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倫貝爾：秋天的童話

說起呼倫貝爾，很多人都覺得是去看草原，殊不知，除了草原之外，附近還有各色茂密的森林，它們屬于大興安嶺的一部分，到秋天都變成了金色，甚是美麗。這里的草多數(shù)已經(jīng)黃了，或者叫“金色”，但那種遼闊寬廣的感覺，不是顏色可以決定的。

我們的第一站是呼倫貝爾的中心——海拉爾，從前在心目中，哈爾濱已經(jīng)是極遠的地方，想不到的是，海拉爾居然離哈爾濱還有11個小時的火車路程。列車到達海拉爾，從車廂中走出來，肌膚一下子變得爽滑如絲緞。海拉爾城市不大，然而它的美麗卻出乎我的意料。干凈整潔的馬路旁，充滿民族特色的建筑美輪美奐，清冽的伊敏河水穿城而過，河堤上三三兩兩的市民在悠閑地散步，河中濕地的灌木、長草叢中時有鷗鳥掠出，更襯出邊城的閑散淡然。呼倫貝爾屬于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但并不只有一個蒙古族，它雖僅是一個地級市，可居然有多達31個民族定居于此，這恐怕在全國都絕無僅有。達斡爾族、鄂溫克族、鄂倫春族、俄羅斯族、朝鮮族等少數(shù)民族散居在呼倫貝爾廣袤的土地上，遼闊的草原和浩瀚的林海給了他們豪放的個性，這最直接的反映就在大碗酒、大塊肉的餐桌上。

晚上，當我走在街角燈火闌珊處，感覺地上白茫茫一片，說不出的凄美。抬頭但見一輪盈盈玉盤穿透四逸的流云，瀉下匹匹白練般的如水月華，好一番“纖云四卷天無河，清風吹空月舒波”的金秋夜景。

大興安嶺最常見的落葉松和白樺樹葉子從開始變黃到離開枝頭只有短短的一個星期，所以我們必須第一時間趕去根河，才能看到一年中樹葉最絢爛的時刻，感受到最美的秋色。我們的越野車一出海拉爾，就立即投入到了無邊無垠的呼倫貝爾大草原。有名的草原走過不少，卻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遼闊的草原，草勢之盛、之長也是別處所難見的。往四野環(huán)視，但見秋草連天，就像到了茫茫大海上一樣，看不到邊際。遠遠低緩的坡地上，收割后一個個金燦燦的干草垛錯落有致地堆卷著，那是草原上牲口的過冬糧食。我和友人下了車，往前走到高地上，但見一條狀若飄帶的河流九曲回腸般從草原深處伸展過來，在坡底蜿蜒流過，這就是“天下第一曲水”莫日格勒河。站在高岡上，空氣如水晶一般通透，曠野上的風掠過，黃黃的長草叢如熟透了的麥浪一樣搖曳起伏。一個牧民騎著高頭大馬趕著一大群羊趟過清清的河水，又像白云一樣飄向遠方。

根河河谷 上帝的調(diào)色板

我們離開草原后就進入了五彩的根河沿岸，根河發(fā)源于大興安嶺深處，流過草原，最后匯入額爾古納河。車在根河西北岸行進，一路濕地片片，矮樹、灌木叢長滿了開闊的河谷，樟子松、落葉松和白樺在此也初露崢嶸。北方來的寒流已經(jīng)將沿岸的植被染黃催紅，河谷就像一幅絕美的油畫。隨著河彎的流轉(zhuǎn)，緯度越來越高，秋色越來越濃，各色樹木越來越多，色彩越來越豐富，就像掉進了上帝的調(diào)色板，我們一車人的驚呼、贊嘆聲就此沒有斷絕。

根河是中國最北的城市，下車的時候便感覺到了絲絲寒意，所有人都把帶來的厚衣服悉數(shù)穿上，不料還是冷得直跺腳，實在料不到9月中旬大興安嶺西麓就冷成這個樣子。太陽還沒完全升起，清亮的根河水映著淡淡的天光云影。我們一行人在木橋上一字排開地架起相機，枕著流水，靜對遠山，等待陽光穿透叢林，將山頭打亮……

重新回到車上，我們的車一路都在額爾古納河邊行駛，中方這邊是草原和森林混雜出現(xiàn)，對岸的俄羅斯則只有廣闊的草原在浩浩蕩蕩地延伸，遼闊無涯，基本見不到村莊和人煙。我們一行人前往有“亞洲第一濕地”之稱的根河濕地，到了根河濕地，車并不停，一直爬上旁邊一個高高的山岡。站在高岡上，腳下的根河蜿蜒流過，留下大灘大灘的濕地，金黃的落日打在棵棵參差的煙樹上，本來就紅、黑、黃、綠各色紛呈的叢林、灌木和灘涂此時更是色彩變幻、瑰麗無比。沿途景色很好，尤其是行走在滿山松樹林、白樺林和交錯的大片大片的草原。秋季已經(jīng)不是旅游旺季，沿途的白樺林等景點都免費開放著。大部分路是沿著草原或大興安嶺的白樺林與松樹林前行，秋季的大興安嶺丘陵林區(qū)景象波瀾壯闊、層巒疊嶂、色彩斑斕，讓人如癡如醉般地享受著大自然的美景。

俄羅斯民俗村 秋色里的一抹幽靜

我們在行走了大約90公里和160公里后先后抵達了恩和鄉(xiāng)及室韋鄉(xiāng)，恩和的蒙古語意為“和平”或“太平”，它地處額爾古納河以東、大興安嶺以西的邊境線附近，是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東北部的俄羅斯民族鄉(xiāng)鎮(zhèn)。其實，在新疆阿勒泰地區(qū)也有。我們最先抵達了恩和，恩和相比室韋要小一些，這里接待設(shè)施有限，自駕游客來此很便捷，就在公路邊。要體驗俄羅斯民族風情的話，這里多了一些幽靜、祥和與淳樸，少了一些商業(yè)嘈雜。恩和村落間還有不少年頭很老的木刻楞，所以鄉(xiāng)土味濃一些。村里的道路除了主干道外，道路村舍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也相對滯后，彰顯著年久的歷史。走在村莊里，藍綠色眼睛、高鼻梁的俄羅斯面孔擦肩而過，或者熱情地打量著來客是否食宿，但交談之中卻是地道的東北話尾音，讓人有種奇妙的民族交融感。在恩和小鎮(zhèn)中心坐落著標準的俄羅斯教堂和民俗博物館，沿街有不少店鋪可以食宿?；蛘咂穱L列巴，列巴是俄文“面包”的譯音，按俄羅斯傳統(tǒng)食品工藝烤制而成。用白樺柈子燒成炭，將烤爐燒熱到一定的溫度后用暗火的溫度烘烤，烤制出的列巴帶有少許的白樺樹特有的芳香。恩和鎮(zhèn)上有一條蜿蜒的河水，村子不遠處還有依附在小丘陵上的一片片牧場。村里大部分人家還飼養(yǎng)著奶牛，所以在這里可以很方便地品嘗新鮮的奶香味很濃的牛奶。

室韋距離恩和大約有60公里，繼續(xù)沿著S201柏油道路即可抵達。室韋街區(qū)井井有條，房屋大部分是木刻楞。在江邊可以眺望對面俄羅斯小鎮(zhèn)奧洛契的村舍和風景。室韋又叫“吉拉林”，位于額爾古納市北端，它依山傍水，鑲嵌在大興安嶺北麓、額爾古納河畔，與俄羅斯小鎮(zhèn)奧洛契僅一河之隔。室韋也是蒙古族的發(fā)祥地，蒙古民族的名稱起源室韋部落——蒙兀室韋。室韋與恩和的不同之處就是在這里可以遙望河對岸的俄羅斯，這里歷史久遠，早在隋唐時期，蒙古室韋部落就在這里過著游牧漁獵為主的游牧生活；清光緒34年（1908），設(shè)吉拉林治局，管理行政事務(wù)；民國9年（1920）中華民國在這里設(shè)置室韋縣；19世紀末，沙俄貴族、資本家擁進我國開礦、經(jīng)商，俄國農(nóng)民也越境打草，并定居下來。我國山東、河南、河北“闖關(guān)東”的貧困農(nóng)民也來這里采金、伐木、打獵。許多華俄青年男女結(jié)成夫妻，生男育女，逐漸形成了華俄后裔。endprint

游完室韋后驅(qū)車前往鄰近的臨江屯去觀賞依附額爾古納河江邊的秋季風景。從室韋到臨江屯大約要走10公里碎石土路，路面還算平整，駕車行走沒有問題。臨江屯大部分與恩和、室韋一樣，除了有著中華民族的一些風俗外，還沿襲著一些濃厚的俄羅斯特有習俗，如居住木刻楞。去往臨江屯的沿途秋色盡染，與恩和、室韋相比，秋色更濃些。村子有些散亂，但也是別樣的古樸與自然之美。“風景在路上”這句名言也實實在在指導著我們自駕游的始終，在去往臨江屯的途中會經(jīng)過額爾古納河邊一段地勢百米高的山丘，最好不要錯過它，因為這里是眺望額爾古納河拐彎處的絕佳位置，沿著小山包的羊腸小路會抵達山上，站在山上眺望，額爾古納河盡收眼底，一覽無余。

滿洲里 異國情調(diào)濃郁的邊陲小城

我們的呼倫貝爾金秋之行的最后一站是滿洲里，滿洲里位于內(nèi)蒙古呼倫貝爾大草原腹地，地處中國、蒙古、俄羅斯三國交界處。特殊的地理位置讓這座地處邊陲的小城融合了中、蒙、俄三國的文化，形成了獨一無二的氣質(zhì)，可以說，再也找不出另一個類似的地方。滿洲里原名“霍勒津布拉格”，蒙語意為“旺盛的泉水”。自從 1901年俄國人修建完成中東鐵路后，這里就被俄國人命名為“滿洲里亞”，從那時起，這里便成為我國最大的陸路口岸。直到今天，滿洲里仍然是俄羅斯乃至東歐地區(qū)和東亞各國陸路交通的重要“咽喉”。在這里，我感受到了獨特的異國情調(diào)，見識到了中國最大、最繁忙的陸路口岸，品嘗到了最正宗的俄式西餐，購買到三國的特產(chǎn)和藝術(shù)品。

初到滿洲里，第一印象這是一座干凈整齊，充滿異國情調(diào)的小城。街道兩邊俄式風格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城市打掃得一塵不染。整個城市最繁華的區(qū)域在步行街一帶，這里充滿了貿(mào)易口岸所應(yīng)有的一切元素。而在步行街這里，最吸引眼球的，就是街上那些高鼻子、深眼窩兒的俄羅斯人。在滿洲里，這些俄羅斯人大多比較友好，看到我們給他們拍照，多會朝我們揮手笑一笑。來滿洲里的俄羅斯人基本就只在步行街一帶轉(zhuǎn)悠，我很少在滿洲里的其他地方見到他們。當然，來這里的俄羅斯人可不都是這么悠閑的來遛狗，絕大多數(shù)是扛著大包小包，眼睛東張西望地匆匆而過。他們從俄羅斯開著他們的面包車，拖家?guī)Э趤淼綕M洲里。在步行街上采購各種生活用品，然后裝滿一車。這些俄羅斯人多數(shù)來自西伯利亞的赤塔地區(qū)，滿洲里有充足的來自中國的各種服裝、家具、電器、生活用品。這些東西質(zhì)量好、價格低，對這些俄羅斯人充滿無限的吸引力。

步行街一帶集中了很多以服務(wù)俄羅斯人為主的酒店和西餐廳，來滿洲里一定要品嘗一下正宗的俄式西餐，這里的西餐價格便宜、量又足，以我的飯量，吃到第二道菜就吃不下了。因為在這里買東西的主要是俄羅斯人，所以店家也主要針對俄羅斯人服務(wù)。除了店里的伙計都會流利的俄語外，很多商店干脆從招牌到價簽全部是俄文。

作為國內(nèi)的游客，來到滿洲里主要是為了看國門和邊境口岸的。滿洲里國門不在市區(qū)內(nèi)，距離市區(qū)有5公里的距離。目前這座國門是第五代國門，建成于2008年，它是中國陸路口岸最大的國門，是國家4A級旅游景區(qū)，正在申請批復國家5A級旅游景區(qū)。我們國門的對門，就是俄羅斯國門。

滿洲里口岸地處亞歐第一大陸橋的交通要沖，是中國環(huán)渤海港口通往俄羅斯等獨聯(lián)體國家和歐洲的最便捷、最經(jīng)濟、最重要的陸海聯(lián)運大通道，承擔著中俄貿(mào)易60%以上的陸路運輸任務(wù)。所以，每天大量的物資通過火車運輸?shù)竭@里，等待著通過國門出口到歐洲。

我一直認為，旅游和旅行是兩回事。對于前者，是一種蛙跳式的踩點，從一個景點跳到下一個景點，與那些知名的景點留下自己到此一游的合影而已。而旅行，注重的是一種體驗，體驗在路上行走的過程，體驗生活在別處的感覺。所以作為一個行者，應(yīng)該學會把目光從那些繁華和耀眼處挪開，去還原一個盡量完整客觀的當?shù)厣?。每到一地，我都要抽出一些時間去當?shù)氐男∠镒踊蛘呃铣菂^(qū)轉(zhuǎn)轉(zhuǎn)，尋找一下這個城市原本的輪廓。在這種尋找還原的過程中，經(jīng)常會發(fā)現(xiàn)一些亮點，這些是任何旅游書和導游都不可能告訴我的，這些亮點是我與眾不同的收獲。

其實呼倫貝爾每個季節(jié)都有每個季節(jié)的好，春天來這里看天杜鵑，夏天這里的青草成波浪，秋天來這里看森林，冬天賞這里的白雪茫茫。對于熱愛呼倫貝爾的人來說，這里的每一天都是最美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