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環(huán)境下的小人物命運
——教學中引導學生解讀魯迅作品

□海南省昌江縣民族中學　符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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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環(huán)境下的小人物命運
——教學中引導學生解讀魯迅作品

□海南省昌江縣民族中學符克江

【摘要】魯迅一生經(jīng)歷了中國歷史上最蒼老、最困苦的時期，他的文章見證了中國斑駁陸離的社會怪狀，蘊含了許多大環(huán)境下小人物的血和淚。引導學生關注和解析作品當中環(huán)境與人物命運的聯(lián)系，有利于讀者更準確地掌握作品的時代背景以及身處時代的人物命運，加深對作品的理解。

【關鍵詞】魯迅作品人物時代背景

魯迅小說塑造了眾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但他更嫻熟于環(huán)境描寫,通過對特定時代、特定地域的環(huán)境描寫,或展示獨特的世態(tài)風情,或揭示時代特征,或服務于情節(jié)的發(fā)展,或暗示主人公的命運。在中學語文教學中，筆者僅從魯迅作品的環(huán)境與人物命運來引導學生。

魯迅一生經(jīng)歷了中國歷史上最蒼老、最困苦的時期，他的文章見證了中國斑駁陸離的社會怪狀，蘊含了許多大環(huán)境下小人物的血和淚。

魯迅作品關注的是下層社會中“不幸的人們”，我姑且把它稱為“大環(huán)境”與“小人物”。

一、《孔乙己》中的孔乙己

“小人物”孔乙己的出場是在魯鎮(zhèn)的酒店，那曲尺形的大柜臺旁。作者選擇了咸亨酒店這么一個特定的環(huán)境,集墨于“笑”的描繪與刻畫,讓“孔乙己”這個小人物的命運在“笑”的氛圍中增添了幾分凄涼。作為窮困潦倒的文人，滿口“之乎者也”似乎是他全部的體面。即使別人說他偷書，他雖紅著臉，但尚能爭辯，然而揭到他的痛處，“怎么連半個秀才也撈不到”，這時的孔乙己，卻“頹唐不安”，臉色也籠上了一層灰。魯迅說：“悲劇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讀《孔乙己》時，我們不免深思：這究竟是命運的悲劇，主人公性格的悲劇，還是社會的悲??？這個小人物無時不面對著周圍人的嘲笑，丁舉人的殘酷，同等地位人的冷漠、麻木不仁，掌柜的貪婪、無情、冷酷，就連一個小伙計對他也是鄙視和嘲笑的。生活在這樣一個冷酷的大環(huán)境之中，他的命運注定以悲劇收場——只能在蕭瑟的秋風中凄慘地死去。

二、《祝?！分械南榱稚?/h2>

《祝福》這篇小說借對當時社會環(huán)境的描寫,講述了祥林嫂一生的悲慘遭遇,反映了辛亥革命以后中國的社會矛盾,深刻地揭露了地主階級對勞動婦女的摧殘與迫害,揭示了封建禮教吃人的本質(zhì)，指出徹底反對封建的必要性。祥林嫂是一個窮苦農(nóng)家婦女，她的命運始終逃脫不了“封建禮教”這個大環(huán)境的摧殘。喪夫的她卻要被狠心的婆婆出賣，逼得只好出逃到魯四老爺家做傭工。而命運并沒有得到些許轉變，祥林嫂在魯四老爺“皺眉”中飽受鄙視和虐待——這一切僅僅因為她是個寡婦?？蓻]多久，她又被婆婆家搶走?！八谴禾鞗]了丈夫的……”現(xiàn)實的環(huán)境無不預示著祥林嫂已經(jīng)失去了她人生的春天。在被賣給賀老六為妻后，樸實善良的賀老六讓她深受感動。接著，兩人很快有了兒子阿毛,祥林嫂似乎可以過上安穩(wěn)日子了。然而命運多舛,賀老六不堪地主的身心摧殘，得了風寒飲恨而死，阿毛又被狼叼走了。雖然祥林嫂在不斷地進行抗爭，用她的辛勤勞作來謀生，在她經(jīng)歷了辛酸和血淚之后，還要在人們的唾棄中夾縫求生。而對祥林嫂的悲慘命運起到推波助瀾的是魯四老爺，“瓦楞上已經(jīng)雪白,房里也映得較光明……一邊的對聯(lián)已經(jīng)脫落,松松的卷了放在桌上,一邊的還在,道是‘事理通達心氣和平’”，此處屬于住所環(huán)境的描寫,魯四老爺書房中的對聯(lián),宣揚的是理學家的自我修養(yǎng)標準。在作品中,魯迅先生沒有將那脫落的上聯(lián)直接寫上,而只寫這“半面對聯(lián)”,目的是含蓄地告訴我們,魯四老爺心中的理學家的修養(yǎng)只是一個幌子,他的標榜和行為的差別很大,他對祥林嫂僅僅因為是寡婦身份，不是皺眉就是滿口的“可惡”。一副對聯(lián)是對魯四老爺?shù)男晾敝S刺,他的虛偽陰險嘴臉躍然紙上，魯四老爺是間接殺害祥林嫂的真兇，著墨那么多在魯四老爺身上，其實是為暗示祥林嫂的命運做埋伏的。而貫穿整個祥林嫂悲慘命運的環(huán)境描寫卻極為簡約：春天——祥林嫂失去了丈夫，春天快完了——祥林嫂失去兒子阿毛，迎春之時——祥林嫂慘死，在冬天即將結束時的祝福晚上。而就在人們的一片歡欣的祝福聲中，在漫天的大雪之中，在魯四老爺?shù)摹胺饨ǘY教”中，在神權和夫權的枷鎖之下，祥林嫂如一片毫無價值的枯葉，悄無聲息地悲慘地飄落了。

祥林嫂的悲劇，不正是她所遭受的野蠻的、殘酷的和令人窒息的精神虐待的必然結果嗎？

三、《故鄉(xiāng)》中閏土和楊二嫂

這時候既然是深冬；漸近故鄉(xiāng)時，天氣又陰晦了，冷風吹進船艙中，嗚嗚地響，從縫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

這幾句話寫出了故鄉(xiāng)的蕭瑟與凄涼，反映出了當時統(tǒng)治下社會的黑暗與人民困苦的生活，也為下文寫閏土臉上那凄涼的神情而做鋪墊。

文章通過前后兩幅畫面的對比，來揭示人物命運的真正悲劇。第一幅畫面：深藍的天空，金黃的圓月，海邊的沙地，碧綠的西瓜，一個少年英雄就鮮活地立在我們的面前。這時的閏土是可愛的，聰明伶俐、勇敢能干、心靈是純凈的，沒有尊卑貴賤。月夜西瓜地的描繪，在詩意的氛圍中寫出了小英雄的可愛與故鄉(xiāng)的美麗。而另一幅畫面：臉色灰黃，眼睛通紅，頭戴破氈帽，極薄的棉衣，手又粗又笨而且開裂。閏土的一聲“老爺”，則突顯了農(nóng)民閏土與知識分子的“我”之間的隔膜，兒時勇敢靈活的“小英雄”在生活的重壓下變成“木偶人”的悲苦神情?！豆枢l(xiāng)》里描繪的貧窮的故鄉(xiāng)并不是真正的原因，最令人震撼的是“閏土”的那一聲“老爺”，道盡了閏土所遭受的精神壓迫和痛苦。而作為小說的陪襯人物——楊二嫂，她的尖刻、自私、貪小便宜的個性，正是農(nóng)村小城鎮(zhèn)的破敗、貧窮生活的間接體現(xiàn)，小市民市儈的惡習使楊二嫂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化，在故鄉(xiāng)衰敗的大環(huán)境中，年輕貌美的豆腐西施，在艱辛生活的折磨下，她不得不變得自私、貪婪、勢利、潑悍。中年閏土的憔悴不堪、呆滯麻木，楊二嫂典型的庸俗小市民形象，無不演繹著故鄉(xiāng)這個大環(huán)境的變化，悄然揭示出這些小人物的命運。

四、《藥》中的夏瑜和華小栓及其他

《藥》突出地描寫了群眾的愚昧和麻木。華老栓的愚蠢，竟然相信人血饅頭能治癆病，對革命者漠視，卻對劊子手康大叔恭敬有禮。這樣的現(xiàn)象只是個別的嗎？且看華老栓生活在一種怎樣的環(huán)境中：作為“群眾代表”，茶館里的一伙人對革命者宣傳革命，他們會“感到氣憤”；至于牢頭對革命者的狠打，他們則極其地幸災樂禍；而當聽到革命者對民眾覺悟低下的嘆息時，又紛紛驚詫道“瘋了”。革命者殘忍被殺害，人們卻蜂擁趕去看熱鬧。這些都充分揭示著：置身于一個喪失覺悟、麻木不仁的民眾群體之中，華老栓絕不可能獨善其身，自然也會變得麻木冷漠。

文章開頭的環(huán)境渲染：冷清的秋天，大黑早里，到街上來趕熱鬧的看客，忽然發(fā)現(xiàn)雜了一個“老頭子”，便覺得稀奇古怪，似乎這“老頭子”窮開心，也來湊熱鬧，似乎這純粹是“我們”年輕人的專利?！拔覀儭眲t蘊含以下小人物的愚昧和麻木：

1.小栓死得呆憐。得了癆病，病得厲害，吃了“人血饅頭”也沒治好，葬在西關外墳地右邊窮人的叢冢里。

2.夏瑜死得魯莽。被自家叔伯夏三爺出賣了，還至死不悟。連家人都沒有爭取到，又怎么能得到其他群眾的支持與擁護呢?紅眼睛阿義是去盤問底細的，卻把他當成真心朋友，掏心窩子說“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他所從事的是脫離群眾的“夏瑜式革命”，生活在這樣一群人當中，只能是一個舊民主主義革命英雄的悲劇結局。

3.“二十多歲”活得糊涂。第一次，康大叔說到夏瑜勸牢頭造反，第一個反應的就是他：“啊呀，那還了得?！币粋€“二十多歲”的人，表現(xiàn)出氣憤的模樣。當夏瑜罵阿義可憐時，他又跟著“花白胡子”省悟。夏瑜宣傳革命，大多數(shù)人不能理解，這是社會麻木的悲哀。而同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沒有染上老年的頑固，對世界自然有一份較為清醒的認識，應該是容易接受新的思想，新的事物的?？墒撬膊荒芾斫猓踔吝€很氣憤。這種愚昧與他的二十多歲極不相稱。他最后的附和，最后的“恍然大悟”，說夏瑜是發(fā)了瘋了，這種終結更是“青年”的悲哀了。

結尾一段：時令雖已是清明，然而天氣仍“分外寒冷”，墳場陰冷、悲涼的氣氛，一切顯得毫無生機，夏瑜的墳冢像枯草一樣發(fā)出“一絲發(fā)抖的聲音”。夏瑜本著“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的信念而獻出生命，而華老栓卻用這樣的血來做醫(yī)病的良藥。而其他的“呆”、“莽”、“愚”這確實是對人靈魂的最直接拷問，這種病態(tài)的社會里的人都是“病態(tài)”的。

五、《阿Q正傳》中的阿Q

稍微有些區(qū)別而又略帶一些喜劇色彩的是《阿Q正傳》里的阿Q。誠然，環(huán)境已發(fā)生了變化，魯迅文章筆墨重心已由批判國民轉為改造國民。阿Q的自欺欺人：說一聲“兒子打老子”就“心滿意足的得勝”甚至用力在自己臉上連打兩個嘴巴“仿佛中自己打了別人一般”。這就是所謂的精神勝利法。作品以辛亥革命前后的農(nóng)村小鎮(zhèn)未莊為背景，塑造了阿Q這個自尊自大、自輕自賤、自欺欺人的典型形象。一個賣勞力為生者，卻不能正視自己的悲慘地位，他的“精神勝利法”，讓這個悲劇的人物抹上一層喜劇色彩。而圍繞在阿Q身邊是一群怎樣的人物呢？趙太強是未莊的強權者，是封建統(tǒng)治和封建意識的絕對維護者。他可以壓迫阿Q和未莊的所有弱者，他堅決將反抗的阿Q置于死地，將革命的萌芽扼殺。假洋鬼子和趙秀才，對勞動者沒有同情和愛護，他們都運用手里的“權杖”敲打阿Q，他們是利用革命風潮爭取自己利益的小人。吳媽是一個冷漠自私的人，她認為阿Q的求歡拉低了她的身份，跑去向趙家人求救，使阿Q挨打遭罰。處于相同地位的普通農(nóng)民對阿Q也沒有應有的同情。小D這一人物，無名無姓，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貧苦之人，也是“自欺欺人”的生活方式，雖然具有改造性，但也患上了“阿Q精神”的典型病例。

阿Q從盲目的自尊自大到可悲的自輕自賤，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環(huán)境里的典型性格。

魯迅作品中的種種“小人物”形象，無一不反映出當時封建體系給人民套上的“精神枷鎖”，集中體現(xiàn)了當時舊社會中民眾的扭曲病態(tài)，一部部作品，一個個畫面，都是滲滿著淚水的喜劇。

每個作品都有一個特定的時代意義，在魯迅的作品教學中，我深深體會到了只有把握準時代背景和對作品人物命運的深層剖析，才能讓學生融入時代環(huán)境和人物內(nèi)心去加深對作品的理解，體味作品的內(nèi)在精髓，這樣才會在教學上獲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