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年——浪漫之旅》看當代美國中年人的婚姻與家庭

范躍萍+段紹俊

摘要：《中年——浪漫之旅》是當代著名女作家喬伊斯·卡羅爾·歐茨（Joyce Carol Oates，1938—）的長篇小說。以這部小說為例，詳細分析作品中典型人物對待婚姻與家庭的四種不同態(tài)度，即保持單身，離異后再婚及婚外戀等，試圖揭露當代美國中年人婚姻與家庭中存在的危機與挑戰(zhàn)。

關鍵詞：中年——浪漫之旅;單身;離異;婚外戀

中圖分類號：I106.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17836（2015）11012902

進入20世紀60年代后，美國人的價值觀偏向于個人主義和性開放，加上反傳統(tǒng)、反權威、反理性風潮抬頭和女權運動的興起，美國核心家庭（nuclear family，指由已婚夫婦和未滿18歲的孩子所組成的家庭）受到巨大的沖擊，家庭模式趨向于多元化[1]60。劇烈的社會變化使美國人的婚姻與家庭迎來了巨大的挑戰(zhàn)與危機，主要體現(xiàn)在單身男女比例的持續(xù)上漲、離婚率的不斷上升、單親家庭的劇增、未婚同居、群居和成年人單身家庭的普遍存在，婚外戀的發(fā)生率也一直居高不下?！吨心辍寺谩罚ㄒ韵潞喎Q《中年》）是當代著名女作家喬伊斯·卡羅爾·歐茨（Joyce Carol Oates，1938—）的長篇小說，重點之一是在于通過描繪亞當?shù)娜舾膳笥?，表現(xiàn)當代美國社會的全景，婚外情、單身、種族問題、離婚、同性戀、青少年問題等諸多因素在這部小說里均有涉及。本文以這部小說為例，詳細分析作品中典型人物對待婚姻與家庭的四種不同態(tài)度，即保持單身，離異后再婚及婚外戀等，試圖揭露當代美國中年人婚姻與家庭中存在的危機與挑戰(zhàn)。

一、保持單身的亞當·貝倫德

美國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由于對不幸婚姻產(chǎn)生的恐懼感，導致不少美國男性不愿再涉足婚姻而選擇單身生活?！昂ε赂煌毒壍呐越Y婚的男性，是不結婚男性的10倍。特別是他們屬于生活在失敗婚姻家庭成長起來的一代。其中有的男性認為不結婚可能會有什么問題，但是也有的男性作了另外的選擇而不屈服于社會的壓力?！盵2]6人到中年卻無家庭子女，孑然一身的人依然保持單身的原因可能多種多樣，然而，對于亞當·貝倫德來說，婚姻與家庭、性和欲望恰恰是他避之惟恐不及的。首先，在他年幼時期父親沒有盡到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和義務，在貧困當頭懦弱地拋妻別子、另組家庭的行為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深刻的陰影。亞當對家庭的觀感隨著他十四歲時意外把母親和妹妹活生生地燒死在家中而逐漸地變化甚至達到了扭曲的程度。隨后為了反抗養(yǎng)父無窮盡的毒打，他掄起十字鎬幾乎把養(yǎng)父打死并被判入獄。此時的他無論是血緣上還是法律上已沒有了家人。從這一系列的悲慘遭遇可以看出，亞當?shù)耐陼r期幾乎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和親人的關愛，與此相反，他對家人總是充滿濃重的負罪感（對母親和妹妹）以及復仇的強烈欲望（對父親和養(yǎng)父）。這樣的一個人，成年以后要么吸取經(jīng)驗教訓，痛定思痛，以正確的態(tài)度對待婚姻與家庭，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要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女性與婚姻敬而遠之，抱定獨身主義過一生。很顯然，亞當屬于后者。即使在他成年后賺得千萬資產(chǎn)，住豪宅，周旋于上流社會舞會、金錢和美女之間，但他不為所動，在富人區(qū)過著低調、樸素、苦行僧似的生活，深居簡出，粗茶淡飯，身穿廉價的花綢襯衫，開二手車，用二手貨。雖然周圍無數(shù)美女對他死心塌地，或明或暗地利用盡可能的機會和場合勾引他，他卻婉拒了一切的熱情，并對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以富有哲理的思想和言行深深地影響著她們。他終身未婚且?guī)缀鯖]有和女性有性關系，他代表的是受到婚姻和家庭負面影響且保持著審慎或恐懼態(tài)度的人。究其根底，這是一種對婚姻和家庭的不信任，對自己本身的不自信，因曾深受其害而用堅硬的殼把自己層層封閉起來，害怕以后再受傷害，寧愿保持單身，孤獨一生。

二、離異——再婚：阿比蓋爾·代斯·普雷斯

阿比蓋爾·代斯·普雷斯是一個四十二歲的離了婚的女人。盡管她曾是交際花，是聰明的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她和丈夫哈里森也曾有過真摯而甜蜜的愛情和婚姻，然而，人到中年之后，曾經(jīng)牢固的婚姻因生活的平淡、外在的誘惑而驟然破裂。“絕大部分情況是，母親被拋棄，成了可憐巴巴的斷腸人，失敗者。父親另娶年輕妻子?！盵3]165她的婚姻是不幸的，丈夫哈里森在得知她左邊的乳房有一個豌豆大小的囊腫并被誤認為是惡性腫瘤后，“不但心煩意亂，而且十分惱火”[3]161。在離婚后更是把他的狡猾、殘酷變本加厲地用在前妻阿比蓋爾身上?！胺彩枪锷J為會讓阿比蓋爾心神不定、坐臥不安的消息，他總會不失時機地告訴她;凡是他認為會把她渴望已久的安寧與溫馨擊得粉碎的事情，他都會千方百計地通報她?！盵3]150對婚姻的失望使阿比蓋爾只能把全部的感情寄托在兒子賈里德身上。但處于青春期的叛逆的兒子粗暴地拒絕了她的一次又一次的好意。為了能見兒子一面，她只好喬裝打扮去跟蹤自己的兒子，小心翼翼地給兒子打電話希望能和兒子一起吃晚飯。結果她酒后駕車遭遇車禍，幸好她和賈里德都沒有重傷，但她從此徹底失去了賈里德的愛，因為賈里德認為母親想殺了他。她晚上要服安眠藥，吃鎮(zhèn)靜劑才能睡著。她認為亞當是她漫長的、充滿沖突的生活中，唯一有資格接受一個聰明女人的摯愛的男人，可是亞當拒絕了她的愛。對她來說，生活已經(jīng)毫無指望。丈夫拋棄了她，兒子厭棄了她，心目中的情人不接受她。就在她打算自殺的時候，她遇到了一個像天使一樣的十一歲的中國小姑娘。 “她怦然心動，想保護她，幫助她。這個女孩兒身上有一種與她的年齡不相稱的憂郁，仿佛一個年老的靈魂裝在年輕的軀體里。”[4]406為了接近這個小姑娘，她認識了小姑娘的養(yǎng)父戈哈斯·奧爾特并獲得了他的真摯的愛情?！鞍⒈壬w爾重塑自我，精神從小我走向了大我的境界。她不再將自己限制在家庭的小圈子里，而是走出家門，超越了一個母親的責任，跨越了國家間的界限和禁錮，將愛播撒給一個被遺棄的中國女孩，亞當?shù)臒o私奉獻精神在阿比蓋爾身上得到了進一步傳承和發(fā)揚。”[5]58

三、婚外戀：萊昂內(nèi)爾·霍夫曼

“長期以來，學者最經(jīng)常得到的結論之一就是，男性比女性更容易發(fā)生不忠（婚外戀）?！盵6]363萊昂內(nèi)爾·霍夫曼正是中年婚外戀的典型例子。萊昂內(nèi)爾是一個成功的出版商。他和卡米拉結婚的時間已經(jīng)很長，長到讓他足以對自己的妻子、漫長的婚姻和“陳列柜”似的家感到厭倦，“就像洞穴里的鼴鼠，相互之間視而不見”?？桌粊啴敗へ悅惖挛?，萊昂內(nèi)爾對此表現(xiàn)出令人疑惑的寬容的態(tài)度，對妻子的精神出軌的寬容或不在意暗示了他在為自己將來的外遇找借口。在他脖頸和脊椎劇烈疼痛不得不到醫(yī)院治療而遇到茜麗之后，他對茜麗一見鐘情并深深地愛上了她，“他想不起曾經(jīng)這樣愛過卡米拉。他想不起曾經(jīng)這樣愛過任何人”。他把對生活的失望和恐懼寄托在和茜麗的非正當關系上，漸漸地偏離了正常的人生軌跡。茜麗充滿“異國風情”，年輕漂亮，而萊昂內(nèi)爾已經(jīng)53歲了，為了能與茜麗一直在一起，萊昂內(nèi)爾與卡米拉攤牌并搬出鹽山的房子與茜麗同居，一起去國外旅游，不接卡米拉和兒女的電話，完全沉浸在婚外情的幸福之中。而茜麗卻對他欲迎還拒，多次暗示萊昂內(nèi)爾與卡米拉離婚，賣掉公司股份，以千萬富翁的身份退休，環(huán)游世界。但茜麗在與他同居的同時還與多個“男朋友”保持曖昧關系并把“男朋友”帶到萊昂內(nèi)爾的公寓過夜。茜麗的背叛使萊昂內(nèi)爾內(nèi)心認為的“愛情”不堪一擊。遭受著身體上的劇烈疼痛和精神傷害的萊昂內(nèi)爾不得不重返鹽山村的“洞穴”和卡米拉的身邊，接受卡米拉的照顧，但精神大不如前，因為疑似患上“艾滋病”而變得暴躁易怒，喜怒無常，婚外情的美麗夢想變成了虛幻的泡沫，不再相信任何人，最后因對卡米拉的粗暴態(tài)度而不慎被卡米拉收養(yǎng)的狗活活咬死?？梢哉f，萊昂內(nèi)爾的悲劇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四、結語

結婚、生育和維系家庭關系在美國社會成為任憑個人自由選擇的事，婚姻制度已喪失以往強大的約束力。小說中展現(xiàn)的主人公幾乎都面臨著或輕或重的家庭和婚姻問題，都在苦苦尋找最佳的解決方法。離婚、同居而不結婚、不完整家庭等現(xiàn)象，今后還會繼續(xù)存在和出現(xiàn)，但是，建立正常家庭的理想，在美國人的社會生活中仍將占有重要的地位，美國人普遍希望得到婚姻、家庭關系帶來的親密感情和安全感。

參考文獻：

[1]陳奕平.當代美國人婚姻與家庭演變模式的演變及其影響[J].世界民族，2006，（2）.

[2]王英斌.美國男性因婚姻不幸而逃避[J].世界文化，2008，（9）.

[3]喬伊斯·卡羅爾·歐茨.中年——浪漫之旅[M].李堯，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

[4]孫亦棻.30年來美國婚姻家庭狀況簡析[J].人口研究，1993，（4）.

[5]張帆.從三部經(jīng)典小說探究美國中年人精神心理變化[D].哈爾濱：黑龍江大學，2009.

[6]張雯，李英倢.婚姻不忠：美國近六十年的研究成果和走向[J].中國臨床心理學雜志，2014，（2）.

（責任編輯：劉東旭）2015年11月第34卷第11期黑龍江教育學院學報Journal of Heilongjiang College of EducationNov.2015Vol.34 No.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