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心
我是一個喜歡文字的人,因為喜歡,所以常常練習,因為常常練習,所以寫得比一些人要好些。這大概是一個水到渠成的事情,其實不光是對文字,對所有事情都是一樣的。
從五歲開始寫文章,我與文字的關系也許就像從小練琴的孩子與琴,或是從小畫畫的孩子與畫一樣,經(jīng)歷了初次接觸的新奇有趣,也經(jīng)歷了多次重復的枯燥乏味;經(jīng)歷了就連標點符號都分不清楚的無知,也經(jīng)歷了坐在電腦前對著一篇空白文檔卻遲遲不能打下一個字的無措;經(jīng)歷了對寫文章這件事情的煩惱厭惡,也經(jīng)歷了每天早上一睜眼想到這事就嘆氣的無奈……經(jīng)歷了這么多,現(xiàn)在,它已成了我的生命。
其實我曾經(jīng)也是個不太會寫考場作文的人,因為考場作文與寫作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寫得好前者的人未必擅長后者,擅長后者的人也未必能寫出一篇好的考場作文。寫作是一個自由度很大的東西,可以用自己想用的語言,寫自己想寫的事情,表達自己想表達的觀點。憲法保證每個人的言論自由,無論寫什么都行,也許有人會欣賞,也許有人會不喜歡,但都沒有關系。
可寫考場作文不一樣,它有很多很多限制,題目的限制、字數(shù)的限制、文體的限制、時間的限制……甚至就連閱卷老師拿來批改每一篇作文的時間也是有限的,考場作文寫作必須要在這所有的限制之中完成。但即使這樣,我們?nèi)匀灰Φ卦谶@些限制下運用自己所能運用的最合適的語言,描寫我們所能找到的最恰當?shù)氖吕磉_我們心中最真實的情感——比如,要有夏明翰“殺了夏明翰,還有后來人”的精神與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風骨。
作文作文,作的其實并不是“文”,而是生活。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每一個作家都是時代的記錄者。”我們生活在不一樣的環(huán)境,經(jīng)歷著不一樣的人生,并不是一說到“頑強地對抗命運”就非得是貝多芬、托爾斯泰、米開朗基羅;也不是一說到“無私奉獻,舍己為人”就一定要是雷鋒叔叔、最美教師、最美司機;更不是一說到“孝順父母”就一定要寫臥冰求鯉、郭巨埋兒、割肉喂母……哪怕只是一片樹葉,也許有熬過了暴風驟雨的過去;哪怕只是一個拾荒的老人,也許也曾為他人奉獻過自己所能做到的全部;哪怕只是一只待宰的羊羔,也許也會為了挽救母親即將被殺的生命而將菜刀藏在自己的身下……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如果當有一天我們能在贊揚姚黃魏紫的千嬌百媚時,也能夠描寫一朵路邊小花的美好,那么我們就已經(jīng)和我們的文字,成為了真正的朋友。
大約很多人都有過與我相似的經(jīng)歷吧,在寫考場作文時,常常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想到好的立意,時間越少就會越緊張,而越緊張,所有的思路與材料就會在腦子里混成一團,甚至連手都會不停地發(fā)抖,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很難寫出好的文章了。所以就算再怎么緊張,我都會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一定要用自己最好的狀態(tài)將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寫下來,這不光是為了拿到好分數(shù),也是對文字的尊重。
我一直相信,只有做到尊重自己寫的文章,才能讓別人也尊重它;就像只有能夠感動自己的文字,才能感動別人。
時至今日,每當我坐在考場上,寫作文或是參加什么比賽,甚至是寫一篇普通的文章時,我還是會像剛剛上學開始學習寫作時那樣,對這件事情充滿緊張與惶恐。我從不覺得這樣的緊張是什么不好的情緒,因為這會時刻提醒我,我還不能做到最好,我理應更加努力,更加勤勉,因為我熱愛這件事情,就像舞者會在表演之前親吻自己的舞鞋與舞臺一樣。
我常常在與朋友聊天時說:考場就像戰(zhàn)場,而考場作文則是其中最盛大的一場兵荒馬亂。所以就把寫考場作文當作記錄一場兵荒馬亂好了,挺劍高歌,獨戰(zhàn)天下,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嗎?
★肖堯留言:
兵荒馬亂是一種怎樣的場景?大概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是很難想象的。即使想象,也往往是碎片式、夢幻感的,總是與現(xiàn)實的情景隔了一層。我們大約是可以從影視作品、文學作品中窺見一斑的。比如張愛玲的作品中,就有真正兵荒馬亂的景象,有膽戰(zhàn)心驚,有奮力一搏。讀作品中有關兵荒馬亂的場景,讓人血脈賁張,熱情洋溢。而實際上,“兵荒馬亂”可以發(fā)生在心中,也可以書寫在紙上;可以發(fā)生在各種場景里,也可以書寫在各類題材中。
本文的“兵荒馬亂”,就是一個寫在紙上的,屬于作文生態(tài)里的景象??刹皇敲?,考場寫作,確是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它讓人緊張不安,讓人高興或驕傲;但同時,這也是一個證明自我的地方。上戰(zhàn)場前,要養(yǎng)兵千日;上戰(zhàn)場,則是用兵一時。這里的“兵”就是作者的成長曲線,其中有快意之處,也有苦惱之時。但正是這些,交織而成一個復雜的戰(zhàn)場上的勝者之姿。愛文字者,大概都可以從本文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