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管弄晴
皎月當(dāng)空,微風(fēng)拂過我身旁,掠起衣裳的一角,飄逸又爽朗,又輕輕地將發(fā)兒托起。
在寂靜而又黑暗的一角,她那慣有的恬靜的雙眼,蘊藏著無限的智慧。你永遠(yuǎn)也猜不透她有多少好玩的東西。此時她正擺弄一匹布料,歲月滄桑的痕跡寫實在她那雙長繭的雙手上。她和我們一樣,也曾擁有稚嫩而又纖細(xì)的小手,如今,責(zé)任改變了一切。她輕輕踮起雙腳,輕巧地打開了燈火。此夜,螢火蟲悄悄鉆進窗戶的縫隙,難道它們也來送別最親的人?
等一切打點停當(dāng),回到與她每天朝夕相處的縫紉機上,她熟練地操縱著與她相伴多年的機器,而不是向人傾訴,生活如此單調(diào),朋友多么少,兒女總是讓人擔(dān)心。在她的面容上,看不到因生活的艱辛而抱怨的蛛絲馬跡,更多的是恬靜淺淡的笑容。
瞧,她正專心俯著頭,對著機器,隨著機器發(fā)出悅耳而輕快的聲音,手不斷變換著樣式,以便華麗的線條在衣物上完美呈現(xiàn)。腳也不斷地表演各種戲法,一會兒頓下,一會兒迅速奔馳起來??芍^拉手風(fēng)琴——張弛有度,演奏著一首首悅耳的樂章。這就是我的母親。
她沒有靚麗的顏容,歲月的滄桑已寫進她的手,沉重的責(zé)任把她那挺直的背一點一點地壓彎。她已不再是少女,人終究會老。
在這爽朗的夜晚,我早早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美美地做著夢,嘴角還泛著絲絲笑意。那一晚,我沒有不舍,我?guī)е胍馍钌畹厝雺?,直到第二天清晨?/p>
我還記得在那有著濃重的煙霧的清晨,她比以往起得早,做了一大桌子菜。還在思索我吃哪個菜,坐車會不會不舒服,能不能吃酸的,可以帶話梅嗎。而我一如既往地習(xí)慣著,覺得這是母親該做的。
那天,她第一次幫我提著行李,陪我走了五分鐘的路,那是第一次!送我回鄉(xiāng),送我讀書,送我去上學(xué)。
我清楚地記得,我無動于衷,考試麻痹了我,現(xiàn)實的殘酷迷茫了我。而溫情,親人的離別,久別的不舍意味著我們即將離開數(shù)月,我懂!可我那冷漠的心無任何觸動,沒有,沒有。她懂,送我一程,希望給我溫暖,給我愛,給我安慰,給我……那個安靜得可以聽到心跳聲的清晨,淺淺而又簡短的幾句囑咐,承載著多少疼愛、不舍呢?
那個早上,本打算收拾行李。在家的那晚,我不想看著行李發(fā)呆,更不想大伙兒看著空蕩的房間,以為我走了。可是她提前幫我做了這一切。還在前天晚上騎著單車跑到藥店,買暈車貼,到這家逛逛,到那家問問,探問哪種牌子好。她說:“想讓你坐車少受點罪?!彼奄I來的暈車貼,早就塞在我包里,隔天才告訴我。而我這沉重的腦袋,載不起太多感動。與其說載不起,不如說不敢去接受。那一刻,那一刻媽媽親手把暈車貼貼在我耳后,她燦爛地笑了,還得意地說這準(zhǔn)管用。我只好在一邊陪笑,其實大家的笑都不太真,背后只有無盡的不舍,只是都不想彼此了解,看透。早晨,往常的這個時候很熱鬧,如今,卻都只是低頭默默做著自己的事,而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那早,我才曉得,她連夜給我做了個書包,爸爸一邊裁布,一邊設(shè)計,只為了讓我喜歡!他們工作到很晚很晚才歇息。睡著的我,好像夢到了這些情節(jié),斷斷續(xù)續(xù),只有一些花絮。
當(dāng)我匆匆登上回鄉(xiāng)的車的那一刻,時間過得太快了。讓我都沒有時間說,都沒有跟她說:好好照顧自己。
一切的一切,當(dāng)我回到家鄉(xiāng),打開行李,一個嶄新的書包在我眼前浮現(xiàn),錯愕!謎底都知曉了。
錯愕!我隨手拿起一杯水,頭腦忙碌地思索著。不經(jīng)意地,水落了我一身。原來,水也能溫情!
她——我的母親,普通的婦女,獨愛她的兒女。沒有偉大,只有默默的承擔(dān);沒有靚麗的容顏,只有滄桑寫實了她已逝去的青春;沒有過多的抱怨,有的只是靜靜地?fù)?dān)負(fù)母親的責(zé)任。我愛我的母親!
聽,又是吱吱呀呀的聲音,實在悅耳!
編輯/張懷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