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讀月光

劉愛國

鄉(xiāng)村正月的夜晚，有些長。飲完了裝滿鄉(xiāng)親那醇香的酒，趁著正月的圓月，溜達在育滿綠油油菜苗的大棚前，透著月光穿透的塑膜，那些綠得令人心醉的菜苗，演繹著春天的勃勃生機。

月光像一把銀光閃耀的箭，清涼地射過來，塑膜大棚溫室里，生命孕育著動聽的歌謠，歡跳著春天快樂的舞蹈。夜靜得有些寂寞，有一只晚歸的喜鵲，“喳”地叫了一聲，最后歸于寂靜。遠在城里的人們也許在放煙火，看喜劇，沒人在意鄉(xiāng)村田園的塑膜大棚上有生命的高遠在綻放。

也許是酒精發(fā)酵的原因，無端地想起在鄉(xiāng)村歲月中的一些人，一些事，一段生命。幽幽的想念，不為人知，或愛或恨或濃或淡或長或短。愛讓一些人更愛，愛也讓一些人更恨。往事的花開在柔韌的心底，那些痛苦或喜悅的，就像被定格的風景，像安徒生童話中的女孩，身披彩衣、駕五彩祥云的夢在腦海中飛翔。

離開大棚，沿著兒時走著的小路，一口在村落中被棄置的古井，一盤年代久遠的石碾斜躺在荒坡上，從碾心的空隙長出的蒿草像美人的長發(fā)不規(guī)則地飄零在冰冷的石板上，展示生命的頑強。歲月的長河把日子編織成斑駁的倒影，星光點綴下的村莊仍有頑強的種子，去繁衍成鳥語花香，天清氣明的理想部落，生長與荒廢，光明與黑暗，海水與火焰交織成人間的悲歡，赤裸裸挺立于風霜寒雨的對面。

十多年前，也是這個正月雨，父親走了。我的天空一片迷茫。父親的笑容不時在我腦海中閃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應該牽著它的牛，在徐徐春風里碾地保墑，單等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驚蟄到來，便開犁播種，它的故事隱藏在一年的二十四節(jié)氣中，常讀常新。也像我在城市的屋檐下熟讀的老蚌銜珠、蛹化為蝶、萬涓成河的故事。日子如潮水，漫過又退去，歲月滑翔就像鳥兒展翅。

今夜這靜靜的波瀾，讓我記著了你的驕傲，你的崇高，朦朦朧朧的月光下，那些生長的莊稼，就是你寫在大地上的詩篇，我聽到土地在深處若有若無的歌聲。擷樹葉以為茶，掃落英以為枕。

禪語說，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株妙法蓮花徐徐開啟。我不悔錯過的陽光，不懼即到的風霜，怒放而灼灼其華，凋落如春泥護花，那么，就讓生命在天空綻放絢麗的花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