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硯之 編輯|張薇
照向黑暗的一絲光
文|王硯之 編輯|張薇
戰(zhàn)地記者索特羅夫確認被IS斬首的第二天,其父母在公開聲明中寫道,“他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一個好人,想要在充滿黑暗的世界里找尋一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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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邪惡的人們往往親手制造了它們。
誰也未曾想,這個揮舞著黑色旗幟,以殘酷手段占領城鎮(zhèn),屠殺人民,試圖控制整個阿拉伯世界,重新建立起政教合一國家的極端恐怖主義組織“伊斯蘭國”(簡稱IS),最初發(fā)酵于美國人的監(jiān)獄里。
2004年夏天,伊拉克戰(zhàn)爭的主要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束,前總統(tǒng)薩達姆·侯賽因(Saddam Hussein)領導的遜尼派政權已經(jīng)被推翻,薩達姆本人也已被美軍抓獲,等候判決。美國人占領了伊拉克,約24000名遜尼派叛亂武裝分子被分別關押在24個不同的監(jiān)獄里,但對他們來說,那里是天堂。
每一座監(jiān)獄里,這些極端分子都能找到自己的同伴,漫長的牢獄生活使得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聚會、策劃。他們將彼此的信息寫在了各自內(nèi)褲的白色松緊帶內(nèi)側,并相互約定出獄之后繼續(xù)去完成“未竟之事”。電話號碼、村子的住址……一位IS高層匿名接受英國《衛(wèi)報》采訪時曾說,“內(nèi)褲幫助我們贏得了戰(zhàn)爭”。
那個夏天,在伊拉克南部的布卡營監(jiān)獄里,關押著一位33歲的極端分子—阿布·貝克爾·巴格達迪(Abu Bakr al-Baghdadi)。如今的他自稱“伊斯蘭國”的哈里發(fā)—伊斯蘭政教合一的最高領袖,并被冠以“世界上最危險的恐怖組織領導人”之名。但彼時的巴格達迪還只是個伊斯蘭教學者,籍籍無名。名聲屬于基地組織的本·拉登,屬于本·拉登的副手扎卡維(Abu Musab al-Zarqawi),事實上關押在布卡營的許多極端分子都與扎卡維有緊密的聯(lián)系,他們出獄之后,將憑著內(nèi)褲上的信息找到彼此,繼續(xù)“圣戰(zhàn)”。
巴格達迪也于2004年底出獄,開啟了自己在基地組織內(nèi)漫長的爬升,并伴隨著基地組織領導人的相繼死亡而獲得了權力。他自稱先知默罕默德的后裔,以及他所獲得的伊斯蘭研究博士頭銜都昭示著其權力的正當。
2011年12月18日,美國最后一批軍隊從伊拉克撤出,伊拉克什葉派總理馬利基開始了對遜尼派伊拉克人的無情清洗,每抓捕一個遜尼派領導人,每鎮(zhèn)壓一次遜尼派的和平示威,都將這些在伊拉克占少數(shù)的遜尼派人民推向了政府與和平的對立面,也將民心推向了渴望血腥、卻強大到能保護他們的遜尼派極端分子。
也是在這一年,敘利亞內(nèi)戰(zhàn)正酣,巴格達迪瞅準了機會,派出少部分武裝分子進入敘利亞參戰(zhàn),打著推翻敘利亞總統(tǒng)阿薩德(Bashar al-Assad)的阿拉維派(什葉派的分支)政權的名號,招募敘利亞的遜尼派進行“圣戰(zhàn)”。
敘利亞的炮火重塑了這支軍隊。在攻占了敘利亞東部小城拉卡之后,他們把這里作為首都,并沿著敘利亞和伊拉克的邊境線殺了回去。他們控制邊界,打破圍墻,從此在伊拉克和敘利亞來去自如。2013年4月,跨越國界的不同極端組織力量被整合,這支從基地組織中衍生出的武裝在經(jīng)過不斷進化后,被首領巴格達迪賦予了新的名字:伊拉克和沙姆伊斯蘭國(ISIS)。
過去的恐怖組織大多藏匿地下,其目的也往往只是為了進行宗教式的復仇。IS不同,這是第一個公開宣稱要建立政教合一國家的組織。他們手握從敵人手中繳獲的、美國人留下來的重型武器,開著本田皮卡穿梭在伊拉克和敘利亞的沙漠里,所到之處,往往以“懲罰異端”之名實施屠殺,其手段之殘忍讓曾經(jīng)的宗主“基地組織”不得不公開發(fā)表聲明,表示自己與IS毫無干系。
2014年6月,800名IS士兵攻占了伊拉克第二大城市摩蘇爾,也是在這個月,IS又一次蛻變,巴格達迪恢復真名“易卜拉欣”,并宣布建立政教合一的“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自稱“哈里發(fā)易卜拉欣”。這一次,他們的目標不僅僅局限于伊拉克和敘利亞兩國,而是整個穆斯林世界。
就這樣,從監(jiān)獄里發(fā)酵出的恐怖最后如一團黑云籠罩在了中東上空。但總有少數(shù)人前赴后繼,一次次以身涉險奔赴前線。他們有的已死在了黑暗制造者的手下,有的僥幸活了下來。正是由于他們?yōu)楹诎凳澜缯者M了一絲光,我們才得以看清楚里面的模樣。
他們是戰(zhàn)地記者。
詹姆斯·弗利(James Foley)1973.10—2014.8
斯蒂芬·索特羅夫(Steven Socloff)1983.5—2014.9
后藤健二1967—2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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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美國人詹姆斯·弗利(James Foley)最后一次回家探望親人,并慶祝自己的39歲生日。作為一名自由記者,他很少有時間陪伴家人,盡管這是一個大家庭,外祖母尚在,父母雙全,三個兄弟,一個妹妹,以及一大堆表親和侄兒侄女。更多時候,他在阿富汗、利比亞和敘利亞這樣飽受戰(zhàn)爭肆虐的地區(qū),用手中的攝像機記錄下那里正在發(fā)生的故事。
他對記錄苦難和幫助苦難中的人民似乎有天生的興趣。大學畢業(yè)后,他加入了非營利性組織“為美國而教”(Teach For America),去了亞利桑那州的鳳凰 城為貧窮小孩教課,后來去麻省念書時依然在課余時間幫助未婚先孕的母親們和關押在監(jiān)獄的囚犯獲得教育。2009年,弗利前往中東地區(qū),開始了作為隨軍記者的職業(yè)生涯。先是在阿富汗,后來又去到利比亞和敘利亞,以美國《環(huán)球郵報》自由撰稿人的身份進行報道。
弗利比任何人都知道作為戰(zhàn)地記者的危險:2011年他在利比亞被卡扎菲政府綁架了44天,最終得以釋放。2012年初,他依舊進入敘利亞,開始記錄敘利亞阿薩德政府和反政府武裝之間的沖突。他的鏡頭顯示了殘酷的戰(zhàn)爭給普通人帶去的巨大創(chuàng)傷。2012年8月28日的一條視頻報道里,弗利拍攝了敘利亞第二大城市阿勒頗(Allepo)的慘狀:無辜的居民被墜下的炮彈一個個炸傷,急診室里躺滿了亟待輸血和手術的兒童?!拔颐刻於伎粗撕蛢和廊ィ瑓s幫不了他們?!币曨l里接受弗利采訪的醫(yī)生說。
弗利還察覺到了“敘利亞正在成為基地組織新的游樂場”。他于8月22日的報道中寫道,“一支名叫勝利陣線(Jabhat al-Nusra)的武裝與基地組織有所關聯(lián),并在敘利亞聲勢漸盛”。
那是巴格達迪派往敘利亞的武裝。
2012年11月17日,身在敘利亞北部的弗利與家人通了最后一次電話。一周后,他消失了。21個月后,當美國政府開始對伊拉克北部的“伊斯蘭國”武裝分子實施空襲后,弗利再一次出現(xiàn)在世界面前,不過這一次,敵人將他斬首示眾。
“祖母,不要忘了吃藥、散步和跳舞。我計劃回家后帶你去瑪格麗特家。你要堅強,因為我還需要你幫助我找回生活?!边@是弗利在被關押期間所寫家書里的最后一句。
與弗利同遭厄運的是《時代》周刊的特約撰稿人斯蒂芬·索特羅夫(Steven Sotloff)。他同樣身著囚服,以跪立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了弗利被斬首的視頻最后,“這位美國公民的生命將系于你手,奧巴馬”,行刑者用一口帶著英國腔的英語說。
兩周以后,索特羅夫被以同樣的方式斬首。
這位在朋友看來“熱情、平易近人、熱心腸”的自由記者在推特上自稱“來自邁阿密的單口哲學家”。和絕大多數(shù)的戰(zhàn)地記者不同,他并非為戰(zhàn)爭所吸引,而是有機會“替沒有話語權的人發(fā)聲”。他在也門學習阿拉伯語,然后去了埃及、巴林、利比亞、土耳其,最后抵達敘利亞,在那里他發(fā)出了一條推特,“我想一心一意專注在敘利亞的報道上,但心里卻一直想著邁阿密熱隊的決賽。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索特羅夫被確認斬首的第二天,其父母在公開聲明中寫道,“他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一個好人,想要在充滿黑暗的世界里找尋一絲光”。
據(jù)一位多次奔赴敘利亞戰(zhàn)場的記者估計,這些來自外部世界的戰(zhàn)地記者約95%通常沒有固定的雇主,需要自行承擔差旅費,負責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和憑一己之力完成報道。如果說弗利和索特羅夫的死是因為美軍轟炸而招致的政治報復,更多時候,IS是為了贖金而進行綁架。2015年1月31日,IS又殺害了一位來自日本的記者,后藤健二,此前IS曾向日本政府索要兩億美元贖金。被IS綁架以前,他在錄制的一段視頻里說,“如果一旦發(fā)生不測,我自己承擔所有的責任。這里相當危險……但是,請不要因此對敘利亞人民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這些戰(zhàn)地記者的生命被IS無情收割了,他們也成為了一個個國家乃至整個世界所悼念的對象。但很少人知道,同他們相比,伊拉克本國的記者更加命如草芥,因為不愿意宣誓效忠,而遭受來自IS的殘忍報復。在過去的2014年,有超過17名伊拉克記者被IS處決。而據(jù)總部設在紐約的“保護記者協(xié)會”估計,自2011年起有超過80名記者被IS綁架,他們中的許多位來自伊拉克、敘利亞,他們的命運和自己的國家一樣,正在經(jīng)歷最黑暗的時刻。
我們甚至連他們的名字也無從得知。
—3—
并非只有死去的人才是英雄,活下來的往往能帶回更有用的信息。
74歲的德國人托登霍費爾( Jü rgen Todenh?fer)被廣泛認為是第一個與IS展開對話的“西方記者”,但他對自己的描述卻是作家、前政客、媒體管理和宣傳人員。他曾經(jīng)出版過一本以伊拉克抵抗軍視角看待伊拉克戰(zhàn)爭的書籍,在本地擁有廣泛的人脈。為了進入IS控制的土地,他在Facebook上找尋到了25名潛在的IS武裝人員,并與其中一位駐扎在摩蘇爾的德國裔戰(zhàn)士溝通長達7個月,直到2014年12月,他收到了來自“哈里發(fā)易卜拉欣”親自簽發(fā)的安全通行證書,上面寫著“在他完成報道任務離開我們的土地以前,IS的士兵必須信守承諾,不得反對他和他的同伴,真主賜?!?。
在托登霍費爾的觀察里,“伊斯蘭國”呈現(xiàn)出一種極權主義政權特有的色彩,一車又一車的士兵扛著AK-47興奮地從摩蘇爾的大街小巷轟鳴而過。收稅、維持秩序、懲罰“異端”,“伊斯蘭國”已經(jīng)不再以一個恐怖組織的身份存在,而是像他們自己所宣稱的那樣,擁有占領的領土,居住的人民以及行使政治權力的組織,這些要素定義了“國家”。基督徒、什葉派穆斯林和其他民族的人在經(jīng)歷無數(shù)次的被殺戮之后早已逃離了這座城市,剩下唯一的居民是遜尼派穆斯林,他們似乎接受了這些新的統(tǒng)治者,對他們來說,這些狂熱的好戰(zhàn)分子好過歧視和壓迫他們的伊拉克什葉派政府。
每一天都有新人從世界的各個地方趕來加入“伊斯蘭國”。托登霍費爾在伊拉克與土耳其邊境附近的一個接待處短暫停留了兩天,每天都有超過50名戰(zhàn)士前來報到。美國人、英國人、瑞典人、俄羅斯人、法國人、德國人……他們中許多人并不是母國社會的失敗者,反而是擁有成功事業(yè)和美好未來的年輕人。其中有一個剛剛通過了司法考試,正式成為了律師,但他仍然選擇了為“伊斯蘭國”作戰(zhàn)。
托登霍費爾與同樣來自德國的IS極端分子艾姆登站在伊拉克北部重鎮(zhèn)摩蘇爾附近的山腰上,在來往汽車的喇叭聲中有過這樣的一番對話:
“在控制了敘利亞和伊拉克的大部分領土以后,IS的目標是什么?”托登霍費爾用德語問道。
“我們沒有邊界,只有前線。擴張不會停止?!卑返腔卮稹?/p>
接下來,這位戴著眼鏡、身材略胖的極端分子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很多個“殺”字。與他們?yōu)閿车?,殺?;酵胶酮q太人要交保護稅,不交,殺。什葉派穆斯林必須轉信遜尼派,不轉,殺。若有遜尼派穆斯林篤信民主,殺。
他說這都是奉真主的旨意。
“這場運動所鼓吹的伊斯蘭是被全球16億穆斯林中的99%所摒棄的伊斯蘭。在我看來,IS是那1%的人所帶來的海嘯?!蓖械腔糍M爾寫道。
比起托登霍費爾,更早的時候,2014年7月,Vice特約記者、巴勒斯坦人麥迪恩·德瑞(Medyan Dairieh)則在更深入的地區(qū),用紀錄片的形式拍下了已成氣候的“伊斯蘭國”。人民過著有秩序的生活,背著沖鋒槍的管理人員四處巡查使得這份秩序帶有強烈的人工感。在他的鏡頭里,“伊斯蘭國”首都拉卡小城里的極端分子顯得更加肆無忌憚:蒙面的戰(zhàn)士站在皮卡車上,用大口徑的重機槍對著天空射擊,冒著煙的坦克在因戰(zhàn)火而廢棄的樓房間穿行,戴雷朋墨鏡的“伊斯蘭國”新聞官阿布·穆薩(Abu Mosa)開一輛老式馬自達轎車,帶他去見識“伊斯蘭國”治下的社會。
麥迪恩·戴瑞為Vice拍攝的紀錄片《伊斯蘭國》獲得了2015年美國“國家雜志獎”最佳視頻,但同時也引發(fā)了巨大爭議,有人甚至指責他與IS勾結
無論是在白天的清真寺里,還是在夜晚的鬧市區(qū),所有的集會都有著納粹式的狂熱。民眾緊張地呼喊著已恢復真名的哈里發(fā)的名字,宣誓向他效忠,“易卜拉欣!易卜拉欣!”一位年僅11歲的孩童面對麥迪恩的鏡頭晃頭晃腦地說,“我今天是來向哈里發(fā)易卜拉欣宣誓效忠的?!?/p>
這位“伊斯蘭國”的最高權威易卜拉欣迄今為止只在一段視頻里曝光過,他身著一襲黑袍,試圖模仿伊斯蘭教先賢的模樣,用略顯僵硬的聲音號召信徒們“為真主而戰(zhàn)”,所佩戴的手表閃爍的銀色光芒格外亮眼,神情看起來符合對當年在布卡營里的那個巴格達迪的描述,“孤僻而安靜”。
4000年前,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奔騰的底格里斯河與幼發(fā)拉底河孕育出了強盛的兩河文明,曾經(jīng)誕生過世界上第一種文字和第一部成文的法典。4000年后的今天,拉卡小城旁的幼發(fā)拉底河上依然有孩童嬉戲。這些孩童從他們的父輩那里學會了像個穆斯林一樣,說話的時候伸出右手食指禱告,以示真主的唯一。
100年前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則是伊斯蘭文明最后的榮耀。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曾經(jīng)橫跨歐亞非三個大陸的強悍帝國被西方世界瓜分,強國之間的一次次協(xié)議重塑了現(xiàn)代中東世界的政治版圖,一批批民族國家被強行催生,被殖民,最后得以獨立。“伊斯蘭國”從來不掩飾他們想要重新統(tǒng)一穆斯林世界的野心—“哈里發(fā)的回歸”幾個字赫然印在了他們自行發(fā)布的網(wǎng)絡雜志第一期封面上—自然會有狂熱的“圣戰(zhàn)分子”和受欺壓的人民呼應。駐中東35年的資深記者派翠克·科伯恩(Patrick Cockburn)在新出版的《伊斯蘭國》一書中記錄下一位摩蘇爾婦女的控訴,“因為政府的轟炸,年輕人都去加入ISIS了。如果他們對ISIS的痛恨只有十分而不是一百分,那是因為他們對政府更加痛恨,因為政府根本不在乎我們遜尼派的人民是否成為轟炸目標而被炸死”。
2014年8月21日,美國國務院證實“伊斯蘭國”新聞官阿布·穆薩在一次戰(zhàn)斗中被敘利亞政府軍炸死。2015年1月,在經(jīng)歷4個月的激戰(zhàn)后,伊拉克政府軍和什葉派民兵將“伊斯蘭國”趕出了東部的迪亞拉省,其在土耳其與敘利亞邊境城鎮(zhèn)的攻勢也被伊拉克的庫爾德民兵成功阻截。這是“伊斯蘭國”進軍計劃首次遭遇的重大挫折。
穆薩曾驕傲地說過,這些孩子長大以后,會成為真主的戰(zhàn)士。15歲以上的,會被送進學校學習伊斯蘭教法。16歲以后,會被送進軍事培訓營,學習如何成為一名戰(zhàn)士。
萬幸的是,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來說,距離那一刻還有幾年。所以鏡頭里的他們除了在父輩的勸誘下說出那些令極端分子們振奮、讓余下世界感到沮喪的話之外,剩下的時間里,他們在河里盡情游泳,潑水,享受著不多的靜謐童年。
(實習生王一丹對本文亦有貢獻)
本文參考資料包括但不僅限于:
英國《衛(wèi)報》記者馬丁·楚洛夫撰寫的“ISIS內(nèi)幕”系列報道、美國PBS電視臺紀錄片《ISIS的崛起》、詹姆斯·弗利為《環(huán)球郵報》所撰寫的報道、斯蒂芬·索特羅夫為《時代》周刊所撰寫的報道、弗利家人發(fā)布的訃聞、《時代》周刊關于索特羅夫的生平回溯及其父母的公開聲明、托登霍費爾關于ISIS的新聞采訪和公開文章、麥迪恩·戴瑞的紀錄片《伊斯蘭國》,派翠克·科伯恩所著《伊斯蘭國》一書。
托登霍費爾(左)返回德國后,在自己的手記中寫道,“導彈與轟炸是無法擊敗IS的,遜尼派穆斯林中的溫和派是唯一可以阻止他們的希望,而絕不是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