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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08 16:52:50沐恩
少年文藝(1953) 2015年11期
一、 停站一百只綿羊
我在日出的地方坐上了海螺的電車。
電車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貜某鞘虚_到了郊外。
我拿著手上的這張海葵車票，上面還散發(fā)著大海的氣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然而，我已經(jīng)坐上了海螺的電車。海螺的電車像隱形于城市之中，可以穿越川流不息的車輛，也可以穿越厚實的墻壁。我環(huán)顧著車內(nèi)的乘客，都像我一樣，是普普通通的人。有包著圍巾提著花籃的老奶奶，有打扮時尚穿著高跟鞋戴著新式禮帽的女人，也有打著領(lǐng)結(jié)穿西裝的男人，還有穿著美麗花裙子的小孩哩。所有的人，和別的人沒有什么不同。
除了手中同樣捏著一張?zhí)焖{(lán)色的海葵車票。
咣當(dāng)咣當(dāng)。
海螺的電車停了，到站了。
“流浪兔醫(yī)院到了！停站一百只綿羊?！彪娷?yán)锏膹V播響了起來。
車窗外出現(xiàn)了一只只七彩的綿羊，紅綿羊帶頭跳了過去，藍(lán)綿羊緊跟其后，黃綿羊又在后面，紫綿羊跳呀跳，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紫綿羊瞪大眼睛，望著四周，這時候海螺車?yán)镂聪萝嚨某丝蛡儽l(fā)出一陣哈哈的笑聲。紫綿羊一副無辜的模樣，它抬頭望著天空，大概它也是看不見海螺車的。它可能以為天空發(fā)出了哈哈的笑聲吧，也許是那團(tuán)飄過去的白云在笑它哩。紫綿羊爬起身，后面一只黑綿羊又跑了過去。緊跟著，是一只胖胖的肥綿羊，然后是瘦成竹竿的瘦綿羊……
“一只、兩只、三只，一只、兩只、三只，一只、兩只、三只……”海螺車上，一個胖胖的小女孩正掰著手指在數(shù)綿羊。
噢，原來停站一百只綿羊是這個意思。望著那個正在數(shù)綿羊的小女孩，我情不自禁笑了。
那個提著花籃的老奶奶在第十一只綿羊跳過去時，慢吞吞地下了電車。一個抱著小孩的女人也下了電車，陸陸續(xù)續(xù)地，電車?yán)锉阆氯チ耸畮讉€人。
“一只、兩只、三只！”車內(nèi)，那個胖女孩還在數(shù)綿羊。
我在心里默數(shù)著，已經(jīng)有三十只綿羊跳過去了?？磥?，要等到一百只綿羊全部跳過去，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哩。
我望著車窗外，那是一片空曠的草地。那一百只五彩繽紛的綿羊一只只跳了過去，它們像一道流動在草地上的彩虹，給整片綠的風(fēng)景平添了一份新奇與趣味。
奇怪的是，整片草地空蕩蕩的，根本看不見什么“流浪兔醫(yī)院”呀。正在這時候，我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噫，剛才那些下車的人呢？
他們一下車，就仿佛變成了空氣，一起消融在了無邊的草原里！
眼前，只剩下那一道流動的虹。
我張大了嘴巴，深吸了一口氣。
這時候，仿佛誰講了一個大笑話！在那空蕩蕩的草原上響起一陣孩子們清脆的笑聲。是那種稚嫩、爽朗、真摯的笑聲！那笑聲竟仿佛是有旋律的，抑揚(yáng)頓挫，起起伏伏，高潮處像頌詩般地高亢而迷人！
有一瞬間，我完全沉浸在這樣的笑聲里，宛若沉迷在一場動聽的歌劇之中！
良久，那笑的音樂才像一首演奏完畢的樂曲，沉默了。
車窗外的草地，那些七彩繽紛的綿羊們，一只只跳了過去。
當(dāng)那個胖女孩還在數(shù)“一只、兩只、三只”時，電車已經(jīng)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叵蛑造F的方向駛?cè)ァ?/p>
二、海的森林
咣當(dāng)咣當(dāng)。
海螺電車在一片迷霧似的土地上不緊不慢地行進(jìn)著。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有些瞌睡了，直到一陣咸咸的海水的氣息越來越濃烈。
咣——當(dāng)——咣——當(dāng)。
電車在減速，要停站的感覺。
“終點(diǎn)站海的森林到了！要去四季糕點(diǎn)屋的乘客們請帶好糕點(diǎn)票，歡迎下次乘坐海螺電車！”電車?yán)锏膹V播又響了。
終點(diǎn)站？
我睜了睜眼睛，車窗外的一切像蜂蜜對熊的吸引力一樣，緊緊地攫住了我的眼球。我雕像一般，凝望著窗外的一切。
天空，深藍(lán)色的天空里，海馬、海獅、海龜、海蛇們在空氣里游來游去，儼然置身于海水中一般，這些在空中翱翔的海洋生靈，會讓人產(chǎn)生這樣的錯覺——仿佛空氣是透明的海水。這片森林里的樹也委實奇怪，落英繽紛，像一株株高大的珊瑚，安靜地臥在海底深處，像翡翠，似琉璃，五彩斑斕，迷人眼球。
“到終點(diǎn)站了，小姑娘，你不下車嗎？”一個溫柔的聲音。
是一個瘦削的年輕女人，頭上別著好看的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
“啊哈？”我這才發(fā)現(xiàn)，整個海螺電車?yán)锟帐幨幍?，大家都下車了，除了這個年輕女人和我。
“你也是來四季糕點(diǎn)屋買糕點(diǎn)的吧？我也是呢！”她又笑了，臉上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哎呀，我們要快點(diǎn)了，你看，那只大海螺要來接班了，海螺要睡覺了！我們要在她睡著之前下車呀！”
女人好心地拉起我的手，一起走下了海螺的電車。
果然，一只大大的大海螺來了。
大海螺頃刻間就變成了一輛大大的海螺的電車，而剛才我們乘坐的那輛海螺電車，也旋即變回了一只小小的海螺，和海的森林里其他的動物一樣。小海螺大概是太累了，從我們身旁游過時，還打著沉重的呼嚕。
“啪——啦——啪——啦——啪——啦啦！”
小海螺的呼嚕聲很像音樂，搖籃曲一樣舒緩。
“哇！好險！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xiàn)在就在海螺的肚子里了！”我有些后怕地嘆道。
“客氣啦。對了，我叫索拉，你叫什么名字？”年輕女人說道。
“沐恩?！?/p>
這真是一個奇異的森林呢。
空氣里，飄散著咸咸的、海水的氣息。
我跟著索拉沿著一條兩旁開滿玫瑰色的珊瑚叢的路走著。索拉一路上跟我講著她的故事。
“我有一個弟弟，和你一般大，可惜……”索拉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下去，她的眼睛里閃爍著淚花。
不一會兒，珊瑚叢的路走到了盡頭。
眼前的一切讓我目瞪口呆地站在了那里。
三、蚌殼糕點(diǎn)屋
一個個蚌殼屋排列有序地臥在海的森林里。
這些蚌殼像一間間的小賣鋪，天藍(lán)的，粉紅的，鵝黃的，青翠的，淡紫的等，各式各樣的顏色，很像一個兒童游樂園。
每個蚌殼屋的頭頂上，都有一把懸空的蘑菇傘，那是大大的傘，仿佛空中有透明的絲線，讓蘑菇傘可以安然地懸浮在蚌殼屋的上空，這樣的蘑菇傘可以遮蔽整間蚌殼屋不受風(fēng)吹雨淋。蚌殼屋旁的草地上，還生長著一朵朵又白又大的喇叭花。
每個蚌殼屋都有一個小窗口。
“歡迎來到四季糕點(diǎn)屋！請出示您的糕點(diǎn)票！”
一個聲音嚇了我一跳。
原來是蚌殼屋旁邊的喇叭花在說話！
“我是為我弟弟來買四季糕點(diǎn)的，他最喜歡夏天了，他喜歡吃夏天的雪糕，還喜歡在夏天的天氣里去沖浪，他真是一個淘氣的小孩呢！”索拉說著，她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憧憬的光彩來。
索拉掏出一張綠葉形的票，放在了蚌殼屋的小窗口前。
這時候，從那個小窗口里，跳出來了一個小影子。
鵝蛋形的腦袋、細(xì)小的手和腿，身穿藍(lán)色背帶褲，還扎著兩個小辮子！竟是一個小人兒！我不禁又深吸了一口氣，怕驚擾了這小人兒，不敢說話。
這個小人兒小心翼翼地跳出來，接過那張綠葉形的票，彈簧般收縮回去，立即跳回了蚌殼屋的窗口前！
“這是您的夏天糕點(diǎn)，歡迎下次光臨！”窗口里，響起一個聲音。緊接著，一個打包得很好看的糕點(diǎn)盒被推了出來。
糕點(diǎn)盒并不大，天藍(lán)色的，像大海的波浪。
在這個天藍(lán)色的盒子上，還扎著一只美麗的大蝴蝶結(jié)。
“謝謝。”索拉寶貝地接過糕點(diǎn)盒，她又貼近糕點(diǎn)盒嗅了嗅，嘴角浮現(xiàn)出彎彎的笑弧，“嗯，好濃郁?。∈窍奶斓奈兜?！是海浪的味道！”
索拉轉(zhuǎn)過頭來看我：“你不買一點(diǎn)糕點(diǎn)嗎？”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驚訝。
“我，我沒有糕點(diǎn)票呀?！蔽矣行┚狡?。
“啊，可憐的孩子。不過，你可以向蚌殼小人講一個故事，如果他們聽了流眼淚的話，他們也會愿意送你四季糕點(diǎn)的呢。只是贈送的糕點(diǎn)，你就不能挑選季節(jié)了。”索拉說。
“蚌殼小人？”我想起了剛才那個從蚌殼屋里跳出來的小人兒。
“蚌殼小人就是蚌殼屋里烹飪四季糕點(diǎn)的小精靈呀。是他們用海的魔法烹飪出四季糕點(diǎn)的呢。這些糕點(diǎn)具有神奇的魔法?！彼骼难劬镩W爍著奇異的光彩。
我剛想問糕點(diǎn)的魔法時，蚌殼屋里剛才那個小人兒又跳了出來。
“蚌殼小人，請不要離開，我的朋友有故事講給你聽！”索拉摘下頭上那枚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送給了蚌殼小人。
蚌殼小人抬起了頭，那是一個怎樣漂亮的蚌殼小人呀！
鵝蛋形的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撲閃著，像會說話一般！
蚌殼小人望著我，一看見她那樣一雙眼睛，我便情不自禁地講起了一個故事。我給蚌殼小人講了我最喜歡的一個童話故事，安徒生的《海的女兒》。
“從前，在大海底下，住著七個美人魚公主。她們住在大海里，只有到了15歲時，才可以游出海面，看看外面的世界。最小的那個美人魚公主啊……”
當(dāng)我講到美人魚公主變成了泡沫時，蚌殼小人不停地在抹眼淚。
索拉的眼里也閃爍著淚光。
這個故事，是我從小到大反復(fù)看了好多遍的，然而，每一次，我也還是會掉眼淚。
蚌殼小人沒有說話，她擦了擦眼淚，便又跳回蚌殼屋的小窗口里了。
等到蚌殼小人再出來時，已經(jīng)有一個粉紅色的心形禮盒被推了出來。
心形禮盒上別著索拉的那枚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
“哎呀！蚌殼小人可是最喜歡這樣的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的啦！沒想到，她竟然因為聽了你的故事，把這個發(fā)卡送給了你！她很喜歡你的故事呢！”索拉興奮地說道。
索拉嗅了嗅這個心形禮盒，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哇塞！她竟然送了你最珍貴最難得的四季糕點(diǎn)！這一小小的糕點(diǎn)里，有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四個季節(jié)的糕點(diǎn)呢！這樣的四季糕點(diǎn)蚌殼小人一般是不外賣的！他們一年只能做出一個這樣的四季糕點(diǎn)，留作自己的蚌殼節(jié)的禮物。要知道，對于蚌殼屋的小人們來說，蚌殼節(jié)可是最盛大的節(jié)日！在蚌殼節(jié)能夠吃上一個四季糕點(diǎn)，就是蚌殼小人們最喜歡的事情啦！可她把她最喜歡的四季糕點(diǎn)和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都送給了你！不過，你的故事確實好?。∥椰F(xiàn)在還想哭哩?！?/p>
索拉的眼睛，撲閃著淚光。
我從索拉手中接過這個心形禮盒。
“你打算送給誰呢？”索拉突然問。
“??？”
我被索拉的這個問題難住了。
自從那天在郵局收到一封裝著?？嚻钡男欧夂?，后來所發(fā)生的一切，便讓我莫名其妙，一頭霧水。我像被黑暗中的一個導(dǎo)演安排好的劇情一般，莫名其妙地進(jìn)了一輛海螺的電車，又來到了海的森林，得到了這個“珍貴的四季糕點(diǎn)”。至于要將這糕點(diǎn)送給誰這個問題，我一臉的茫然。
“四季糕點(diǎn)都是要送給流浪兔醫(yī)院的孩子們的，你難道不知道？！”索拉這下完全懂了我的狀況，她驚詫地說。
我搖了搖頭。
咣當(dāng)——咣當(dāng)——咣當(dāng)。
是海螺電車的聲音。
“來不及啦！待會解釋吧！我們要趕快上車！不然就會變成蚌殼小人永遠(yuǎn)留在這里了！”索拉匆匆地拉起我，朝我們來的方向跑去。
變成蚌殼小人呀——
我出了一身冷汗，腳步也加快了。
四、流浪兔醫(yī)院
“等一下，噢——謝謝！”
索拉和我終于在海螺電車要關(guān)上門前的最后一刻，趕上了車。
咣當(dāng)咣當(dāng)。
車窗外，那深藍(lán)色的天空里，游來游去的海馬、海獅、海龜、海蛇們遠(yuǎn)去了，那珊瑚似的海的森林被電車落在了后面。
我小心翼翼地拎著手中的四季糕點(diǎn)，這張?？能嚻睍胰ツ睦锬?？望著窗外的飛快而過的一切，我想不明白，糕點(diǎn)到底要送給誰的呢……
不知什么時候，電車?yán)锏膹V播又響了起來：
“流浪兔醫(yī)院到了！停站一百只綿羊?！?/p>
車窗外，又出現(xiàn)了一只只七彩的綿羊，一只一只跳了過去。
我和索拉一起下了車。
我們仿佛走進(jìn)了一陣牛奶似的迷霧之中。空氣里，是奶酪的香味。
我情不自禁吐了吐舌頭，舔了舔空氣。
“哇，竟然是甜的！這里的空氣好甜啊！”我嘆道。
“這是流浪兔醫(yī)院的甜甜霧，是幫助醫(yī)院里的孩子們緩解疼痛的，呼吸著這樣的空氣，會讓人變得很愉快！不過，甜甜霧外面的人是看不見我們的！”索拉解釋道。
我終于懂得了，為什么我在海螺的電車?yán)锟床灰娤萝嚨某丝汀?/p>
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來，哼起了跑調(diào)的歌。
“不想打擊你，不過，你唱歌真的很難聽！”索拉說，“你還是別哼了，小心嚇壞醫(yī)院里的孩子們！噢，我們到了?！?/p>
只見，一座天藍(lán)色的兔子外形的別墅矗立在這草原似的廣袤之中。
那些從海螺的電車?yán)锵聛淼某丝蛡?，一個個都拎著他們的糕點(diǎn)走了進(jìn)去。我和索拉也跟著進(jìn)去了。
一個個穿著粉紅色裙子、戴著白帽子的兔子姑娘和一個個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領(lǐng)結(jié)的兔子先生，在一間間病房里游走著。
“你好，我是兔子護(hù)士，很高興為您引路?！币粋€兔子姑娘走向了我和索拉。
“謝謝你?！彼骼f。
兔子姑娘走在前面，跟著她，我和索拉來到了一間粉色的病房。
病房里，有兩張小床。
一張小床上有一個小男孩。
“哈皮！姐姐給你帶來了夏天糕點(diǎn)噢！”索拉高興極了，將糕點(diǎn)盒遞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捧著糕點(diǎn)盒，嗅著糕點(diǎn)盒，摸索著打開了糕點(diǎn)盒。
糕點(diǎn)盒里的糕點(diǎn)竟然“呼”地一下，自己跑進(jìn)了小男孩的嘴巴里！
“啊，我看到了夏天的景色！實在是太美了！大海，我看到我站在滑板上沖浪！海的氣息……”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小男孩的眼睛——
他是一個盲人！
“沐恩，還不快把你手上的四季糕點(diǎn)送給這個孩子！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病房，他一定會喜歡你的禮物的！”索拉指著另一張病床上，那個全身癱瘓的男孩。
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孩，他竟然沒有雙手，也沒有雙腿！
我杵在了原地，雷擊了一般，一動不動。
還是那個兔子姑娘幫我把四季的糕點(diǎn)帶到了小男孩的身旁，兔子姑娘為小男孩打開了四季糕點(diǎn)，四季糕點(diǎn)變成了四道彩色的煙，自己飛進(jìn)了小男孩的嘴里！
小男孩的臉上流露出陶醉的神情來。
“啊，春天的花兒好美啊，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美麗的精靈嗎？我看到胖胖的考拉熊了，它們好可愛??！好想抱抱！雪，那一片潔白的，真的是傳說中的雪嗎……”
小男孩的嘴角，流露出了濃濃的笑意。
“謝謝你們送來的四季糕點(diǎn)??！”孩子們說道，“這世界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謝謝你們讓我們看見了——”
這時候，我再也忍不住，抱著索拉哭了起來。
這些我們每天都可以看到的一切，被我們所忽視的一切，他們竟然充滿感激！
咣當(dāng)——咣當(dāng)——咣當(dāng)。
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
索拉說，要趕上海螺的電車，不然就會變成兔子姑娘永遠(yuǎn)地留在流浪兔醫(yī)院了。
我們飛快地向海螺電車跑去。
身后的流浪兔醫(yī)院，傳來一陣孩子們清脆的笑聲。宛若一場動聽的歌?。?/p>
我終于明白，這是孩子們用他們的笑聲在向我們表達(dá)感謝呢。聽著這樣的笑聲，想起那些孩子們的模樣，我的心中涌動著一股暖流。
眼淚，悄無聲息。
我們趕上了海螺的電車。
在我下車前，索拉告訴了我一個秘密，是關(guān)于海葵的車票的。
“沐恩，你知道嗎？哈皮，其實并不是我的親弟弟?！彼骼哪樕狭髀冻隽艘环N滿足的神情，“然而，我感到幸福！曾經(jīng)我覺得生活很疲憊很痛苦，直到我接到?？能嚻?，我來到了這里，我發(fā)現(xiàn)，幫助別人也是一種自我救贖?！?/p>
“?？能嚻保鋵嵤且活w愛心。只有擁有愛心的人，才會接到海的森林里寄出的?？嚻编?。而且，?？嚻庇啦贿^期！隨時可以乘坐！只要記得，拿著?？嚻?，沖著早晨第一縷陽光出現(xiàn)的地方招手，就可以坐上海螺電車！”
我在日出的地方下了海螺的電車。
東方，那輪紅日正羞答答地，冉冉升起。
圖·魏 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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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手中同樣捏著一張?zhí)焖{(lán)色的海葵車票。
咣當(dāng)咣當(dāng)。
海螺的電車停了，到站了。
“流浪兔醫(yī)院到了！停站一百只綿羊?！彪娷?yán)锏膹V播響了起來。
車窗外出現(xiàn)了一只只七彩的綿羊，紅綿羊帶頭跳了過去，藍(lán)綿羊緊跟其后，黃綿羊又在后面，紫綿羊跳呀跳，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紫綿羊瞪大眼睛，望著四周，這時候海螺車?yán)镂聪萝嚨某丝蛡儽l(fā)出一陣哈哈的笑聲。紫綿羊一副無辜的模樣，它抬頭望著天空，大概它也是看不見海螺車的。它可能以為天空發(fā)出了哈哈的笑聲吧，也許是那團(tuán)飄過去的白云在笑它哩。紫綿羊爬起身，后面一只黑綿羊又跑了過去。緊跟著，是一只胖胖的肥綿羊，然后是瘦成竹竿的瘦綿羊……
“一只、兩只、三只，一只、兩只、三只，一只、兩只、三只……”海螺車上，一個胖胖的小女孩正掰著手指在數(shù)綿羊。
噢，原來停站一百只綿羊是這個意思。望著那個正在數(shù)綿羊的小女孩，我情不自禁笑了。
那個提著花籃的老奶奶在第十一只綿羊跳過去時，慢吞吞地下了電車。一個抱著小孩的女人也下了電車，陸陸續(xù)續(xù)地，電車?yán)锉阆氯チ耸畮讉€人。
“一只、兩只、三只！”車內(nèi)，那個胖女孩還在數(shù)綿羊。
我在心里默數(shù)著，已經(jīng)有三十只綿羊跳過去了?？磥?，要等到一百只綿羊全部跳過去，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哩。
我望著車窗外，那是一片空曠的草地。那一百只五彩繽紛的綿羊一只只跳了過去，它們像一道流動在草地上的彩虹，給整片綠的風(fēng)景平添了一份新奇與趣味。
奇怪的是，整片草地空蕩蕩的，根本看不見什么“流浪兔醫(yī)院”呀。正在這時候，我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噫，剛才那些下車的人呢？
他們一下車，就仿佛變成了空氣，一起消融在了無邊的草原里！
眼前，只剩下那一道流動的虹。
我張大了嘴巴，深吸了一口氣。
這時候，仿佛誰講了一個大笑話！在那空蕩蕩的草原上響起一陣孩子們清脆的笑聲。是那種稚嫩、爽朗、真摯的笑聲！那笑聲竟仿佛是有旋律的，抑揚(yáng)頓挫，起起伏伏，高潮處像頌詩般地高亢而迷人！
有一瞬間，我完全沉浸在這樣的笑聲里，宛若沉迷在一場動聽的歌劇之中！
良久，那笑的音樂才像一首演奏完畢的樂曲，沉默了。
車窗外的草地，那些七彩繽紛的綿羊們，一只只跳了過去。
當(dāng)那個胖女孩還在數(shù)“一只、兩只、三只”時，電車已經(jīng)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叵蛑造F的方向駛?cè)ァ?/p>
二、海的森林
咣當(dāng)咣當(dāng)。
海螺電車在一片迷霧似的土地上不緊不慢地行進(jìn)著。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有些瞌睡了，直到一陣咸咸的海水的氣息越來越濃烈。
咣——當(dāng)——咣——當(dāng)。
電車在減速，要停站的感覺。
“終點(diǎn)站海的森林到了！要去四季糕點(diǎn)屋的乘客們請帶好糕點(diǎn)票，歡迎下次乘坐海螺電車！”電車?yán)锏膹V播又響了。
終點(diǎn)站？
我睜了睜眼睛，車窗外的一切像蜂蜜對熊的吸引力一樣，緊緊地攫住了我的眼球。我雕像一般，凝望著窗外的一切。
天空，深藍(lán)色的天空里，海馬、海獅、海龜、海蛇們在空氣里游來游去，儼然置身于海水中一般，這些在空中翱翔的海洋生靈，會讓人產(chǎn)生這樣的錯覺——仿佛空氣是透明的海水。這片森林里的樹也委實奇怪，落英繽紛，像一株株高大的珊瑚，安靜地臥在海底深處，像翡翠，似琉璃，五彩斑斕，迷人眼球。
“到終點(diǎn)站了，小姑娘，你不下車嗎？”一個溫柔的聲音。
是一個瘦削的年輕女人，頭上別著好看的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
“啊哈？”我這才發(fā)現(xiàn)，整個海螺電車?yán)锟帐幨幍?，大家都下車了，除了這個年輕女人和我。
“你也是來四季糕點(diǎn)屋買糕點(diǎn)的吧？我也是呢！”她又笑了，臉上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哎呀，我們要快點(diǎn)了，你看，那只大海螺要來接班了，海螺要睡覺了！我們要在她睡著之前下車呀！”
女人好心地拉起我的手，一起走下了海螺的電車。
果然，一只大大的大海螺來了。
大海螺頃刻間就變成了一輛大大的海螺的電車，而剛才我們乘坐的那輛海螺電車，也旋即變回了一只小小的海螺，和海的森林里其他的動物一樣。小海螺大概是太累了，從我們身旁游過時，還打著沉重的呼嚕。
“啪——啦——啪——啦——啪——啦啦！”
小海螺的呼嚕聲很像音樂，搖籃曲一樣舒緩。
“哇！好險！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xiàn)在就在海螺的肚子里了！”我有些后怕地嘆道。
“客氣啦。對了，我叫索拉，你叫什么名字？”年輕女人說道。
“沐恩?！?/p>
這真是一個奇異的森林呢。
空氣里，飄散著咸咸的、海水的氣息。
我跟著索拉沿著一條兩旁開滿玫瑰色的珊瑚叢的路走著。索拉一路上跟我講著她的故事。
“我有一個弟弟，和你一般大，可惜……”索拉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下去，她的眼睛里閃爍著淚花。
不一會兒，珊瑚叢的路走到了盡頭。
眼前的一切讓我目瞪口呆地站在了那里。
三、蚌殼糕點(diǎn)屋
一個個蚌殼屋排列有序地臥在海的森林里。
這些蚌殼像一間間的小賣鋪，天藍(lán)的，粉紅的，鵝黃的，青翠的，淡紫的等，各式各樣的顏色，很像一個兒童游樂園。
每個蚌殼屋的頭頂上，都有一把懸空的蘑菇傘，那是大大的傘，仿佛空中有透明的絲線，讓蘑菇傘可以安然地懸浮在蚌殼屋的上空，這樣的蘑菇傘可以遮蔽整間蚌殼屋不受風(fēng)吹雨淋。蚌殼屋旁的草地上，還生長著一朵朵又白又大的喇叭花。
每個蚌殼屋都有一個小窗口。
“歡迎來到四季糕點(diǎn)屋！請出示您的糕點(diǎn)票！”
一個聲音嚇了我一跳。
原來是蚌殼屋旁邊的喇叭花在說話！
“我是為我弟弟來買四季糕點(diǎn)的，他最喜歡夏天了，他喜歡吃夏天的雪糕，還喜歡在夏天的天氣里去沖浪，他真是一個淘氣的小孩呢！”索拉說著，她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憧憬的光彩來。
索拉掏出一張綠葉形的票，放在了蚌殼屋的小窗口前。
這時候，從那個小窗口里，跳出來了一個小影子。
鵝蛋形的腦袋、細(xì)小的手和腿，身穿藍(lán)色背帶褲，還扎著兩個小辮子！竟是一個小人兒！我不禁又深吸了一口氣，怕驚擾了這小人兒，不敢說話。
這個小人兒小心翼翼地跳出來，接過那張綠葉形的票，彈簧般收縮回去，立即跳回了蚌殼屋的窗口前！
“這是您的夏天糕點(diǎn)，歡迎下次光臨！”窗口里，響起一個聲音。緊接著，一個打包得很好看的糕點(diǎn)盒被推了出來。
糕點(diǎn)盒并不大，天藍(lán)色的，像大海的波浪。
在這個天藍(lán)色的盒子上，還扎著一只美麗的大蝴蝶結(jié)。
“謝謝。”索拉寶貝地接過糕點(diǎn)盒，她又貼近糕點(diǎn)盒嗅了嗅，嘴角浮現(xiàn)出彎彎的笑弧，“嗯，好濃郁?。∈窍奶斓奈兜?！是海浪的味道！”
索拉轉(zhuǎn)過頭來看我：“你不買一點(diǎn)糕點(diǎn)嗎？”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驚訝。
“我，我沒有糕點(diǎn)票呀?！蔽矣行┚狡?。
“啊，可憐的孩子。不過，你可以向蚌殼小人講一個故事，如果他們聽了流眼淚的話，他們也會愿意送你四季糕點(diǎn)的呢。只是贈送的糕點(diǎn)，你就不能挑選季節(jié)了。”索拉說。
“蚌殼小人？”我想起了剛才那個從蚌殼屋里跳出來的小人兒。
“蚌殼小人就是蚌殼屋里烹飪四季糕點(diǎn)的小精靈呀。是他們用海的魔法烹飪出四季糕點(diǎn)的呢。這些糕點(diǎn)具有神奇的魔法?！彼骼难劬镩W爍著奇異的光彩。
我剛想問糕點(diǎn)的魔法時，蚌殼屋里剛才那個小人兒又跳了出來。
“蚌殼小人，請不要離開，我的朋友有故事講給你聽！”索拉摘下頭上那枚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送給了蚌殼小人。
蚌殼小人抬起了頭，那是一個怎樣漂亮的蚌殼小人呀！
鵝蛋形的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撲閃著，像會說話一般！
蚌殼小人望著我，一看見她那樣一雙眼睛，我便情不自禁地講起了一個故事。我給蚌殼小人講了我最喜歡的一個童話故事，安徒生的《海的女兒》。
“從前，在大海底下，住著七個美人魚公主。她們住在大海里，只有到了15歲時，才可以游出海面，看看外面的世界。最小的那個美人魚公主啊……”
當(dāng)我講到美人魚公主變成了泡沫時，蚌殼小人不停地在抹眼淚。
索拉的眼里也閃爍著淚光。
這個故事，是我從小到大反復(fù)看了好多遍的，然而，每一次，我也還是會掉眼淚。
蚌殼小人沒有說話，她擦了擦眼淚，便又跳回蚌殼屋的小窗口里了。
等到蚌殼小人再出來時，已經(jīng)有一個粉紅色的心形禮盒被推了出來。
心形禮盒上別著索拉的那枚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
“哎呀！蚌殼小人可是最喜歡這樣的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的啦！沒想到，她竟然因為聽了你的故事，把這個發(fā)卡送給了你！她很喜歡你的故事呢！”索拉興奮地說道。
索拉嗅了嗅這個心形禮盒，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哇塞！她竟然送了你最珍貴最難得的四季糕點(diǎn)！這一小小的糕點(diǎn)里，有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四個季節(jié)的糕點(diǎn)呢！這樣的四季糕點(diǎn)蚌殼小人一般是不外賣的！他們一年只能做出一個這樣的四季糕點(diǎn)，留作自己的蚌殼節(jié)的禮物。要知道，對于蚌殼屋的小人們來說，蚌殼節(jié)可是最盛大的節(jié)日！在蚌殼節(jié)能夠吃上一個四季糕點(diǎn)，就是蚌殼小人們最喜歡的事情啦！可她把她最喜歡的四季糕點(diǎn)和藍(lán)色貝殼發(fā)卡都送給了你！不過，你的故事確實好?。∥椰F(xiàn)在還想哭哩?！?/p>
索拉的眼睛，撲閃著淚光。
我從索拉手中接過這個心形禮盒。
“你打算送給誰呢？”索拉突然問。
“??？”
我被索拉的這個問題難住了。
自從那天在郵局收到一封裝著?？嚻钡男欧夂?，后來所發(fā)生的一切，便讓我莫名其妙，一頭霧水。我像被黑暗中的一個導(dǎo)演安排好的劇情一般，莫名其妙地進(jìn)了一輛海螺的電車，又來到了海的森林，得到了這個“珍貴的四季糕點(diǎn)”。至于要將這糕點(diǎn)送給誰這個問題，我一臉的茫然。
“四季糕點(diǎn)都是要送給流浪兔醫(yī)院的孩子們的，你難道不知道？！”索拉這下完全懂了我的狀況，她驚詫地說。
我搖了搖頭。
咣當(dāng)——咣當(dāng)——咣當(dāng)。
是海螺電車的聲音。
“來不及啦！待會解釋吧！我們要趕快上車！不然就會變成蚌殼小人永遠(yuǎn)留在這里了！”索拉匆匆地拉起我，朝我們來的方向跑去。
變成蚌殼小人呀——
我出了一身冷汗，腳步也加快了。
四、流浪兔醫(yī)院
“等一下，噢——謝謝！”
索拉和我終于在海螺電車要關(guān)上門前的最后一刻，趕上了車。
咣當(dāng)咣當(dāng)。
車窗外，那深藍(lán)色的天空里，游來游去的海馬、海獅、海龜、海蛇們遠(yuǎn)去了，那珊瑚似的海的森林被電車落在了后面。
我小心翼翼地拎著手中的四季糕點(diǎn)，這張?？能嚻睍胰ツ睦锬?？望著窗外的飛快而過的一切，我想不明白，糕點(diǎn)到底要送給誰的呢……
不知什么時候，電車?yán)锏膹V播又響了起來：
“流浪兔醫(yī)院到了！停站一百只綿羊?！?/p>
車窗外，又出現(xiàn)了一只只七彩的綿羊，一只一只跳了過去。
我和索拉一起下了車。
我們仿佛走進(jìn)了一陣牛奶似的迷霧之中。空氣里，是奶酪的香味。
我情不自禁吐了吐舌頭，舔了舔空氣。
“哇，竟然是甜的！這里的空氣好甜啊！”我嘆道。
“這是流浪兔醫(yī)院的甜甜霧，是幫助醫(yī)院里的孩子們緩解疼痛的，呼吸著這樣的空氣，會讓人變得很愉快！不過，甜甜霧外面的人是看不見我們的！”索拉解釋道。
我終于懂得了，為什么我在海螺的電車?yán)锟床灰娤萝嚨某丝汀?/p>
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來，哼起了跑調(diào)的歌。
“不想打擊你，不過，你唱歌真的很難聽！”索拉說，“你還是別哼了，小心嚇壞醫(yī)院里的孩子們！噢，我們到了?！?/p>
只見，一座天藍(lán)色的兔子外形的別墅矗立在這草原似的廣袤之中。
那些從海螺的電車?yán)锵聛淼某丝蛡?，一個個都拎著他們的糕點(diǎn)走了進(jìn)去。我和索拉也跟著進(jìn)去了。
一個個穿著粉紅色裙子、戴著白帽子的兔子姑娘和一個個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領(lǐng)結(jié)的兔子先生，在一間間病房里游走著。
“你好，我是兔子護(hù)士，很高興為您引路?！币粋€兔子姑娘走向了我和索拉。
“謝謝你?！彼骼f。
兔子姑娘走在前面，跟著她，我和索拉來到了一間粉色的病房。
病房里，有兩張小床。
一張小床上有一個小男孩。
“哈皮！姐姐給你帶來了夏天糕點(diǎn)噢！”索拉高興極了，將糕點(diǎn)盒遞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捧著糕點(diǎn)盒，嗅著糕點(diǎn)盒，摸索著打開了糕點(diǎn)盒。
糕點(diǎn)盒里的糕點(diǎn)竟然“呼”地一下，自己跑進(jìn)了小男孩的嘴巴里！
“啊，我看到了夏天的景色！實在是太美了！大海，我看到我站在滑板上沖浪！海的氣息……”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小男孩的眼睛——
他是一個盲人！
“沐恩，還不快把你手上的四季糕點(diǎn)送給這個孩子！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病房，他一定會喜歡你的禮物的！”索拉指著另一張病床上，那個全身癱瘓的男孩。
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孩，他竟然沒有雙手，也沒有雙腿！
我杵在了原地，雷擊了一般，一動不動。
還是那個兔子姑娘幫我把四季的糕點(diǎn)帶到了小男孩的身旁，兔子姑娘為小男孩打開了四季糕點(diǎn)，四季糕點(diǎn)變成了四道彩色的煙，自己飛進(jìn)了小男孩的嘴里！
小男孩的臉上流露出陶醉的神情來。
“啊，春天的花兒好美啊，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美麗的精靈嗎？我看到胖胖的考拉熊了，它們好可愛??！好想抱抱！雪，那一片潔白的，真的是傳說中的雪嗎……”
小男孩的嘴角，流露出了濃濃的笑意。
“謝謝你們送來的四季糕點(diǎn)??！”孩子們說道，“這世界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謝謝你們讓我們看見了——”
這時候，我再也忍不住，抱著索拉哭了起來。
這些我們每天都可以看到的一切，被我們所忽視的一切，他們竟然充滿感激！
咣當(dāng)——咣當(dāng)——咣當(dāng)。
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
索拉說，要趕上海螺的電車，不然就會變成兔子姑娘永遠(yuǎn)地留在流浪兔醫(yī)院了。
我們飛快地向海螺電車跑去。
身后的流浪兔醫(yī)院，傳來一陣孩子們清脆的笑聲。宛若一場動聽的歌?。?/p>
我終于明白，這是孩子們用他們的笑聲在向我們表達(dá)感謝呢。聽著這樣的笑聲，想起那些孩子們的模樣，我的心中涌動著一股暖流。
眼淚，悄無聲息。
我們趕上了海螺的電車。
在我下車前，索拉告訴了我一個秘密，是關(guān)于海葵的車票的。
“沐恩，你知道嗎？哈皮，其實并不是我的親弟弟?！彼骼哪樕狭髀冻隽艘环N滿足的神情，“然而，我感到幸福！曾經(jīng)我覺得生活很疲憊很痛苦，直到我接到?？能嚻?，我來到了這里，我發(fā)現(xiàn)，幫助別人也是一種自我救贖?！?/p>
“?？能嚻保鋵嵤且活w愛心。只有擁有愛心的人，才會接到海的森林里寄出的?？嚻编?。而且，?？嚻庇啦贿^期！隨時可以乘坐！只要記得，拿著?？嚻?，沖著早晨第一縷陽光出現(xiàn)的地方招手，就可以坐上海螺電車！”
我在日出的地方下了海螺的電車。
東方，那輪紅日正羞答答地，冉冉升起。
圖·魏 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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