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修改著作權法中剽竊界定可能性的若干思考

任　典

（北京印刷學院，北京　102600）

關于修改著作權法中剽竊界定可能性的若干思考

任典

（北京印刷學院，北京102600）

近年來，隨著相關技術的進步和國民科學文化素質的整體提升，新產生的作品質量也在不斷提高。然而，作品剽竊現(xiàn)象卻屢見不鮮，屢禁不止，因剽竊行為所引發(fā)的官司在業(yè)內更是司空見慣。在這一系列糾紛和違規(guī)操作的背后，我們應當看到的問題，不僅僅是人們縱容剽竊這一行徑釀成的惡果，更為重要的是在這樣一個技術與技巧博弈的時代，我們關于剽竊的界定是不是還能夠繼續(xù)維持現(xiàn)狀。因此，本文試圖從技術發(fā)展、時代變遷、受眾知識結構、漢語言文字演化和社會文化變遷等角度，對修改著作權法中剽竊界定的可能性進行分析。

剽竊；界定；修改

互聯(lián)網時代帶來的是海量信息。在這個充斥著數(shù)據和知識的信息爆炸時代，人們獲取知識和信息的方式、手段日益趨向多元化，而且越來越復雜多變。然而，新產生的信息和知識數(shù)量在不斷擴大，而作為個體獲取知識的途徑卻因人而異，不同社會地位、不同知識層面的人擁有不同的資源和渠道，使得信息資源的獲取越發(fā)趨向不對等化。在這種非對稱信息來源愈發(fā)明顯的今天，一般受眾能夠接收到的新知識和信息開始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當這種限制維持一段相對時間后，且并沒有出現(xiàn)良好的改觀跡象時，就會導致同一消息來源被不斷的醞釀和發(fā)酵，當這一信息來源的內容能量被消耗殆盡時，剩余的只是大量同質化信息的出現(xiàn)和重復性的發(fā)酵。這種循環(huán)一旦形成，會直接導致一般受眾所接收到的信息和知識無限趨近相同，長此以往，一般受眾對信息和知識的掌握程度就會越來越相近，不管是陳述還是思考邏輯的方式也會產生更高的重合性，隨著個人知識的不斷積累和更替，長期接收相同知識和消息來源的受眾會越發(fā)形成相似度較高的慣性思維，這會對文學科學藝術領域的創(chuàng)作帶來很大的影響。在這種相對的慣性思維驅使下，創(chuàng)作內容和形式的局限性逐步明顯，從而間接導致了內容風格上的相似和相近，但創(chuàng)作者們卻全然不覺自己離剽竊的定義界限越來越近。這種非主觀意識造成的“剽竊”在近幾年開始集中出現(xiàn)，雖然部分案例中的裁決依然構成了主觀侵犯版權的剽竊，但隨著這種類似案例的不斷出現(xiàn)，我們或許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我們對剽竊的界定已經跟不上時代發(fā)展的步伐了呢？

雖然一般受眾在面對海量信息內容和知識數(shù)據時受到了獲取渠道上的不對稱約束，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利用自身的資源平臺獲取符合自身能力范圍之內的消息和信息。相比過去，受眾對知識和信息的可選擇度大幅提升，這直接導致受眾開始從被動閱讀向主動化閱讀的轉變。也恰恰是這種隨著人們社會地位教育程度造成的信息知識獲取不對等，使得接受同一層次教育、同一知識水平層面和社會地位的人們，接收消息和信息的渠道越來越趨向重合。因此，受眾在諸多可能性的影響下造成思維“撞車”的概率上升。也許兩個素昧平生的陌路人會因為長期耳濡目染相同信息知識進而創(chuàng)作出類似的作品，這種可能性已經不能再被認定為微乎其微了，尤其是在當下這個信息數(shù)據爆炸性交互增值的時代。

這里仍然存在著一個可能性，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選擇的閱讀方式。數(shù)字出版的蓬勃發(fā)展帶給一般受眾的好處則是更多地集中在了閱讀上，不管是從閱讀的便利性上來說，還是從采用多種方式進行閱讀的角度上來說，數(shù)字出版改變了一代人的閱讀生態(tài)圈。在這個生態(tài)圈里，人們每天接收大量的數(shù)據、知識和信息，使得個體的知識儲備和學識見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擴展。然而這也帶來了相同的困惑：面對這些趨向于無限性增長的知識和信息，人腦的記憶和掌握能力變得相對有限，在不調整內容獲取量的前提下，要想保證知識信息的獲取和增長，只有改變自己的閱讀方式。因此，淺閱讀成為這個時代的主流，這種以核心概念為依托，不求深入了解和學習，只做拓展性和延伸性閱讀，以知識普及為目的的閱讀受到了年輕受眾的歡迎。淺閱讀模式使得這個本就缺乏創(chuàng)新意識的社會面臨著更為嚴重的文化挑戰(zhàn)。由于淺閱讀的盛行，人們的獨立思考能力和懷疑精神被進一步弱化，所帶來的是淺層思考的泛濫，這就使得我們能夠進行深度思考的空間進一步受到擠壓，直接導致思維差異性和多樣性程度的降低，從而使思考“撞車”的概率大大增加?？傮w來說，這一現(xiàn)象具體到操作層面，創(chuàng)作遭遇“雷同”的可能性將自然變得更高。

在擁抱數(shù)字化時代下，我們迎來了出版史上前所未有的一個又一個新的巔峰：大數(shù)據的應用，自出版的興起和眾籌模式的出現(xiàn)，為我們開辟了無數(shù)的未知和可能。我們將要迎來的是數(shù)字出版物和傳統(tǒng)出版物長期并存的一個時代。在這個時代，大數(shù)據將引領更多、更好、更精準定位的出版服務，這必將催生出一大批基于多平臺或多介質的同一題材出版物的誕生。然而，要想盡情擁抱這個時代，我們需要一個更為清醒的認識：我們真的準備好去迎接這樣一個時代了么？或許答案是否定的。我們擁有保證數(shù)字版和紙質版并存的物質基礎和條件，卻沒能夠創(chuàng)造出讓它們良性循環(huán)的保護機制，不僅僅是我們立法上的空白和盲點，更多的是我們面臨這個時代時需要作出的積極反映和姿態(tài)。不管是自我剽竊還是無意識抄襲，這些概念在很久以前都是不存在的，現(xiàn)在的我們意識到了這些問題的嚴重性，而唯獨缺少的是能夠約束這類行為的環(huán)境。我們現(xiàn)有的版權保護環(huán)境確實也在與時俱進，但迎頭而上的同時等待我們的是一個又一個的交叉空白。我們有明文界定剽竊的標準，但卻沒有辦法阻止新的剽竊行為的發(fā)生。我們在與時俱進，而關于剽竊的花樣和手段也在不斷翻新，甚至有關于剽竊的法律標準是不是對數(shù)字出版物依然存在效力這一點依然存在著爭議和質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當前所面臨的這個時代其實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么美好，新技術和條件必將使得剽竊的隱蔽性更強，更難以發(fā)覺和防范。我們所擔心的是隨著這個時代的推移，人們會忘記什么叫剽竊，而只知道什么叫參考，什么是借鑒。

從古到今，中國人駕馭語言文字的能力絲毫沒有退步。在復雜多變的民族文化背景下，我們的語言依舊在不斷地發(fā)展和完善，新的語言風格和詞匯在不斷地誕生，因此被賦予的時代意義也愈來愈強烈，同時，舊的字詞也在被不斷地引申，演變出許多新的寓意。字詞意義的改變只是開始，造詞運動的興起使得網絡用語和部分行業(yè)的專業(yè)術語成為人所共知的口頭用語，一些復雜拗口的成語在逐漸被簡短且容易上口的新詞取代。過去的動詞在今天很可能一不留神就成了新名詞，而沿用了很久的老名詞也將難逃動詞化的命運。動賓結構、介賓短語、偏正結構已經遭到了顛覆，新的詞語開始表現(xiàn)出對舊構詞法的不屑一顧。不僅僅是詞語層面，似乎是受到東西方思維交鋒碰撞的影響，我們的邏輯開始越來越傾向于“思辨”了：人們總是喜歡問為什么，盡管他們其實壓根不想知道答案?；蚩傇敢獗磉_標新立異的觀點和看法，盡管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這種觀點或看法能站得住腳。仿佛一夜之間大家都學會了如何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待問題，邏輯這種東西壓根就不存在，因為它好像總是在不斷改變。于是乎，一篇平淡無奇的文章，只需要無意義的堆砌大量華麗的辭藻，再來幾句“潮”語點綴，調換一下順序，改變一下表達方式，多強調幾次，再來幾個質疑，最后換角度解讀一下，就成了一篇語言精彩、內容豐富且內涵深刻的優(yōu)秀文章了。這樣的文章比比皆是，充斥在大眾文化圈里，或是蔓延到了學術圈，甚至基于一篇文章能夠修改出多個不一樣的版本，還能產生出多種不同維度的理解，不得不說當前我們對語言文字的駕馭能力又達到了一種新的境界。然而，這種環(huán)境下創(chuàng)造出的這樣一批“作品”卻能夠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街頭巷尾，甚至許多專業(yè)書刊之上。語言文字、構詞法和邏輯學、語言學的發(fā)展，帶來的不僅是多元豐富的文化資源，還帶來了剽竊作品的新捷徑，使得剽竊的手法更加復雜多元，更加難以分辨。

究竟是什么導致了這一趨勢的不斷擴大？科學技術的進步、公共教育的發(fā)展都在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技術發(fā)展使得越來越多的人能夠不分時段地攝取信息和知識，從而轉化為自身的資源。國民整體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使得人們的文化水平和語言文字能力較以前大大提升。作家已經不再能夠成為一個職業(yè)了，因為從駕馭文字的能力上說，幾乎人人都可以成為作家。而當一個受到系統(tǒng)教育的個體具備了一定的知識儲備和相對的表達能力，在面對創(chuàng)作時，就會比上一代人更容易創(chuàng)造出更為生動、更為新穎的題材和作品，也正是一個又一個這樣的個體在推動著我們的語言文字、思維邏輯進步和提升，最終使整個社會的文化程度得到提升和發(fā)展。

現(xiàn)行的界定剽竊的標準，更多的是以規(guī)定一定字數(shù)范圍內的重復或相似程度來作為參照的，這個標準的制定本身是科學的，畢竟有關剽竊的標準不可能精確到個位字數(shù)來計算，也不可能有一個詳實無誤的數(shù)字去約束。所以，關于界定剽竊都是以重合程度所占百分比來判斷的。然而在現(xiàn)行的標準下，執(zhí)行統(tǒng)計和重復率判斷的工作基本都是由機構開發(fā)或是專業(yè)數(shù)據庫提供的軟件來識別的，也就是說相對一部分甄別工作首先是由機器來判斷，再將結果反饋給人員進一步作出結論。所以，作為首輪辨別的機器的準確性成為重中之重。然而，隨著技術的進步和發(fā)展，具有一定軟件操作經驗和從事過文字編輯的人員逐漸發(fā)現(xiàn)了機器的一些漏洞，從而利用這些漏洞，剽竊活動可以輕松地避過系統(tǒng)的監(jiān)測。筆者所了解的最為簡單的一種逃避查重的方式就是通過改變字間距來實現(xiàn)的，當然現(xiàn)在早已彌補了這一技術漏洞。雖然每當有漏洞出現(xiàn)我們都能夠及時改進軟件、及時修正，但總是有各種新的漏洞和手段來規(guī)避檢測。當總是面臨這樣滯后的循環(huán)時，我們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我們的標準設置上已經不能夠適應現(xiàn)在的技術趨勢和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了。也許我們的標準很科學，但是不是在這樣一個信息高速爆炸下的現(xiàn)代傳播時代，我們的標準已經不再嚴謹了呢？

俗話說得好，“天下文章一大抄”，“沒有會寫不會寫，只有會抄不會抄”。中國人長久以來形成的這種毫無版權意識的思考方式，使得抄襲和剽竊行為在全社會依然屢禁不止。人們對剽竊本身并不反感，尤其當使用剽竊手段能夠使自己獲利時，多數(shù)人便很樂意這樣做。這同西方人普遍對剽竊持反感態(tài)度是截然不同的，西方思維認為這是對智力勞動成果的不尊重，而東方思維則認為這至多算是一種參考和借鑒。然而參考和借鑒是有限度的，因為無限的參考和借鑒為剽竊制造了最大的溫床。秉承這一理念，越來越多的中國人在創(chuàng)作前所做的準備不是去構思創(chuàng)作思路和方式，而是先去借鑒參考一下別人的作品是什么樣的。這種意識普遍存在于青少年中，而且越發(fā)嚴重。同樣地，國人對于剽竊的感受依舊是麻木的，他人的智力成果和權利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對自身并沒有產生實質性的影響，這種想法使得國人對剽竊行為帶來的嚴重性后果并沒有一個很好的認識。加上國人對剽竊界定和概念理解上的淡薄，始終認為剽竊比起抄襲來說有更高的技術含量，且添加了更多的個人因素，因此很大一部分人對剽竊的真實含義并不清楚，這也間接導致了剽竊行為的屢屢發(fā)生。綜上來看，剽竊概念的模糊化以及人們對剽竊概念的淡薄和對剽竊態(tài)度的麻木，亟待我們對剽竊做出更合理的界定，使人們真正了解剽竊的含義，從心底抵制剽竊。

我們目前所面對的，是全社會普遍表現(xiàn)出的一種整體性道德缺失，而體現(xiàn)在文化意識層面上的是社會文化責任感低下。作品的創(chuàng)作者一方面寄希望于快速創(chuàng)作出滿意的作品，從而在短時間內獲得收益；另一方面對創(chuàng)作過程中出現(xiàn)的各種問題視而不見。剽竊他人的觀點、創(chuàng)意進行創(chuàng)作的案例屢見不鮮，這反映出的是我們整個文藝界的不作為。對自己創(chuàng)作出的作品是否被他人剽竊毫不在意，對剽竊他人觀點、創(chuàng)意為自己所用的行為毫不在意，對他人針對自己行為的批評指責毫不在意，種種的毫不在意恰恰是對社會文化環(huán)境毫無責任感的表現(xiàn)。這種責任感的缺失在當下的文藝界表現(xiàn)得尤其突出：剽竊作品屢禁不止，同質化作品大量充斥市場，對整個社會文化氛圍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試想，如果我們的法律條文和司法解釋能夠作出一些擴展，以法律的形式來發(fā)揮道德約束的作用，強制性地提高人們的社會文化責任感，這必將使整個社會的文化環(huán)境得到徹底的改變。而這一切的開端，是否可以從進一步修改剽竊的界定上開始呢？

［1］ 王坤.剽竊概念的界定及其私法責任研究［J］.知識產權，2012（8）：47-52.

［2］ 陸燕.著作權法上剽竊行為的認定標準探析［J］.中國版權，2012（4）：49-52.

［3］ 萬志前.剽竊界定的“兩分法”及其多維治理［J］.出版發(fā)行研究，2013（1）：64-66.

［4］ 袁杏桃.剽竊行為認定及規(guī)制［J］.中國出版，2014（19）：22-25.

D9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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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8883（2016）17-0045-02

任典，男，甘肅蘭州人，北京印刷學院出版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