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流大學建設資源配置機制研究

閃茜 張巖

【摘要】世界各國對一流大學建設的資源配置機制的差異主要集中在資助方式、科研資助內容和目的上。每種資源配置方式都有優(yōu)缺點，但是存在著有效資源配置機制的共同特點：以公正、公開的競爭性資助方式挑選出最有資格的大學；充分發(fā)揮大學的學術潛能。新時期，我國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的“985”工程資源配置應該：以競爭性方式遴選受資助單位，以學科領域為單位進行資助，分項目進行資金分配。

【關鍵詞】一流大學 資源配置 競爭 學科 項目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5）04-0240-02

近年來，由于世界大學排行榜的壓力和國家在全球知識經(jīng)濟中實現(xiàn)跨越式發(fā)展的需要，各國紛紛出臺了專門促進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的重點計劃，以期通過國家重點投入建立世界一流大學。政府的不同資源配置方式對大學的活動和水平產生重大影響，直接影響到世界一流大學的建設效率。本文以英國、加拿大、德國、日本、韓國、中國等六個國家①建設世界一流大學資源配置機制為研究對象，重點分析各國資源配置機制的異同點和發(fā)展趨勢，基于我國與其他國家不同點的角度探討不同資源配置機制的優(yōu)缺點，最后提出我國世界一流大學建設資源配置機制的問題及改進措施。

一、世界一流大學建設資源配置機制的分析

在資助方式上，大多數(shù)國家還是采用了以投入為導向的、基于項目的競爭方式；在資助領域上，都是選擇優(yōu)勢或重點學科領域進行建設，而不是提高大學的整體科研實力；在資助目的上，都是選擇開放性的自由探索。這些資源配置機制存在著一個共同特點，它以合理、公正、公開的方式為最有資格的大學提供最能發(fā)揮其潛能的資源配置。它很可能是這樣的：大部分的資源分配給那些滿足大量需要的大學，應該保障這些大學有充分的資源供給，做他們擅長的事情、打造獨特的實力。同時，不允許袒護任何大學或不經(jīng)論證就給以其特殊待遇，在滿足系統(tǒng)達到合格的質量的同時，也不減少精英大學產出。[1]世界一流大學建設資源配置機制應該至少包括以下三個因素：

（一）公正、公開的競爭性資助方式

世界一流大學是“位居全世界最前列”達到卓越的國際標準”[2]的大學，拔尖性的世界一流大學建設要挑選出最具有潛力、最具有競爭力的大學進行建設。政府要做的不是在大學的優(yōu)差等級上直接畫上一筆，而是要建立一個合理公正、公開透明的機制來保障能夠挑選出最合適的大學。從這一點上說，競爭性的撥款機制是必要的。為了挑選出最適合的大學，政府可以規(guī)定申請的資格和條件，已將一些不滿足條件的大學排除在外，但是不被排除在內的大學，應該擁有同等公平的競爭機會。鑒于大學在知識經(jīng)濟發(fā)展和國家實力提升中的重要性，政府一直在促進大學開放性的自由探索，還是進行有目的性的科研中搖擺不定。政府應該允許大學尋求不同的個性化管理方式，同時為防止大學的自由放任，應該為大學界定實現(xiàn)一流大學建設的基本目標。基于項目的競爭（以投入為導向和競爭性資助的結合）是能夠在大學自由發(fā)展和目的性科研達到基本一致性的一種資源配置方法。競爭性的遴選方式不僅能夠挑選出最具有資格的大學，也可以激勵大學為追求卓越而奮斗；通過項目的方式，政府能夠在戰(zhàn)略部署上規(guī)劃一流大學的建設或者實現(xiàn)國家的一定目標，如重點發(fā)展領域；以投入為導向，保證大學在具體的項目范圍內擁有如果完成該項目的充分自主和自由，以保證大學的長期成功。

（二）能充分發(fā)揮大學的學術潛能

一流大學要開展的是在國際上卓越的、創(chuàng)造性的頂尖研究。世界一流大學建設資源配置機制有利于充分發(fā)揮大學的學術潛能。學科是大學科學研究和人才培養(yǎng)和重要基礎，學科的綜合實力體現(xiàn)了一個學校的學術水平，世界一流大學應該在若干學科位居世界前列。以建設大學綜合實力為目標的計劃，資源和精力在各院系之間相對平均地進行分配，大學很難在某一領域擁有世界一流的開創(chuàng)性研究。本研究參與的國家中，除了德國②和中國，其它國家都是在一些領域進行優(yōu)勢學科建設，這種建設方式將資源集中在某些大學的優(yōu)勢學科，而不是聚焦于大學整體實力的提高，能夠促進大學在一些領域的卓越發(fā)展，從而帶動大學整體科研實力的增強。

（三）重視和尊重大學的學術自由

除加拿大之外的其他國家，對世界一流大學的投入都資助開放性的自由探索。大學是重試高深知識研究的場所，學術自由對大學的發(fā)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進行世界前沿的科學知識的探索，更需要給予大學和研究人員充分的學術自由。世界一流大學建設需要給大學和教師充分的自由探索的空間。中國和德國世界一流大學建設投入注重大學整體研究實力的提高，沒有對一流大學建設的投入領域進行設定。即使是在對投入領域進行設定的日本、英國和韓國，大學在一流大學學科建設領域內也享有充分的學術自由。英國和韓國越來越往有目的性的科學研究方向發(fā)展，但是英國和韓國政府還是非常重視大學的自由探索，力求在大學的開放性自由探索和國家重點發(fā)展的領域之間小心翼翼尋求一個平衡。加拿大政府對一流大學建設投入的目的性要求，和加拿大獨特的高等教育管理體制有很大的關系。“加拿大聯(lián)邦政府沒有舉辦高等教育的法定職責，加拿大憲法規(guī)定各省政府是高等教育的舉辦和管理者，所以高等教育方面，加拿大聯(lián)邦政府是個‘軟政府，游離于高等教育管理體系之外，既沒有舉辦高等教育的責任，也沒有管理高等教育的權力”。但鑒于高等教育在國家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中的重大作用，聯(lián)邦政府還是努力介入高等教育事宜，加大對高等教育的支持力度，主要通過制定戰(zhàn)略性或規(guī)劃性的文件，提出高等教育的發(fā)展戰(zhàn)略并給以實施經(jīng)費資助，來影響大學的辦學方向和科學研究” [3]。加拿大聯(lián)邦政府的“卓越網(wǎng)絡中心”就是其中的典型。加拿大聯(lián)邦政府支持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的最主要目的是為了國家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而不是大學的發(fā)展，所以其資助目的必然是要求大學進行有目的性的科研。

二、我國一流大學建設資源配置機制與其它國家的比較

我國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985工程”的資源配置機制采取的是基于預算的常規(guī)性撥款方式，和本文研究的其他國家相比，我國和其他國家一樣，在一流大學建設資源配置機制中，都非常重視大學的開放性自由探索，尊重大學的學術自由和學術自治。差別主要表現(xiàn)在資助方式和資助領域上。

（一）在資助方式上，以預算為基礎的常規(guī)性撥款

首先，以預算為基礎一攬子撥款。這種方式中，撥款的數(shù)量和方式比較穩(wěn)定，一流大學建設的規(guī)劃和戰(zhàn)略能夠得到一致性的貫徹，基礎研究領域得到了發(fā)展，有利于大學長期發(fā)展與成功。教師在決定研究領域和內容方面有較大的自主權，能夠更多從事出于興趣或好奇驅動的研究。但是也正是由于這種穩(wěn)定性，使得大學活動缺少激勵，不利于產生明顯的科研成果，一流大學建設見效慢；由于大學從事高深的專業(yè)知識和基礎研究成果的滯后性，容易存在一些“濫竽充數(shù)”的行為；同時容易由于經(jīng)費管理不當，造成資源浪費。其次，非競爭性挑選。我國對參與“985工程”大學的確定主要是基于政府的政策計劃、政府對大學的發(fā)展定位和大學的綜合實力，沒有明顯的、具體的、可供競爭性的遴選標準。我國的這種挑選方式，對受資助單位的選撥缺乏競爭性，資格認定也缺乏科學依據(jù)，不利于挑選出最有潛力的大學，也不利于激發(fā)大學的潛力和提高資源使用效率。

（二）在資助領域上，重視大學整體研究實力的提高

我國沒有對一流大學建設的資助領域進行設定，國家的投入主要旨在提高大學的整體研究水平，但是，政府沒有在宏觀層面對一流大選的建設目標做出規(guī)定，因為評估的存在和政績的需要，大學自主制定目標容易造成大學將目標定在功利性的科學研究上。“中國建立世界一流大學的愿景基本上只關注于國際論文增長、建立先進的實驗室、建造更多的大樓、教授的知名度以及額外經(jīng)費投入等因素”[4]。所以，我國一流大學建設的資金主要花在基礎設施投入和發(fā)展平臺的建設上。大學整體科研實力強，但是拔尖的領域較少，不僅不利于大學發(fā)揮優(yōu)勢、辦出特色，也不利于大學在一些學科中達到世界的一流水平。重點建設大學的優(yōu)勢學科領域，一方面，有利于促進的大學的專業(yè)化和特色化發(fā)展；另一方面有利于大學將將有限的資源集中投放在少數(shù)的優(yōu)勢或重要領域，促進大學在某些領域做到最優(yōu)，而不是要求大學所有學科領域的頂尖發(fā)展。但是大學在某一（些）學科領域的頂尖發(fā)展，并不必然意味著大學整體實力的頂尖，大學在國際的大學排名中可能處于不利地位。同時，由于競爭等原因，容易導致某一學科領域不能得到長期資助，或者各個學科領域之間更換太頻繁，必然不利于學科的可持續(xù)性發(fā)展。

三、對我國世界一流大學建設資源配置機制的啟示

我國世界一流大學資源配置機制總體上來說，是和我國的國情相一致的。我國高等教育發(fā)展起步比較晚，基礎比較薄弱，所以在第一輪世界一流大學的建設主要是提高大學的整體研究水平，國家挑選出有建設潛力的優(yōu)秀大學，進行集中建設，以發(fā)展大學的師資隊伍建設、基礎設施改善和研究創(chuàng)新平臺搭建等方面，有一定的合理性。在我國進行21世紀經(jīng)濟強國建設的今天，我國世界一流大學建設應該注重大學遴選的競爭性、大學頂尖學科和研究領域的建立、以項目為方式綜合提高大學的科研實力。

（一）競爭性遴選受資助單位

世界一流的大學建設需要篩選出最具有實力和發(fā)展?jié)摿Φ拇髮W，而對于這種資格的認定應該根據(jù)一定的標準進行評估后選撥。“985工程”建設的是中國最好的大學，對于精英大學的確定應該經(jīng)過嚴格的篩選。2011年3月7日，教育部部長袁貴仁在列席全國政協(xié)十一屆四次會議教育界別聯(lián)組會時表示，“985”、“211”已經(jīng)關上大門，不會再有新的學校加入這個行列。在這種情況下，“985工程”建設應該根據(jù)研究實力、一流大學建設目標等標準對現(xiàn)有的大學進行事前評估，根據(jù)評估的結果排序，確定資助金額。

（二）以學科領域為單位進行資助

以學科領域為單位進行資助，一方面鼓勵大學專注于某些優(yōu)勢學科的發(fā)展；另一方面，又能激勵大學進行高水平學科建設。我國經(jīng)過十五、十一五的學科建設，已經(jīng)建成了一批具有較高水平的國家重點學科，為以學科領域為單位進行資助打下了基礎。要達到世界級的一流水平，應該進行拔尖學科的建設，鼓勵大學在某些領域達到世界最優(yōu)，而不是大學的所有專業(yè)一起建設。可以將所有的學科專業(yè)分為幾大類或評估單元，各大學申請其中的一個或多個專業(yè)。高深知識的創(chuàng)造需要充足的資源和寬松的環(huán)境，競爭性的資質資格選拔和以學科為單位的資助并不是限制大學的自由，大學在某一學科領域內享有充分的研究自由。

（三）分項目進行資金分配

對于資金的分配，不宜采用打包式的一攬子撥款方式，國家可以在如何建立世界一流大學方面制定宏觀目標，以分項目的方式分配資源。根據(jù)各國建設一流大學的經(jīng)驗來看，主要集中在研究人才的培養(yǎng)，尤其是博士研究生的培養(yǎng)、進行尖端研究的卓越研究中心和促進大學的國際化水平等方面，大學通過分項目的選拔性競爭獲得資助。分項目的資金分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專注于優(yōu)勢學科建設的不足，將學科建設和計劃內容相結合，允許大學提出各個學科在這些項目中的建設計劃，不僅促進了學科的頂尖發(fā)展，還能促進大學綜合研究實力的提高。分項目的資助規(guī)定了大學資金的使用領域，能夠提高資源的使用效率。它和基于績效為基礎的競爭不同，能夠保證大學某一項目內擁有一定的自主權，同時又有利于某一建設目標的實現(xiàn)。

注釋：

①這個評估單位就是RAE（Research Assessment Exercise）（于2009年開始被REF所取代），這是一種科研質量水平的評估，其主要目的是通過評估，確定政府對大學的經(jīng)常性科研撥款，從而促進和保障英國大學進行世界一流的科學研究”。

②目前英國的各類高等院校共有400多所，其中大學174所，根據(jù)其學科設置的綜合化程度和培養(yǎng)模式，可將其分為大學、多科技術大學、教育學院三類。見馬陸亭，徐孝民.國際教育投入與學生資助.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04.

參考文獻：

[1]Michael Gallagher.精英大學在國家高等教育和研究系統(tǒng)中的角色：公共投入與大學發(fā)展.王琪，程瑩，劉念才.世界一流大學：國家戰(zhàn)略與大學實踐.上海：上海交通出版社，2011，01：62.

[2]Philip G. Altbach. 世界一流大學的代價與好處.劉念才，Jan Sadlak. 世界一流大學：特征.排名.建設.

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4： 50.

[3]陳霞玲，馬陸亭.我國地方高?？沙掷m(xù)發(fā)展的管理制度設計——美加德日四國公立高等教育管理對我國的啟示.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報（社科版）， 2012？Vol. 25？（6）：99-105.

[4] Jamil Salmi 等，建立世界一流大學所面臨的挑戰(zhàn).劉念才，Jan Sadlak. 世界一流大學：特征.排名.建設.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4：22.

作者簡介：

閃茜，女，漢族，河南南陽人，北京開放大學講師。

張巖 （1981-），男，漢族，河南南陽人，講師，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管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