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日本飛機轟炸延安

李更新+魏協(xié)武

李更新，浙江嘉興人，1938年春經(jīng)長途跋涉，徒步來延安參加革命，任陜甘寧邊區(qū)銀行管理處副處長。1990年3月，因籌建陜甘寧邊區(qū)銀行紀念館的需要，我曾赴北京訪問了這位年逾古稀的革命老人，他以極其憤概的心情講述了日機轟炸延安殘酷殺害我同胞的悲慘情景。值此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之際，回顧這段往事，對煥發(fā)民族精神，增強愛國主義信念，是有現(xiàn)實意義的。

李老說，陜甘寧邊區(qū)銀行成立初期，對外不公開，主要業(yè)務是經(jīng)營光華商店，實際是個財政支付機關。邊區(qū)銀行利用國民黨發(fā)給的部分軍餉，通過經(jīng)營光華商店，解決黨中央、八路軍的物資供應和經(jīng)費不足。

1938年11月20日，日本飛機首次轟炸延安時，光華商店遭到血濺，李更新同志目睹了這場狂轟濫炸。

李老記憶猶新地說，日本飛機轟炸這天是個星期日，雖然中央已發(fā)出防空通知，但不少院校學生和機關干部還同往常一樣，利用假日，在早飯后三三兩兩閑步到城里，買書、購物或探望同志、同學，街上還是非常熱鬧的。防空警報突然響起了，此時日本飛機已飛臨頭頂，由于人們對防空準備不足，遭受了嚴重損失。

李老說當時他正在光華商店一排窯洞旁邊的新華書店買書（光華商店、新華書店和邊區(qū)銀行同住一個院落），聽到警報后，買書的人們迅速涌出書店。李更新和其他一些同志站在光華商店窯洞的門窗前，（因門關閉著）躲避空襲。當聽到炸彈投下的聲音時，李更新迅即將身子蹲下，一聲轟響，右邊的一位抗大學生被彈片擊中頭部，當場倒下犧牲了;左邊站著的一位女同學，腹部被炸，倒在血泊里。在飛機轉圈再度轟炸的間歇，李更新等幸存者，趁沖擊波沖開窯洞門窗之際，迅即將被炸倒的女同學抬進窯洞，但她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待日本飛機飛去之后，人們從躲避的地方出來，光華商店周圍，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一位老同志被炸斷了上半截身子，血淋淋地躺在一捆布包上，電線上掛著被炸斷了的一只手臂和飛濺的肉塊;在光華商店土臺下面的土坡旁，躺著被炸死的上星期才新婚的一對抗大同學，那個女同學齊身被炸斷的一條大腿，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李老極其憤概地說，經(jīng)過現(xiàn)場的許多青年，紛紛組織搶救，把傷員抬到臨近醫(yī)務處之后，人們慘痛的心情還一直平靜不下來。李更新同志說，這僅是日本飛機首次轟炸延安時，我所親臨其境的一個場面，我們這些來自淪陷區(qū)和蔣管區(qū)的抗日青年無不因此而義憤填膺。

此后，日本飛機不斷對延安進行轟炸，延安城一片瓦礫，幾成廢墟。邊區(qū)政府指定由邊區(qū)銀行行長曹菊如負責，率領延安商民，在南關孤魂溝迅速開辟了“新市場”，邊區(qū)銀行和光華商店也相繼遷進這個山溝里的臨時辦公場所。

延安是黨中央的所在地，是抗日戰(zhàn)爭的總后方，但仍然如同前線，遭受著日寇的狂轟濫炸。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全國各地的革命青年，還是紛紛奔向這個火的熔爐，經(jīng)受鍛煉和考驗。延安——革命燈塔的光芒，照耀了全中國，全國人民對中國之命運，寄希望于中國共產(chǎn)黨。在一派蓬勃的革命洪流下，終于打敗了日本侵略者，我們勝利了！

李更新同志深有感觸地說，革命先烈的鮮血沒有白流。每當我看到今天的幸福生活，就想起了那些死難的同胞，他們?yōu)榱俗鎳瑸榱巳褡宓慕夥?，遠離家鄉(xiāng)付出了寶貴的生命，而我們今天活著的人，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侵華日軍在中國犯下的蹈天罪行，罄竹難書。但迄今日本國內仍然有一股妄圖重蹈歷史復轍的勢力，他們歪曲歷史，美化侵略，拒絕反省，中國人民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只有正確地反省歷史，才是一個民族走向自新的明智選擇。同時，我們也要百倍警惕，絕不允許歷史悲劇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