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作弊？你信不信我

但是考得再好有什么用，無論得到怎樣的分數(shù)，都會被貼上一張“作弊”的標簽，壓得她永世抬不起頭?！八裕埬俏恢缸C蘇子莫作弊的同學，拿出除你那張嘴外的其他證據(jù)。非要鬧得你死我活的話，我不介意大家一起去調(diào)監(jiān)控錄像?！?/p>

神啊，我真的……沒有作弊。

午夜夢回，一滴眼淚順著蘇子莫的眼角緩緩淌下，反射出一片月光的晶瑩。

作弊者，檔案上會留下相關記錄，以后大小考試一律站在一旁單獨考，所有考試優(yōu)異者所得的獎勵一律與作弊者無關。

天一亮就要去學校進行最后一場英語考試。英語呵……她本學期最引以為傲的學科。

她不敢去看炎褚栩。她害怕看見他臉上失望之極的傷痛，害怕他也會同其他同學一樣，同情又憤懣地問一句：“你作弊？”

若這話從他的嘴里說出，她怕是會被傷得失去最后一絲辯駁的力氣。

所幸，還有熙九和堇年，能在她成為眾矢之的后，哪怕與全世界作對，也要對她說一句“蘇子莫，我信你”。

天蒙蒙亮，一抹慘白的陽光射入蘇子莫的臥房，內(nèi)心抽痛得幾乎麻木，迷迷糊糊地再次睡著前，腦海里只有一句話：炎褚祤，你信不信我？

來到學校。

沒想到經(jīng)過一個晚上，同學們的議論與鄙夷更是有增無減。

蘇子莫仔細一聽，嚯，了不起，一夜之間，連她是怎么作弊、什么時間作弊……都有一套頭頭是道的說辭。

是誰干的？她一點點捏緊了拳頭。

她躲在自己的考場，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生怕一出去就會遇上炎褚栩。離考試還有半個小時，周圍的同學都在復習，她也把英語書攤在桌上。

啪。一滴眼淚猝不及防掉到書上，在紙上暈開一朵濕濕的淚花。

“喂，外面有人喊你?！?/p>

有個陌生的同學敲敲蘇子莫的桌子，用眼神示意考場門口。蘇子莫一時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迷茫地抬起淚眼，就看見模模糊糊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鼻子的酸意更甚，一直壓抑的委屈也奔騰而來。她捂著嘴，生怕發(fā)出聲音影響別人，只能放縱眼淚在臉上無聲地縱橫。

“哇，快看快看—是炎褚祤！”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然后整個考場的人都抬起了頭，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炎褚祤身上。

眼看那丫頭沒有一點要出來的意思，炎褚栩只好走了進來，手足無措地看著一個勁兒掉眼淚的蘇子莫。

快要考試了，你來干什么？

她想這么問，奈何哽咽不已，如何都開不了口，只能硬著頭皮把他往門外推。

如果你也是來質問我“你作弊”的話，那就不要開口了吧，拜托——拜托給我留一點點自尊吧。

炎褚祤被推到了門外。蘇子莫則一頭扎回座位，把頭埋進胳膊里，妄圖不讓炎褚栩看見她的悲傷?？伤舷骂澏兜募绨?，卻還是刺痛了考神君內(nèi)心某處柔軟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離發(fā)卷還有五分鐘，蘇子莫抬起頭，卻看見，炎褚祤還站在門口。

四目相對，炎褚祤意味深長地點點頭，隨后離去。

熟悉的點頭，是聽寫大會時她的鼓勵，是此時此刻他的“我信你”。

轉身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傷痛攀上了考神君的心口。

昨天剛考完數(shù)學，就聽見沸沸揚揚的傳聞：蘇子莫作弊。他對此嗤之以鼻。他知道蘇子莫成績的飛快進步惹得不少人胃酸翻滾，所謂“作弊”，定是別人信口雌

……蘇子莫這幾個月來的數(shù)學是我在輔導，她能拿多少分，能完成什么樣的卷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已和數(shù)學老師交流過，就蘇子莫最近的表現(xiàn)來看，她不可能作弊。黃而已。

他沒想到老班會是那種反應，單憑一面之詞就那般惱怒。他原以為自己可以鎮(zhèn)定自若地對蘇子莫說：“理他們作甚？”他原以為憑自己的作證，老班可以相信那個成績真的屬于蘇子莫……他原以為很多，-卻發(fā)現(xiàn)自己都錯了。

直到今早惴惴不安地來看她，他驚異地發(fā)覺——她一哭，他的心就亂了。

他奇怪自己什么時候成了這么有正義感的人，卻也懊惱，曾經(jīng)覺得自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臨到關頭，卻連作證都不能撇清蘇子莫的嫌疑。

“你沒和她一個考場，你怎么知道她肯定沒作弊？”老班認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炎褚祤，‘知人知面不知心。”

英語考試的時候，在監(jiān)考老師不解的目光中，考神君早早做完了卷子，抱著腦袋陷入了懊惱、自責的漩渦。

考完試，出考場時，炎褚祤的手機適時響起。

“喂，炎褚祤，老師過會兒要去開會，到時候全班同學到齊，你就替老師交代一下……”老班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事情，“清楚了嗎？”

“清楚了，還有……”

“還有關于某些同學作弊的事情，開學后我再慢慢處理?！闭f完，老班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教室里，講臺上。

炎褚祤按照老班的吩咐交代假期作業(yè)等一系列安排。就在大家覺得該放學了的時候，炎褚栩卻臉色一沉：“昨天數(shù)學考試的時候，有消息稱蘇子莫作弊?！?/p>

唐筱言心中暗暗一喜。原以為老班不在，蘇子莫會就此逃過一劫，但如果這懲罰從炎褚栩嘴里說出，蘇子莫應該會更傷心吧？

她恬靜的臉上露出乖巧的微笑。

炎褚祤，你要干什么？

蘇子莫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蘇子莫這幾個月來的數(shù)學是我在輔導，她能拿多少分，能完成什么樣的卷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已和數(shù)學老師交流過，就蘇子莫最近的表現(xiàn)來看，她不可能作弊?！?/p>

炎褚祤說著，冷冷地掃視著臺下的眾人。

“所以，請那位指證蘇子莫作弊的同學，拿出除你那張嘴外的其他證據(jù)。非要鬧得你死我活的話，我不介意大家一起去調(diào)監(jiān)控錄像。好了，各位收好書包、放學回家吧?！?/p>

炎褚祤，你怎么……怎么可以違背老班的意思擅自說出這樣的話來！

唐筱言愣了，安小藤愣了，寧堇年愣了……

蘇子莫也愣了。

但隨即她的眼中浮現(xiàn)感激的笑意——謝謝你，炎褚祤。

“喂?！毖遵业€扶了扶書包帶，“一起走吧?！?/p>

蘇子莫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嗯！”

一想到此時出了北淮中學的校門還有兩個月才能再回來，蘇子莫的內(nèi)心，感慨萬千；一想到此時出了北淮中學的校門就再也不能回來，炎褚祤的內(nèi)心，沉重得無以復加。

路過北淮中學有名的銅像時，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然后蘇子莫率先笑出了聲：“看來傳聞是真的——銅像的眼神，真的，好溫柔?！?/p>

明媚的陽光穿過梧桐細密的枝葉，零碎地灑在銅像身上。而銅像，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兩人，目光溫柔繾綣。

校門口的文具店，一排一排五顏六色的貨架間，面對琳瑯滿目的小玩意兒們，蘇子莫饒有興致地挑選著。

就算不回頭，她也能猜到炎褚祤臉上那副不可理喻的表情。

“等我一會兒哈！購物是妹子的天性，更何況明天起就放假不能來購物了——哇，看！”

說著，她奔向了一堆花花綠綠的本子，就見淡藍色的封面印著幾個字：時光的味道。

“炎褚祤，你看這個本子的名字好奇怪呢?！碧K子莫睜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驚訝，說著，俯下臉嗅嗅本子，接著匆忙抬起臉：“真的有香……”

手里的本子卻突如其來地被一把抽去，不由分說地遮蓋在她的臉上。

剎那間，本子上頓時充盈著惹人心亂的香味！

噯，干、干什么？

蘇子莫正欲有所舉動，本子卻已然撤開，眼前，是炎褚祤刻意背對著她的身影。

“怎么了？”摸不著頭腦的蘇子莫追上去，卻見炎褚祤俊逸的臉頰一抹詭異的緋紅。

“時、時早……時候不，不早了?！毖遵业€故作若無其事，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說著，扶正書包帶，目光有意識地偏離蘇子莫，面對那張無辜的圓臉只會生出更多的罪惡感。

蘇子莫絲毫不為所動，專心致志地盯著炎褚栩臉上的緋紅，渴望一探究竟的目光幾乎要在炎褚祤臉上戳個洞。

“今天中午飯菜不錯，尤其是那道‘硫酸銅炒番茄，物理課也真精彩?！?/p>

炎褚祤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臉上強行掛出鎮(zhèn)定自若的微笑，嘴里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語地閑扯著。

蘇子莫憋笑都要憋出內(nèi)傷了，奈何炎褚祤一本正經(jīng)的神情，實在不好意思笑出聲。同時百思不得其解，這家伙怎么了？

黃昏的光輝鋪天蓋地籠罩下來，歪歪斜斜地投進某個文具店。一沓沓本子井然有序地擱置著。其中淺藍色的一本，仍留著少年薄唇的余溫。

（連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