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劇《巴山秀才》的美學意義

伍紅

【摘 要】川劇《巴山秀才》是“巴蜀鬼才”魏明倫的代表作之一，曾獲得包括“中國曹禺戲劇獎金獎”在內(nèi)的多項大獎?！栋蜕叫悴拧肪哂歇毺氐陌褪衩缹W特色，在傳統(tǒng)戲曲的審美特征之上融合了魏明倫的個人創(chuàng)作風格，使得這部川劇在吸引傳統(tǒng)戲迷的同時也吸引了當代更多的年輕人進入劇場欣賞《巴山秀才》的川劇之美。

【關(guān)鍵詞】典型人物；喜劇美；歷史話語權(quán)

中圖分類號：J8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5）09-0048-01

一、《巴山秀才》中形象的變與不變

《巴山秀才》是一出時代悲劇。晚清巴山連年干旱，知縣孫雨田私吞賑糧，饑民百姓求賑不得，籌劃上告，欲請老秀才孟登科代寫狀子，孟登科婉言謝絕。孫雨田為了掩蓋貪污罪行，搶先赴省謊報巴山民變。四川總督恒寶不查虛實，下札剿辦。孟登科目睹慘案，從明哲保身轉(zhuǎn)而仗義鳴冤，險遭殺害，幸有巴山歌姬霓裳救出秀才。孟登科巧妙利用省試機會，在考卷上書寫冤狀，主考官張之洞回京直奏，迫使慈禧派遣親王入川查辦冤獄，并賜孟頂戴花翎、御酒，孟登科不識陰謀，中毒而亡。劇中的主角巴山秀才孟登科51歲仍執(zhí)著于八股科考。出場便以高亢悠長的“子曰……”先聲奪人，長布青衫和眼鏡將孟登科與鄉(xiāng)民區(qū)別開來?！拔以诜磸烷喿x、鉆研新劇本的基礎(chǔ)上，認明和確定了孟登科這個人物的創(chuàng)造基調(diào)，決定以正生行當，緊緊抓住這個人物迂、傲、拗、犟、勇、直、癡等性格特點，靈活運用戲曲表演特有的程式和唱腔，演繹這樣一出帶有濃郁的悲劇色彩而又富有四川人特有的幽默、機趣的歷史正劇?！盵1]這是著名的梅花獎得主陳智林在上演新版《巴山秀才》時的體悟。秀才是迂腐的，經(jīng)過巴山慘案后，他性格里的智慧與勇敢被激發(fā)，實現(xiàn)了典型人物的性格變化。劇中孟登科三次醒悟：一為巴山鄉(xiāng)人被屠殺，他死里逃生，睜眼看世界；二為“迂告”失敗，四十大板死里逃生，明白官官相護、仕途險惡；三為御賜毒酒落肚由生往死，方明大清已腐。正是伴隨著三次生死變故，秀才的思想感情逐漸升華，探索出時代深處的苦澀與無奈。

劇中反面人物總督恒寶的塑造也別出心裁。恒寶三次說道：“老夫是個犟脾氣，我偏要……”以這樣的句式凸顯其蠻橫倔強的性格特征。細數(shù)恒寶的三次發(fā)話，進一步分析其性格頑疾：一次是與眾妾打麻將，他“偏要”點炮；一次是下令剿民，他“偏要”血洗巴山；一次是下令放人，受霓裳激將法“偏要”放走孟登科。三次“偏要”表現(xiàn)出這個八旗官員的傲慢獨斷。第一次重在表現(xiàn)其性格，為其后的獨斷做鋪墊；第二次他不察真相，僅憑一面之詞而罔顧百姓性命；第三次霓裳因為了解恒寶脾性并充分利用，終以寥寥數(shù)語救了秀才性命。對比孟登科，恒寶的人物形象以不變示人，正是這種不變讓觀眾有深切認知，并促使觀眾形成心理預期，使得整出劇在情節(jié)的跌宕起伏中滿足了觀眾的心理需求，讓人拍案叫絕。

二、《巴山秀才》的喜劇美

在《巴山秀才》的舊版本中，孟登科以文丑應(yīng)工，突出表現(xiàn)整部戲劇的喜劇效果。塑造喜劇之美主要通過這樣幾種手法，首先是巧妙利用俗語增強幽默感，比如當秀才久經(jīng)磨難與妻子相遇時情不自禁地說道自己與患難相守的娘子是“公不離婆，秤不離砣”，這一比喻形象貼切，不僅讓觀眾感動于二人的患難與共，還能在熟悉這一俗語的基礎(chǔ)上會心一笑；另外當民眾請秀才書寫民情上書時，秀才細數(shù)自己高中之后的種種幻想，此時幕后幫腔唱道“真是急驚風偏遇慢郎中”，這一“急”一“慢”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哭笑不得。其次是利用秀才迂腐的性格引人發(fā)笑，例如秀才在被推出去砍頭時，仍然不死心地指正總督恒寶錯把“負隅頑抗”讀成了“負偶頑抗”，還高呼：“頭可斷、血可流，錯別字不可不糾?！边@種迂腐直率的性格通過秀才的一句話表現(xiàn)出來，觀眾在嘲笑秀才的同時更引發(fā)內(nèi)心對秀才的同情，這樣一個可愛的人物被八股取仕制度所深深殘害著。

三、《巴山秀才》的話語權(quán)——缺席的在場

話語權(quán)是指一種信息傳播主體的潛在的現(xiàn)實影響力，而表現(xiàn)在《巴山秀才》當中，舞臺上出演的人物最有權(quán)力的莫過于總督恒寶，他一聲令下巴山父老就命喪黃泉，而秀才就是一個不斷爭取“發(fā)聲”的角色，一開場他幻想通過科舉制度步入官場為民請命，屠城之后便直奔成都到總督面前伸冤，在差點魂斷刀下后，秀才夢中得計直接將冤情寫于科舉考卷上，將吶喊向更上一級散播，終得回應(yīng)。如此對比便可看出，在封建制度森嚴的社會，由上而下的話語傳達是如何地迅速有效，且乏人問責，但由下往上的話語表達卻歷經(jīng)磨難，甚至要付出生命代價。

除上述話語權(quán)的擁有帶來的官民懸殊之外，整部戲劇里還有兩個重要的隱匿的人物——張之洞、慈禧。當秀才得知主場監(jiān)試官是張之洞后，便有了“智告”這一出戲，其一紙冤情才得以送到慈禧面前，乃至震驚朝野。張之洞與慈禧并未露面，但他們代表著更高的權(quán)力，慈禧更是話語權(quán)的最終主導者，她可以將狀元之名許給孟登科，也能以毒酒殺死他?？v使張之洞與慈禧缺席于舞臺前，他們卻以身居高位者的話語權(quán)操縱著人們的生死，促使劇情急轉(zhuǎn)直下。觀眾不聞其聲不見其人，卻深刻地感受到權(quán)力的無限膨脹所帶來的恐懼。

參考文獻：

[1]陳智林.“巴山秀才”創(chuàng)作一得[J].四川戲劇，2003，（5）：45.

作者簡介：

伍 紅（1990-），女，四川成都，四川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戲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