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態(tài)背景下的網絡反腐問題研究

胡小梅　蘇紅　周利平

[摘要]“新常態(tài)”是新一屆領導集體在對我國未來的經濟發(fā)展狀況進行審視的基礎上提出的?！靶鲁B(tài)”下的發(fā)展是全面而穩(wěn)定的發(fā)展。而腐敗不僅會破壞社會公平、影響經濟健康發(fā)展，還會對應對“新常態(tài)”產生阻力?；谡貞Ｊ揭暯强v觀眾多網絡反腐案例，可以得出政府對網絡反腐反應速度和積極程度有以下三種模式：一是消極抗拒型，二是漠不關心型，三是積極回應型。探索網絡反腐在反腐倡廉建設上的有效運用，可以為應對“新常態(tài)”奠定良好基礎。

[關鍵詞]新常態(tài)腐敗網絡反腐政府回應

“新常態(tài)”是經濟術語，指一國經濟經過快速發(fā)展后又進入緩慢艱難的低速增長期。它是美國太平洋基金總裁埃里安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fā)后首次提出的[1]。2014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考察河南行程中提出“適應新常態(tài)，保持戰(zhàn)略上的平常心態(tài)”。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上也提到了“要適應經濟發(fā)展的新常態(tài)”。習近平第一次系統(tǒng)地闡述新常態(tài)，是2004年11月9日在亞太經合組織（APEC）工商領導人峰會上。這是我國新常態(tài)理論形成的標志[2]。目前，學術界關于新常態(tài)討論較多的是對習近平在APEC峰會上的講話進行解釋。陳瑩瑩認為，進入經濟新常態(tài)的特征應該是適度的經濟增長速度、優(yōu)化的經濟產業(yè)結構、較高的經濟增長質量和有利的經濟制度環(huán)境。顯然，中國目前并未達到。我國現階段僅處于進入新常態(tài)的過渡期即三期疊加時期：經濟增速的換擋期、結構調整陣痛期和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的三期疊加[3]。也有人認為新常態(tài)并不僅僅只是個經濟用語而只能用在經濟領域。王建華、邵律的觀點則是認為新常態(tài)包涵了政治、經濟、社會、環(huán)境和文化等我國各領域發(fā)展而出現的各種挑戰(zhàn)的調整，并且認為反腐是我國實現新常態(tài)的自我改革、調整、糾錯的重要舉措和利器[4]。黨的十八大后，中央出臺的“八項規(guī)定”實質上也是為應對新常態(tài)采取的重要舉措。本文試從新常態(tài)背景下，對政府面對數字化迅猛發(fā)展而出現的一種異于傳統(tǒng)反腐方式即網絡反腐的回應模式進行探索。

一、新常態(tài)背景下的網絡反腐的重要性

從國際角度看，新常態(tài)是某個國家或地區(qū)的經濟經過高速增長后所進行“換擋”的正常現象。例如：日本在1952年至1972年GDP的年增長為9.7%，在1973年回落至4.26%；韓國在1961年至1996年GDP增長為8.02%，于1997年至2012年調整到僅4.07%；我國臺灣地區(qū)在1994年至1995年也經歷過相似的調整。國家信息中心首席經濟師范劍平說，雖然有許多國家都是從8%的“高速擋”直接切換為4%左右，但中國是一個發(fā)展極不平衡的大國，各經濟單元的接力會使得發(fā)展能量巨大并且持久，因此，我國經濟可能會在7%至8%這樣的“中高速擋”運行一段時間[5]。

能否順利過渡到新常態(tài)，將決定我國經濟換擋是否成功，也將決定我國是否能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2013年，我國的人均GDP達到6700多美元，這已是中等收入經濟體的典型代表。除此之外，老百姓對于社會公平正義和合理的分配收入也愈來愈關注。國際案例中，未能成功跨進新常態(tài)的國家也比比皆是。亞洲金融危機爆發(fā)后，泰國、印尼、馬來西亞和菲律賓等四國的經濟增長速度從8%左右降到3.9%，到1998年甚至掉落到-7.5%。究其原因，一是因為其發(fā)展模式的轉型不及時，創(chuàng)新跟不上；二是社會收入分配的不公導致收入差距拉大，社會兩極分化問題嚴重；三是政府效率低下，腐敗問題嚴重。這一時期，未能順利進入新常態(tài)的國家中，政府的腐敗事件層出不窮，這不僅侵害到市場的活力，而且也破壞了經濟內生動力的健康發(fā)展[6]。由此可見，政府對腐敗問題的處理，對我國能否順利過渡到新常態(tài)有著重要的影響。

新常態(tài)的實現以創(chuàng)新為發(fā)展動力，反腐倡廉也需要創(chuàng)新。在如今以數字媒體充斥我們日常生活的電子時代，政府在行政過程中的行政效率，通過及時又準確的回應表現出來。由于互聯網自身所具有的傳播快速、輻射面廣、透明度高等特點，也使網絡反腐具有同樣特征。政府通過對網絡反腐的及時回應不僅能提升政府公信力、增強人民群眾對政府的信任，也能拉近政府與人民群眾的距離，從而為實現新常態(tài)打好基礎。

二、新常態(tài)的網絡反腐政府回應模式

從分析亞洲幾個國家未能實現新常態(tài)跨越的原因中可知，政府行政管理效能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國家邁進新常態(tài)的步伐。而政府的行政管理效能又可以通過政府在公共管理中是否能及時準確對民眾的需求做出回應加以體現?？偟膩碚f，政府回應是一個過程，是政府對公民的建議和訴求所做出的積極反應和回復[7]。在傳統(tǒng)行政中，政府主要通過三種方式來獲得民眾的意見和建議：一是走基層調查，二是通過統(tǒng)計部門進行調查，三是利用新聞媒體發(fā)布公共政策。而民眾則主要是通過上訪、信件、電話、意見箱等方式來表達意愿和建議。傳統(tǒng)的這些回應方式與互聯網比較顯然遲緩許多?；ヂ摼W反應快、互動性強、透明度高，剛好彌補了傳統(tǒng)行政溝通的不足，特別是作用于政府的廉政建設上則表現得更為明顯。

網絡反腐是互聯網發(fā)展的產物，體現政府回應的速度和積極程度。隨著中央領導人對反腐倡廉建設的重視，網絡反腐這種新的反腐方式也備受關注。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上指出，反腐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實現中國夢的前提，并說反腐倡廉的關鍵就在“?！焙汀伴L”，既要經常抓又要長期抓。由此，反腐也將進入新常態(tài)。筆者選擇了目前具有代表性的三個網絡反腐案例，從政府對網絡反腐反應速度和積極程度歸納出三種回應模式。

1.消極抗拒型：彭水詩案。政府對網絡反腐反應冷漠或抗拒回復，體現出政府回應的被動態(tài)度和對網絡反腐的不認可心態(tài)。在這種回應模式下，政府最初抱著用權力來控制消息的擴散而不做回應，直到事件發(fā)展造成的社會輿論影響強大時才被動的回應。這種在輿論追問下的消極回應所顯現出的是政府對權力監(jiān)督的抵抗邏輯。2006年發(fā)生在重慶的“彭水詩案”是政府消極抗拒回應的典型代表。

2006年8月15日，重慶市彭水縣教委的一名辦事科員秦中飛填了一首《沁園春·彭水》，并分別用手機和QQ轉發(fā)給幾個朋友。由于詩的內容涉及該縣幾個較為轟動的社會事件，并隱喻到縣政府的三位領導——前任彭水縣委書記馬某、現任縣委書記藍某和縣長周某。半個月后，秦中飛被以誹謗現任縣委書記和縣長之名而逮捕。在秦中飛被關押后，其妻找到他的高中同學李星辰。李星辰是名記者，通過在個人博客上發(fā)表博文來披露整個案件，并成功地吸引了網民“眼球”，引起了網友的強烈關注。由于該博文在網絡上被各大網站相繼轉載，最后出現了很高的關注度，一些媒體記者也都紛紛涌至彭水縣進行采訪報道，“彭水詩案”因此也愈演愈烈。事件發(fā)展的不斷升級和強化，對政府形成了巨大的社會輿論壓力，逼著政府不得不做回應。在引起中央、重慶市委領導的高度重視后，“彭水詩案”也有了新的進展。9月29日，彭水縣公安局在無視其家屬“拒絕”的情況下，主動為秦中飛辦理了“取保候審”。10月24日，重慶相關部門調查后，秦中飛被認定無罪釋放，并告知他可向國家申請賠償。10月25日，在秦中飛還未寫任何書面申請的情況下，檢察院主動和他聯系，告知其無須寫書面申請，只要口頭申請就可得到賠償，并很快按照法律規(guī)定將2124.7元的賠償金送到他手中。該案件的相關領導人原縣委書記藍慶華也在12月份被免職。然而，看似完結的“彭水詩案”并沒有就此離開公共輿論的視線，公眾的輿論轉到思考此案件發(fā)生的深層原因，其思考和討論的核心是公權力濫用和對公民言論自由權利的侵犯[8]。

從作為公權力的政府和司法機關對“彭水詩案”的回應上來看，表面似乎是順應了民意，實則是對于高壓社會輿論的權力抵抗策略，其回應顯得極為被動。有人指出，這是我國長期的“政治思維”和體制性運行機制所形成的[8]。此案發(fā)生之初，正逢換屆敏感期，在彭水縣的相關領導組成的會議中，用“政治思維”而非法律和司法程序“定奪”了該案件。在社會輿論通過各種方式聲援秦中飛時，當地政府態(tài)度強硬地回應道，這不是個簡單誹謗案，涉及的問題非常嚴重。就在該案件受到中央和重慶市委關注時，當地相關部門雖給其辦理“取保候審”卻仍認為他是有罪的。在相關部門調查宣布這是起錯案后，卻表示釋放了秦中飛是他的“幸運”。顯然，政府在“彭水詩案”上，對于網民的權力監(jiān)督回應持消極抵抗態(tài)度。

2.漠不關心型：郭美美事件。由于腐敗的隱蔽性和復雜性，反腐所涉及的人員自然不僅僅只是政府機關的干部和公務員。政府對于網絡反腐事件的回應也是有選擇性的。通常情況下，政府對與自身行為沒有直接影響的網絡事件持不表態(tài)、不解釋、不回應的態(tài)度，即漠不關心型。比如曾涉及我國官辦慈善機構紅十字會腐敗的“郭美美炫富事件”就是代表。

2011年6月20日，新浪微博認證為紅十字會商會總經理的“郭美美BABY”，年僅20歲就擁有豪車、名表、名包及別墅等。慈善機構、炫富等這些字眼一下就激起了網民的怒火，“郭美美事件”因此也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網民們從開始質疑郭美美個人財富來源的合法性，到最后發(fā)展成全體民眾對紅十字會為代表的全國的慈善機構的聲討，慈善事業(yè)的信任危機也由此爆發(fā)[9]。當網上輿論聲討不斷、媒體跟蹤報道進行得熱火朝天時，紅十字會的回應僅是急于與商會、郭美美等撇開關系，而沒有尋找問題的根源。2011年7月8日，民政部在網站發(fā)布了《中國慈善事業(yè)發(fā)展指導綱要（2011-2015）》，被認為是對此事件的回應。除此之外，任由“郭美美炫富”事件如何演進，官方都未做任何正面的回應，對此事件處于漠不關心的態(tài)度。

3.積極回應型：雷政富事件。政府對網絡反腐事件的積極回應，體現在政府對事件的反應速度和執(zhí)行的效能上。有人指出，政府在面對公眾質疑或訴求過程中，若能快速做出有效回應，不僅能遏制事態(tài)朝著不好的方向發(fā)展，引導輿論走向，還可以通過對信息的公開透明來提高政府的公信力，提升政府的權威性[10]。曾在網絡上引起轟動的“雷政富不雅視頻”事件就是政府積極回應的典型代表。

2012年11月20日，“雷政富不雅視頻”在新浪微博發(fā)布后，就在網上迅速蔓延和傳播，遍布整個網絡。起初網友對此僅是轉載和調侃，隨著爆料人進一步對信息披露，即爆出視頻中雷政富為重慶市北碚區(qū)委書記并涉及腐敗行為時，網絡輿論被推向高潮。11月21日，重慶市紀委回應這起網絡事件“正在核實和了解情況”。11月23日，經核查后，重慶市委決定免去其北碚區(qū)委書記一職，并進行立案調查。隨著官方的積極正面的回應，網上又接著爆出雷政富利用職權之便為其弟弟公司謀取私利等腐敗行為。通過網友提供的信息，重慶市紀委順藤摸瓜進行了深入調查，挖出“雷政富不雅視頻”所涉腐敗官員竟達十余人，并一一進行調查和處理。

整個事件，從發(fā)起到立案僅用63小時，網友們稱網絡“秒殺”了一位廳級官員。在這起網絡反腐事件中，官方反應之快速、執(zhí)行之高效是空前的，這不僅大快人心，更激起了網民反腐的熱情。政府正面積極的回應還原了事實真相、消除了猜忌，也及時平息了輿論，因此其結果也是積極的。

三、實現新常態(tài)跨越的網絡反腐的政府回應分析

腐敗問題是社會毒瘤。政府的腐敗會降低政府的行政效率，影響社會公平，破壞經濟的健康發(fā)展，對實現新常態(tài)的阻礙是顯而易見的。網絡反腐作為數字時代發(fā)展的新型反腐方式，其輻射面廣和傳播快速，要求政府改變原官僚式的行政方式而快速地做出反應。從以上網絡反腐的案例中可以看出，對于網絡反腐事件產生的時間、類型，政府有選擇性的作了不同程度回應。

第一，從時間上來看，政府對于網絡反腐的認識是有個過程的，因此對網絡反腐發(fā)展各階段的反應自然也是有所不同的。學術界對于網絡反腐發(fā)展階段的劃分基本一致。認為從2003年到2007年屬于網絡反腐的萌芽蓄勢階段，從2008年到2010年為網絡反腐的迅猛發(fā)展階段，從2011年至今為網絡反腐發(fā)展較成熟的理性階段[11]。政府對于發(fā)生在網絡反腐的萌芽蓄勢階段的“彭水詩案”回應顯得極為被動。在這一時期，政府對網絡反腐認可度低，加上長期的家長式行政的慣性思維，使得政府對于網絡民聲的回應選擇壓制和封鎖而不是疏通。輿論發(fā)展到壓不住時，政府的回應仍然是極為被動地去抵抗群眾對權力的監(jiān)督。政府在這一時期對于網絡反腐回應速度和態(tài)度上，顯然深深地印著傳統(tǒng)行政的烙印。毫無依法行政和公民權利意識的政府，對于實現新常態(tài)自然是阻力。然而，對于發(fā)生在網絡反腐的理性成熟階段的“雷政富不雅視頻”事件的回應上明顯積極許多。這和政府對網絡反腐的認可度和對網絡民意的重視是息息相關的。

第二，從網絡反腐的類型來看，政府對網絡反腐回應是選擇性的。對于直接涉及黨和政府形象的腐敗事件，政府通常反應快，回應也會比較積極。比如“雷政富不雅視頻事件”，僅網絡曝光63小時，就對其撤職和立案調查。2006年的“彭水詩案”，政府雖然對網民不回應，但在這起案件上所做的壓制行動反應卻是比較快。相反的是，網絡反腐事件若是對政府行為沒有實際影響的，政府通常持不解釋、不表態(tài)、不引導輿論和消除猜忌的態(tài)度，而任由事件去發(fā)展。2011年的“郭美美事件”就足以說明。

亨利·亞當斯說，“權力與聲名對所有人的效果是：它導致自我的膨脹，發(fā)展成為一種毒瘤”，而防止這種“毒瘤”最好的方式就是對權力進行監(jiān)督。讓權利監(jiān)督權力，不僅有利于公民權利的維護和社會公平的實現，也讓經濟發(fā)展免遭破壞而朝著健康穩(wěn)定的軌道發(fā)展，這正是我國實現新常態(tài)的目標所指。網絡反腐作用在反腐廉政建設上的積極作用有目共睹，這必然成為我國穩(wěn)步跨向新常態(tài)的一股強大推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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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