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薩布瑞亞·田貝 肯 林琦珊/譯
與六歲女孩的對話
◎[德]薩布瑞亞·田貝 肯 林琦珊/譯
“你從生下來就看不見嗎?”
飛往成都的飛機上,我坐在一位六歲女孩的旁邊。
“凱莉!”她的母親是位年輕的英國人,低聲嚴厲地說:“你不能問這樣的問題?!?/p>
當然她可以這么問,甚至我還很高興她這么問。
我不顧那位母親的反對,答道:“在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的父母發(fā)現(xiàn)我有視覺障礙??赡菚r候我能看到的還比今天多得多?!?/p>
“然后呢?”
“一直到12歲時,我還能認出人的臉和景觀……我也能看見顏色,而且經常畫畫?!?/p>
一直到今天,顏色對我而言始終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我的父母遵循醫(yī)生的建議,盡可能延長教導我辨識色彩的學習時間。色彩幾乎是我唯一真正能看見的東西,我利用它們來辨識方向,譬如騎腳踏車的時候,綠色的線條或深灰色的陰影就是柏油路上人行道的邊緣。
更重要的是,顏色對我來說同時也是記憶的輔助。從我能思考以來,我便將數字和詞匯用顏色來歸類,例如:四是金黃色,五是淺綠色,九是西紅柿紅。這讓我在記住電話號碼或寫數學作業(yè)時容易了許多。星期和月份同樣也有顏色,另外還加上幾何構圖,就像依照一個“切開的圓形蛋糕”來歸類。
“那現(xiàn)在你看得見什么?”凱莉想要知道。
“一位眼科醫(yī)生可能會說我什么都看不到,是在我的幻想和夢里,我卻看到更多的東西——許多顏色的景觀,甚至臉孔?!?/p>
“你會因為不能真的看見而難過嗎?”
我想了一下,還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拔蚁耄斘倚〉臅r候,我常常非常迷惑,經常大叫,但是沒有人知道為什么。不過,我不認為我會因為無法真的看見而難過。只有當我覺得別人并不想真正了解我的時候,才會失望。他們要不就是覺得我不能正常地看,如果同時我又無法正確地反應,他們就會生氣,再不然就是覺得我很難了解什么事,只因為我是個盲人。我的朋友、哥哥或是父母在我身邊的時候,他們常常不直接和我說話,而是問我身邊的人關于我的事。‘她要一顆糖嗎?這鞋子適合她穿嗎?’”
凱莉笑了起來:“但是你只是瞎了,又不是聾了!你還會說話?。 ?/p>
(摘自《人生不需要走直線》長江文藝出版社 圖/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