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輝
多么遼闊的幸福(組詩選三)
□侯明輝
一定是另一個人,替我用光了這一年
這厚厚的積雪
埋葬了我掌心內(nèi),所有彎曲的天空和背影
這就是歲末了,用舊的光陰
和我之間,好像隔著整整一個輪回那么遙遠(yuǎn)
傾注、歡喜、背叛、逃離
這些或大或小的原因。都讓我遲遲不肯老去
人間盛大,歲月不息
我的親人們,在煙火中忙著在筑巢,發(fā)芽
忙著在未知的前方,等著另一個自己
在這個歲末,假如切斷這流淌的光陰
一定能聽到,水的鳴叫
一定能感受到,嫩草的嘴唇和香氣
我知道,春天的藍(lán)
已泉水一樣,上升到了我的咽喉和鼻息
在這個歲末,允許我,把頭低進(jìn)你的懷里
允許我,一聲,一聲聲,叫著你
為了愛你,我活著;為了恨你,我不老去。
這么多年了,我獨自一個人
在天空,寫下了這抽象的念,具體的疼
寫下了這塵世的喧囂和寂靜
雁陣掠過,風(fēng)聲驚醒,誰遮蔽著大地的表情
對這些,我始終守口如瓶
天地是如此安靜
黃昏的詞典,正一點點走上我的屋頂
默許一匹白馬,在時光深處一路絕塵
就像默許我,在此刻把一個人苦苦地等
提著一輪月亮而來,我要照亮
這場受傷的秋雨,還有燦爛的愛情
想與不想,都是昨夜被我捏疼的手
都是夜里被我吻醒的火焰和唇痕
有時,我甚至愛上了自己的糾結(jié)和疼痛
愛上了我不折的骨頭和眼神
脫光所有的枝葉和詞語
赤裸、坦蕩地面對遠(yuǎn)去的風(fēng)聲和蟲鳴
其實就這么默默地站著,挺好的
我慶幸自己,仍是一個可以被風(fēng)吹疼的人
把這個世界騰空,把一滴露珠騰空
它的身體內(nèi),灌滿了異鄉(xiāng)馬背上的吆喝和北風(fēng)
把我的內(nèi)心騰空,我空出來的余生
一定只適合你一個人,而且越來越干凈。
幸好這塊假山石還在,這株蘭草也在
被胭脂養(yǎng)大的唇便安心了,斜倚在這等待我的認(rèn)領(lǐng)
密密的信箋沾滿了月色的青苔,空曠的天空也睡著了
只有走來走去的風(fēng),旁若無人。
所有的修辭都病了,我只希望用一支筆扶起這場春風(fēng)
一轉(zhuǎn)身就會碰到你的細(xì)腰和豐腴
波瀾不驚,一些雨水滴穿了我的驛站和短亭
一片鵝黃,蓋住了你所有的嬌嗔和粉紅
此刻,人間淡雅、晶瑩。
惟一的出口或入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