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歡
(浙江師范大學 浙江 金華 321004)
“無邪堂”,張之洞繼前兩廣總督阮元創(chuàng)立學海堂之業(yè),鑒于端溪書院偏僻,基址不足容兩廣高才,提出在廣州創(chuàng)辦書院。于光緒十三年(1887)奏準創(chuàng)辦,書局、書院皆以“廣雅”取名,其意即:“廣者大也,雅者正也?!睆堉从诸}其講堂為“無邪堂”。廣雅書院在清末演變的歷程中先后歷經(jīng)了中日甲午戰(zhàn)爭、戊戌維新、清末新政三大變更,這三大變更對近代中國社會造成了急劇的變化。伴隨著這一時期的教育改革浪潮,廣雅書院先后歷經(jīng)了從書院到書院自附設西學堂,再到大學堂并附設校士館、最后確立為省立高等學堂等組織形式的變遷。
兩廣總督張之洞于1887年八月函聘朱一新至廣東,主講肇慶端溪書院。1889年任廣雅書院第二任山長,著手對書院進行改革,院規(guī)先讀書而后考藝,重實行而輕華士,仿古專家之學,課程設置充分的體現(xiàn)著“通經(jīng)以世用,明道守儒珍”這一辦學宗旨,教授經(jīng)學、理學、史學、詞章有用之學。后設經(jīng)、理、史、文四分校,經(jīng)濟納于史學之內(nèi)。把經(jīng)濟之學納于史學,既可以義理權之,又需考訂精當,史學被視為實用之學,突出表現(xiàn)在對新知識的吸納上。張之洞對課程的講授有所要求:“院內(nèi)課程,經(jīng)學以能通大義為主,不取瑣細;史學以貫通古今為主,不取空論;性理之學,以踐履篤實為主,不取矯偽;經(jīng)濟之學,以知今用為主,不取泛濫;詞章之學,以詳實爾雅為主,不取浮靡;士習以廉謹厚重為主,不取囂張?!盵2]由此可見,廣雅書院在課程設置方面與以往書院并無較大差異,但在學習要求上卻取舍分明,體現(xiàn)學理與事功的關系。對書院中聰穎有才智的學生,因材施教,以正大篤實引導之,在“知實處著手”,學生久而悅服。在經(jīng)世治用、砒礪名節(jié)的辦學思想熏陶下,廣雅書院學生出院后,大都躬身力行,學以致用。
張之洞倡議:“要延聘品行嚴謹雅正之儒……不拘籍本省外省,總以士論翁服為主,不得拘情濫薦。”從周漢光著《張之洞與廣雅書院》所列的“廣雅書院最初數(shù)位山長、分校之籍貫、所受教育、出身及仕歷表”[3]中可知書院對師德的看重。廣雅書院在1902年改制以前,共聘用四位院長,分別為:梁鼎芬、朱一新、廖廷相、鄧蓉鏡。四人均進士兼翰林院編修出身,學術雅正,造詣深厚,師德之高尚更為后人稱道。同時,廣雅書院教師,教學作風極為勤勉。如廣雅書院第二任掌教朱一新,其待人接物謙和,無褊心苛論,無疾言厲色;尤為篤守力行“誠”字,并貫徹到教學當中,言傳身教。謂“上自君國,下及家庭,茍有齟齬,皆由積誠未至”,以此深自刻責。其學務通經(jīng)以致用,稱為詞臣,志在論思,但凡關于國計民生之事,皆躬身力行。作為言官,惟論理之是非,事之利害皆不計,凡防微杜漸,不敢緘默以自安。其主講書院,辨章學術,誘掖人才,不惜瘏口嘵音,反復論難。書院設四分校,各延主教。諸生人賦以日記冊,記下自己疑問之處,院長一一給予回答。翻開朱一新與學生切磋學問的《無邪堂答問》,回答學生問題可謂言之切切、娓娓不倦。
在廣雅高等學堂時期,除了出現(xiàn)了務實和西學改革的新動向之外,學生考試形式方面也有了新變革。高等學堂時期的考試時間表基本等同于現(xiàn)代考試的時間表,考試形式共分為五種:臨時考,每月一次;學期考,半年一次;學年考,一年一次;還有畢業(yè)考和升學考。在主持考試人員方面,需按原章程所定考試辦法執(zhí)行,小學堂由本處地方官考試,中學堂畢業(yè)由本管知府考試,高等學堂畢業(yè)由主考會同督撫學政考試??荚囈?guī)范開始由政府官員為主,逐漸地轉變?yōu)榻逃龑I(yè)人員為主,官員為輔,可謂考試形式朝著專業(yè)化方向發(fā)展。
從戊戌政變到清末新政都對全國教科書的統(tǒng)一作出了一定的努力,國民小學和中學、初級師范科在某種程度上實行了教材的統(tǒng)一,但是高等學堂教科書的統(tǒng)一直到直到清朝統(tǒng)治結束仍舊未能得到統(tǒng)一。1909年清宣統(tǒng)元年四月“學部按年籌備立憲事宜清單”只是列出:“頒布簡易識字課本,頒布國民必讀課本……頒布中等學堂初級師范學堂教科書審定書目……”對高等學堂卻只是說“審定各高等學堂所送教義”[1]。由此可知,清末高等學堂的教科書,并沒有全國統(tǒng)一性的教材,而是不同地方不同學校自定講義。廣雅高等學堂時期用的教科書也是學堂老師自定的。如算術采用利馬竇口譯,徐光啟筆受的《廣東高等學堂豫科算術課本》(四冊六卷),法制方面采用東莞祁耀川編述的《法制大意》。清末廣雅高等學堂所使用的教科書,充分的體現(xiàn)了當時傳統(tǒng)教育向現(xiàn)代教育的轉換,算術、政治、地理等方面的關注,使現(xiàn)代學科建設不僅有了形式還有了內(nèi)容。
以上論述均表明了在過渡時期廣雅書院自身已經(jīng)孕育著新生力量,充分顯示了其適應時局,務實求變的特點。其中課程設置、師生問答式的自由學習氛圍、考試形式和課本等更是可以直接折射出這種轉換中新生的活力。廣雅書院自身主動去的改革使其實現(xiàn)具有特色的轉換和飛躍。總之,廣雅書院以其鮮明的教學風格,在中國書院史上抒寫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其經(jīng)世治用、砒礪名節(jié)的辦學思想,博采眾長、不立門戶的學術精神,品行嚴謹、雅正的高尚師德,問學辯難、自由開放的學術氛圍,對當前中國的學校教育和改革而言,都是值得參考和借鑒的。
[1]張之洞.創(chuàng)建廣雅書院奏折[A].廣雅中學校存碑文,李培恩主編.廣東廣雅中學[M].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
[2]周漢光.張之洞與廣雅書院[M].中國文化大學出版部,1983.
[3]嶺海日報[N].宣統(tǒng)元年(1909)四月初九日,第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