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明
(長春大學人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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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評論】
小說美感與作家生活經驗之關系
李昭明
(長春大學人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2)
文學作品的最大魅力所在便是美感,同時也是檢驗文學作品價值的重要標尺。如果把美感從文學作品中抽離,那么文學作品便失去了生長的根基。本文從作家現(xiàn)實生活背景和作家個人性格與體驗兩方面入手,討論小說美感與作家生活經驗的關系。
美感;小說美感;作家;生活經驗;遲子建
“美是人類追求自由的一個重要側翼。真、善、美互通互補,共同指向自由的終極目標。求真,于是發(fā)展了科學;求善,于是發(fā)展了社會倫理;求美,于是發(fā)展了藝術,發(fā)展了文學?!彼?,文學創(chuàng)作,從根源上講是源于“美”的。筆者認為,美感是一種超脫功利、逾越有目的性的思想活動在欣賞或創(chuàng)作文學作品時生成的一種意識,但這種意識絕不是榮格所提出的“無意識自發(fā)活動”的產物。小說美感的形成絕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它與作家的生活經驗有直接聯(lián)系,雖超越現(xiàn)實功利,但一定扎根于真實的生活。本文以作家遲子建為例,從“現(xiàn)實生活背景”和“個人性格與體驗”兩方面探討小說美感與作家生活經驗的關系。
“現(xiàn)實美”是存在于作家生活中讓作家產生直觀感受的客觀現(xiàn)實中所存在的美感。東北遼闊的大地、四季分明的氣候、獨特的民俗與民情給予遲子建不一樣的人生閱歷,在提供給她創(chuàng)作題材的同時,東北大地所蘊含的獨特美感也浸透她的作品,使她的小說擁有深深的地域烙印。東北大地的美感在那個貧窮的年代無疑具有悲愴與豪放的雙重底色,這在她的《額爾古納河右岸》和《群山之巔》中都有生動的體現(xiàn)。遲子建通過對東北歷史與民俗的細致刻畫讓她的作品帶有濃郁的“風俗史”特色,中國極北之地獨特的美感也在其中自然流露:
那時額爾古納河右岸的森林不僅有遮天蔽日的大樹,而且河流遍布……在水中行進時看岸上的樹個個都仿佛長了腿,在節(jié)節(jié)后退。好像河流是勇士,樹木是潰敗的士兵。月亮周圍沒有一絲云,明凈極了,讓人擔心沒遮沒攔的它會突然掉到地上。[1]
對額爾古納河右岸森林及頭頂月亮的靈動描寫,讓人很快就體悟到了那種質樸、澄澈的氛圍,這是現(xiàn)實的北方山林本身所蘊藏的獨特美感,經由遲子建刻畫書寫,無需刻意加工修飾,天然的美感便躍然紙上。這是作家對現(xiàn)實生活的回望,也是把現(xiàn)實生活經驗揉進創(chuàng)作的表現(xiàn)。
除了自然的湖光山色,東北的民俗風情也蘊藏著寶貴的創(chuàng)作資源。遲子建對鄂溫克民族的游牧生活及東北的薩滿文化的刻畫,也是在傳達這片土地特有的美感:
妮浩一旦跳起神來,她就不是她自己了。她的柔弱之氣不見了,看上去是那么的充滿激情……她看上去就像一支彩色的蠟燭,而那束天光就是火苗,將她點燃了。[2]
神性之光環(huán)繞這片土地,遲子建對薩滿文化精細生動的描寫讓筆下的一切自然景物在散發(fā)著獨有美感的同時又沾染了宗教的色彩和氣韻,這有些貼合希臘哲學家普羅提諾的觀點:神的理性是藝術之美的源泉,藝術是在分享神性。這些對當?shù)孛袼缀退_滿文化的美感傳達也增添了小說整體美感的神圣性。[3]
這些蘊藏于遲子建生命軌跡中的生活經驗,裹挾著特有的美感走進她的創(chuàng)作中,所創(chuàng)作出的作品自然也擁有豐富的美感資源?!八囆g都是主觀的,都是作者情感的流露,但是它一定要經過幾分客觀化……富于藝術材料的生活何以不能產生藝術呢?”這些豐富的生活材料成為遲子建豐富的創(chuàng)作源泉,成為她不斷的靈感與美感源泉,也成就了她的創(chuàng)作——“假如沒有童年,就不會有成熟豐滿的今天?!盵4]這是她在《北極村童話》開篇的感悟,也充分印證了她獨有的成長閱歷和現(xiàn)實生活背景對她寫作的重要意義。
美感屬于美學實質上是屬于應用心理學的,因此小說美感不僅與作家現(xiàn)實生活背景,即客觀事物的審美性質有關,更與審美心理與作家個體性格有關。筆者認為,作家的審美心理是在成長過程中逐漸形成的:一方面受到源自遺傳的內在隱性的思維模式的驅動,類似于弗洛伊德的“本我”觀念,用一種作家無法察覺的方式完成心理表達;另一方面,又與其生活感悟、體驗、經歷密不可分。前者是原石,在后者的打造下完成審美心理的褪變,成為屬于作家個體本身的獨有形式。那么,遲子建小說獨特的美感與她的性格及體驗的關系便值得探視。
遲子建在接受中央電視臺采訪時,被問及愛人去世對她的生活是否有消極的影響,她很堅定地給予否定的答案,并表示自己天性是樂觀的人。樂觀的心態(tài)無疑讓人與美靠近,也能處處發(fā)現(xiàn)生活的細節(jié),并從中挖掘美感。除了文學創(chuàng)作,遲子建也作畫,她總是耐心把眼前或心中的美用另一種藝術載體表現(xiàn)出來,這是一種美感意象的旁通。她還表示,自己從小生活在農村,每晚聽鄉(xiāng)親們講各種各樣的傳奇故事,對她的創(chuàng)作影響很大。她就讀的大興安嶺師專也坐落在群山、小溪與草灘中,被美麗奇異的東北風景環(huán)繞。即便是現(xiàn)在,遲子建每年也有大量時間回到家鄉(xiāng)北極村生活,東北生活讓她了解完整的東北文化,形成了自己獨有的審美心理,于是,她的小說總是在那種東北獨特的蒼涼底色上帶有幾筆溫暖的美感。
對小說美感的研討一直是文學評論領域的一個重要分支,從作家的生活經驗探視小說美感的生成與走向是一條不可或缺的研究方向,它不僅歸屬于文學評論領域,還體現(xiàn)著濃厚的中西方哲學美學的積淀,筆者也希望其他學者能給予關注,繼續(xù)研討、指正。
[1]遲子建.額爾古納河右岸[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73.
[2]遲子建.每個故事都有回憶,見《群山之巔·后記》[J].收獲,2015,(1):32-36.
[3]何平.重提作為“風俗史”的小說——對遲子建小說的抽樣分析[J].當代作家評論,2009,(4):91-101.
[4]張世英.美感的神圣性[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3):192-194.
【責任編輯:劉亞男】
I2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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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6)01-0074-02
2015-10-15
李昭明(1994-),男,吉林白城人,主要從事美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