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秉忠《藏春集》中的禪宗思想

宋曉念

(大連民族大學(xué) 文法學(xué)院，遼寧 大連 116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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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秉忠《藏春集》中的禪宗思想

宋曉念

(大連民族大學(xué) 文法學(xué)院，遼寧 大連 116605)

摘要：在分析佛教禪宗思想的基礎(chǔ)上，解讀《藏春集》中詩歌作品所蘊含的禪宗理念，將作品的文本分析與禪宗思想的基本特征有機地結(jié)合比對，總結(jié)提煉出劉秉忠詩歌創(chuàng)作表達的即心即佛、頓悟成佛、無念為宗、即世間出世間的佛學(xué)主題。

關(guān)鍵詞：禪宗思想；劉秉忠；《藏春集》

劉秉忠是蒙元初年頗具傳奇色彩的一位政治家，也是一位優(yōu)秀的詩人。他早年以禪宗僧人的身份進入忽必烈的幕府，積極推介儒家文化與漢地人才，為忽必烈出謀劃策；在元朝建立后，又為當(dāng)時朝廷典章制度的創(chuàng)建立下汗馬功勞。在59年的人生旅程中，劉秉忠融儒釋道三教思想于一身，創(chuàng)作了許多文學(xué)作品，今存《藏春集》六卷，按創(chuàng)作體裁分類，包含《藏春詩》與《藏春詞》兩部分。本文擬就《藏春集》中的詩作，分析其文字背后交錯蘊含的禪宗思想。

一、即心即佛的自信與自省

“即心即佛”是佛教禪宗用語，禪宗認(rèn)為，一切諸法都是自心自性的產(chǎn)物，佛性存在于各人自己的內(nèi)心，不需外求?！读鎵?jīng)·般若品》中說：“凡夫即佛，煩惱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煩惱，后念離境即菩提?！泵總€人都有成佛的潛質(zhì)，每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都有悟道的可能?，F(xiàn)實生活中的情緒(煩惱)引發(fā)思考，人在自己的思考中悟得真諦?！兑蓡柶贰分姓f：“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眼前?！庇终f：“隨其心凈，即佛土凈?！瓥|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國？”[1]34-60修行是自己的事，只要自己內(nèi)心清明，無需求告神佛菩薩。這種理論使修行者相信自我的內(nèi)在本來清凈美好，修行的過程在于通達明澈地自我觀照，從而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對外境的心理依賴。

《藏春集》里有很多詩歌表達出這樣一種情懷。有些是作者在日常生活里自抒心志的詠懷詩，如集中常見的描摹齋戒生活的《齋中》詩：“芝蘭玉樹映風(fēng)前，白石青泉翠靄邊。照世圣經(jīng)明似鏡，通方古道直如弦。立心無罔蓋當(dāng)爾，處事有成皆偶然。求彼不如求在我，一檠燈火對殘編?！盵2]6眼中的世界與心中的世界一樣明凈而清澈，心就在那里，道就在那里，無須求神求佛，穿行在現(xiàn)實世界中的自我，因為內(nèi)心洞明了真諦而了無掛礙。劉秉忠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里，日常生活都以佛教僧人的方式自處，秉承禪宗的基本思想，不去刻意地求神拜佛，齋戒往往是凈心，因為他相信“求彼不如求在我”。因此，當(dāng)自我內(nèi)心通達時，就會表現(xiàn)出一種頗具禪意的明快和散淡。如詩作《夢回》中所說：“心上無塵世上仙，北軒高掛自由眠。正當(dāng)午夢醒時節(jié)，竹里棋聲到枕邊?！闭б豢?，似乎只是在抒發(fā)一種閑適的心情，但作者一起筆處就已挑明，這種閑適正是建構(gòu)在“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钡摹白孕郧鍍簟被A(chǔ)上的。

當(dāng)境遇順利時，人通過這種觀照確認(rèn)找到了正確的方向；當(dāng)有所挫折時，則需要更多地自省與調(diào)節(jié)。在另一首七絕《齋中》詩里，作者強調(diào)了現(xiàn)實人生里隨時對“自心”進行調(diào)控：“閑來長把自心平，寸地人間萬事萌。好惡自先欺不得，休論暗室有神明?！庇捎凇靶膬艏捶鹜羶簟?，因此“自心不平”的狀態(tài)下，就會導(dǎo)致“寸地人間萬事萌”的混亂結(jié)果，這是修行者應(yīng)該竭力避免出現(xiàn)的。《壇經(jīng)·般若品》中說：“心量廣大，猶如虛空，無有邊畔，亦無方圓大小，亦非青黃赤白，亦無上下長短，亦無瞋無喜，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有頭尾?！廊嗣钚员究?，無有一法可得?！盵1]30-31在這廣大虛空的自心里，應(yīng)該消除是非嗔喜，回歸本原。而這些都需要自身的智慧了悟。集中還有直接名為《自平》的詩：“輸情盡意尚難行，專利如何不致爭？未解塞將他意滿，但宜持得自心平。……”世間名利悲喜，都是閉塞耳目動搖心性的原因，想要真正清楚明晰地認(rèn)知自我和世界，就要去除一切迷亂，得到自心的平靜。

在與友人書信往還的贈答詩中，劉秉忠也用詩歌向親友故交表述了這一類的理念。如《寄友人四首·其一》中寫到：“閑里詩書慰寂寥，低垂絳帳謝塵囂。心如秋月十分朗，病逐春冰一向消?！笔朗滦鷩滩灰眩诵牟浑S外物而波動，如秋月一般，清朗空明。在《正月十三日，得鄉(xiāng)官書》中，進一步表達了這種佛境在心不假外求的思想：“浮云流水不相依，時止時行各自知。萬事至天無不樂，一心于道有何疑？”[2]172-173世間自有其規(guī)律，相關(guān)或不相關(guān)的人與事物，各行其道，各得其所，各自用自己的“自性”來自然地印證著心與道。在寫給理學(xué)家竇默的詩中，劉秉忠用充滿敬意的語氣，贊頌其“一心止水常平湛，萬事浮云任往還”，這句詩從意境上似乎是化用了蘇軾的名句“世事浮云改，孤月此心明”，這種于萬千變幻世相中自心一境清明的境界，也正是禪宗所追求的境界。

二、頓悟成佛的靈慧心性

洪修平所著《中國禪學(xué)思想史綱》中說：“頓悟是慧能解脫修行觀的一個極重要的組成部分，‘頓悟成佛’甚至成為慧能南宗特有的標(biāo)幟。”[3]到劉秉忠生活的蒙元初年，社會上流行的禪宗思想都是慧能南宗的流傳分支，有學(xué)者考證，劉秉忠的佛學(xué)不外是臨濟與曹洞兩個流派，這兩支流脈都繼承了慧能的頓悟思想。按照慧能的理解，所謂“悟”就是自心般若智慧的自然顯現(xiàn)，是以一閃念的方式得以實現(xiàn)的，“前念迷即凡，后念悟即佛”，所以稱為頓悟?；勰艿牡茏由駮f：“若迷即累劫，悟即須臾?！盵4]這種“悟”無法通過循序漸進的修行來獲得成果，“道不屬修，若言修得，修成還壞”[5]。規(guī)矩刻板、念茲在茲的修行方式不是慧能禪學(xué)思想所倡導(dǎo)的，順勢而為、水到渠成的靈光閃現(xiàn)才是南派禪宗的精髓。這一“頓悟”思維，也在劉秉忠筆下得到了充分的展現(xiàn)。

作為禪宗弟子，劉秉忠曾專門創(chuàng)作《禪頌》十首，其中第一篇就說到：“如來妙法離文字，萬語千言何處歸？鹿苑祇園空浩浩，回頭四十九年非。”禪宗不強調(diào)苦讀佛教經(jīng)典，認(rèn)為修行不依靠語言文字的傳承交流，在社會的歷史流轉(zhuǎn)與個體的生命經(jīng)驗里，某一個驀然回首的瞬間，靈光突然閃現(xiàn)，人的心靈從此進入了一個新境界。這正是劉秉忠對禪宗“頓悟”的理解。

有時這樣的理解也用“大夢初醒”之類的狀態(tài)來加以比擬，如《藏春集》卷一的七律詩《醒來》：“尺蠖微蟲解屈伸，人生何用兩眉顰？前前后后都為夢，是是非非總未真。已幸有書消永日，豈堪無酒度芳春？東風(fēng)院落花梢上，午醉醒來月色新?！薄拔葱选敝暗臓顟B(tài)，是陷溺在各種前前后后的是是非非里，局促焦慮，無所適從；“醒來”也即“頓悟”之后，人生似乎產(chǎn)生了一種斷裂感，覺今是而昨非，以佛教的空觀照人生與社會，一切皆如夢幻泡影，夢醒時分，月色如洗，心境全新。

能否“頓悟”，關(guān)鍵在于修行者內(nèi)在的靈明是否被世間事物所遮蔽，所以佛學(xué)典籍中以光明來比喻靈慧是常見的表述方式，體現(xiàn)在劉秉忠的筆下，經(jīng)常以月光為其意象。《藏春集》卷四《感興九首》中第五首中寫道：“河橫斗轉(zhuǎn)三更夜，秋月亭亭影未斜。一段光明如許大，等閑休遣亂云遮?！笔廊丝嗲筮@一點自性光明，其實只要拋開俗世煩擾，光明自然顯現(xiàn)。如七律《山居曉起》所言：“禪客生涯貴寂寥，幸居山寺遠(yuǎn)塵囂。情難斷處千年在，心肯閑來萬事消。新月看殘還舊月，今朝過了任明朝。須知元氣常流轉(zhuǎn)，平旦無風(fēng)自海潮?！盵2]197-198頓悟只在一念須臾之間，為塵世所迷亂不能割舍時，悟道千難萬難——“情難斷處千年在”；而一旦一念清明，萬千幻象瞬間消弭，只余一彎新月，照盡千古。

三、“無念為宗”的修行方法

在南派禪宗看來，追求頓悟的過程，不拘泥于外在的形式，而重在內(nèi)心深處意念的流轉(zhuǎn)?！秹?jīng)·定慧品》中談及具體修行時說：“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彼^ “無念”，不是真的戒除一切所思所想，徹底成為一個空心人，而是“于念而無念”，自然面對心中的思慮，任意識流過而無所擾動，“于諸境上心不染曰無念?！薄抖ɑ燮贰分刑貏e提到：“若只百物不思，念盡除卻，一念絕即死，別處受生，是為大錯?！币粋€完全沒有意識和思維的人，也就根本談不上是一個擁有靈性智慧的生命了，還談什么悟道呢。禪宗的修行思想融入了中國本土的一些類似天人合一的思想資源，通過“無念”去追尋自身的“定”與“慧”，不是要消滅思想和欲望來造就一批徹底喪失精神生命力的活死人，而是順應(yīng)自然規(guī)律，通過內(nèi)在的自我調(diào)整，達到某種與自然宇宙相和諧并接近大道至理的完滿狀態(tài)?！秹?jīng)·機緣品》中載，僧人臥輪作偈曰： “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倍勰芤蚕鄬ψ髻试唬骸盎勰軟]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shù)起，菩提作么長?！盵1]66-125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無念”的修行中，要順應(yīng)天道自然，既不能刻意求道流于執(zhí)著的心病，也不能過度自我壓抑讓心靈變成朽木死灰?！恫卮杭肪硭挠小抖U頌十首》，在第三首中，劉秉忠寫道：“鏡中影像元非我，石上精神卻是誰？落盡桃花春不管，枝頭青子自累累?！币远U宗的思維，對自我有所觀察和自省，但自我的存在也只是因緣際會而產(chǎn)生的一個偶然，緣起而生，緣盡而滅，同自然產(chǎn)生的春華秋實一樣，每一種生命的存在與消亡，都只是道的自然流轉(zhuǎn)。而每一個修行者對禪定和智慧的領(lǐng)悟，也正在其心念的自然流轉(zhuǎn)中閃現(xiàn)，如《禪頌》第五首說的那樣：“見色明心方是暗，聞聲悟道轉(zhuǎn)為遲。斷頭船子無牽緒，自在滄浪東復(fù)西?！痹谶@里，“定”與“慧”融為一體，順心念之流而下，如同無所掛礙的小舟，毫無阻滯地自在遨游于滄浪之水，心之所向，即是道之所向，再無迷途之惑，亦無陷溺之憂。修行是人的內(nèi)在追尋，修行的過程如同行云流水一樣融入日常生活中，“朝云暮月齋檐底，春水秋山拄杖邊。自任閑行與閑坐，年來忘盡祖師禪?！蓖M了，才是真的心無掛礙了，才是佛家所要達到的真正解脫。

這種“無心”“無念”的閑適心境，反復(fù)出現(xiàn)在《藏春集》中。劉秉忠一生參與朝廷各種軍政大事，但也似乎因此而更珍惜自己難得的閑暇時光，常常表達自己對現(xiàn)實功業(yè)榮辱并無掛懷。他曾作《閑況四首》，其中第四首說：“山有嵐光水有聲，得閑便是大功名。彼長然覺此為短，我圣未知人所輕。幾樹好花風(fēng)乍靜，一鉤新月雨初晴。此心只合長無事，莫為人間寵辱驚?！笔廊搜劾镛Z轟烈烈風(fēng)生水起的生活，不是他的追求，而是他隨遇而安順勢而為的狀態(tài)。依照禪宗“無念”“無住”的修行宗旨，他順應(yīng)天命因緣，生活在塵世里，被各種世俗事務(wù)所纏繞，并在這種纏繞中追尋禪學(xué)的解脫：“長教身類沾泥絮，贏得心如出水蓮?！?/p>

一些詠物詩也顯示出作者這種了無掛礙的觀照心態(tài)。詩集第二卷中寫《孤云》：“觸石初興一寸微，漸張鵬翼赴天池。無心出岫何憂累？有象懸空不礙飛?！痹朴尚〉酱?，由微至顯，只是出于自然規(guī)律，并非苦心經(jīng)營的結(jié)果，岫或未出岫，對云而言都是無心。這孤云的意象，其實就是作者自我內(nèi)心的投射。同樣的心態(tài)還曾被用來表現(xiàn)竹子：“幾竿蒼翠抵千金，對鼓焦桐意更深。雙淚灑時勻作點，七賢居處密成陰。飛霜著葉不改色，流水漱根還有音。我似此君君似我，枝枝節(jié)節(jié)本無心。”[2]111-142前代的詩人將竹子視為高潔的象征，視為深情的寄托，視為個性張揚的背景，但竹只是竹自身，雖然在某個節(jié)點上可以承載世人的情感、個性和節(jié)操，但霜飛水流之后，其自身的本性并不會為外在的事物和標(biāo)準(zhǔn)所浸染遷移，歸根結(jié)底它仍然保持著它內(nèi)在的“無心”。

四、“即世間出世間”的修行理念

禪宗是佛教與中國文化深入結(jié)合的產(chǎn)物，與印度宗教的出世觀念不同，禪宗吸納融合了中國主流文化強調(diào)入世的那一面，明確反對片面追求隱居避世的修行，認(rèn)為只有在常態(tài)的人生里才能領(lǐng)悟到真正的佛法?！秹?jīng)·般若品》中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 修行的目的是要找到解決問題的終極真理，而不是要借修行的方式來逃避現(xiàn)實。因此，只要真心皈依佛法，在家和出家無異，東方和西方也無異。《壇經(jīng)·疑問品》中說：“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東方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方人心惡。但心清凈，即是自性西方?！盵1]47-60禪宗主張“隨處作主，立處皆真”，認(rèn)為人自然真誠地履行自己衣食住行的現(xiàn)實生活，在其中就能體悟到佛法的真諦。臨濟宗的義玄和尚說： “佛法無用功處，只是平常無事，屙屎送尿，著衣吃飯，困來即臥，愚人笑我，智乃知焉?！?坦然地面對和接納社會人生，在具體的生活過程里觀照自我和世界，這就是禪宗“即世間出世間”的修行理念。

在《禪頌十首》第二首中，劉秉忠提到了大乘佛教中著名的維摩詰菩薩：“頂圓肩坦腹中花，老大維摩不出家。玉鏡金針休補綴，十方世界一袈裟。”據(jù)大乘典籍《維摩詰經(jīng)》所言，維摩詰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并未出家，但其對佛法的精深領(lǐng)悟超出了釋迦牟尼親傳的諸多弟子，只有以大智慧著稱的文殊菩薩可以與之相匹敵。佛陀傳教不拘泥于一種固定的形式，可以依時就勢，有各種方便法門；凡人對佛法的追尋也不必拘泥于某種特定的方法，果真如維摩詰一樣在家修行也能領(lǐng)會到菩提佛法，那么大千世界也只是修行過程中的輔助道具而已?！抖U頌》第九首則直抒胸臆：“春風(fēng)展葉橋頭柳，臘月開花水畔梅。萬事隨緣真省力，何須心地冷如灰？”四季更迭，時光流轉(zhuǎn)，生命由綻放而湮滅，這就是不斷輪回的世界。順應(yīng)因緣聚散的規(guī)律，感知緣起緣滅的禪理，也是將個體的生命融入了這個世界，展現(xiàn)出靈性生命的智慧之光。

這種入世修行的觀念一直為劉秉忠所奉行，體現(xiàn)在他的現(xiàn)實生活里，也體現(xiàn)在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在七律《小齋》中，他信筆寫下：“小齋香火結(jié)閑緣，鐘鼎山林各自天。世事省來都合道，凡心消去不須禪。一庭花發(fā)青春里，七字詩成白酒邊。醉倒未嘗知早晩，客來長怪日高眠。”世事盡管繁雜，只需隨緣應(yīng)對，人生如何跌宕，也只要一念清明。在與僧人朋友的贈答詩里，他也說到：“東園花柳照青春，野客閑陪賞玩人。望見城南山色好，卻回騎馬入紅塵?！盵2]260-261友人已入空門，專心佛法，作者則因各種機緣，留在塵世之中，但出世與入世皆是修行，兩人看似殊途，其實同歸。

五、結(jié)語

劉秉忠一生輔佐忽必烈三十余年，推薦人才，引介漢法，扈從南征，營建都城，參與各種軍國大事，但始終以僧人自居。在宗教政策兼容并包的蒙元時代，社會上三教合流的風(fēng)氣盛行一時，信仰佛教、道教或儒家思想的人大多有調(diào)和三教的想法，《藏春集》里的詩歌作品也表現(xiàn)出作者比較復(fù)雜多維的思想傾向，時而流露出以儒家仁義兼濟天下的情懷，時而表達出崇尚自然歸隱山林的道家趣味，但我們不能因此忽略了作者的思想根基所在。作為禪宗佛學(xué)的信徒和修行者，劉秉忠踐行的是禪宗入世修行的理念，采用的是“無念無相”的修行方法，因此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中，也不會刻意對佛教信仰進行連篇累牘地表達和闡釋?！恫卮杭分兄苯颖磉_禪宗思想的作品并沒有占據(jù)特別多的篇幅，但從作者自身的精神依歸而言，卻是研究其核心思想時最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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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元惠．八家語錄[M]． 北京: 宗教文化出版社，2012: 2．

(責(zé)任編輯王莉)

Liu Bing-zhong’s Zen Thought in Poems of Cang-chun

SONG Xiao-nian

(College of Chinese and Law, Dalian Minzu University, Dalian Liaoning 116605, 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Zen thought in Buddhism, this paper explores Zen thought in Poems of Cang-chun, compares the text analysis of the poems and the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Zen thought, and summerizes Liu bing-zhong’s related subjects revealed in his poems：Buddha in the heart；to become Buddha after a sudden realization of the truth; to achieve inner peace; practice in the world．

Key words:Zen thought; Liu Bing-zhong；Poems of Cang-chun

中圖分類號：K247

文獻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2096-1383(2016)02-0161-04

作者簡介：宋曉念(1973-)，女，遼寧大連人，講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史、中國傳統(tǒng)文化教學(xué)與研究。

基金項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yè)務(wù)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ZJ12RWZD003-4)。

收稿日期：2015-11-16；最后修回日期：2015-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