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與私立圖書館發(fā)展

馬秀娟，魏豫州，張　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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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與私立圖書館發(fā)展

馬秀娟，魏豫州，張梅

摘要文章分析民國時期圖書館立法和法規(guī)中的私立圖書館內容；討論圖書館法規(guī)與私立圖書館發(fā)展之間互為促進的關系；建議我國應確立民營圖書館的法律地位，民營圖書館的發(fā)展應成為圖書館立法的重要內容。

關鍵詞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私立圖書館法律保障

引用本文格式馬秀娟，魏豫州，張梅.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與私立圖書館發(fā)展［J］.圖書館論壇，2016（6）：57-60.

民國時期政局動蕩、戰(zhàn)亂頻仍、國力羸弱，但私立圖書館發(fā)展迅速，這與圖書館法規(guī)鼓勵和扶持私立圖書館發(fā)展密切相關。長期以來，學界對民國時期私立圖書館發(fā)展與法規(guī)關系的關注較少。2015年11月6日，筆者在中國知網以“近代圖書館立法”或“民國圖書館立法”為主題詞，采取“模糊”形式，檢索到7篇文獻，包括張書美的《民國時期國立中央圖書館的法規(guī)建設》、王小會的《近代私立圖書館法規(guī)研究》、夏夢杰的《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研究》、田磊的《清末和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中的人文精神探微》等；以“私立圖書館法規(guī)”并含“民國時期”或“近代”為篇名，采取“模糊”形式，檢索到8篇文獻，包括趙長海的《榮氏家族與大公圖書館》、劉小鳳等的《私立光華大學圖書館二十六年歷史研究》、張樹華的《民國時期北京地區(qū)私立圖書館述略》、黃少明的《民國時期的私立圖書館》等；以“圖書館立法”并含“私立圖書館”或“圖書館法規(guī)”并含“私立圖書館”為篇名，采取“模糊”形式，沒有檢索到相關文獻。這些研究文獻均未對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與私立圖書館之間的關系進行深入討論。當前我國正在大力建設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圖書館立法成為國家推動圖書館事業(yè)發(fā)展的重要路徑；與此同時，我國民營圖書館發(fā)展處于瓶頸期。為此，本文就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與私立圖書館發(fā)展進行研究。

1　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重視私立圖書館

1.1背景

民國時期私立圖書館主要包括私人、社團、商界等興辦的圖書館［1］。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重視私立圖書館有著廣闊的背景。

（1）近代國外及清末圖書館立法觀念的影響。近代歐美圖書館立法均重視私立圖書館，有關私立圖書館的條文成為圖書館法規(guī)的重要組成部分。鴉片戰(zhàn)爭后，包括重視和扶持私立圖書館發(fā)展的歐美圖書館立法思想傳入我國。1910年清政府頒布的《京師圖書館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是我國第一部圖書館法規(guī)，規(guī)定各地對個人籌款設立圖書館，方便士林閱讀的，報學部備案并給予獎勵［2］4，確立了私立圖書館的法律地位。

（2）扶持私立圖書館以開啟民智和促進社會進步成為朝野共識。民國時期外患頻仍、內戰(zhàn)不息，政府和民間均視圖書館為開啟民智、促進社會進步和救國救民的重要工具，但經濟欠發(fā)達，政府不能大規(guī)模建設圖書館。因此，推動社會創(chuàng)建私立圖書館成為朝野共識，鼓勵和扶持私立圖書館成為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的重要內容。

1.2民國時期涉及私立圖書館的圖書館法規(guī)

民國時期教育部（大學院）頒布17部圖書館法規(guī)，其中11部涉及私立圖書館，它們是1915 年10月23日頒布的《圖書館規(guī)程》《通俗圖書館規(guī)程》，1927年12月20日公布的《圖書館條例》，1930年5月10日公布的《圖書館規(guī)程》，1930年10月16日公布的《私立圖書館立案辦法》，1939年7月22日公布的《修正圖書館規(guī)程》，1939年7月24日公布的《圖書館工作大綱》，1939年11月4日公布的《圖書館輔導各地社會教育機關圖書教育辦法大綱》，1941 年2 月24日公布的《普及全國圖書館教育辦法》，1944 年3月10日公布的《圖書館工作實施辦法》，1947年4月1日公布的《圖書館規(guī)程》［2］5-40。這些法規(guī)中關于私立圖書館的規(guī)定比較全面，對私立圖書館的建立和發(fā)展具有指導性。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關于私立圖書館的內容主要包括：

（1） 界定私立圖書館的概念。1915年頒布的《圖書館規(guī)程》第3條規(guī)定私人設立的圖書館稱私立圖書館［2］5。1927年頒布的《圖書館條例》第3條規(guī)定團體或私人所設者稱私立圖書館［3］7。1930年5月頒布的《圖書館規(guī)程》規(guī)定私法人或私人所設者稱私立圖書館［2］10。

（2）規(guī)定私立圖書館的管理機構。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明確規(guī)定各級教育行政部門為私立圖書館主管機構，其設立、變更、停辦、獎勵由教育行政部門負責。1939年頒布的《修正圖書館規(guī)程》第7條規(guī)定：“私立圖書館之變更及停辦，應由私立圖書館董事會呈報當地主管教育行政機關核準，并專呈上級教育行政機關備案?！保?］17

（3）確立褒獎私立圖書館創(chuàng)辦者的原則和一視同仁的公私立圖書館管理原則。1915年頒布的《圖書館規(guī)程》《通俗圖書館規(guī)程》、1927年頒布的《圖書館條例》、1930年頒布的《圖書館規(guī)程》、1944年頒布的《普及全國圖書館教育法》都規(guī)定私人以資材設立或捐助圖書館者，由地方長官依照捐資興學褒獎條例，咨陳教育部（或大學院）核明給獎［2］ 6-7，13。政府同等對待私立圖書館與公立圖書館，私立圖書館的設置、功能、內部組織和職員資格等比照公立圖書館執(zhí)行。1915年頒布的《圖書館規(guī)程》第4條規(guī)定，私立圖書館設置時應比照公立圖書館，將名稱、位置、經費、書籍卷數、建筑圖式、章程規(guī)則以及開館時間稟請地方長官核明立案［2］5-6。1939年頒布的《圖書館工作大綱》規(guī)定，縣市立圖書館設立總務組、采編組、閱覽組、推廣組，私立圖書館的機構設置應比照縣市立圖書館［2］24-25。

（4）創(chuàng)設私立圖書館董事會制度。1927年頒布的《圖書館條例》規(guī)定董事會為私立圖書館法律之代表，董事會第一任董事由創(chuàng)辦人延聘，以后歷任董事由該會自行推選。私立圖書館董事會成立時，將名稱、目的、事物所之地址、董事會之組織及職權之規(guī)定、資產或資金、其他收入之規(guī)定以及董事的姓名、籍貫、職業(yè)及住址等呈請主管機關核明立案，私立圖書館董事會具有經營圖書館之責，包括財產管理、館長選任、用人監(jiān)督、行政以及經費決算等［2］17。以上條款變更時，須及時呈報主管機關［2］ 8-9。

（5）規(guī)定私立圖書館館長、館員任職資格。1915年頒布的《圖書館規(guī)程》規(guī)定身體健壯、品才兼優(yōu)，而且具備圖書館學、教育學或其他專業(yè)學習背景，或者受過圖書館專業(yè)訓練，在學術上確有貢獻，并對圖書館學素有研究者可以擔任館長之職［2］20。擔任私立圖書館主任或干事的必須具備下列情況之一：中等學校畢業(yè)，曾任教育職務一年以上者；對于圖書館職務有相當學術及經驗者，或具備館長任職資格之一者［2］20。

2　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的鼓勵促進私立圖書館迅速發(fā)展

2.1推動地方政府重視私立圖書館

民國時期中央政府以法規(guī)的形式鼓勵和扶持私立圖書館，推動了地方政府對私立圖書館的重視。以經濟發(fā)達地區(qū)為例，1931年上海市教育局遵照教育部頒布《圖書館規(guī)程》，并制定了《私立圖書館立案規(guī)則》，詳細規(guī)定上海地區(qū)私立圖書館的董事會制度、圖書館長的任命條件、私立圖書館的管理［3］。再以經濟欠發(fā)達地區(qū)為例，黑龍江等地出臺了私立圖書館發(fā)展政策，支持和褒獎興辦私立圖書館［4］。

2.2私立圖書館成為圖書館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圖書館法規(guī)對私立圖書館法律地位的確定、鼓勵和扶持，推動了私立圖書館數量的迅速增加，比重的大幅度上升。1930年全國私立圖書館373家，抗戰(zhàn)爆發(fā)前后增至500多家，占圖書館總數的20%。1934年，廣東有圖書館307家，其中私立圖書館占30%；福建有圖書館92家，其中私立圖書館占25%；浙江有圖書館196家，其中私立圖書館占25%［5］。在部分城市，私立圖書館數量甚至超過公立圖書館。比如，1934年上海有圖書館148家，其中私立圖書館占77%；北平有圖書館79家，其中私立圖書館占54%。

2.3私立圖書館服務形式多種多樣

在圖書館法規(guī)的規(guī)范引導下，民國時期私立圖書館均提供閱覽、外借服務。此外，還根據民眾的需要開展多種形式的業(yè)務建設，如舉辦展覽、設立識字班、創(chuàng)辦社會教育期刊。私立江蘇流通圖書館設立空中課堂，用收音機教讀者識字和學習［6］。福建省福清私立韶溪圖書館創(chuàng)建《福建省社會教育旬刊或半月刊》［7］，呼吁民眾重視社會教育。

2.4民國時期私立圖書館典范——東方圖書館概覽

東方圖書館由商務印書館創(chuàng)辦，規(guī)模大、設施新、藏書豐、管理善、影響廣，被譽為“亞洲第一圖書館”。商務印書館是民國時期著名的出版企業(yè)。1921年商務印書館董事會建議用10多萬元公益金建立圖書館，1926年擴建并改名為東方圖書館，張元濟、王云五、鮑咸昌、高夢旦任董事，王云五任館長，江伯訓任副館長。東方圖書館資金主要來自商務印書館，也積極獲取社會捐贈。比如，1932 年1 月28 日日軍炮擊上海，東方圖書被炸毀。東方圖書館董事會成立特別委員會，復興東方圖書館。商務印書館年撥公益基金三分之一作為恢復基金，同時在英美德法組織贊助委員會，在北京、上海等設立募捐機關［8］，接受社會捐助。東方圖書館藏書豐富，1926年有中西文圖書16萬冊、雜志800種、報刊30余種、地圖2 000幅、照片1萬余張［9］，1929年藏書增至26萬冊，1932 年毀于日軍炮火前增至51.8 萬冊。東方圖書館開展現代圖書館服務，設有閱覽室、閱報室、商務印書館出品陳列室、涵芬樓珍藏善本書室；讀者多元，涵蓋學界、商界、政界、工界、女界；扶助經濟困難學生進行閱讀，大作家茅盾、著名學者胡靜道等都在東方圖書館學習過。

3　思考

（1）應確立民營圖書館的法律地位。民國時期政府沒有財力建立和運營更多的公立圖書館，鼓勵和扶持私立圖書館發(fā)展，不僅在相關圖書館法規(guī)中承認私立圖書館的合法地位，而且專門頒布《私立圖書館立案辦法》，對其建立和運營進行規(guī)范。受益于這樣的法律環(huán)境，民國時期私立圖書館成為圖書館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對開啟民智、推進社會進步作出了貢獻。1949年后我國圖書館事業(yè)發(fā)展道路曲折，文革時期圖書館遭遇巨大破壞。改革開放后，圖書館事業(yè)逐漸恢復，尤其是進入21世紀以來，國家大力推進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公共圖書館發(fā)展迅速。然而，相對于民眾的需求，仍存在較大的供需矛盾，民營圖書館漸次興起。但是，民營圖書館一直缺乏應有的法律地位，其建立和運營也缺乏法律規(guī)范的指引，導致社會力量興辦民營圖書館存在諸多顧慮。目前民營圖書館數量較少、經費短缺、人才缺乏、服務落后。我國應借鑒民國時期私立圖書館發(fā)展經驗，將民營圖書館納入圖書館服務體系，確立民營圖書館的法律地位，在圖書館立法中制定褒獎民營圖書館興辦者的條文，從而促進民營圖書館快速發(fā)展，彌補公共圖書館服務的不足。

（2）圖書館法規(guī)與民營圖書館發(fā)展互為促進。民國時期圖書館法規(guī)鼓勵和扶持私立圖書館，推動了私立圖書館的發(fā)展；反過來，私立圖書館的發(fā)展成為圖書館法規(guī)不斷完善的動力。我國近代圖書館發(fā)展的重要標志是制定和完善圖書館法規(guī)，其中關于私立圖書館的規(guī)定從法律上確立了私立圖書館在圖書館事業(yè)中的地位，而且對其業(yè)務管理、行政管理、財務管理在法律上進行規(guī)范，使有關私立圖書館發(fā)展的問題能以法律手段解決，推動了私立圖書館迅速發(fā)展。鑒于私立圖書館的快速發(fā)展及其產生的社會作用，民國政府不斷調整和完善圖書館法規(guī)。我國當前和今后一段時期是公共文化立法的重要機遇期，一方面應把民營圖書館納入圖書館立法中；另一方面，圖書館立法應廣泛征求民營圖書館建設者和管理者的建議和意見，以保障有關民營圖書館的法律條款的完整和科學。此外，還應根據民營圖書館的發(fā)展情況，持續(xù)調整和完善有關民營圖書館的立法內容。

參考文獻

［1］［4］王小會. 近代私立圖書館法規(guī)研究［J］. 圖書館雜志，2011（10）：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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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上海市私立圖書館立案規(guī)則［J］. 中華圖書館協(xié)會會報，1931（4）：20-21.

［5］ 范凡. 晚清至民國時期私立圖書館研究［J］. 圖書情報工作，2007（1）：19-22，27.

［6］ 私立江蘇流通圖書館附設收音機識字班章程［J］. 播音教育月刊，1937（6）：165-166.

［7］ 福清私立韶溪圖書館.組織全省社會教育刊物以促進社會教育并互通消息案［J］. 福建教育，1935（1）：50-51. ［8］ 滬市東方委員會積極籌備復興［J］. 江西圖書館館刊，1934（1）：64-65.

［9］ 即將開放之東方圖書館［N］. 申報（上海），1926-04-29.

Library Legisl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Private Libraries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MA Xiu-juan，WEI Yu-zhou，ZHANG Mei

AbstractThis paper analyses the library legislation and regulations concerning private library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and discusses the mutually promot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development of private libraries and the library legislations. It suggests that our country should establish the legal status of the nongovernmental librar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non-governmental libraries should be an important part of library regulations.

Keywords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library regulations；private library；legal protection

作者簡介馬秀娟，河北大學圖書館副研究館員；魏豫州，華北電力大學圖書館副研究館員；張梅，河北大學生物學院研究館員。

收稿日期2016-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