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宋元明時期金銀藝術(shù)

錢鐘書

中國古代的金銀器藝術(shù)輝煌而豐富多彩。從商周到春秋戰(zhàn)國直至唐代，中國的金銀器制作藝術(shù)漫長的發(fā)展逐漸達到了中國金銀器制作藝術(shù)第一個頂峰。而本文著重講述的則是繼唐代之后中國的第二個金銀器制作高峰，宋元明三代的金銀器制作藝術(shù)的發(fā)展歷程。

如果說包羅萬象，海納百川的唐代如同位偉岸雄壯的男子，那宋代更像是位江南女子，溫婉內(nèi)斂，精致細膩。宋代經(jīng)過晚唐五代十國的戰(zhàn)亂和中國疆域版圖的改變，通往西域的道路被慢慢堵塞，西域文化對宋代金銀器制作的影響也日漸減少，宋代的金銀器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對傳統(tǒng)中原漢文化的種回歸和重新確立，與此同時，宋代士大夫文化的繁盛和儒家道教對社會的廣泛影響，也一樣改變著宋代金銀器文化的走向。

由于宋代統(tǒng)治者對于金銀器制品使用權(quán)限的放開，也使宋代的金銀器和之前各個朝代相比，數(shù)量相對明顯增多。不過，由于在宋代金銀制品已經(jīng)不再是專屬于統(tǒng)治階級的奢侈品，所以宋代開始，金銀制品從體量上變得相對輕薄，靈巧。宋代的匠人們已經(jīng)不再只是單單滿足于前朝相對機械的以模壓澆鑄為主的傳統(tǒng)工藝，而是增強了手工的錘揲，鏨花，剔地，鏤空等技藝，充分利用金銀的延展性，以輕薄的金銀材料直接捶打出極其立體的浮雕效果。其實，錘鰈和鏨花工藝自唐代以來中原的工匠就已能夠熟練的運用在金銀制品上，而到了宋代，這兩種工藝在工匠的手里再次得到提高，宋代的匠人能在更加輕薄小巧的材料上完成更加精致細膩的創(chuàng)作，讓人嘆為觀止。

宋元金銀器的基本構(gòu)成為首飾類和器皿類：首飾類主要為冠，梳、釵、簪、耳環(huán)、釧、鐲、戒指、帔墜、項鏈，題材廣泛，器皿類主要為瓶、盞、盞托、碟、爐、奩、杯、盤、壺等等。此外，佛教題材的金銀制品也占據(jù)了其中部分，如舍利寶函、金棺銀槨、凈瓶等等。兩宋時期不僅塔基中出土的金銀棺槨較多，還出現(xiàn)了銀制的塔、佛、僧人及寺院建筑模型、舍利瓶、葫蘆瓶、凈瓶等，如浙江寧波天封塔南宋地宮中曾土的渾銀地宮殿模型和各種造型的銀牌。宋代的金銀制品器物出現(xiàn)了許多新種類。器皿流行端莊秀美的多曲形、多瓣形、多棱形，如福建邵武故縣窖藏銀器中的蓮花杯、菊花碗、菊花盤、梅花杯、梅花盤和鎏金八角碗、雙魚盞、八角碟等。它們繼承了唐代以及五代十國還有遼金的基本藝術(shù)風格，再經(jīng)過自己本身的再創(chuàng)造，最終完成了由唐式向宋式的轉(zhuǎn)變。

從宋代金銀器的制作題材來看，宋代的金銀器使用比以往任何個朝代都更自由。因為宋代政府放寬對金銀制品使用的限制，所以很多的金銀制品的制作題材也更加接近普通的人民群眾，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比如湖南窖藏出土的只元代的“掬水月在手金簪”，飽具文學內(nèi)涵又富于歷史傳承，表達出惜花春早起、愛月夜眠遲、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這種唯美的古代文學含義，雖然這只簪被看做是元代時期的作品，但是從歷史上來說南宋和元朝有著無法分割的千絲萬縷聯(lián)系，我們似乎也能借助此簪窺南宋社會的真實寫照和縮影。

宋代金銀制作在紋樣上，如童子、魚藻、鴛鴦、蝴蝶、蜜蜂、孔雀、翟鳥、烏龜、以及各類水果花卉等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經(jīng)常能見到的動植物占據(jù)了更多的篇幅，得到空前重視。比如宋元時期比較常見的“滿池嬌”形制的發(fā)簪，簪面都以池塘的各種動植物為素材，通常由蜻蜓、青蛙、烏龜、螃蟹、鴛鴦、荷花荷葉等組成，充滿生活情趣。是應了元代著名畫家柯九思《草堂雅集·宮詞十五首》詩：“觀蓮太液泛蘭橈，翡翠鴛鴦戲碧苕。說與小娃牢記取，御衫繡作滿池嬌?！钡脑娋??？戮潘歼€在《宮詞》后作注釋解釋到：“天歷間，御衫多作池塘小景，謂之滿池嬌”?！皾M池嬌”，其名甚雅，宋元就已成固定名稱，后將以荷葉、蓮花、鴛鴦、鷺鷥、蟲魚嬉水等為主題，表現(xiàn)荷塘小景、描繪自然界生機盎然、祥和安寧的池塘美景都稱為“滿池嬌”了。這種平民式樣的輕松愜意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在宋代之前的金銀制品上是很少見。值得提的是，宋代的金銀器有更多的對印度教和佛教的內(nèi)容表現(xiàn)，比如迦陵頻伽，化生童子等佛教題材就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宋代金銀飾上，和宋代起出土金銀器的同時，大量的琉璃器也同時被發(fā)現(xiàn)，宋代琉璃器和金銀器兩者之間微妙而復雜的關(guān)系，是值得日后單獨研究的好課題。

筆者注意到，宋代金銀器物的鑲嵌工藝相比之后明清兩朝的金銀器來說要相對單，由于年代久遠，出土的宋代金銀首飾上的鑲嵌物大多已經(jīng)消失或者掉落，不過從已知的出土資料來看，玉，水晶，松石，珍珠，螺鈿，琉璃為比較常見的鑲嵌寶石，這從側(cè)面說明，由于珍珠螺鈿屬于有機寶石本身就不易保存，而松石和琉璃本身密度不大，遇到酸性強濕度大的土壤和保存環(huán)境時間久就很容易鈣化，這也是為什么我們今天很難看到寶石鑲嵌比較完整的宋代金銀器了。

兩宋時期的金銀器還曾出現(xiàn)了很多的仿古作品，這也許是由于宋代士大夫文化的日益盛行以及宋代文人雅士崇古的高漲熱情所影響，比較著名的如蘇溧陽平橋窖藏出土的一件乳釘紋鎏金銀盞，造型如同商周時期青銅器中的簋，所飾的乳釘、雷紋也類似青銅器的裝飾紋樣。

很多元代的金銀器工匠也許本身就是南宋時期的金銀器匠人，所以在元代特別是元代初期，南宋和元代的金銀器制作風格幾乎致難以區(qū)分也就不足為怪了。元代金銀器制造業(yè)更為商品化。在當時的社會，金銀器已經(jīng)不再是皇室宮廷、王公大臣的私有品，富商巨賈，富裕的平民家庭，哪怕妓館、賭館和酒肆都非常流行使用金銀器。所以到了元代。金銀器的風格變得更加世俗化，取材也更加的廣泛，不拘格。

元代的金銀器基本上使用的還是南宋時期流行的手工錘揲，鏨花，剔地，鏤空等技藝，南方的元代金銀器基本保持了南宋風格，以玲瓏俊俏的鏤雕花紋和立體感強烈的手工錘揲為主，只是有些器物輪廓的棱角更為突兀，且常用圓雕和高浮雕技法。元代金銀器上經(jīng)?？梢娭谱髡叩你懳暮涂钭R，有些銘文甚至是八思巴文。這一時期的南方金銀器代表作以如湖南出土的大量元代金銀器窖藏為主，而江西，四川，浙江，福建，安徽等地也有眾多的墓葬或是窖藏元代金銀器出土，亦是很好的體現(xiàn)出元代金銀器的大貌，例如江蘇無錫南郊元代錢裕墓出土的一批金銀器，以及安徽合肥出土的元代金銀器窖藏，都為南方元代金銀器中的典型器。而這時期的元代北方金銀器更為大氣厚重。不拘泥于金銀器細部的刻畫，更看重的是器物本身的韻味。多了種北方草原的雄渾和灑脫。而這種元代特有的金銀器制作的南北差異，到元代的中晚期由于民族和蒙漢文化融合的進程，以及南北金銀器工匠的交流，變得越來越小。

筆者注意到，有個現(xiàn)象非常特別：宋代開始，金銀器制作的工藝上，戰(zhàn)漢以來流行的掐絲鑲嵌，焊綴金珠的技法幾乎看不見了，有的基本都是本土的金銀制作工藝，不過到了元代，這種奇特的工藝又重新出現(xiàn)在了元代的金銀器制作上，特別是在元代的金銀首飾上尤為多見。而且南北的金銀器工匠都能熟練的使用這來自中亞的工藝。這工藝到了明代初期，又再次消失了，這是否和統(tǒng)治者的更迭和國土疆域的改變有直接的聯(lián)系，還是和社會藝術(shù)審美的改變和貿(mào)易對象的改變有關(guān)？也是值得學者們繼續(xù)研究的。

由于元代統(tǒng)治階層為北方游牧民族，所以除了傳統(tǒng)的南宋漢人所使用的首飾器物外，也出現(xiàn)了一些草原馬背文化所特有的飾物器皿。比如說各式的酒具和馬具帶飾物。此外，元代金銀器陳設品的比重相對宋代有所增加，如瓶、盒、樽、奩、架等。但就器皿而言，多為銀質(zhì)，純金器皿較為少見，元代某些金銀器，特別是南方元代金銀器，表現(xiàn)出種更注重紋飾裝飾的趨向。這種趨向，對元以后金銀器風格的轉(zhuǎn)變和發(fā)展，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從總體上看，元代金銀器與我國各種傳統(tǒng)手工業(yè)生產(chǎn)均達到了歷史的最高峰，由于城市化和市場化的繼續(xù)發(fā)展以及對金銀需求的持續(xù)激增，這時期，各地金銀器制作業(yè)十分興盛，值得說的是，從宋元特別是元代開始，有個人店鋪銘款的金銀器顯著增多，成為元代金銀器的大特點，有很多都鏨刻或戳敲上制造工匠或制造店鋪的名款，如安徽合肥出土的元代金銀器上有“廬州丁鋪”銘、“至順癸酉”款、“章仲英”款等。這就像現(xiàn)今我們購物時候所謂的“名牌”一樣，這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宋元代金銀器制造技術(shù)趨向民間化的過程。也說明元代社會上下對于金銀器的需求和使用有多么巨大。由于元代金銀器普遍有留制作工匠的風習，這也讓讓我們能有機會了解當時的金銀工匠，有如朱碧山、聞宣、章仲英、謝君余等。

元代金銀器的題材相當廣泛，有些戲曲題材的紋飾也逐漸更多的加入進來，這和元代戲曲文化的空前繁榮有定關(guān)聯(lián)。在紋飾上，元人也持續(xù)了宋人喜用吉祥紋飾的傳統(tǒng)，并通過自己的審美，有了成功的創(chuàng)新，例如南京博物院收藏的元代如意云紋金盤就是很好的例子：該金盤1959年江蘇吳縣元呂師孟墓出土。金盤以四個如意云紋組成，錘揲而成凸起狀，再在空白處鏨出細密的纏枝牡丹紋飾，中心又以四個小如意頭組成朵四瓣小花。外底鑿“聞宣造”款識。錘揲和鏨刻的混合運用，整體大氣雄渾，細節(jié)又精致飽滿，在平面視覺和立體感上都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該盤造型別致，頗有創(chuàng)意，在宋時期亦未見同類型。

元代時期，金銀器制作的鑲嵌的基本仍舊是沿襲了宋代的材料，一直到明代中早期，金銀器鑲嵌工藝才逐漸多元化起來，明代中期，特別是鄭和下西洋以后，紅藍寶石、碧璽、貓眼等珍稀寶石已經(jīng)越來越多的出現(xiàn)在首飾或者器物的鑲嵌上。這除了當時社會審美的改變外，也和兩個朝代的貿(mào)易途徑和渠道的改變有很大的關(guān)系。

明代中期，由于明代金銀器制作匠人將錘揲工藝發(fā)揮到了極致，由于明人十分崇尚立體的金銀器制作藝術(shù)效果，所以元代的相對平面的金銀器制作工藝已經(jīng)不能完全滿足當時社會的審美與創(chuàng)新的時候，明代金銀器才有了完全獨立的金銀器制作工藝和水平。

筆者認為，當下我們對元代的金銀器的研究還非常不徹底，有時甚至比較主觀，例如由于元代統(tǒng)治時期較短，很多學者認為與宋代和明代相比，迄今為止見到的元代金銀器為數(shù)不甚多。然而從文獻材料和最近的出土資料上來看，其實元代的金銀器飾并不少見。甚至出土有相當?shù)牧?，而且有很大部分是通過窖藏保存出土，出土的實物資料豐富，品相也相當完整。由于有些元代的金銀器被斷為宋代，還有學者認為元代的金銀器制品多“光素”。其實也非然，從很多的考古發(fā)現(xiàn)和出土記錄表明，元代很多金銀器制品和宋代金銀器制品樣璀璨奪目，巧奪天工。例如江蘇張士誠母親墓出土的銀器，以及元代著名的金銀制作大師朱碧山的銀質(zhì)仙人乘搓等，都讓人嘆為觀止。

經(jīng)過宋元兩代金銀制作藝人的不懈努力和積極創(chuàng)新，中國明代金銀器制作藝術(shù)，無論是手工金銀制作技術(shù)的提高，還是首飾器物種類的增加，以及金銀使用的廣泛程度，都是自唐代以來的又個高峰。明代金銀器，以其寫實花鳥蟲草的靈動、皇家龍鳳的尊貴、鑲嵌寶玉的富麗而展現(xiàn)了它們獨特的風格。

從制作技藝上說，明代的金銀工匠把金銀的錘揲技術(shù)發(fā)展推向了個全新的高度。當時的工匠對金銀這樣的貴金屬本身材質(zhì)延展性的熟練把握和利用，使得我們現(xiàn)在仍有機會一窺那個朝代令人嘆為觀止的金銀器物和首飾精品。明代的金銀工匠往往能夠利用很薄的金銀片，在這些薄如紙的金銀片上錘揲出非常立體和突出的人物或動物或靜物形狀，讓人嘖嘖稱奇。明代的金銀工匠也仍舊延續(xù)和繼承了宋元以來已經(jīng)使用的比較熟練的鏨刻，模壓，累絲，鑲寶等技術(shù)，并逐漸形成明代金銀器制作所特有的藝術(shù)和技術(shù)風格。就拿明代的金銀制作鑲嵌工藝來說，相對于前朝，明代時期的金銀制作更加熱衷和喜愛對于各種寶石的鑲嵌，從皇室貴族直到普通的平民百姓，鑲嵌寶石的金銀制品似乎成為了明代的流行時樣，例如山東省鄒縣魯荒王墓出土的金鑲寶石帶扣，就是很典型的例子，該扣體為雙層透花金片，一顆大紅寶石鑲在中間，周圍由紅、藍寶石、綠松石、祖母綠、珍珠和貓眼寶石簇擁，通體總計鑲嵌各色寶石33顆。在如此小的面積內(nèi)，鑲嵌這么多寶石，確是明代首飾最典型的流行風格和時樣。除此之外，定陵以及湖北鐘祥梁莊王墓出土的金銀嵌寶器物和首飾，都是明代金銀器樣式風格的典型代表。

明朝建立之初，由于海上貿(mào)易還不很發(fā)達，很多產(chǎn)地在東南亞，印度甚至非洲的各色珍貴寶石無法通過貿(mào)易流入中國，所以在宋元甚至明早時期，金銀制作的寶石鑲嵌相對比較單，宋元時期更是幾乎以珍珠，綠松石，水晶為主，而當時還屬極少量的紅寶石和藍寶石，更是大多只有皇室貴族才能使用得起。這樣的情況在明代中期逐漸發(fā)生改變，尤其是在鄭和1405年第一次下西洋，開辟了明朝政府的海上對外貿(mào)易路線，來自東南亞，印度，斯里蘭卡甚至非洲各地的多種珍貴寶石，開始源源不斷運往中國，這些舶來的寶石中，紅寶石和藍寶石成為大宗，是實用得最多的寶石，其余部分為貓眼石，組寶石，碧璽，有色水晶等。這些寶石在中國的普及，大大豐富了中國古代首飾的色彩，對中國古代金銀制作特別是清代金銀制作的發(fā)展影響是深遠的。筆者發(fā)現(xiàn)，在明代的鑲嵌珠寶中存在這樣個現(xiàn)象，就是明代鑲嵌用的寶石基本都是隨形的，基本不做切面，也不同與之前的歷代以及之后的清代，明代的寶石不將寶石特意打磨成種形狀?；径际潜Ａ魧毷旧淼拇笮⌒螤?，只通過一些有必要的打磨，僅去除寶石本身的裂隙或瑕疵而已。有學者認為，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是由于當時中國對寶石的打磨技術(shù)還不到位發(fā)生的。而筆者認為這部分是由于當時寶石基本都靠進口所以數(shù)量相對比較稀少珍貴有關(guān)，另一部分應該與明代社會的審美，士大夫文化崇尚自然的藝術(shù)理念的成熟和發(fā)展，也許也從另一個側(cè)面影響了對寶石的加工。隨形的打磨相比對稱的切割更能受到當時中國明代主流社會的喜歡。而出土資料中有個別帶切工的寶石，筆者認為是在國外加工成型的成品寶石產(chǎn)物。

此外，明代金銀用品制作相比起之前的另兩個重大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是，一：在首飾制作上大量出現(xiàn)了累絲工藝，二：明代開始創(chuàng)新使用點翠工藝（點翠工藝在清代被廣泛運用在珠寶首飾上）。累絲工藝是用很細的金銀絲編織，堆壘成首飾，其上再鑲嵌珍珠寶石，顯得玲瓏剔透，珠光寶氣，非常精細華貴。北京宮廷內(nèi)府有累絲生產(chǎn)，例如明十三陵定陵出土的金冠、鳳冠就是內(nèi)府所產(chǎn)。金冠是用極細的金絲編織成的，上有二龍戲珠裝飾，外表簡潔，裝飾精巧，工藝精細。鳳冠除用花絲鑲珠工藝外，還用點翠工藝裝飾，點翠工藝是中國從明朝（也有學者認為從元代開始就有點翠工藝在首飾制作上的運用）開始運用的項傳統(tǒng)的金銀首飾制作工藝。它是首飾制作中的個輔助工種，起著點綴美化金銀首飾的作用。翠，即翠羽，翠鳥之羽。

在明代建朝初期。金銀制作方面基本仍然延續(xù)了宋元時期的基本時樣和紋飾內(nèi)容，明代的金銀器皿通常有壺、爵、盞、碗、盤、匙、盂、粉盒等，若是出自皇家或者官宦人家，則大多雕龍畫鳳，鑲嵌珠玉，表現(xiàn)出精致豪華的奢華氣派。不過在金銀首飾的種類上，相對宋元有所增加，尤其是頭飾，相比宋元分類更加細致也更加講究，如狄髻，挑心，掩鬢，壓發(fā)，圍髻，耳環(huán)等等，特別是由于圍髻的出現(xiàn)，金銀首飾由相對分散的搭配形式，形成了較為固定的組合關(guān)系。在金銀器物和首飾使用的紋飾上：龍鳳，祥云瑞獸，禽鳥走獸，瓜果花草，田園小景等傳統(tǒng)圖案仍舊是金銀制作圖案內(nèi)容的主打，但在明代金銀器的紋飾中，龍鳳形象的圖案比重則相對宋元逐漸增大。這變化到了清代，更加推向極致。與宋元相比，明代金銀器體型編的相對更大，紋飾結(jié)構(gòu)也愈加趨向繁密華麗，通常一件作品上會出現(xiàn)多種金銀制作的方法。這種“組合式”的金銀制作理念，對以后清代的金銀器制作的發(fā)展有著不可忽略的影響。

明代的金銀紋飾內(nèi)容中，藏傳佛教題材的圖案紋飾在明代也和元代樣，被金銀工匠們更多的融入到了金銀制作的素材當中未了。藏傳密教西夏時傳入內(nèi)地，元朝極盛。洪武、永樂問，密教諸派仍受朝廷重視。梁莊王墓隨葬大量密教法器是當時上層社會密教流行的反映。這批珍貴的密教法器在以往明代墓葬的考古發(fā)掘中甚為罕見。

筆者發(fā)現(xiàn)，明代的金銀制品的制作風格似乎也存在南北藝術(shù)文化差異，從現(xiàn)有的發(fā)掘出土資料以及許多私人藏品中，似乎越往北的金銀器物和首飾都相對比較大件，許多的工藝則不拘小節(jié)，充滿雄渾大氣的藝術(shù)風格，而江南帶的明代金銀器作品。尤其是在如今江西福建帶的金銀作品，做的則相對精巧細膩，更多的以寫生寫生以巧取勝，形成了當?shù)靥赜械牡赜蛭幕止ぬ攸c，其中又以明代中晚期的作品上體現(xiàn)得更加明顯。由于明朝政府對金銀等貴金屬管理政策的進步放寬，讓明代的金銀制作得以百花齊放，官用和民用的金銀制品的差距進步縮小，更由于明代在很長段時間內(nèi)，社會穩(wěn)定，國家殷實。使得有一些民用的金銀用品樣被制作得絢麗無比，富麗堂皇。

較之相比之前的中國早期金銀器制作，宋元明的金銀器制作發(fā)展中已逐漸不再過多的依賴國外金銀器制作的工藝，更是創(chuàng)造出更多中國自己的金銀器制作技藝和特點，這也讓宋元明的金銀器制作藝術(shù)承載了更多的中國文化特色，也更充分的體現(xiàn)中國文化的精髓。值得相關(guān)的學者和機構(gòu)更多的關(guān)注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