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中的“意會”與“言傳”

陳 培

意會與言傳是人面對以往經(jīng)驗及對未來事物的現(xiàn)象的思考和表達(dá)。人經(jīng)由從事物的表象到事物本質(zhì)的理解，需要把個人生活體驗，以及與大腦中儲存的知識相對接，對事物的現(xiàn)象、本質(zhì)、屬性、價值進(jìn)行篩選，找尋出其中的規(guī)律，再用“妥帖”的方式來表達(dá)。不難發(fā)現(xiàn)，名詞性、動詞性的屬于比較易于“言傳”的，而形容詞性的（個體的感受）屬于可“意會”而不大容易“言傳”的。

名詞性的是能看到的事物，“言傳”是為了回答“是什么”，側(cè)重于說明。例如：傘：擋雨或遮太陽的用具，用油紙、塑料、布等制成，中間有柄，可以張合。標(biāo)：樹木的末梢；事物的枝節(jié)或表面。肉：人和動物體內(nèi)接近皮的部分的柔軟的物質(zhì)。某些動物的肉可以吃。口：人或動物進(jìn)飲食的器官，有的也是發(fā)聲器官的一部分。馬：哺乳動物，頭小，面部長，耳殼直立，頸部有鬃，四肢強(qiáng)健，每肢各有一蹄，善跑，尾巴生有長毛，是重要的力畜之一，可供拉車、耕地、乘騎等用，皮可制革。

動詞性的是可以示范的動作，“言傳”是為了回答“怎么做”，側(cè)重于描述。例如：揭：把附著在物體上的片狀物成片取下；把覆蓋或遮擋的東西挪開。打：用手或器具撞擊物體；器皿、蛋類等因撞擊而破碎。考：提出難解的問題讓對方回答。摸：用手接觸一下（物體）或接觸后輕輕移動。笑：露出愉快的表情，發(fā)出歡喜的聲音?？蓿阂蛲纯啾Щ蚋星榧佣鳒I，有時候還發(fā)出聲音。捆：用繩子等把東西纏緊打結(jié)。

形容詞性的（個體的感受）屬于抽象的描述，“言傳”是為了回答“像什么”，側(cè)重于議論抒情。例如：冷：溫度低，感覺溫度低（跟“熱”相對）。涼：溫度低，冷（指天氣時，比“冷”的程度低）。熱：溫度高，感覺溫度高（跟“冷”相對）。燙：溫度高的物體與皮膚接觸使感覺疼痛。柔：軟（跟“剛”相對）。軟：動物體內(nèi)部的組織疏松，受外力作用后，容易改變形狀（跟“硬”相對）。剛：硬，堅強(qiáng)（跟“柔”相對）。硬：動物內(nèi)部的組織緊密，手外力作用后不容易改變形狀（跟“軟”相對）。

比較后發(fā)現(xiàn)，形容詞性的（個體的感受）“言傳”是抽象的，采用循環(huán)論證是“言傳”的重要方法之一，顯得抽象、模糊，難以把握。我們?nèi)绻鄙倭藢ζ渲幸环降牧私?，那么對另一方的理解也就無從談起。那么，是不是感覺的東西只能“意會”而不可“言傳”呢？在“意會”到“言傳”的路徑上，我們能否搭建一座橋梁來使得這“天塹”變成“坦途”呢？

在古代文學(xué)作品中，“孤”、“獨”連用的現(xiàn)象是比較少見的。即使有，跟我們現(xiàn)在漢語中的“孤獨”意義也有區(qū)別。像“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去閑”（李白《獨坐敬亭山》）、“孤城向水閉，獨鳥背人飛”（劉長卿《余干旅舍》）等詩中，“孤”、“獨”這樣近距離的使用的句子，并不多見。

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孤獨”，是一種很常見的心理狀態(tài)，是一種“孤獨”的感覺。但這種心理狀態(tài)，更多的時候，是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他們常常借酒、月、孤月、孤舟、孤帆、孤雁、孤燈、孤村、孤煙、孤城、孤墳、孤云、孤峰等有形之物來表現(xiàn)“孤獨”。古人在表現(xiàn)“孤獨”的時候，有時不見“孤獨”二字，“孤獨”之情卻滲透在字里行間，所謂的“不著一字，盡得風(fēng)流”。這情愫的曲盡表達(dá)，自然會引起無數(shù)人的內(nèi)心共鳴，從而撥動人心中那最柔軟部分，讓人為之擊節(jié)扼腕?！睹骱勇爼防锏陌祖ふf書、白居易的《琵琶行》中的音樂描寫、朱自清把那“荷花的香”比作“仿佛遠(yuǎn)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些，都把“意會”的東西巧妙地“言傳”了出來，看到的人無不拍案稱“妙”。可見，能“意會”的，也是可以“言傳”的。

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意會是理解的內(nèi)在過程，這個過程是模糊的。但它也并不是不能通過語言或其他傳遞信息的方式表達(dá)出來。將意會形象化、直觀化，就是很好的言傳方式。將“意會”的東西形象化、直觀化的表達(dá)出來，簡捷的方法是激活學(xué)生的思維，調(diào)動學(xué)生的情感、生活體驗。例如，味道能聽嗎？我們的第一感覺是不能。但是，聽到西瓜切開時的那脆脆的聲音，你能判斷出那瓜肯定好吃。炒東西的時候，熱油遇到水，響亮明快的“沙拉”聲，讓你感受到的絕不是這聲音，而是這聲音中透出來“爆香”，想到的是那讓人垂涎欲滴的佳肴。這味道不是聽來的又是怎么來的？這就是一種“體驗”的激發(fā)。

語文教學(xué)大綱中的“感悟”、“積累”指的是一種信息的獲取、加工和存儲過程，即心理“內(nèi)化”過程；而應(yīng)用則是一種信息的提取、加工和輸出過程，即心理的“外化”。這一教學(xué)要求，簡言之，就是要將“意會”付諸“言傳”。實踐也證明，將“意會”的“言傳”出來，是可以做到的。認(rèn)識是行動的前提、動力，觀念決定思路，思路決定出路。

讓我們看看，通過有效的指導(dǎo)，學(xué)生是如何將“意會”的東西“言傳”出來的吧。

甜

“聽說你的作文在報紙上發(fā)表了？”我的同學(xué)驚訝地望著我?！皩ρ健！蔽腋吲d不免帶著些得意。要知道我以前的作文水平不能超過及格線，這次算是咸魚翻身了?？墒牵睦镏牢以谶@方面花了多少功夫呢？“你真棒?！彼f。我聽了，那心里啊，就像掉進(jìn)了蜜罐?！澳睦?、哪里?！蔽易炖镏t虛著，不自覺地哼起了“兩個蝴蝶”，一蹦一跳地走進(jìn)了教室……

苦

苦，是越王勾踐的臥薪嘗膽；是長城腳下的役夫的雪；是林木工人手上的老繭，是年老者臉上被歲月刻出的刀痕，是草原上枯黃的草，是鐵犁上的斑斑銹跡……苦是當(dāng)我們吃瓜子時，突然吃到一粒壞的瓜子從味蕾處傳來的一種感覺；苦是我們參加軍訓(xùn)的時候，每天都掛在嘴邊的那個字；苦是我們瞌睡的時候，想睡而不敢睡不能睡時的那種感受……

無聊

靜謐的夜，微弱的燈光，黃昏一樣的顏色。獨自坐在床邊，滑動手機(jī)，翻閱著的聊天記錄，看著我們從陌生走向熟悉，再從熟悉變得陌生……世態(tài)炎涼，原來時間和距離真的可以沖淡一切。不知補(bǔ)覺，又一次撥打了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但是——關(guān)機(jī)。心猛地一揪，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彌漫全身，我無力地躺倒在床上，默默地哭泣……

傷感

窗外，陽光明媚，烘干了昨天的濕氣；窗戶上蒙上了的水汽，模糊了我的視線，擾亂了我的心……靜靜地趴在桌子上，傾聽秒針轉(zhuǎn)動的聲音，回想著剛才的電話，“爸爸媽媽工作忙，不能陪你過生日了……”等了幾十天，等來的就是這幾句話。我咬住嘴唇，不停地揉搓著衣角。我強(qiáng)忍著淚水。但眼淚終究不爭氣起流下來。

……

這里，學(xué)生運用了比較的方法、敘事的方法、例舉的方法、描述的方法、詮釋的方法、比喻的方法、抒情的方法……“言傳”了心中的“意會”，可觀、可賞、可觸、可品、可視、可嗅、可感……可見，“意會”的個體感受是可以“言傳”，學(xué)生將“意會”的“言傳”出來，獲得了一種與人分享的愉悅，傾訴的快樂，表達(dá)的順暢，這無疑有益于學(xué)生作文水平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