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等待都不負(fù)期望

文 / 璐road

所有的等待都不負(fù)期望

文 / 璐road

當(dāng)我第一次開門的時候，看見你經(jīng)過。但第二次開門的時候，你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01

陳曉曉一直都記得，第一次見到林維的時候，自己只有17歲。

領(lǐng)書的時候林維排在她前面，他個子很高，穿淺藍(lán)色的格子襯衫，白色球鞋，后退的時候不小心踩了陳曉曉一腳，急忙回過頭來道歉。陳曉曉看著他慌張的樣子覺得很好笑，林維也笑了。他的笑容很干凈，露出潔白的牙齒，眉頭舒展開來，很陽光的樣子。

陳曉曉很細(xì)心。她知道林維會在地理課上睡覺，喜歡看武俠和科幻小說，喜歡玩激烈的格斗游戲，每天放學(xué)都會去球場踢球。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知道這些，光是上課偷看他，應(yīng)該是不會知道這么多的吧？

端午節(jié)那天，陳曉曉聽見林維和別人說父母都出差了，這個端午節(jié)他沒有粽子吃。于是她早上趁媽媽不注意偷偷多拿了一個蛋黃粽子。

一早上的課都上得心不在焉，課間的時候趁林維不在，陳曉曉把粽子悄悄放進(jìn)了他的課桌。抬頭就看見林維走過來，她慌亂地站起來，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林維奇怪地看她，然后對著滿臉通紅的她微笑。

陳曉曉一天都不敢回頭去看林維。完了完了，他一定會知道粽子是她放進(jìn)去的，他會怎么看她？但想著想著心里又有微微的甜。

19歲的時候畢業(yè)，林維考上了北京的大學(xué)，陳曉曉去了上海。林維先走，走的那天陳曉曉去送他。林維還是高高大大的樣子，咧著嘴笑：“再見?！彼€是當(dāng)初那個陽光般溫暖的男孩，但似乎沒有太多的留戀，想到美好的前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再見。”陳曉曉輕輕地說，雖然她難過得想哭，但還是拼命忍住淚，什么都沒說。

02

剛到上海的陳曉曉非常內(nèi)向。她很少和朋友出去逛街，總是獨自去圖書館看書，有時候一泡就是一整天。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了一年多。

那天陳曉曉的書掉在了地上，一個男生幫她拾了起來。那個男生很陽光，笑的時候眉頭舒展。陳曉曉看見他笑容的時候有些發(fā)怔，然后她覺得自己有些疼。那種疼在身體里，輕輕地，非常迅速地蔓延開來。陳曉曉知道自己想到了林維，她從未有哪一刻忘記他。

陳曉曉晚上回寢室經(jīng)過公用電話亭的時候，突然有打電話給林維的沖動。

她沒有電話卡，那時的學(xué)校寢室沒有電話，所有的長途都得到樓下傳達(dá)室去打。學(xué)校只有四個公用電話亭，那里總是排滿了人。

她用最快的速度沖到校外買了一張電話卡，沒有50元的，她只好買了一張面值100元的。一下子花去這么多錢，對陳曉曉來說，是一件太過奢侈的事情。

電話亭外很多人都在等待，陳曉曉只能站在隊伍的最后。夜晚的風(fēng)很冷，陳曉曉抱緊了雙臂，心里又激動又膽怯。該跟林維說什么呢？

電話接通的時候她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她突然慌張，以至于說不出一句話來。林維在那頭耐心地問：“喂，喂，請問你找誰？”陳曉曉終于開口：“林維，是我?！?/p>

陳曉曉開始給林維寫信。她總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很多話想跟林維說，卻無法隨時打電話給他，于是就寫信，像寫日記那樣堅持。

陳曉曉的信很長，信箋是淡綠色的，上面有粉色的碎花，非常別致。這種信箋是她獨自坐了兩個小時公交車，跑到小商品市場淘來的。中途轉(zhuǎn)車的時候走了很長的路，回來才發(fā)覺腳底已經(jīng)起泡。但她不覺得疼，反而非常開心。林維喜歡別致的東西，她早就知道，于是很用心。

每個星期六她都準(zhǔn)時早起，趕在學(xué)校信箱開箱前把信寄出去。她小心翼翼地捏著早就貼好郵票的信，一路上心情愉快。清晨的風(fēng)微微吹起她藕荷色的長裙。

林維的回信并不規(guī)律。有時候半個月一封，有時候一個月也沒有一封。陳曉曉并不難過，她想林維一定非常忙，學(xué)習(xí)一定很緊張。他是男生，自然不像自己這么多愁善感。每次收到林維的信，陳曉曉晚上一定睡不著。她把信放在枕頭邊，翻來覆去地看很多遍，直到最后都能一字不漏地背誦出來。

03

大三的暑假，陳曉曉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她要去北京看望林維。陳曉曉一想起這個決定就覺得莫名的興奮，她發(fā)覺自己那么想念林維，這種思念從未如此強烈過。

她獨自去火車站買票?；疖囌救撕芏?，她沒有買到硬座票。短暫的考慮后她買了無座的票，這意味著14個小時的旅途將會非常辛苦。陳曉曉想，也許多帶幾本書就足以打發(fā)這段時間了吧。

火車上的情況遠(yuǎn)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她和很多無座的人一起，被擠在窄窄的過道里。天氣很熱，車廂里散發(fā)著很難聞的氣味。來往的人很多，陳曉曉干凈的裙子被弄得皺皺巴巴，而且非常臟。但她很快就適應(yīng)了這樣的環(huán)境，她靠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看書。書里夾著林維的信。林維在信上說：“如果你來北京，我可以用自行車載你去頤和園，我們?nèi)コ钥绝?，看有意思的話劇?！?/p>

陳曉曉看著看著就微笑，多好啊，她要去的那個城市有她深愛著的男孩。

漫長而辛苦的旅途終于結(jié)束了。當(dāng)陳曉曉拖著自己的行李箱站在林維學(xué)校的門口時，她突然覺得很恍惚。想起來和林維已經(jīng)兩年多未見，不知道他有沒有改變。陳曉曉看著自己，不到三年的時間已經(jīng)從不起眼的黃毛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美麗少女。

林維接到她電話的時候顯然很吃驚，他去接她。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子，獨自拖著行李箱站在校門口，看上去落落大方，卻也有掩飾不住的疲憊。陳曉曉看到了他，但她沒有向他揮手，她只是微笑著，看著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林維接過她手里的箱子，微笑著說：“你怎么來了？”

陳曉曉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他。林維瘦了，也高了，還有些黑，唯一沒變的就是他的笑容，很干凈，眉頭舒展開來，很陽光的樣子。

04

在北京的日子過得很快樂。林維用自行車載著她去頤和園，帶她去吃很有名的北京風(fēng)味，去故宮和長城。那是陳曉曉第一次站在長城上看連綿的山巒，那么好的風(fēng)景，身邊還有深愛的男孩，陳曉曉覺得自己的心里非常柔軟。撲面吹來溫和的風(fēng)，她的長發(fā)被吹得飄起來，輕輕拂在林維的手臂上。

陳曉曉突然低下頭冥想，林維微笑著問：“你在想什么？”陳曉曉也笑，她突然張開雙臂，仰起頭深呼吸，然后說：“多好啊，林維，多好啊。”林維微笑著看她，她的樣子像極了一只鳥。

回到上海以后陳曉曉仍然堅持給林維寫信，仍然是淺綠碎花的信箋，仍然是零零碎碎的文字。林維的回信更少，他有時候回信，信中卻越來越多地提到另一個女孩子。陳曉曉靜靜地看著，感覺自己的心里開始有尖銳的疼痛，這種疼痛迅速地蔓延開來，疼得她彎下了腰。

陳曉曉在圖書館呆呆地坐了一天，秋天的陽光很好，透過梧桐樹葉細(xì)碎地投射下來。陳曉曉看著那些樹葉的影子，這個秋天過后，她就要大學(xué)畢業(yè)。她恍然想起多年以前，自己上課時回頭偷看林維的往事。生活一直在變更，但為什么她對林維的感情，這么多年了卻沒有絲毫的改變？陳曉曉揉著頭，她一向都有很多話想對林維說，此時卻發(fā)現(xiàn)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松開拿筆的手指，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掌心中全是冷汗。

林維再無信來。陳曉曉也不再寫。雖然每個星期六依然習(xí)慣地早起，但已不再是長裙飄飄的日子。大四的生活更加傷感，她一個星期除了兩天去見導(dǎo)師，剩下的時間都是自己做畢業(yè)設(shè)計。陳曉曉很少再去圖書館，下午的時候獨自去校園散步。經(jīng)過球場的時候看見很多男生在踢球，她靠在欄桿外面看了很久。這時球滾到她腳下，她抬腳把它踢了回去，球在空中劃了一個很漂亮的弧線，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場中。很多男生都大聲叫好，還有些人吹起了口哨。

陳曉曉笑起來，這個腳法是林維擅長的，她看了那么多次，早已爛熟于心。她信步走到操場上去，在貼近跑道的地方看見不知道是誰畫下了一顆大大的紅心，旁邊寫著英文字母：I LOVE YOU。陳曉曉在那里待了很長時間，想起很多往事，想起林維去北京的那天，她拼命忍住自己的淚水，他卻沒有察覺；想起第一次給林維打電話的那個晚上，他們的通話只持續(xù)了十分鐘，而她為此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他卻沒有聽出她聲音里的異樣；獨自去北京的那趟火車，她被悶得頭暈，險些窒息，他卻沒有問過一句；想起他們站在長城上眺望，他卻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陳曉曉蹲下身來，把頭埋在手臂里，無法自制地哭了。她愛了林維那么長時間，他應(yīng)該早就知道，但他沒有愛過她。

05

陳曉曉最后給林維寫了一封信。

“我一直想寫信給你，但每次提筆卻又不知道該怎樣說起，于是又放下，我只能讓自己單純地被積壓著。現(xiàn)在想起來，以前的往事真的像一場夢，承載著我所有的愛和夢想。但它終于無法靠岸，所以一再游移。我曾經(jīng)一直相信，你就在我心里，所以天涯咫尺。但當(dāng)我伸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幾乎沒有堅實的東西。我只是輕輕一碰，它就碎了。

“我給你寫了99封信，如果你小心拆開信封的話，還可以看到信封口的編號，但是你從未發(fā)覺過。我對自己說，如果寫到第99封信，你還沒有愛上我，我就放棄。那天在長城上，你問我在想什么。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在想時間。七年了，我愛了你整整七年，但你沒能愛上我。

“愛情真的很像一扇門。當(dāng)我第一次開門的時候，看見你經(jīng)過。但第二次開門的時候，你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但我將一直記得，那天你陪著我一起吹風(fēng)，我的長發(fā)輕輕拂在你的手臂上?！?/p>

陳曉曉畢業(yè)后留在了上海工作，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自己喜歡的策劃。畢業(yè)之后回了一次家，和以前的同學(xué)聚會，林維沒有回來。陳曉曉想，這樣也好，是否再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這段單向的感情已經(jīng)結(jié)束。只要她曾經(jīng)一直珍惜著，就好。

一個叫陸遠(yuǎn)的男生笑著說起陳曉曉的往事，說她喜歡收集可愛的卡通圖片，喜歡翁美玲演的武俠片，喜歡喝巧克力味道的冷飲，喜歡放學(xué)的時候去球場看球……陳曉曉很是吃驚，但陸遠(yuǎn)說起來，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聚會散后陳曉曉問陸遠(yuǎn)：“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陸遠(yuǎn)看著她，他的眼睛里閃爍著明亮的光芒，他輕輕地說：“因為，我愛了你那么多年。”

留言板

@煙羅：我能看見云的飄，也能聞見花的香，但突然間，一切寡淡，天地間只剩下明亮的你。那時我完全不知道愛的意義，但已經(jīng)在黑夜里全力向前奔跑。

@張小嫻：單戀苦還是暗戀苦？單戀是對方知道你喜歡他，暗戀是對方不知道。單戀是浮上面的，暗戀是浮不上面的，各有各的苦。我好端端一個人，干嗎要去單戀和暗戀呢？即使是愛，也給自己一個期限，期限到了就咬咬牙放開手吧。誰知道前面會不會有更美的風(fēng)景？那個人再怎么好，他不愛我，故事就在這里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