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的吶喊

張奠鵬

【摘 要】《故鄉(xiāng)》是魯迅先生的杰作之一，是魯迅先生回家省親的所見所聞及深刻思考?！豆枢l(xiāng)》著力塑造了閏土這個社會底層人士的藝術形象，深刻剖析了閏土等各種人物的心理狀態(tài)與精神面貌，尖銳地指出閏土們貧窮的根本原因，并為之大聲吶喊。

【關鍵詞】《故鄉(xiāng)》 吶喊 閏土

【中圖分類號】G62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1270（2015）01-0003-02

辛亥革命后的1919年，魯迅先生回家探親，二年后《故鄉(xiāng)》問世。魯迅先生的《故鄉(xiāng)》，真實地再現(xiàn)了百年前中國城鄉(xiāng)人民的生活場景，以藝術化的手法刻畫了“閏土”這個農(nóng)民代表的形象，深刻地剖析了以閏土為代表的社會底層民眾的心態(tài)，尖銳地指出使閏土等社會底層人士陷入貧困的原因是政局動蕩及人們的思想麻木，在折射社會時弊中展現(xiàn)了他傳統(tǒng)的憂國憂民思想?！豆枢l(xiāng)》的人物描寫細致真實、分析透徹，《故鄉(xiāng)》提出的觀點鮮明、論證正確，堪為當代短篇小說的典范。作為初中語文教材的“常客”，筆者和大家一樣早已接觸《故鄉(xiāng)》。但有一問題始終縈繞于筆者之心，即《故鄉(xiāng)》為什么被收錄于《吶喊》中，它與《吶喊》的聯(lián)系在哪里？執(zhí)教多年后，心中的疙瘩才漸漸解開。

記得中國革命的先行者孫中山先生的遺訓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所不同的是，魯迅先生比中山先生早幾年就以文學的形式藝術地表達了這個意思。在《故鄉(xiāng)》中，魯迅先生以對比的手法，描繪了故鄉(xiāng)的現(xiàn)在與過去、閏土的中年與少年形象及楊二嫂的今昔情形，客觀地描述了閏土、楊二嫂等社會底層人士的生活窘迫情景，尖銳地提出了造成他們生活艱苦的原因是政局動蕩。即使是像他們自己這樣的名門望族，也已經(jīng)淪落到變賣祖宅這個地步了，更何況普通百姓。這些社會現(xiàn)象足以說明：辛亥革命雖然推翻了封建帝制的統(tǒng)治，但它并沒有從根本上動搖封建社會的政治體制和經(jīng)濟基礎。它既沒有改變人民的思想，又沒有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眼中布滿血絲，臉色蠟黃的閏土是最好的見證。從這個意義上講，辛亥革命難說成功。革命的目的不是革命，而是要惠及全體人民。因此，革命絕不能停留在推翻帝制這個層次上，革命還應向縱深方向進行。不但要革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命，也要革禍國殃民的軍閥的命；不但要革封建思想的命，也要革愚昧落后文化的命。一句話，必須將革命進行到底。這就是作者故鄉(xiāng)之行的吶喊。

引起作者吶喊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因為不滿現(xiàn)實的作者繼承了中國知識分子憂國憂民的傳統(tǒng)。對此，文中的“本來就不滿現(xiàn)實”，所以回鄉(xiāng)時“本沒有什么好心緒”以及作者與閏土的對話 “不太平”（軍閥混戰(zhàn)）、賣東西“還要捐幾回錢、折了本”（苛捐雜稅）、“收成又壞”（天災引起的災荒）等均是最好的佐證。確實，任何一個有良知的知識分子，面對這種天災人禍、民不聊生的局面，怎么會不憂心忡忡？其次是作者見到故鄉(xiāng)的物和人后，加劇了憂慮心情并萌發(fā)了為大眾吶喊的愿望。作者見到故鄉(xiāng)的天是“蒼黃的，故鄉(xiāng)是沒有一些活氣”的荒村，老屋已經(jīng)易主，幾房本家已搬走。依中國人的傳統(tǒng)，沒有天災人禍等重大變故，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輕易變賣自己的祖宅。即使是現(xiàn)代人，進城新購住宅也不會輕易變賣老家的祖宅，何況故土觀念沉重的前人呢？作者回到故鄉(xiāng)后首先見到的是自己的母親和侄子宏兒，母親喜悅之下“藏著凄涼的神情”?？梢赃@樣解讀，母親的神情本來是凄涼的，見到久別后的兒子才面露喜悅之情。是什么使母親面露凄涼神情呢？當然是生活的艱辛。回故鄉(xiāng)后第二個見到的便是兒時的好伙伴——閏土。此時的閏土與三十年前的閏土，無論是外貌還是精神狀態(tài)，都已大不相同。缺乏營養(yǎng)使閏土的臉色從紫色變灰黃，沒錢購帽只能使頭戴的小氈帽慢慢變成破氈帽，常年不停歇的勞作使紅活而圓實的雙手變成又粗又笨且開裂的雙手，生活的磕磕絆絆使閏土說話由脫口而出變成了吞吞吐吐，動作由活潑剛健而變得如石像一般遲鈍麻木。是什么使四十多歲的閏土變成了這般模樣？苦難的生活使然。閏土的生活為什么這么苦？兵匪一家、官紳欺壓使然。不改變這種局面，閏土的兒子們還會復制閏土的經(jīng)歷。最后，故鄉(xiāng)的人的精神狀態(tài)促使他發(fā)出吶喊。生活苦一點倒無妨，關鍵還是要看人對生活的態(tài)度和有沒有改變現(xiàn)實的決心?！豆枢l(xiāng)》所涉及人的精神狀態(tài)并不多，著濃墨描寫的主角是閏土的精神狀態(tài)。少年時的閏土天真活潑、無憂無慮，中年時的閏土悲哀、痛苦，過著寒冬臘月也“只穿一件極薄的棉衣”的生活。但他對此已經(jīng)非常麻木，他覺得這就是他的命，是無法改變的。于是，他只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神靈身上，文中的他要的物件中有“我”家的“一副香爐和燭臺”等就是對此的詮釋。是什么使閏土麻木到如此程度？無疑就是封建禮教制度。文中所描寫的閏土的變化：少年時的閏土對“我”熱情友好（只是不怕我，送我貝殼和鳥毛，告訴“我”很多稀奇的事，帶“我”用鋼叉刺猹等），中年的閏土對“我”態(tài)度恭敬（稱“我”為老爺，直至教水生向老爺磕頭，分明已經(jīng)有“一層厚厚的障壁”）。這些變化折射出封建禮數(shù)的頑固和強大，它已使閏土成為封建禮教制度的犧牲品?！豆枢l(xiāng)》著重描寫的第二個人物便是楊二嫂了。二十年時間，楊二嫂的外形從“豆腐西施”蛻變成了“凸顴骨薄嘴唇”的“細腳伶仃的圓規(guī)”，也使她變成了勢利（便拿了狗氣殺）、愛搬弄是非（誣稱閏土在灰堆里埋了十多個碗碟）的庸俗市民。無論是忠厚的閏土，還是勢利的楊二嫂，他們的共同點是沒有認清自己生活艱辛的根本原因，缺少奮起抗爭的勇氣和決心。當然，閏土們可能抗爭過但沒有成功，多次抗爭不成使閏土們失去抗爭勇氣和希望。也正因為如此，作品中的“我”——一個有正義感的知識分子，在回故鄉(xiāng)兩年后發(fā)出了自己的吶喊，以期喚起人民的抗爭意識。

《故鄉(xiāng)》一文，雖然沒有一處出現(xiàn)“吶喊”，但它是實實在在發(fā)出了吶喊，吶喊的目的之一是為了不滿現(xiàn)狀、改變現(xiàn)狀。正如文中所說那樣，“我又不愿意他們因為要一氣，都如我的辛苦輾轉而生活，也不愿意他們都如閏土般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別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目的之二是喚起閏土們的抗爭意識。正如文中所說，“我”在暗地里笑閏土總是崇拜偶像，什么時候也不忘卻?！靶Α笔且环N諷刺，通過“笑”字在向人們昭

示：偶像只是偶像，它并不能改變人的命運。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能改變命運的不是偶像而是自己。吶喊的目的之三是為了使家鄉(xiāng)美麗、國家復興。文中結尾說，為家鄉(xiāng)繪出了一幅漂亮的畫卷：“我”希望自己的家鄉(xiāng)“展開一片海邊碧綠的沙地來，上面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這與開頭描述的家鄉(xiāng)“陰晦的天氣，蒼黃的天底下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然，透過對家鄉(xiāng)的期盼可以看出，魯迅先生還是希望回家盡快復興。至于復興的希望如何，“我”給出了明確的答案：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很明顯，“我”是在號召閏土們探索改變現(xiàn)實的“路”。不斷探索的結果，一定能夠找到實現(xiàn)故鄉(xiāng)乃至中國復興的路。

魯迅的《故鄉(xiāng)》，藝術地塑造了閏土這個典型人物，并通過對閏土三十年前后的對比，巧妙地發(fā)出了自己的吶喊。當然，說少年閏土勝于中年閏土的狀態(tài)，并不是贊美三十年前的封建社會，而是揭露辛亥革命后軍閥混戰(zhàn)時代的局面遠黑于封建社會，這種局面已使人們陷于民不聊生的境地，于是作者替陷于黑暗的人們發(fā)出了沉重的吶喊：人民需要的不是這種革命，人民需要的革命還需不斷探索。恰巧的是，不到半年，中國共產(chǎn)黨宣告成立，不知與它有否必然的聯(lián)系。

行文至此，筆者終于明白：《故鄉(xiāng)》是因為實實在在地為民吶喊才被收錄在《吶喊》中?！豆枢l(xiāng)》的發(fā)表距今已九十余年，中國社會已滄海桑田。但一些黑惡現(xiàn)象還影響著人們的生活與社會進步，清除這些黑惡勢力，需要我們學習魯迅、大聲吶喊，以期喚起人民建設政治清明、物質繁榮、社會民主的社會的強烈愿望。

【參考文獻】

[1]教育部《義務教育語文課程（7～9年級）標準》，2011版.

[2]課程教材研究所義務教育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語文》九年級上冊人民教育出版社，2010年5月.

[3]課程教材研究所義務教育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語文》教師教學用書九年級上冊人民教育出版社，2010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