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中子路形象初探

□蔡寧靜　吳麗明

《論語》中子路形象初探

□蔡寧靜吳麗明

《論語》中的子路可謂孔子眾弟子中形象最為生動、飽滿的一個，他身上有著自然天性與人類文明的矛盾統(tǒng)一，顯得可親可愛，給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從性格上說，子路好勇而剛強，直率而魯莽；從品質(zhì)上說，子路為人忠誠、信守承諾、事親孝順、俠行仁義；從為學方面說，子路好學善問，有求實精神，同時又有為學不精、躁動輕學的缺點；從為政方面說，子路有著明確的為政觀并勤于學習為政之道，在政治實踐中顯示出了杰出的政治才干。

子路；形象；《論語》

子路姓仲名由，字子路，因做過魯國權(quán)臣季氏的家臣，故又稱季路。子路成為孔子弟子后，從此終生就學于孔子。公元前497年，他跟隨孔子周游列國，推行仁政，長達十四年，晚年曾游宦于楚，出仕于衛(wèi)。公元前480年，子路死于衛(wèi)國公室的一場宮廷政變，史稱蒯聵之亂，時年62歲。儒學后人尊子路為仲夫子，后世帝王追封子路為衛(wèi)國公。

子路是孔子在 “禮”的教化下轉(zhuǎn)變最大的弟子之一，儒學的教化作用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實踐。這樣的一個子路，在孔門眾弟子形象中，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引人探究。

一、勇而剛、直而魯?shù)男愿癖憩F(xiàn)

《論語》里的孔門弟子，說到人物形象的鮮明獨特，概無過于子路。子路的言行在 《論語》中明確出現(xiàn)過41次，從論語中所記錄的他和孔子的對話中，我們不難看出子路性格具有多面性和復雜性。也正因為如此，使得子路這一人物形象相較于 《論語》中的其他孔門弟子更為立體、生動、有個性，閃耀著不一樣的光輝。

1.子路好勇

子路好勇在師從孔子之前即已形成，從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中記載的 “冠雄雞，佩豭豚”這一描述中，我們不難想象出子路的好勇之態(tài)，但這時的好勇明顯帶著粗野的性質(zhì)。子路師從孔子后，盡管孔子 “設(shè)禮稍誘子路”，子路亦 “儒服委質(zhì)”，接受孔子的禮義教化，但所謂山易移而性難改，“好勇”可以說是子路天生帶有的一種性格特點，其好勇之氣終其一生，未能脫盡。

《論語》中記載子路問學，常常會涉及此類相關(guān)問題。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義以為上。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笨鬃釉谶@里試圖對子路的 “好勇”予以正確的引導，從君子、小人方面提出以義為上的原則，告誡他：君子如果只有勇沒有義，就會作亂；小人如果只有勇沒有義，就會做土匪強盜。

在孔子看來，子路剛勇的性格有其可取與不可取兩方面。由于子路勇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隨孔子周游列國，起著保鏢的作用。所以孔子說：“自吾得由，惡言不聞于耳?！钡硪环矫嬉灿枰赃^否定：“由也好勇過我，無所取材?！?/p>

2.子路剛強

《論語》中有這樣一段話：“閔子侍側(cè)，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貢、侃侃如也，子樂?！睔v來的注釋家在解釋 “行行”時大致是一致的，都解為 “剛強之貌”。這就是說，閔子站在孔子身旁時，是恭敬、正直的樣子；子路是剛強的樣子；冉有、子貢就是快樂的樣子。短短幾句話，就刻畫出了子路區(qū)別于其他弟子的剛強神態(tài)。

另外，當季康子向孔子問子路是否能治理政事時，孔子回答說：“由也果，于從政何有？”歷來對這里的 “果”字解釋也是完全一致的，就是 “果敢決斷”的意思。孔子又說：“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這是說子路斷案果斷有魄力，這也是他剛強的側(cè)面體現(xiàn)。

3.子路直率

可以說，“直率”體現(xiàn)的是子路的真性情，這也是子路最可貴的性格特點之一，他對所有人都直來直往，甚至對自己的老師孔子說話也從不顧忌。子路入孔門后，對孔子的人品和學問充滿了敬仰，但縱然如此，只要他認為孔子的言與行有不正確的地方，總是直率地提出批評和反駁，絕不隨聲附和，這應(yīng)該是子路率直、光明磊落性格最有力的體現(xiàn)。

4.子路魯莽

從上文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到，不論是爭勇好斗，還是他對孔子毫不留情地直言批評甚至是指責，都體現(xiàn)著他一個很明顯的性格缺點：魯莽。這種魯莽帶著粗俗的味道。

《論語》中有這樣一個評價：“柴也愚，參也魯，師也辟，由也喭?！薄皢汀笔囚斆Т炙椎囊馑?。子路有勇為好勝的脾性，這種性格的人有其好的一面，如前面所說的為人直率、辦事果敢等。但是另一方面，也往往出現(xiàn)粗陋、魯莽的言行?！捌钥梢哉郦z者，其由也與？”一方面說明他辦事不啰唆、不拖拉，但是根據(jù) “片言”就斷定案件，也說明他辦事有急躁、草率的毛病。

二、忠、信、孝、義的品質(zhì)特征

1.忠，即為人忠誠

忠，主要表現(xiàn)在他與孔子的關(guān)系上，他自成為孔子弟子，終其一生都是孔子的忠實信徒和衛(wèi)士。上文中我們已經(jīng)提到，子路剛開始接觸孔子時，他曾 “陵暴孔子”，但是以后 “儒服委質(zhì)，因門人請為弟子”。關(guān)于 “委質(zhì)”一詞，唐代司馬貞索隱按：服虔注左氏云 “古者死仕，必先書其名于策，委死之質(zhì)于君，然后為臣，示必死節(jié)于其君也”。君臣如此，師徒也是一樣，也就是說，子路愿以死忠于孔子，以后子路的行為果然如此。他跟隨孔子周游列國，推行仁政，為孔子趕車，做侍衛(wèi)，如影隨形，生死與共。

2.信，即信守承諾

子路為人伉直坦率，直來直去，說話耿直，甚至有時說的話使別人聽了后感到不舒服，但是，辦起事來，他說到做到，絕不失信于人，更不玩忽職守。關(guān)于這一點，《論語》中有明確記載：“子路無宿諾”。這就是說，子路對答應(yīng)要辦的事，從來不拖延，言出必有行。因為子路對于應(yīng)諾了的事一定馬上去辦，所以他也不輕易承諾事情，怕的是答應(yīng)后辦不到，“子路有聞，未之能行，唯恐有聞。”

3.孝，即事親孝順

子路出身貧寒，事親至孝，年少時，就因自己吃野菜，而去百里之外為父母背米的孝行而聞名于鄉(xiāng)里。即使后來在政事上有所作為，物質(zhì)條件得到很大改善，孝親之心也從未改變過，這一點也得到了孔子的贊嘆。子路為我們后世樹立了一個孝行榜樣，他的行為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孝無分貴賤，只要有孝心，在任何情形之下，不計千辛萬苦，你都能曲承親意，盡力去做到。

4.義，即俠行仁義

子路為人豪爽、俠義，這一品質(zhì)恐怕與他好勇、伉直的性格有關(guān)，子路不僅把對師尊堅貞不渝當作人生意義，也把交幾個生死與共的朋友作為人生極致，在老師問起他們各自的志向時，他第一個搶著說：“愿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如此真誠，如此坦蕩蕩，這不僅是一種俠義情懷，而是更為深切的人生信仰。

三、值得爭議的為學表現(xiàn)

孔門應(yīng)該說主要是一個學術(shù)團體，其于 “學”自然尤為注重，但子路在 “為學”方面的表現(xiàn)可以說是值得爭議的。

一方面，我們不難看出子路有好學、善問的主動意識。同時，子路對待學習抱有存疑和反逆的自由批判精神，他不唯師、不唯書的求實精神和探究精神給人們留下的印象是極為深刻的，也歷來為后世所稱道。

另一方面，也有人指出子路有 “為學不精”“躁動輕學”的缺點。子路認為從政者并不需要怎樣高深的學問，而孔子的主張是只有完善了自我修養(yǎng)，才能夠談得上兼濟天下。子路這種觀點實際上是用粗淺的實用眼光來看待為學，從根本上否定 “學”的實際價值，走了極端。

通過多方面的探究分析，我們看到了一個有血有肉、真實鮮活的子路，令人倍感親切。他有著獨特的性格特征，既剛強、直率，又好勇、魯莽；他為人忠誠，信守承諾，事親至孝，俠行仁義，有著閃光的品質(zhì)；他奉行學而優(yōu)則仕，有著自己的政治抱負，勤于問政，有著杰出的政治才干；他勤于問學，有著探究精神和不唯師、不唯書的存疑和批判精神，但又由于性格特點的原因，又有著 “為學不精”的缺點和 “躁動輕學”的傾向。

有別于儒家偏柔的精神氣質(zhì)，子路身上有著較為強烈的陽剛之氣，這是他最本質(zhì)的魅力所在。在他身上，體現(xiàn)著人類天然本性和人類文明的融合和排斥， 這樣的排斥和融合，讓他的形象更加復雜化，卻也顯得更為靈動，更加贏得了人們的關(guān)注和喜愛。

［1］金良年.論語譯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2］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99.

［3］劉樂賢.孔子家語［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5.

［4］沈玉成.左傳譯文［M］.北京：中華書局，1981.

［5］李廷勇.孔門七十二賢［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0.

（編輯：朱澤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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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寧靜、吳麗明，湖北省嘉魚縣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