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全球間諜如何諜戰(zhàn)南非

盡管技術在不斷進步，特工們的生活變化卻是不大，甚至有些單調乏味，和間諜影視劇中的精彩遠不能比：

此人行為甚是古怪。開車時，他會刻意控制車速從30到90公里每小時不等，期間會時不時在路邊?？恳粫?扔垃圾的時候，他會把垃圾袋底部割開，讓垃圾散落開來;離開辦公室時，他會先在周圍轉一圈，再朝目的地方向走去。

南非情報人員在監(jiān)視中發(fā)現(xiàn)，這個人曾與以色列情報機構摩薩德非洲和拉美分支的領導人在開普敦會晤。后又在公共廁所里兩人簡短會晤，其中一名有穆斯林背景。他還在南非警察局、政府部門發(fā)展了多名線人。

此人只是近年來在南非活動的美國、英國、印度、以色列等國特工之一?！叭缃瘢戏莾叭怀闪碎g諜活動的黃金國度?！币幻F(xiàn)役情報官員這樣對《衛(wèi)報》說。

2月下旬，卡塔爾半島電視臺及英國《衛(wèi)報》讓世人一窺非洲大陸上的重重諜影。兩家媒體陸續(xù)披露了諸多2006年到2014年間的間諜密文，其中包括南非情報機構特工撰寫的簡報、內部資料，也有各國情報機構間往來密信。

劣跡斑斑的伎倆

2009年的一份文件記錄了這位摩薩德間諜的行蹤。

在酒店的幾周時間里，這位摩薩德特工的賬單會由以色列航空公司和另一家公司支付。這也是南非所發(fā)現(xiàn)的以情報機構的伎倆之一：用國家航空公司為情報活動打掩護。文件顯示，以情報人員會偽裝成航空公司雇員，他們可攜帶武器，還可收集機場內來往南非的信息，亦可不被發(fā)現(xiàn)地進入南非。

這證實了曾被以色列否認的泄密者之言。2009年，一位被以情報機構招募的前以航雇員在南非一檔調查節(jié)目中稱特工們會私下里搜查他們認為可疑的行李、偷運武器給間諜使用。后來，南非驅逐了一名以航官員。

此事引來加拿大情報機構的關注。他們聯(lián)系南非情報部門并要求分享有關以色列利用航空公司作為“從事秘密行動前線的信息”，承諾會“嚴守秘密”。

以色列人的手法還不止這一個。半島電視臺披露的文件中，2009年的一份南非“情報評估”中還列舉了以他們的一些手段：“經(jīng)常雇妓女，然后拍攝她們與巴勒斯坦線人的照片，以備勒索之用”、“派特工去海外引誘大使館秘書、空姐等，因為他們能提供外交官、機場、阿拉伯世界各城市的有價值信息”。

在南非情報機構匯編的資料中，以色列情報機構劣跡斑斑。文件指出，為了讓南非政府鎮(zhèn)壓抵制以色列的運動，2012年9月，摩薩德前成員威脅將對南非發(fā)動網(wǎng)絡攻擊。此外，以色列已嘗試數(shù)十年，暗中破壞埃及的重要水源尼羅河，讓埃及水資源短缺從而無暇顧及阿拉伯、以色列之間的沖突。“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以色列的科技部進行深入實驗，最終創(chuàng)造了一種能在尼羅河表面或河床繁茂生長的植物，以吸收大量水源，以此來減少到達埃及的水量?！?/p>

相互不喜歡、不信任

由于南非執(zhí)政黨非洲國民大會一直支持巴勒斯坦爭取自由的努力，南、以政府間的緊張關系在所難免，而此次披露的密文中顯示，盡管在南非實行種族隔離制度期間，與以色列情報方面合作密切，但結束種族隔離二十多年來，合作大打折扣，兩國特工可謂互不喜歡、互不信任。

據(jù)半島電視臺報道，2007年，他們有一次很不開心的會晤。摩薩德曾暗中通知南非一名或為基地組織成員的活動，希望“這一信息會有利于南非?！敝?，在面談中，“摩薩德成員希望南非分享對此人的監(jiān)視和調查發(fā)現(xiàn)?！比欢?，南非特工坦率地表示不能分享。以色列人很不高興，也不能理解，越想越生氣，便“摔門而出”。

另一方面，在南非情報人員眼中，以特工也沒給他們留下好印象。摩薩德非洲分支領導人曾假借摩薩德局長名義要求與南非情報局長見面。后來，2012年9月5日，此人給代理局長打電話要求再次見面。于是，南非方面派聯(lián)絡人員到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亞一酒店赴會，聯(lián)絡人員向他傳達了這樣的信息：以后絕對不能直接聯(lián)系局長。并且，摩薩德特工還要提交證件，在細節(jié)清晰界定后安排會晤。

這位摩薩德特工還“吹噓每天都與總統(tǒng)等人聯(lián)系”。南非聯(lián)絡人員寫道：“很容易讓他說自己的事情?！弊詈螅λ_德非洲分支領導得到這樣的評價：“極為傲慢、自我感覺良好、容易被人操縱?！?/p>

“江湖救急”

南非法學家理查德·戈德斯通帶領聯(lián)合國人權委員會真相調查團撰寫的報告，也引發(fā)了一輪間諜往來。

戈德斯通的報告針對的是以色列2008到2009年進攻加沙地帶，造成1400多巴勒斯坦人死亡，對加沙地帶沖突期間發(fā)生的侵犯人權事件進行調查。報告指出，以色列軍隊和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哈馬斯）等巴方武裝組織均犯有戰(zhàn)爭罪，且可能構成反人類罪。

以色列認為將此報告呈交給聯(lián)合國大會對以會是毀滅性的威脅。美國也積極主動地游說盟友，甚至是對手，以壓制戈德斯通報告。他們辯稱，如果人權委員會將報告交給聯(lián)合國大會，將對中東和平進程產(chǎn)生不利影響。

南非也是他們游說的對象。摩薩德前局長達甘甚至用個人手機給南非情報機構撥打緊急電話。2009年10月15日，達甘在電話中不僅表示這將打擊和平進程，還稱：“摩薩德?lián)?，承認這份報告會給其他恐怖組織留下這樣的印象：在恐怖行動中，人口密集的區(qū)域可被用來做人體盾牌。這樣的話，就會出現(xiàn)新型的恐怖主義和沖突，這將被視作恐怖主義的勝利?！?/p>

最終，此次游說以失敗告終，人權理事會投票贊同將報告交給聯(lián)合國大會。不過，間諜密文顯示，巴勒斯坦權力機構曾與以色列串通，幫他們避免受到戰(zhàn)爭罪指控。

美國的盟友英國也曾尋求南非情報部門的協(xié)助。

文件顯示，英國曾正式請求南非情報部門實施一項“聯(lián)合行動”。行動的目的是招募朝鮮決策系統(tǒng)中一名間諜，為此，軍情六處尋求南非幫忙。

“我們請求你們協(xié)助我們的人員?！泵芪闹校娗榱幗忉尩?，英國特工會在這名朝鮮人轉機途中攔下，并“鼓勵他接受與英國情報部門保持長期秘密關系?！蹦戏切枰獛兔Α霸谒竭_時提供暗中監(jiān)視，并在我們的人員接觸他時提供安全場所。”還要保證他的行蹤不被其他朝鮮人發(fā)現(xiàn)，也不能讓其本人意識到是南非情報機構在介入。

軍情六處提供了這名朝鮮人的身份、航班等信息——出于安全考慮，半島電視臺沒有提及相關信息。

此前一年，軍情六處曾與這位朝鮮人有接觸，還進行了兩個小時會談，但沒有成功，而且一年間他們之間都沒有聯(lián)系。此次，朝鮮人表示“愿意在安全情況下與我們再次會面”，軍情六處告訴南非方面：“這是個絕佳機會。如果成功，可大大幫助我們了解朝鮮的核擴散活動?！?/p>

不過，密文沒有顯示南非是否愿意“江湖救急”、聯(lián)合行動是否實施、朝鮮人是否接受了英國人的第二次招募。

背后的較量

泄密文件顯示，在非洲大陸，南非暗中做著打算。

2012年的一份密文顯示，南非與俄羅斯正就研發(fā)衛(wèi)星進行合作，該衛(wèi)星能讓南非“出于戰(zhàn)略軍事目的，在非洲實行空中偵查?！?/p>

然而，南軍方情報機構將國家安全局也蒙在鼓里，于是，后者依靠“與俄政府有直接接觸的特工”偵查，此人代號“特工非洲主義者”。南、俄合作的計劃名為“禿鷹計劃”，有“30位俄羅斯技術人員在南非與當局密切合作”。

俄羅斯也同時致力于自己的衛(wèi)星項目，準備在禿鷹之后發(fā)射，目的在于讓這兩顆衛(wèi)星一體化，提供更廣泛的戰(zhàn)略覆蓋，對南非和俄羅斯來說都有益。

這個項目在南非十分保密，南非民主聯(lián)盟議員梅尼爾調查了這個項目足足五年時間。據(jù)調查該項目始于2006或2007年，預算1億美元。梅尼爾對發(fā)射這枚衛(wèi)星的必要性、壽命到達后該如何都提出了質疑。雖然他理解保密是安全部門一貫做法，但是，他無奈地說：“保密性被認為比透明性更有道德優(yōu)越感?！?/p>

而此次泄密事件是繼斯諾登后國際上最重要的一次情報泄密事件，可謂南非版“維基解密事件”。目前，南非政府正竭力應對此次情報文件泄露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李金玲薦自《看天下》2015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