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研究：綜合分析與展望

王春城 崔嬋嬋

摘 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fā)展進程的不斷推進，在客觀上要求政府管理體制機制做出適應性的調整與改革，以尋求更加符合時代特征的公共治理方式與路徑。近年來，以“關注結果”和“公眾滿意度”為導向的政府績效評估漸成趨勢。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不僅是公眾參與的重要內容，也是政府管理過程吸納公眾參與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本文在概括學界關于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理論和實踐模式的基礎上，從“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是公眾與政府合作治理”的視角出發(fā)，總結了學界相關的研究成果，并提出了相應的對策。

關 鍵 詞：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合作治理

中圖分類號：D6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8207（2015）12-0008-08

收稿日期：2015-08-25

作者簡介：王春城（1981—），男，河北石家莊人，河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管理學博士，政治學博士后，碩士生導師，行政管理系主任，研究方向為公共政策評估；崔嬋嬋（1992—），女，河北辛集人，河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行政管理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公共政策。

基金項目：本文系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提速河北省文化產(chǎn)業(yè)發(fā)展的公共政策工具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HB15GL064；河北師范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重點項目“公共政策引人向善的作用與機制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S2014Z10。

如何改變由政府自身和專家力量主導政府績效評估的現(xiàn)實模式，更多地增加公眾在政府績效評估中的參與度、話語權和影響力，是建立科學的政府績效評估體系的關鍵。當前，在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實踐探索中，一些地方政府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同時也面臨著諸多障礙。本文基于對國內相關研究文獻的系統(tǒng)梳理，綜合分析了當前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三大基本問題——參與模式、參與障礙和推進措施，提出了相應的對策，旨在為今后的理論研究和實踐發(fā)展提供參考。

一、我國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

理論與實踐模式

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fā)展步伐的加快，我國的公眾參與已經(jīng)擴展到公共管理的眾多領域，特別是在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方面已發(fā)揮出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在此實踐背景下，許多學者關注到這一現(xiàn)實趨勢并著手開展了相應的理論研究，主題涉及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重要性、必要性、評估主體、評估價值取向、參與渠道、功能作用等方面。例如：呂建華等提出公眾參與是政府公共性的內在要求，是公眾作為關鍵利益相關者的權利，是實現(xiàn)公眾參與的特殊價值，并從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比較優(yōu)勢、社會條件、制度保障條件等方面論述了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可行性；[1]彭向剛等從概念體系、基本功能、價值取向、評估主體、指標體系和經(jīng)驗模式等六個角度對政府績效評估的基本理論進行了系統(tǒng)性梳理，強調要實現(xiàn)評估主體的多元化，關鍵是要以公眾為中心，突出公眾作為評估主體的價值。[2]

除基礎性研究之外，當前我國學界關于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研究更傾向于探討建立一種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分析模式，進而深入剖析此種模式下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存在的問題與對策。例如：王錫鋅將政府績效評估分為“公眾參與模型”和“技術理性模型”，主張將公眾參與和專業(yè)技術理性結合起來，建立“復合型政府績效評價模式”，實現(xiàn)績效評估實踐對政策民主化和理性化的政策學習功能。[3]桑助來概括了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六種基本模式：即“下評上”模式、“評估團”模式、“政務公開”模式、“滿意度調查”模式、“萬人評議政府”模式、“第三方評估”政府模式，并對這六種基本模式分別進行了闡釋，明確了各種模式的適用范圍以及優(yōu)勢與缺陷，提出應建立“多層次開放性的政府績效評估體系”，增強公眾參與的話語權，建立公眾滿意度調查制度。[4]

應該說，當前關于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理論研究從整體上已經(jīng)明確了公眾參與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也提供了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分析框架，為日后的研究工作奠定了一定的理論基礎。但目前的研究方向過于寬泛，只是從總體上梳理了一些概括性模式之間的理論關系，并未具體闡釋公眾如何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包括參與程序、方法以及參與結果的效力等，這也是今后研究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應予以細化的方面。

近些年來，在政府績效評估理論研究發(fā)展的基礎上，我國不少地方政府紛紛進行了實踐探索，現(xiàn)已形成了具有代表性的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模式。學者們大致將其分為兩類：“公眾參與評議政府”和“第三方評價政府”?？梢哉f，這些實踐模式的形成為研究公眾參與地方政府績效評估提供了經(jīng)驗。

首先，“公眾參與評議政府”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南京市“萬人評議政府模式”。它是政府部門組織開展的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活動，從2004年開始一直連續(xù)進行，在社會上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力。根據(jù)評議對象與公眾聯(lián)系的緊密程度分為三組，即政府機構中直接面向廣大人民群眾服務和執(zhí)法的部門及部分專營性的企事業(yè)單位；除第一組以外的政府部門及其直屬事業(yè)單位；黨政機關、人大機關、政協(xié)機關、法檢機關和直屬單位，通過直接發(fā)放、郵寄發(fā)放或委托發(fā)放的調查問卷讓公眾對政府公共政策進行評價。姚春輝認為，這種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模式主要是以定性指標為主，更看重的是公眾的切身感受，同時也將公眾的評估結果很好地應用到績效評估中，形成針對政府績效的加權系數(shù)，清楚地反映出公眾對于政府政策的滿意度。[5]筆者認為，“萬人評議政府模式”中公眾參與程度高、范圍廣，公眾評價結果也能得到很好的應用，但由于我國公眾參與組織化發(fā)展滯后，當前的公眾參與更多地是一種個體行為，難以形成規(guī)模影響力，而且專業(yè)評估的復雜性和技術性也要求公眾更深層次的參與，因此，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實踐還需要進一步的具體和細化，這樣才能最終達到公眾參與組織化和強有力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狀態(tài)。

同時，“公眾參與評議政府”的另外一種途徑是網(wǎng)上評估政府。這是目前各地普遍采用的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一種方式，其最突出特點是方便、快捷且成本低廉，因而得到了快速應用和發(fā)展。鄧國勝等根據(jù)對若干政府網(wǎng)站樣本的歸納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目前公眾網(wǎng)上評估政府主要通過三個基本環(huán)節(jié)展開：即評估人身份驗證、進行評估和評估結果反饋。其中，評估人身份驗證主要是鑒別有無評價能力；進行評估采用最高的兩個指標是“辦事效率”和“廉潔自律”，然后是“依法行政”“服務態(tài)度”“政務公開”等；評估結果反饋方式存在差別，有的政府網(wǎng)站會公布評估結果并設置隨時查看功能，而有些政府則不對外公布，評估活動不了了之。[6]筆者認為，公眾網(wǎng)上評估政府雖然方便快捷、成本較低，但是評估公眾來源構成復雜，難以進行有效的分類控制，其評估結果的有效性也需要檢驗，再加上公眾網(wǎng)上評議結果并沒有得到某些地方政府的充分重視，使得這種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流于形式，沒有達到應有或預期的效果。

另一種實踐評估模式——“第三方評價政府”的典型代表是甘肅省“第三方政府績效評估模式”。在此評估過程中，是以各地具有代表性的非公有制企業(yè)為主要評估主體，結合蘭州大學中國地方政府績效評估中心的研究信息、數(shù)據(jù)以及專家意見，形成的政府績效評估三級指標體系。藍志勇等認為，甘肅模式采用第三方來獨立評價政府績效具有開創(chuàng)性意義，政府僅僅是被評估的對象，第三方機構形成新的評估力量也表明了政府相信公眾能為政府績效作出科學公正的評價，政府與公眾的關系也逐漸走向成熟。[7]可見，這種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模式與“萬人評議政府模式”不同的是選擇參與評估的公眾范圍更具有代表性和專業(yè)性，公眾的參與意識和能力都處于較高的水準，對于評估指標能很好地把握并做出判斷。因此，通過這種模式形成的評估結論更具有參考價值，也更適用于完成某一項或者某一類有明確政策對象的具體的政府績效評估任務。

以上三種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實踐模式均在不同程度上促進了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發(fā)展。公眾網(wǎng)上評估政府已經(jīng)得到了廣泛應用，但成效卻具有明顯的局限性；“萬人評議政府模式”將公眾參與進一步引入政府績效評估中，設定了定性的評估指標體系，并很好地運用了評估結果，較公眾網(wǎng)上評估政府更具有效性和實際操作性；“第三方評價政府”則是選取公眾代表參與政府績效評估，雖然與前兩種公眾參與模式相比規(guī)模較小，但其更具針對性和專業(yè)性，評估結果更具可信性，因而這種評估模式更適用于那些目標群體針對性強的政策及政府部門。總體而言，當前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仍處于探索和發(fā)展階段，還需要進一步具體與細化。因此，要實現(xiàn)制度化的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仍有較長的路要走。

二、我國公眾參與政府績效

評估存在的障礙

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是大勢所趨，但在具體實踐過程中仍面臨著諸多障礙，如觀念障礙、民主法治障礙、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限度、公眾評議政府績效有效性等問題都需要進一步探究，只有克服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實踐中的障礙，才能推動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發(fā)展。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在本質上是合作治理，即政府與公眾在達成共識的基礎上相互合作，因此，問題的關鍵是如何定位政府與公眾的關系。如果合作是有效的，便能夠實現(xiàn)政府績效評估的順利開展和預期功能，這是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應然狀態(tài)；若雙方?jīng)]有形成共同的價值追求，未達成共識，就是無效的合作，那么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在實踐中就會存在一定的障礙。根據(jù)當前學者的研究，這些障礙可概括為主觀和客觀因素，其中主觀因素為內因，客觀因素則是外因。具體包括以下幾點：

（一）主觀因素

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實踐涉及兩類重要的評估主體即公眾和政府，其在主觀上存在的障礙體現(xiàn)在以下三個層面：

⒈觀念障礙。只有公眾與政府達成共識，才能實現(xiàn)合作。一方面是政府同不同意、愿不愿意、希不希望將公眾作為評估主體來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并為其提供參與的機會與途徑；另一方面是公眾有沒有擔當評估主體的參與動機，即公眾是否愿意參與，是否愿意為此付出時間、精力及其它成本。郭漸強等認為，由于我國長達幾千年的封建專制統(tǒng)治，傳統(tǒng)的等級和“人治”觀念嚴重制約著公眾民主參與意識的養(yǎng)成，致使公眾在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實踐中存在評估意識淡漠、盲目，評估活動流于表面形式，評估結果有效性低等問題。對于政府部門來講，“官本位”思想觀念濃厚，缺乏“客戶服務”意識，不能充分了解服務對象，這種“只對上負責”的工作觀念使政府部門不愿接受公眾的評估。[8]此外，在對自身利益的追求中限制了公眾參與的作用，將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實際作用架空，最終導致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失去了意義。

⒉能力障礙。公眾與政府實現(xiàn)合作治理，只有在主觀意愿達成的基礎上才能具備實現(xiàn)合作的能力。對于政府主體來說，這些能力包含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組織設計能力、落實執(zhí)行能力、培訓公眾參與的能力、渠道和程序管理能力等；對于公眾來說，參與政府績效評估能力主要包括信息搜集和處理能力、專業(yè)知識運用能力、邏輯判斷能力、溝通表達能力等。當單方能力不足或雙方合作能力未實現(xiàn)對接時，就會產(chǎn)生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能力障礙。政府績效評估是一種專業(yè)性較強的政策活動，需要參與者具備較強的專業(yè)知識和能力。當前，正如唐志君認為的那樣，我國仍是發(fā)展中國家，受物質文化條件的限制，公眾還未能完全具備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所需的專業(yè)能力，因而不會對績效評估產(chǎn)生興趣，不會主動去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實際上，政府部門也缺乏一批專業(yè)的績效評估人員，無法制定出科學、完善的政府績效評估體系，包括評估指標、評估主體參與范圍、評估形式、評估程序等等，這些障礙最終影響政策評估結果的內容無法做到科學民主的測定。[9]專業(yè)知識能力的缺乏限制了政府部門和公眾對于公共政策績效的有效評估，阻礙了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發(fā)展。

⒊利益障礙。政府績效是政府行動所帶來的產(chǎn)出及其影響，這些影響不論對公眾（尤其是目標群體）還是對政府自身來說都具有現(xiàn)實的利益關系。利益是人們行為的基本動因，政府績效評估既是對這些影響的評價，同時也會影響后續(xù)的政府行動及公眾利益，因此對公眾和政府而言都利益攸關。更直接地看，政府績效評估本身會使公眾因參與而得到利益保證，但又會被參與過程消耗時間、精力或其他資源；政府則可能因吸納公眾參與而增強合法性和公信力，提升自身行為的科學性和有效性，但也會失去自主機會并受到監(jiān)督和制約。如此看來，在參與本身所包含的利弊當中，公眾和政府面對參與問題時就會有所取舍，當公眾或政府對利益悲觀而對成本敏感時，政府績效評估就會受到阻滯，即利益障礙。彭瑤認為，我國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只是依靠各級政府的自我理解、自我倡導、自我實踐加以推進，政府既是改革的主體，又是改革的客體，績效評估設計很容易從主觀利益出發(fā)，忽視公眾利益需求。[10]對于公眾來說，正如姚春輝所認為的那樣，公眾缺乏利益驅動機制，參與的熱情得不到官方的任何響應。[11]因此，政府部門忽視公眾利益需求，公眾利益需求得不到有效地表達，利益無法達成一致，都不利于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開展。

（二）客觀因素

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需要有制度和機制的保障，這也是實現(xiàn)政府與公眾合作治理的前提條件，在主觀意愿達成一致的前提下，需要有制度、機制與程序等客觀條件來保證合作的順利進行。然而，當前一些制度和機制仍制約著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開展，這些客觀因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⒈缺乏制度保障。當前我國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無論是形式還是程序，隨意性都比較大，都缺乏科學系統(tǒng)的法制、體制和機制支撐。在法制方面，目前我國沒有專門的法律來確保政府績效評估的程序性以及規(guī)范性，也未將公眾作為法定的評估主體列入其中。所以，郭漸強認為，我國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活動多以非制度化的形式出現(xiàn)，使得規(guī)范化的參與程序、暢通參與渠道等不能健全發(fā)展，阻礙了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制度化、規(guī)范化發(fā)展。[12]在體制方面，蔡立輝認為，政府績效評估缺乏評估主體的制度建構，負責績效評估的專門機構還沒有真正建立。[13]在機制運行方面，毛壽龍認為，在政府績效評估中涉及的一系列制度設計，包括評估公開制度、評估回應制度和評估結果使用制度，這些都需要以具體明確的方式運用于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過程中。[14]

⒉信息公開機制不健全。公眾與政府實現(xiàn)合作治理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信息。在信息化時代，信息公開程度及其真實性是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重要前提。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信息公開條例》的實施，我國政府信息公開工作取得了明顯的進展，如各政府門戶網(wǎng)站的普遍建立與使用。然而這與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信息公開程度要求尚有較大差距。王琳等認為，許多政策相關信息，公眾無從了解，在不完全掌握信息的情況下難以做出科學準確的評估，公眾和政府掌握信息不對稱，也容易造成政府部門“暗箱操作”“含混其詞”，評估結果的真實有效性也就有待考證。[15]政府績效評估信息不公開、不透明，不僅不利于調動公眾參與的積極性，而且會降低公眾對政府的信任感，這樣，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既未能表達其意愿和要求，也嚴重削弱了公眾參與的有效性。

⒊缺乏激勵機制和監(jiān)督機制。侯春秀認為，根據(jù)“經(jīng)濟人”理論假設，追求自我利益的最大化是個人參與公共事務的基本動機，而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機會成本較高，也會影響自己與政府部門的關系，人情社會關系資本更為重要，更多的公眾則寄希望于“搭便車”，想要從別人的參與中分得成果。[16]因此，相應激勵機制的欠缺以及人情社會的影響使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受到制約。目前，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活動已在我國各地紛紛展開，但最終評估結果卻鮮少公布，政府對公眾的評價缺乏回應與回饋，導致公眾懷疑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有效性。政府績效評估的目的是提高政府管理效率和公共服務水平，然而相應激勵機制的缺乏，即不健全的績效評估結果反饋機制制約著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開展。同時，因監(jiān)督機制的不健全，公眾無法在政府績效評估過程中對政府部門進行監(jiān)督，考察政府績效評估的目的、方案、執(zhí)行程序、參與人員等等，也就無法促使政府績效評估更加科學化和民主化。[17]

在探究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中遇到的障礙過程中，學界從內因到外因全面地分析了各個障礙因素。但這些障礙因素具有普遍性，實際上針對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這一具體問題還帶有其特殊性。眾所周知，績效評估是管理學領域的問題，但當前大部分研究都是側重從政治學的角度來看待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從發(fā)展民主政治的角度探討公眾與政府的關系，也就是探討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公眾作為評估主體的價值選擇、公眾與政府主觀利益沖突等問題，忽視了績效評估的管理問題研究，即忽視了具體實施和細節(jié)操作問題的研究。因此，需要拓寬思路，側重運用管理學的理論、方法和技術，從計劃、組織、領導、控制等管理視角來研究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程序、規(guī)范、方法和技術等問題。

三、破除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

障礙的對策

⒈提高評估參與主體的專業(yè)知識水平和能力。首先，打破傳統(tǒng)觀念。何文盛等認為，轉變政府領導者觀念，政府部門要積極進行政策宣傳，提供各類資源支持，加大宣傳與教育的力度，增強公眾對于政府績效評估的理解，拓展公眾參與渠道，使其具備相關的基本知識和技能，推動公眾對政府績效評估的積極參與。[18]其次，提高評估參與主體的專業(yè)能力。毛壽龍等認為，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比較理想的領域是公眾接觸較多、比較了解的公共服務部門，例如醫(yī)療衛(wèi)生、社會保障、基礎教育等，通過培訓等方式增強公眾的參與能力。政府部門則注重績效評估中可獲得性、服務質量與標準、問責性、服務滿意度等評估指標設定能力的培養(yǎng)，同時制定評估公開制度、評估回應機制、評估結果使用機制，這就需要與專家評估相結合，形成公眾參與、專家論證和政府決策三位一體的復合型政府績效評估模式。[19]

⒉實現(xiàn)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法制化。通過立法確保公眾在政府績效評估中的合法地位，以提高公眾參與的程度。呂承文等建議，建立公眾參與導向的評估法制體系，即由全國人大制定統(tǒng)一的《地方政府績效評估法》，再由省級地方人大根據(jù)各地實際情況制定相關實施細則；[20]郭漸強等則建議，實現(xiàn)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制度安排，以法律、法規(guī)的固定形式確立公眾參與的途徑、渠道、形式、程序、范圍、內容等，同時規(guī)定政府績效評估中公眾參與的義務與責任，[21]從而保證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有科學的法律依據(jù)和規(guī)章制度可以遵循，形成制度化、規(guī)范化的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機制。

⒊完善政府績效評估信息公開，充分運用評估結果進行反饋。首先，進一步實現(xiàn)政務公開，讓公眾了解政策實施的相關信息，不間斷地更新政務信息，使公眾能夠充分掌握目前的政策實施情況，特別是那些專業(yè)性較強的政策，更需要政府對其中專業(yè)性的知識進行解讀，方便公眾在知情的情況下進行評估。張彩紅等建議，公眾參與應融入地方政府績效評估的每一步驟，包括績效評估項目的規(guī)劃、指標體系的構建、評估的具體實施以及評估結果的分析和應用。[22]其次，信息公開內容應包括政府績效評估的內涵標準、相關績效數(shù)據(jù)、政府績效評估過程、測評數(shù)據(jù)及結果、后續(xù)工作開展等等。高衛(wèi)星認為，政府績效評估信息公開可以采取政府新聞發(fā)布會、社會公示、聽證、專家咨詢、決策評估以及公眾列席政府相關會議等多種形式，而隨著績效信息的公開透明，公眾將會更加關注評估后續(xù)階段對公共責任的追究，從而充分利用績效評估結果。[23]

⒋實現(xiàn)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科學化。首先，在認識上，干敏敏等認為，要建立以績效為導向的公眾參與，也就是說政府績效評估涉及管理指標設計、人員觀念轉變、績效管理制度構建、內外部協(xié)調、過程監(jiān)督等各個方面，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不僅要參照公眾滿意度，還要將公眾參與融入績效評估的各個環(huán)節(jié)包括考評指標設計、公務員管理、公共財政開支監(jiān)督、投入和產(chǎn)出的性價比等，實現(xiàn)全過程公眾參與。[24]其次，在實踐上，柏潔認為，提高評估內容與方法的科學化程度，關鍵是要對參與公眾進行科學篩選，運用抽樣選擇的方法，根據(jù)不同的評估對象選擇不同的評估主體，避免統(tǒng)一化。還要對評估的政府部門進行科學分類，可以從部門服務對象和工作領域等方面進行劃分。另外，評價指標體系要具有針對性，如政務公開可以分解為“三公開銷明細”“政策法規(guī)宣傳解讀”等，服務成本、服務質量要盡可能量化，便于公眾了解并判斷進行政府績效評估。[25]

可見，針對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中遇到的障礙，目前學者提出的建議大都是從整體布局考慮，理論性更強，且大都集中在公眾參與的形式和渠道層面，欠缺對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方法層面的研究，因此，有關具體可操作性的對策還需要做進一步的研究與探討。

綜上所述，我國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是在適應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需要的基礎上開展起來的，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fā)展進程中的一部分，也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應有之義。從整體上看，當前的研究，無論是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評估實踐模式，還是公眾參與過程中遇到的障礙及破除障礙的對策，都為更進一步的具體研究奠定了基礎。然而，政府績效評估的重點在于績效和評估，績效問題更傾向于管理學領域問題，評估則更偏重于主觀價值選擇。根據(jù)目前的研究，我們已經(jīng)確定了公眾作為不可或缺的評估主體參與政府績效評估，也明確了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價值所在，因此，當前應該把研究重點放在績效評估的管理上。另外，公眾參與和政府績效評估的關系是：公眾參與是實現(xiàn)政府績效評估的手段和方式，政府績效評估是結果和目的，手段是實現(xiàn)目的的工具，而當前的研究大都集中于公眾參與這種手段，更關注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政治意義，忽視了績效評估結果的目的與管理意義。因此，制定出一套科學完善的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方案，包含具體的評估內容、評估指標體系、評估方法、評估程序、評估反饋等，并在此基礎上將公眾參與滲透到政府績效評估的全過程，應是今后公眾參與政府績效評估的研究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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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牟春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