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歌》兩英譯本對比研究

郭園園

【摘 要】《長恨歌》是我國古詩史上一首著名的長篇敘事詩，作者白居易通過將敘事、寫景和抒情相結(jié)合的手法，敘述了唐太宗和楊貴妃在安史之亂中的愛情悲劇。這首詩具有很高的文學(xué)價值，很多的譯者和學(xué)者做過研究和翻譯。本文以楊憲益和許淵沖的譯本為例，從宏觀和微觀兩個角度對比分析了這兩個譯本。楊憲益和許淵沖的譯本都完整忠實(shí)地再現(xiàn)了原詩的內(nèi)容，但在整體結(jié)構(gòu)、風(fēng)格、選詞和修辭方面都有所不同。楊憲益的譯文在韻律、形式、意境方面更貼合原文，做到了“音美、形美、意美”。因此，我個人更傾向于許淵沖的譯文。

【關(guān)鍵詞】《長恨歌》;英文譯本;對比研究

詩歌是人類社會最早產(chǎn)生的一種文學(xué)體裁，以凝練的語言、豐富的意境、和優(yōu)美的聲韻為最主要特征。作為中國著名的古詩詞《長恨歌》有自己獨(dú)特的魅力。

一、《長恨歌》內(nèi)容簡析

《長恨歌》是中國唐代詩人白居易的一首膾炙人口的長篇敘事詩，作于公元806年。作者白居易（772-846），字樂天，其詩以通俗易懂、雅俗共賞而著稱。這首詩是他和友人陳鴻、王質(zhì)夫同游仙游寺，有感于唐玄宗和楊貴妃的凄美愛情故事所作。在這首長篇敘事詩里，作者以精煉的語言、優(yōu)美的形象、敘事和抒情結(jié)合的手法，敘述了唐玄宗和楊貴妃在安史之亂中的愛情悲劇。作為一首千古絕唱的敘事詩，《長恨歌》在藝術(shù)上的成就是很高的。

二、從宏觀角度對比楊憲益和許淵沖的譯本

1.整體結(jié)構(gòu)

歌，本是中國古代歌曲的一種形式，后來發(fā)展成為古代詩歌的一種體裁。它的音節(jié)和韻律比較自由，一般采用五言或七言的形式?！堕L恨歌》共120行，采用的是七言歌行體，詩中多用“AABB”式韻腳。楊憲益的譯文（以下簡稱楊譯）共208行，譯詩的音節(jié)并不工整和押韻，屬于英詩中的自由體詩，楊譯注重意思的表達(dá)。許淵沖的譯本（以下簡稱許譯）與原詩相同，共120行，且每行12個音節(jié)，基本采用了押尾韻的方式。例如，

原詩：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cè)。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春寒賜予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分析原文，我們可以得出，詩句押的是尾韻。前兩句中的“側(cè)”、“色”押一個韻腳，后兩句中的“脂”、“時”一個韻腳，屬于“AABB”式。詩歌韻律整齊，讀起來朗朗上口。

楊譯：Yet with such beauty bestowed by fate，

How could she remain unknown？

One day she was chosen

To attend the emperor.

…

When her maids helped her rise，

She looked so frail and lovely，

At once she won the emperors favor.（馮慶華，2010，p449）

許譯：Endowed with natural beauty too hard to hide，

One day she stood selected for the monarchs bride.

…

Without her maids support， she was too tired to move，

And this was when she first received the monarchs love.（馮慶華，2010，455）

通過對比楊譯和許譯，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楊譯基本上四句話翻譯原詩的一句，注重意思的表達(dá)，因此比原詩和許譯要長。楊譯沒有明顯的押韻，屬于英詩中的自由體詩。而許譯每兩句押一個韻腳，屬于典型的“AABBCCDD”式，韻律整齊，讀起來朗朗上口，與原文效果一致，因此許譯更為出色。

2.整體風(fēng)格

譯者風(fēng)格直接影響譯作的風(fēng)格。楊憲益和戴乃迭夫婦與許淵沖在翻譯風(fēng)格上各具特色。在《長恨歌》翻譯中，楊譯選詞較為簡單，句式較短，基本都是兩句翻譯原文一句，全詩以直譯為主，意譯為輔，真是反映原詩文，體現(xiàn)了他們忠實(shí)原文，意思清晰的翻譯風(fēng)格。許淵沖翻譯《長恨歌》體現(xiàn)了他所主張的“三美三化三之論”?！叭馈敝敢饷馈⒁裘?、形美，是詩歌翻譯的本體論;“三化”即深化、等化、淺化，是詩歌翻譯的方法論;“三之”指知之、好之、樂之，是詩歌翻譯的目的論（許淵沖，2006，73-79）。

在上面例子“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楊譯更注重原詩字面意思的表達(dá)，將“百媚”直譯為“a hundred charms”，將“無顏色”直譯為“colourless”，體現(xiàn)了忠實(shí)的翻譯風(fēng)格。而許淵沖將這句譯為“Turning her head， she smiled so sweet and full of grace/That she outshone in six palaces the fairest face.”首先“grace”與“face”押韻，讀起來更為緊湊，語句優(yōu)美，達(dá)到了“音美”。其次，這句話是說楊貴妃容貌美麗，后宮無人可及，“百”并不是確指一百，而是非常的意思，譯為“full of grace”更能體現(xiàn)楊貴妃的美麗、優(yōu)雅。最后以“That she outshone in six palaces the fairest face.”來意譯“六宮粉黛無顏色”，是“等化”策略的成功運(yùn)用。原文通過比較楊貴妃和六宮妃子，凸顯了楊貴妃的美麗，而譯文只將楊貴妃與最美的妃子比較，表現(xiàn)了楊的美麗無與倫比。這就從內(nèi)容上達(dá)到與原文等值的效果，極大地發(fā)揮了譯語優(yōu)勢。通過對比發(fā)現(xiàn)，兩種譯作雖然都將原詩內(nèi)容表達(dá)出來，但楊譯略顯蒼白，不如許譯用詞精煉，意境優(yōu)美，因此，許譯更好的再現(xiàn)了原詩。

三、從微觀角度對比分析楊憲益和許淵沖的譯本

1.選詞

詞是詩歌的基本組成單位。詩歌翻譯成功與否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選詞。例如，楊憲益和許淵沖對題目的翻譯。二人分別將“長恨歌”翻譯為“Song of Eternal Sorrow”和“The Everlasting Regret”?！案琛笔且环N古代音韻和形式都比較自由的詩歌形式，并不是歌曲，因此將其翻譯為“Song”并不合適。將“恨”譯為“Regret”比“Sorrow”更為貼切，因?yàn)樵娙饲鞍氩糠蛛m然在諷刺李楊的驕奢淫逸，但最終的基調(diào)還是定位對李楊愛情的贊頌與因安史之亂而造成二人愛情悲劇的惋惜和遺憾，regret 有遺憾之意，因此更貼切?！伴L”是“此恨綿綿無絕期”的縮影，將其翻譯為“Everlasting”再完美不過了，這個詞在表示“永遠(yuǎn)、無休止”意思中最長，而且-ing有持續(xù)的語法意義，充分表現(xiàn)了凄婉欲絕，余愁綿綿的意境。其次，原詩中“漢皇”，楊憲益將其直譯為“the Han emperor”而許淵沖翻譯為“monarch”。漢皇本指漢武帝劉徹，此處指唐明皇李隆基?？梢姉钜虿涣私馕幕尘霸斐烧`譯。而許采用“淺化”的手法，將其翻譯為“monarch”，避免了讀者的疑惑。

2.修辭

（1）典故。典故是漢語詩歌的一大特色，可以加強(qiáng)詩歌的表現(xiàn)力，在有限的字?jǐn)?shù)中表現(xiàn)豐富的內(nèi)涵。原詩中“不重生男重生女”語本《史記·外戚世家（褚先生補(bǔ)）》：“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dú)不見衛(wèi)子夫，霸天下！”（司馬遷，2009，p130）楊憲益將其譯為“All parents wished for daughters Instead of sons”，許淵沖將其翻譯為“to the grief of fathers and mothers who would rather give birth /To a fair maiden than to any son on earth.”原句是指楊貴妃的得寵后全家都富貴無比，當(dāng)時的人們都希望生貌若天仙的女兒，像楊家一家富貴。楊憲益將這句直譯出來，基本完整的表達(dá)了字面意思，當(dāng)時人們的生養(yǎng)觀念的改變，并沒有表達(dá)出父母希望女兒長大后美麗迷人，有幸入宮。而許淵沖通過“深化”譯法，將a girl譯為a fair maiden，與原詩隱含意相同，并進(jìn)一步反映了因楊貴妃的花容月貌而帶來的社會影響，與原詩有異曲同工之妙。

（2）比喻。比喻是一種較為常用的修辭手法，常用跟一種事物有相同點(diǎn)或相似點(diǎn)的另一種事物來說明該事物。原詩中“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中“比翼鳥”和“連理枝”是比喻?！氨纫眸B”只有一只眼睛和一只翅膀，雌雄必須并翼飛行，經(jīng)常比喻恩愛的夫妻;“連理枝”指兩棵樹的樹干合生在一起，又叫“相思樹”，比喻夫妻恩愛。楊憲益將其翻譯為“In heaven we shall be birds/ Flying side by side./On earth flowering sprigs/ On the same branch！”許淵沖將這句翻譯為“On high， wed be two love-birds flying wing to wing;/ On earth， two trees with branches twined from spring to spring.”兩者相比許淵沖的翻譯更能體現(xiàn)“比翼鳥”和“連理枝”的內(nèi)涵，而且創(chuàng)造性地増譯“from spring to spring”和“wing to wing”構(gòu)成形式對應(yīng)，在聲韻和視覺效果上產(chǎn)生比原文更出彩的審美體驗(yàn)。

四、總結(jié)

中國古典詩詞具有悠久的文化歷史，因?yàn)椴煌幕瘹v史背景和社會習(xí)俗等因素，翻譯中國古典詩詞是一項(xiàng)非常艱巨復(fù)雜的任務(wù)。楊憲益和許淵沖都較為成功的翻譯了長篇敘事詩《長恨歌》，有利于中國古代詩歌的傳播。通過從宏觀和微觀兩個角度對比分析楊憲益和許淵沖的譯文，我們發(fā)現(xiàn)許譯達(dá)到了成仿吾在《論譯詩》所說的譯詩標(biāo)準(zhǔn)：“理想的譯詩應(yīng)該是：第一，它應(yīng)當(dāng)自己也是詩;第二，它應(yīng)傳原詩的情緒;第三，它應(yīng)傳原詩的內(nèi)容;第四，它應(yīng)取原詩的形式?！保ㄞD(zhuǎn)引自申雨平，戴寧，2004，p.117），再創(chuàng)了一首蕩氣回腸，纏綿婉轉(zhuǎn)的英文版《長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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