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行說”視角解讀貴州肇興建筑裝飾思維

貴州民族大學，貴州　貴陽　55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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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五行說”視角解讀貴州肇興建筑裝飾思維

貴州民族大學，貴州貴陽550025

摘要：貴州肇興侗寨從鄉(xiāng)村選址、構筑選點、鄉(xiāng)村結構、建筑構造、營造取材、環(huán)境氣氛等建設大多基于五行風水的觀點及“天人合一”的觀念，蘊含著世代居民的智慧。肇興侗寨講究與自然、文化相融，它傳達著侗族人民的民族信仰與精神文化，并且體現(xiàn)著豐富的藝術價值。本文從“五行說”中的金、木、水、火、土五材與肇興建筑裝飾思維逐一對應，從藝術人類學、藝術設計學的視角對侗族建筑的裝飾藝術進行不同視角的研究和探討，發(fā)掘出貴州專屬的“侗族味道”。

關鍵詞：貴州肇興；裝飾藝術；五行說；設計思維

一、肇興裝飾與五行說的內在淵源

肇興侗族善依山傍水而居，有著水稻文化，干欄建筑、圖騰崇拜等民族文化，在遷徙發(fā)展過程中形成了屬于本民族的語言、宗教信仰及風土人情和璀璨獨特的侗族建筑文化。鼓樓、花橋、戲樓、吊腳樓錯落有致，被稱為“世界建筑藝術的瑰寶”。肇興建筑群，為侗族的旅游觀光提供了資源，還向世界展現(xiàn)了獨特的建筑裝飾藝術！肇興村寨古樸雅致，歷史源遠流長。肇興建筑裝飾造型各異，技藝高超，精巧美觀。一方面展現(xiàn)少數(shù)民族的風土人情，另一方面?zhèn)鬟_其民族獨有的文化底蘊和審美追求。

據(jù)有關史書文獻記載和民間口傳歷史以及考古學、人類學的考察研究，學術界普遍認為侗族源于我國南方古百越民族中的駱越一支，是秦漢時期的駱越和魏晉時期僚族的后裔①?！痘茨献印酚涊d，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后便向嶺南進兵，并設置象郡，部分越人被迫轉入山區(qū)，但仍沿襲古百越民族漁獵為生的傳統(tǒng)。在經過一個較為穩(wěn)定的發(fā)展時期后，駱越在魏晉時期逐步演化為僚、俚、烏滸等，而侗族又由僚發(fā)展而來。②在《隋書·南蠻傳》可以發(fā)現(xiàn)僚的居住地為駱越分布區(qū)，但是到了三國時期，僚人的分布區(qū)開始發(fā)生變化，北僚部分進入巴蜀之后，逐漸漢化；僚族在遷徙發(fā)展過程中，不斷分化逐漸在今天的貴州、湖南、廣西三省的交界地帶定居。貴州侗族有些年長的長輩說他們的祖先有一些來自江西吉安府。明朝的時候，皇權為了實現(xiàn)集中統(tǒng)治，對侗族地區(qū)輸送一大批來自江西吉安府的漢人。這些漢人長期駐扎在此，與侗族開始交流。長期的侗漢互動，促進了兩民族間的通婚，彼此的文化開始融合，所以我們會在建筑裝飾上看到漢族建筑裝飾思想的影子。這就出現(xiàn)了部分漢人變成侗人，侗文化融合了漢文化。五行說，來自中國漢族，卻也在侗族建寨，建筑裝飾有著明顯體現(xiàn)。由上述侗族起源與發(fā)展，發(fā)現(xiàn)漢族與侗族的文化有著密切交集，也就不難理解侗族建筑裝飾上所體現(xiàn)出的五行學說的設計思維。

在侗族，進行建寨起宅選址的時候，師傅們非常注重風水五行。如整個侗寨背面依靠著連綿大山，前面小溪流淌，溪水貫穿在整個村寨中，環(huán)境強調依山傍水，這種建寨格局和漢族宗教選址有著相似之處，都秉承著“靠山”優(yōu)勢的風水學。侗族對龍鳳崇拜，認為每一處的地理位置都有風水和龍脈。他們憑借社會經驗會對水土進行測量。利用測量水土的重量來決定風水的優(yōu)劣。哪里水土密集，質量重，就在哪里安家，這也體現(xiàn)出中國漢族“五行說”中“水、土”的精髓，侗族人通常以修橋、栽樹、立亭、改道等方法完善村寨風水，彌補其不足之處。從古到今，侗族與漢族之間存在多方面交流，多少會都會受到漢族文化的影響，所以在侗族建筑，我們可以很多容易發(fā)現(xiàn)他們建筑也講究“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四方觀念，也迷信“后靠臥龍山，有人在朝上”等思想③。肇興人視鼓樓為圖騰，它是侗族人團結友愛的象征。鼓樓在設計上重檐疊加，泥塑活潑、色彩簡潔?；驒M臥、彩繪絢麗，吊腳樓分布密集，鱗次櫛比，色彩采用原木的暖色調，貼近自然，這種裝飾風格體現(xiàn)出南部侗族地區(qū)建筑的基本特色。盡管肇興建筑的造物工藝設計都是由工匠藝人具體完成，但工匠藝人的個體設計思維并不完全等同于中國傳統(tǒng)設計思維方式。肇興的建筑理念主要是是工匠憑借經驗直接參與造物設計，在社會實踐中不斷積累訣竅、技能，直到熟能生巧！肇興建筑裝飾的設計思維是當時工匠藝人在不斷的造物設計實踐中相互口述傳承、內化、沉淀形成的。工匠師傅的個人直覺思維決定著造物設計活動的運行，這種思維方式活躍，不具有普遍穩(wěn)定的特性。社會經驗影響他們設計思維、設計能力的形成。工匠們的“言傳身教”傳達了“悟“大于“記錄”，繼承者們在造物設計實踐中通過不斷的模仿、掌握其方法，再通過自己的領悟能力來把把握規(guī)律。我們不得不感慨工匠們精湛的技藝他們把畢生的設計思維都賦予在這些宏偉獨特的建筑之中，一座座建筑就是做好的設計語言，就是對他們工藝的完美肯定，也是我們研究和探尋裝飾設計思維方式的重要線索和必經之路。從設計的角度我們可以更好的了解肇興建筑裝飾的一個整體概況，同時我們在研究侗族風格的同時，需要的不僅僅是“侗族符號”，而是“侗族味道”。

二、“五行說”裝飾思維分析

在中國古代思想上，五行說④是由五方說、五材說⑤肇始，爾后逐步吸收了六氣五行說、五官說以及三辰五行說等相關內容、加以融會貫通，推而廣之囊括各種事物，并用于社會人事歷史，構建出基本框架。金木水火土本稱“五材”。“材”即材料，“行”指走路，引申為從事某種活動，“五行”即對五材的使用。誠如《尚書大傳·周傳》所講：“水火者，百姓之所飲食也；金木者，百姓之所興作也；土者，萬物之養(yǎng)分，資生之條件，為人所用。金木水火土是與人的生活最密切相關的五類事物，今天呈現(xiàn)再完美眼前的，是古代使用金木水火土“五材”滿足其特定需求的結果，即“物”；從五行入手研究肇興侗族建筑裝飾設計，不只是簡簡單單地按照材料的差異歸類整理，而是著眼于古人如何使用各種材料以謀“人”事，通過尋找隱藏在物后面的人群需求、地理壞境、文化背景等“事”，進一步解釋侗族的建筑裝飾藝術⑥。以典型的侗族建筑為線索，搜索隱藏在物之后的民族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元背景，多視角地探討工匠藝人造物行為中的裝飾設計思想、觀念和思維方式。鑒于五行說體系龐大，內容繁雜，本章節(jié)僅以五行說的本意即五材說的角度理解肇興建筑裝飾的藝術思維。

肇興建筑不論在整個村寨的構造上還是單個建筑的裝飾小品都有著五行之說，如整個村寨建筑高低錯落有致、呈船形狀分布，以鼓樓塔身的高低和塔頂?shù)臉邮絹碚宫F(xiàn)船頭和船尾、以及船艙。水柔和有力，是侗族的生命之源，令人敬畏。村落呈船形的布局象征著侗族人不怕險阻，勇于乘風破浪。同時船是木材質，木生火，水又克火，相生相克，使侗寨建筑的變的更耐人尋味。五行說不僅體現(xiàn)在整體布局設計上，還集中在各個單體建筑的裝飾部件上，同樣建筑中的色彩也是與五行說有著密切關系。建筑用色多是來自五行之說，五行與色彩、方位象征等的關系十分系統(tǒng)化，從五行入手不論研究中國傳統(tǒng)設計或者侗族的木建筑設計，重點不是研究材料的屬性，而是著眼于人們如何使用這“五材”的特性。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克：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生”就是幫助、有益于的意思，“克”則表達兩事物之間的某種屬性制約的關系、古人把五行的相生相克推演到各種事物而構成五行體系，用于解釋萬物的變化成毀。⑦如：五味循環(huán)相生，五音⑧依次演變等。肇興侗寨的自然環(huán)境和建筑構成的裝飾都體現(xiàn)著“金、木、水、火、土”的思想。

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也會用來解釋我們的日常生活生產，這五種屬性不同的物質，卻相互制約相互促進。如：木有生長、發(fā)育之性；火有炎熱、向上之性；土有和平、存實之性；金有肅殺、收斂之性；水有寒涼、滋潤之性。在自然界，萬物生存的相互內在連接都離不開對立統(tǒng)一原則，這也統(tǒng)統(tǒng)歸屬于五行說范疇。天上的“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五星給五行賦予了另一層神秘色彩，比如古代盛行的占星術，就是由此衍生而來。而地上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種物質是人類賴以生存的主要物質基礎。甚至可以延生比喻人的的德行就是“仁、義、禮、智、信”⑨我們也可以理解侗寨“高、格、登、府、派”五斗最在在民間演藝成為“仁、義、禮、智、信”五個“團”。這也體現(xiàn)出五行和鼓樓的命名也有著相關的聯(lián)系。

(一)裝飾中的五行之金

五行中木、水、火、土雖是自然界固有，人卻要經常使用它們，作為材料的“金”的出現(xiàn)就已經身和人為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了，“金”無疑使最具有“人為”的特征。在肇興民居中，我們可以清晰看到居民門上裝飾金屬構件銅門環(huán)，木建筑具有易燃危險，裝飾銅門環(huán)，一來金屬耐磨，二來有著主人對房屋防火寄托著美好意愿。這樣的裝飾就是用五行說來體現(xiàn)事物之間的輔助衍化關系和抗衡制約關系。

(二)裝飾中的五行之木

“五行，木之為言觸也。陽氣動躍，觸地而出也⑩”木，有生長發(fā)育之性。肇興建筑以木材為主要原材料，整個建筑群彌漫在自然的靈氣中，似仙境一般。侗族建筑選擇依山傍水，森林資源密集，侗族人民可以取林木之利，作為薪火，用于生活所需。建筑上很多裝飾選擇木雕、又如鼓樓的造型上建造有著一棵樹的外形意向?？梢哉f，這種木建筑已經犧牲自身原有價值的方式來成全了另一種所謂永恒的價值。

(三)裝飾中的五行之水

侗族是百越族的后裔，他們的生活和水有著密切關系，水不僅僅是生命的源泉，更是對自己祖先的一種記憶，水源遠流長，延續(xù)著侗族人民的精神信仰。這就是為什么，肇興侗寨在建筑選址上總是會首先考慮逐水而居的原因。侗族有著深厚的水文化，在建筑裝上也寄托著他們對水的喜愛之情。五行中水的概念在建筑裝飾上應用較廣，也是主要源于村寨建筑的取材為杉木，有易燃的危險，為了達到自然界平衡、穩(wěn)定的狀態(tài)，使得整個建筑環(huán)境中存在相生相克，達到和諧統(tǒng)一。如：侗族鼓樓最常見的樓檐角端的鰲魚，一般還有懸魚、魚鼓等都是受當時防火知識的局限和五行說的影響，以屬“水”的形象與紋飾來體現(xiàn)前科學狀態(tài)下的防火思想，體現(xiàn)出五行中水克火的精髓觀念。

(四)五行中的火與土

在肇興侗族他們許多裝飾都和火有關的紋樣，比如鼓的裝飾紋樣。每家居民家都有火塘，尤其是在每座鼓樓地面最中央的地方設立火塘，方便族人參加各種習俗活動?；鹪诙弊迨巧袷?，不可侵犯的?；鹕粒词谷紵M，卻是新的生命開始，火的存在使得整個建筑環(huán)境動息有節(jié)，形成了對立統(tǒng)一的和諧整體。五行之土體現(xiàn)在得天獨厚的自然環(huán)境中，肥沃的土地，是種植水稻的好地方。村寨處處是緩坡、梯田，這些既可以豐富村寨資源，又可以裝點村寨，美不勝收。水可以澆灌荒地，造田耕種，也可以開渠筑壩、抵御洪災。俗話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肇興的這片土地在選址上就體現(xiàn)著侗寨的文化價值，當然在建筑的各種裝飾上也有很多繪畫題材，通過掌墨師傅的筆墨來展現(xiàn)肇興大地的風土人情。

五行說之間的關系解釋了裝飾藝術的思維，可以是我們更好的讀懂侗族工藝師傅能夠充分利用資源來協(xié)調各物質的內在聯(lián)系。使存在各種矛盾的裝飾要素向統(tǒng)一和諧的裝飾思維轉變。肇興的建筑同樣有著和古典園林一樣的營造特征，善于秉承“因地制宜，因材制宜”的自然原則。侗族的工匠藝人能充分調動主觀能動性，將材質、工藝、環(huán)境于一體，創(chuàng)作出一座座因勢利導的侗族建筑，令人驚贊不已！

[注釋]

①吳軍.活水之源[M].廣西：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01：24-25.

②吳軍.活水之源[M].廣西：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01：25.

③楊圣敏主編，丁宏副主編.中國民族志.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3：337.

④關于五行說的起源分析.盧嘉錫總主編，席澤宗主編.中國科學技術史卷.北京：科學出版社，2001：101-103.

⑤五材說出自于《左傳·襄公二十七年·傳二七·六》：“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

⑥胡飛.中國傳統(tǒng)設計思維方式探索.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7：16-19.

⑦胡飛.中國傳統(tǒng)設計思維方式探索.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7：16-19.

⑧古代漢族音律，五聲音階的意思就是按五度的相生順序，從宮音開始到羽音，依次為：宮——商——角——徵——羽.

⑨百度百科：五行說http：//baike.so.com/doc/6625787-6839586.html.

⑩意為金木水火土，木是能夠談論種植的，太陽光使它生長活躍，出自《白虎通義》.

[參考文獻]

[1]胡飛.中國傳統(tǒng)設計思維方式探索.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7.

[2]吳軍.活水之源—侗族傳統(tǒng)技術傳承研究.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

中圖分類號：TU23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049-(2016)06-0066-02

作者簡介：朱建花*朱建花，山西朔州人，貴州民族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族民間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