北財經辦事處，再報華北地區(qū)經濟情況。〔12〕

12月26日，鄧小平致電中共中央并轉西北財經辦事處，報告12月上半月太行經濟狀況：敵對我山貨掠奪的辦法，是經過各種收買，并加公開掠奪，對我山貨價格加以限制。敵人的貨幣政策，一面是緊縮通貨，一面又發(fā)行大票，市上流行很多，黑市更加厲害。太行內地糧價普遍下跌。由于山貨待價不出，因此內地很便宜，鹽價穩(wěn)定?！?3〕這些電文對陳云了解太行區(qū)和華北地區(qū)經濟情況，進而更好地領導邊區(qū)財經工作，發(fā)揮了積極作用。

在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召開的中共七大上，鄧小平和陳云一同當選為中共中央委員。7月，鄧小平第三次到達延安，作為中共第七屆中央委員，和陳云一起參加了8月9日召開的中共七屆一中全會第二次會議。會議著重討論時局問題，通過根據六屆七中全會和七大代表意見修改的《中國共產黨章程》和《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陳云在發(fā)言中指出：羅章龍組織非常委員會、第二省委和區(qū)委，是不允許的，是反黨的，這一點應當說清楚。當時有人反對六屆四中全會，但未參加反黨組織，有的參加了又出來，這也必須說清楚?！?4〕

此次回延安，鄧小平還于8月23日和陳云一起參加了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會議分析抗戰(zhàn)勝利后的國內外形勢，討論黨在新形勢下應采取的方針和對策。陳云在發(fā)言中指出：現在打大城市不合算了，應搞鄉(xiāng)村，搞小城市。大城市沒有進去，有主客觀的原因。新的口號應該是爭取和平?？赡苡行┤艘驔]進大城市而不大高興。只要我們是團結的，就是任何力量都不能打垮的。準備持久這一條很重要，要準備最壞的可能性，但不放棄爭取好的局面。要指示各地把小城市的機器好好保留起來，做經濟上的準備?！?5〕會后，鄧小平飛返太行前線，陳云奔赴東北戰(zhàn)場。

三、解放戰(zhàn)爭時期

解放戰(zhàn)爭時期，鄧小平和陳云分屬不同戰(zhàn)場，由于戰(zhàn)事緊張，因而交往較少。為數不多的幾次交往發(fā)生在解放戰(zhàn)爭勝利和新中國成立前夕。

1949年7月14日，時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zhàn)軍政治委員、中共中央華東局第一書記的鄧小平，從上海到達北平，向中共中央領導人匯報華東局工作及大軍渡江與接收南京、上海、杭州情況。鄧小平說明上海情況嚴重：“煤糧兩荒。接收舊人員十五萬，工廠原料缺，運輸貴，開廠難，學校多，稅收少，開支大，被迫大發(fā)行。農村全部以物易物，或光洋市場?！编囆∑脚c兩月前已從東北來北平主持中央財經工作的陳云面談上海情況，“提出廠校及人員疏散，向各解放區(qū)求援”〔16〕。中共中央政治局十分重視鄧小平的報告，決定委托陳云去上海主持召開各解放區(qū)財經會議。7月16日，陳云致電東北局財委李富春、葉季壯，轉報鄧小平所談上海情況，請葉季壯離開沈陽赴上海參加財經會議前，研究東北可否擠出15萬至20萬噸帶殼糧支援上海，并準備從上海遷一部分工廠學校到東北。

陳云到上海后，經過調查研究并綜合與會者意見，改變了原有設想，決定立足于恢復與發(fā)展生產來解決問題。他說：“這件事情要慎重。應將解決目前困難與全國長期建設看成兩回事，分開來處理。不能因為目前有困難，就把許多工廠搬走了事。要完全具備搬廠的經濟條件并不容易。例如，從原料的供應來說，紡織廠可以搬到棉花產地，但工廠生產需要有適當的廠房，還需要有電力、機械等有關的企業(yè)與之相配合，這些條件棉花產地就不一定具備。估計上海工業(yè)的主要部分不能搬，目前應力爭維持生產。”〔17〕

鄧小平與陳云在這時期的第二次交往是共同參加新中國的開國大典。1949年9月30日下午3時，鄧小平和陳云出席在中南海懷仁堂召開的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最后一次會議。在會上，他們均當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政協(xié)全國委員會委員。10月1日下午2時，鄧小平和陳云出席在中南海勤政殿召開的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會議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接受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9月29日通過的《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共同綱領》為政府施政方針。下午3時，鄧小平和陳云登上天安門城樓，出席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大典。毛澤東向全中國、全世界莊嚴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编囆∑胶完愒谱鳛橹腥A人民共和國的開國元勛，共同見證了這一偉大的歷史時刻。建立一個人民當家作主的新中國，這是他們參加革命20多年來一直為之奮斗的崇高目標和偉大理想。如今這個目標和理想終于在他們盛年的時候變成了現實。新中國成立后，鄧小平和陳云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及改革開放中，又開始了并肩戰(zhàn)斗的新征程。

〔1〕〔2〕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鄧小平傳(1904—1974):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91，96.

〔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陳云傳(一)[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5:155.

〔4〕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鄧小平畫傳: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86—87.

〔5〕〔8〕〔12〕〔1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鄧小平年譜(1904—1974):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9:231—232，256—257，541—542，545.

〔6〕〔11〕〔16〕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陳云文集:第1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84—91，196—202，688.

〔7〕陳云紀念館.于若木畫傳[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4:40.

〔9〕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第三編研部.鄧小平軍事文集:第1卷[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103—104.

〔10〕〔14〕〔15〕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陳云年譜(修訂本):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5:298，486，488—489.

〔17〕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陳云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

(責任編輯王麗娟)

2016-05-13

張金才(1968)，男，山東德州人，中國社會科學院當代中國研究所研究員，政治史研究室副主任，法學博士，主要從事鄧小平和陳云思想生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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