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者的游戲

胡俊

1995年中國登山者成功登上海拔5396米的哈巴雪山山頂，使得哈巴雪山成為云南境內(nèi)有人登頂?shù)淖罡叩囊蛔┓澹裙脱┥礁叩钠渌?9座雪山，包括最高海拔為6740米的卡瓦格博，至今仍是處女峰，無人涉足。在專業(yè)登山者眼中，哈巴雪山是屬于海拔5000米以上入門級的雪山，但是，對于業(yè)余登山愛好者來說，征服哈巴雪山，依然是一個勇敢者的“游戲”。

當(dāng)我和17名隊友成功地登上了海拔5396米哈巴雪山頂峰，站在5396米的標志柱旁，我向家人發(fā)出了一條短信：“登頂！”孰不知這短短的兩個字，對于我們來說，卻是來之不易……

雪山下的村莊——哈巴村

我們一行人聚集在麗江，正午時分，到達了哈巴村。哈巴村海拔2600多米，是一個非常小的山村，居住著藏、彝、回和納西等少數(shù)民族，村子里已經(jīng)修建了公路，由于便利的交通，登山費用相對較低，使得哈巴雪山成為業(yè)余登山者最青睞的一座雪山，也是專業(yè)登山訓(xùn)練的最佳地點之一。

哈巴村有許多的客棧和登山俱樂部，專門接待來自世界各地的登山愛好者。這里雖然住宿條件較為簡單，但是有水有電，可以洗澡，可以充電，且沒有高原反應(yīng)。登山者可以在這里先適應(yīng)環(huán)境，進行訓(xùn)練。

哈巴雪山雖然屬于入門級的雪山，但是登山事故并不少見，為了能夠安全登頂，我們這次攜帶了許多登山裝備，冰鎬、冰爪、頭盔、安全帶、登山繩、頭燈、雪套、登山杖等。

吃了飯稍事休息，隨后領(lǐng)隊帶領(lǐng)大家熟悉各種登山技術(shù)裝備，學(xué)習(xí)結(jié)繩技術(shù)和使用冰爪、冰鎬等裝備。我們還專門來到哈巴村一個小樹林邊的山坡，反復(fù)練習(xí)如何防止滑墜，以及臨時如何采取一些登山的安全措施，直到天黑才返回我們所住的哈巴部落。由于登山的人多，房間都不夠住，晚上，還有隊友在院子中搭起了帳篷，提前進行“熱身”。

向大本營進發(fā)

第二天早上8點半終于出發(fā)，我們的隊伍中年齡最大的隊友有60歲，還有5位女性。當(dāng)天的目的地是哈巴雪山的大本營，從哈巴村出發(fā)大約15千米，海拔提升較大，從海拔2650米走到4080米，預(yù)計徒步大約6～7小時。為了節(jié)省體力，很多隊友選擇騎馬上山，一些體力較好的隊員則選擇輕裝徒步到大本營，還有一些“猛驢”背著大背包負重徒步。

哈巴雪山位于香格里拉縣東南部，距中甸縣城120千米，總面積21908公頃。地勢呈階梯狀分布，氣候由下到上依次為亞熱帶、溫帶、寒溫帶、寒帶氣候。山腳與山頂?shù)臍鉁夭钸_22.8℃，幾乎可以稱是整個滇西北氣候的縮影。第一段的徒步是最艱難的，因為大家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每個人都格外疲勞。

上午9點半，山上天氣突變，不僅沒有陽光，而且時常飄起小雨，雨霧慢慢飄向山坡，哈巴村和小河看起來很遠，哈巴的大山都是綠草如茵，彷佛披上一層綠色的地毯，看起來十分美麗。據(jù)說這里由于受到季風(fēng)影響，每年12月底至1月底風(fēng)力較大，最高可達8級以上；6至8月為雨季，都不太適宜攀登。所以哈巴雪山最佳旅游時間為每年的2月中旬至5月，9月中旬至11月中旬。

在我們來之前，哈巴一帶一直下雨，盡管我們登山的當(dāng)天并沒有下什么大雨，但路上的泥坑依然還在，很多地方還有積水，越往山上走越是困難，可以想象，下雨時，這樣的路一定是寸步難行。剛開始，很多人走得都快崩潰了，雖然我多次穿越高原無人區(qū)，但也覺得很累。我們整個隊伍拉得很長，前面的隊員不斷地停下來等候后面的隊員，但是走到將近一半的路程之后，雖然海拔高了，但是大家已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感覺越來越輕松，狀態(tài)也很好。

哈巴雪山是在喜瑪拉雅山造山運動及其以后第四紀構(gòu)造運動的強烈影響下急劇抬高的高山，因巨大的海拔差異，形成了明顯的高山垂直性氣候帶，這種垂直性氣候孕育了垂直帶狀分布的生態(tài)系列，立體分布著高山寒凍植被帶、高山草甸和高山灌木叢、冷杉、云杉、針杉、山地常綠闊葉林帶、干熱河谷灌草叢帶等，植物種類繁多。在濃密的原始森林中，棲息著許多珍稀的野生動物。

走到一半的時候，山坡上有一處木屋，這里是一個中間休息站，小木屋里有開水、可樂、礦泉水、方便面等，我們都在這里休息，很多人自帶了干糧，就在這里吃干糧作為中飯。據(jù)說哈巴南北22千米和東西19千米是自然保護區(qū)，云南13000種植物中的大約一半種類可以在這個植物王國找到，其中包括900多種珍貴的藥材，哈巴自然保護區(qū)還含有25種國家級保護動物和50種杜鵑花。

哈巴雪山大本營

終于聽到馬匹的嘶鳴聲和人聲，我們到了登山的第一站，兩排藍色屋頂?shù)钠椒?，這就是巴哈雪山的大本營，這里海拔4115米。大本營四周荒無人煙，只有3排房屋，邊上還有一個高原小湖，成為水源的供應(yīng)。

大本營雖然潮濕陰冷，卻非常熱鬧，擠滿了各國登山者、登山向?qū)Аf(xié)作和馬幫。在這里很多人開始有了明顯高原反應(yīng)，頭痛頭暈，甚至嘔吐，要去公共廁所得從平房走下去十幾米，可很多人連走下去的力氣都沒有。大本營房屋的走廊上，貼滿了各地登山俱樂部的小旗子和紀念牌，甚至是各國登山者的涂鴉，很多登山者都在這里拍張紀念照。大本營有微弱的移動信號，可以打電話，有時候甚至發(fā)出一兩條微博微信，我們都發(fā)了一條微博，告訴親朋好友，我們安全抵達大本營。

幾名隊友給大家做了晚飯，這是我們登山之后吃的最后一餐正規(guī)的晚餐，紅燒肉、土豆燉大白菜。幾名外國登山者在外面露營，他們買了一點牦牛肉，然后拿著麥片到開水房沖著吃。當(dāng)天晚上大家也沒有洗漱，就直接上床睡覺了。好幾名隊友都有高原反應(yīng)，頭暈，還有人感冒了。大本營的房屋是十人間的房間，有床墊和被子，還算干凈，睡著也不冷，只是有點沙。晚上，大家都累了，不一會兒整個房間鼾聲四起，我的高原反應(yīng)也漸漸出現(xiàn)，在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中，一個晚上過去了。

攀登大石板

凌晨三四點，就聽見外面有其他登山隊的集合聲，他們準備從大本營徒步到C1營地，然后直接登頂，但是這樣難度較大。我們團隊的計劃是徒步到C1營地露營一晚上，第二天再登頂。早上9點多，我們?nèi)考虾瞄_始向C1營地進發(fā)。大本營到C1營地大約5～6千米，

距離雖然不遠，但是提升的海拔很高，從海拔4080米到4960米。上山的坡度很大，加之天上下著小雨，走起來非常吃力。出發(fā)半個小時后我們爬到一個小山頭上，決定停下來休息片刻。突然，天空出現(xiàn)一道巨大的彩虹，顯眼得很，隊友們紛紛搶著拍照，彩虹下面，山下大本營的藍色屋頂是那么的渺小，大家都興奮不已，一掃此前的疲乏。

接下來就是比較痛苦的地方——大石板，這個地方全是巖石，像是一整塊的大石板，下雨很滑，如果趕上氣溫低結(jié)了冰，別說上去，我都不敢想象如何下來。好在雨下得不大，也沒結(jié)冰，石板沒有想象得那么滑，只要小心慢慢走，還算是比較安全的。只是坡度較大，對于很少在高原徒步的隊友來說是非常痛苦的一段路，在這里，隊員之間慢慢拉開了距離。山上起了大霧，看不見山頂，天氣并不好，這樣一來，登頂將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繼續(xù)往前走，過了大石板是一段碎石路段，這里海拔大約4500米，已經(jīng)是雪線了，能看到地上有少許的雪。氣溫明顯低了許多，雨還在下，我們的手都凍僵了，趕緊拿出手套，穿上抓絨衣，才感覺暖和一點。

這段碎石路不是很好走，經(jīng)常有石子往下滑，風(fēng)力非常大，風(fēng)夾著雪打在臉上很痛，大家都低頭看著路，緩慢地一步一步向上爬。在一處略微避風(fēng)的地方，我們停下來休息。拿出各自備好的干糧吃，算是一個簡單的中餐。接下來的一段砂石路，有點滑，雪還不算大，沒有完全覆蓋，踩在石頭上要好走點。

越走霧越大，風(fēng)力也不見減小，一路上遇到很多下撤的其他登山隊的隊員，他們都是凌晨三四點從大本營出發(fā)的，問了他們登頂沒有，大部分都說沒有成功，很多人走到5000米的時候因為風(fēng)太大，不得不放棄登頂。他們帶來的壞消息讓我們多少有些擔(dān)心……

C1營地的風(fēng)雪之夜

走完了碎石坡，到了C1營地，地面都被雪覆蓋了，突然出現(xiàn)了陽光，雪停了，風(fēng)力也減小，遠方的天空能看見一片藍色。C1營地海拔4967米。下午2點多，全部隊友都到達C1營地，紛紛開始搭帳篷。這里是布滿碎石和巖石的地段，有一處唯一的小平臺，但并不避風(fēng)，而且地下的碎石太多沒辦法插地釘，我們搭帳篷的時候最擔(dān)心的就是帳篷被風(fēng)吹走。

每人的晚餐是一袋快餐飯，就是煮好的大米和肉丁、土豆丁。我們到帳篷外面裝了一大碗雪，用氣爐慢慢煮開，然后灌到快餐飯的袋子里，密封10分鐘，一餐飯就做好了，可是味道很一般，本來不打算吃的，但想起明天凌晨要登頂，咬咬牙將一袋快餐飯吃了下去。

外面的風(fēng)越來越大，感覺有五六級以上，帳篷的地釘都踩彎了，也無法固定，大伙到處找大石塊，吃力地搬到了帳篷四周，壓住帳篷，免得半夜被吹飛了。在海拔4900米的地方，搬石頭是很累的事情，搬一塊都要喘半天。處理好了帳篷，大家都進帳篷里躺著，除了打雪、煮水和上廁所，沒人愿意去帳篷外面。

外面雪沒有停，風(fēng)呼呼地刮了一晚上，我輾轉(zhuǎn)反側(cè)沒怎么睡著。帳篷很小，我的腳頂著外面的雪，擔(dān)心雪融化之后會透進來，特地用防水袋將睡袋腳部包住，然后用塑膠飯碗墊在睡袋的頭部下面當(dāng)枕頭，以免打濕頭部?？赡苁峭饷骘L(fēng)聲太大，幾次在迷糊中感覺帳篷被吹飛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