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

李淺予

1915年8月底的一天夜晚，一位中年男子坐在院子里出神地望著天上的星星，這時，一個身穿長袍的男人走進(jìn)了院子，說：“先生，聽說最近天空中出現(xiàn)了帝星，有這回事嗎？”這個不速之客是來自“籌安會”（一個袁世凱為了稱帝而成立的組織）的說客。

中年男子冷冷地答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什么叫帝星?！闭f客不甘心，說：“五星連珠，這是吉兆，您應(yīng)該順應(yīng)天象，上書勸袁公正位才是?！敝心昴凶愚D(zhuǎn)過身，盯著說客的眼睛說：“這樣的天象，是可以計算出來的，我不知道這和吉兆有什么關(guān)系?！?/p>

這位中年男子就是民國中央觀象臺首任臺長、著名天文學(xué)家高魯。袁世凱稱帝后，給了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令中央觀象臺趕印來年有“洪憲”年號的歷書，并要求在歷書卷首印上“洪憲帝像”。

高魯卻頂住壓力，一再堅持卷首不印“洪憲帝像”。歷書印出來后，他又以各種借口遲遲不發(fā)。1916年3月，袁世凱被迫取消帝制，此時，這批歷書仍躺在倉庫里，不久，即被全部燒毀。

高魯不但是我國現(xiàn)代天文事業(yè)的奠基人，還先后擔(dān)任高級官職30余年。他一生清廉，除了癡迷天文，再無其他愛好，就連家中的陳設(shè)、書房的字畫，以及庭院的草圃石徑，都是模仿各種星象圖裝飾而成的。

1947年，高魯病逝，享年70歲。晚年他生活貧困，靠典當(dāng)度日，去世時家里連買一口棺材的錢都沒有。人們在整理他的遺物時，在他的案幾上發(fā)現(xiàn)了一塊方形印章，上面刻著兩個字：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