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爾·卡森的海洋生態(tài)思想

劉珊珊 張萌 宋敏 林山丁

摘 要：雷切爾·卡森是現(xiàn)代綠色革命的偉大肇始者，她一生都在為倡導環(huán)境保護運動而努力。她以熱愛大自然的心和對生命的無限敬畏之情，譜寫了一曲對自然、海洋的贊美之歌。她出版的海洋三部曲《海風下》（Under the Sea Wind，1941）、《我們周圍的大海》（The Sea around Us，1951）和《在海的邊緣》（The Edge of the Sea）是海洋環(huán)境思想的代表作。今天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面臨日益嚴峻的考驗，我們可以從文學作品中汲取生態(tài)精神去重新思考人類與海洋生態(tài)的關系，本文將主要從雷切爾·卡森海洋書寫去展開她的海洋生態(tài)思想。

關鍵詞：卡森;海洋;生態(tài);人類中心主義

1964年，美國海洋文學家、生態(tài)學家雷切爾·卡森（Rachel Carson，1907—1964）的《寂靜的春天》出版以后，在美國引發(fā)了一場全民性的論爭。而這部作品被稱作是美國生態(tài)史上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ㄉ磳E用DDT等化學殺蟲劑，認為人類濫用化學殺蟲劑給地球物種造成巨大威脅。她的呼吁贏得了許多科學家和美國民眾的支持，然而當時化工、食品公司等相關行業(yè)的保守勢力，甚至農業(yè)部、食品藥品管理局的行政官員，卻對卡森進行人身攻擊;盡管如此，由于在生態(tài)領域所做的卓越貢獻，卡森先后獲得過美國國家圖書獎和總統(tǒng)自由勛章，被《生活》雜志認為是20世紀美國最重要的一百位作家之一。美國學者卡扎（Kaza）指出，“毫無疑問，在環(huán)境意識大覺醒的20世紀60年代，雷切爾·卡森是一個非常重要人物?！保⊿tephanie Kaza， 292）

一、海洋書寫

《海風下》（Under the Sea-Wind， 1941）是卡森海洋三部曲的開篇之作。海洋生物是卡森筆下的主人公。作品有這樣一個生動的場景：“蒼鷺一動不動地站著，脖子彎曲在后背上，它的喙懸著刺取掠過它腿間的魚。當泥龜移到深水區(qū)時，它嚇壞了一條小鯔魚，它迷糊且恐慌地向海灘快速游去……”卡森用優(yōu)美的筆調從旁觀者的角度刻畫了海洋的美和復雜性，為讀者營造了一個富有詩意的海洋世界。正因如此，《海風下》在1952年再版時成為暢銷書。此前，卡森在給亨德里克·房龍（Hendrik Van Loon）的信中介紹過自己的創(chuàng)作動機，“全書以敘述語氣為主，魚類和其他海洋生物應該成為主角……敘述者不能在作品中現(xiàn)身并表達觀點，其他人也不能闖進故事，除非作為魚類眼中的掠奪者和破壞者。你知道，我不想讓它成為睡前讀物，也不想編造什么情節(jié)。它以正常、奇妙和可信的海邊居民的日常生活為基礎?！保ˋmanda Hagood， 60—61）可惜由于美國受二戰(zhàn)的影響，《海風下》在出版后并未引起多少關注。

與《海風下》相比，卡森的《我們周圍的大?！罚═he Sea around Us， 1951）獲得了巨大成功。此書不僅連續(xù)86周榮登美國暢銷書榜，還被翻譯成32種文字并在1952年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這部作品內容豐富，卡森探究了地球形成、演變的漫長歷史，向我們展現(xiàn)了大洋海底山脈、大陸架和數(shù)不清的海峽，帶著讀者去遨游，去認識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書中還提及這些動物血液里鈉、鉀、鈣等化學物質?？ㄉ€向我們解釋了海床形成的原因：“大氣上層飄動的火山灰，最終沉向海底。洋流中的漂浮物沉淀下來，海風吹來的沙漠中的沙子，最終也落向大海。冰山或浮冰攜帶的砂礫、大小石塊和貝殼，在冰融化時也落向海底。海上大氣中的鐵、鎳和其他物質微粒，也會變成海床的一層?！闭鐚W者所言，作品以優(yōu)美而簡單的筆調介紹了大海，從海灣形成、海洋表面到?jīng)]有光照的黑暗的海底，這稱得上是一部海洋知識科普書籍?！逗５倪吘墶分?，卡森著力描寫了海灘。在她的筆下，海灘仿佛是一個居住著成群海洋生物的熱鬧的大劇場，瞬間變得生機勃勃?！霸诤＿呥@個艱難世界中，到處遍布的生命展示了巨大的韌性和活力。那些看得見的生命遍布海潮和巖石之間;或者半隱半現(xiàn)，潛入巖石的縫隙之中?；蛘卟厣碛谕叩[之下，躲進陰暗潮濕的洞穴里面。有些生命是看不見的。心不在焉的觀察者會說沒有生命。但實際上生命深埋于沙底、洞穴和管道中。它扎根于堅固的巖石中、出生于粘土中。在雜草、漂動的船檣和龍蝦的堅硬貝殼上都存在生命?！保–arson，Rachel， The Edge of the Sea， Boston， MA： Houghton Mifflin， 1955. p1-2）卡森以飽滿的熱情和細膩的筆法，詩化而真實地描寫海洋生物，以致她的作品感人至深。

二、生態(tài)思想

長期以來，西方人在對待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上持主客二元對立思維。他們會認為自然是人類生存的客體，即人類征服、利用和改造的對象。如此一來，人類就形成以自己為中心的“人類中心主義”。人類這種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的思維，是自然和大海生態(tài)遭受破壞的根源。西方人類中心主義意識源于猶太—基督教。《舊約﹒創(chuàng)世紀》中，上帝創(chuàng)造了自然界飛鳥、魚蟲、瓜果，并賦予人類將他們采用喂食物的權利。這大概是人類中心主義思想的一個根源?？ㄉ瓕θ祟愔行闹髁x思維的危害有著深刻認識，“猶太—基督教教義把人當作自然之中心的觀念通知了我們的思想……人類將自己視為地球上所有物質的主宰，認為地球上的一切——有生命的和無生命的，動物、植物和礦物——甚至連地球本身——都是專門為人類創(chuàng)造的。”（王諾，97）卡森對待自然和大海的方式與其先輩梭羅相似。梭羅為了親近和觀察自然而遷至愛默生的莊園，一個人在瓦爾登湖邊生活兩年，在滿足基本生活需求之后思考和寫作。他與大自然融為一體?？ㄉ诰捯蛑莺＿叴罱ㄒ粋€小屋，并連續(xù)在此度過十二個夏天，對她而言，一次次來到海邊猶如朝圣之旅，她在與大海的親密接觸中越來越離不開大海。

在人類的所有行為中，卡森特別提醒人類濫用殺蟲劑造成的危害?？ㄉ摹都澎o的春天》發(fā)表于60年代，卡森為了強調化學殺蟲劑的危害而將它與核武器進行對比，這令許多美國讀者感到震驚。此時美國人對二戰(zhàn)時期的核陰影仍然心有余悸。卡森將化學殺蟲劑和原子彈爆炸時的粉塵進行比喻，認為這些化學物質會改變各種生物的內部構造。

卡森第一部作品《海風下》受到了美國學者布萊登的極大認可，他認為卡森向人們展現(xiàn)了跨界的、多聲部的海洋生態(tài)倫理。而另一位學者魯塞爾并不贊同他的意見。后者認為《海風下》中展現(xiàn)的生態(tài)倫理觀念是潛在的和不成體系的，作者并沒有闡明具體行為的對錯。作品核心任務是交代了大海的優(yōu)美和復雜性。對魯塞爾的看法，我們并不完全認同。盡管卡森沒有直接說明，但如果把“海洋三部曲”放在一起看，必然可以看出卡森的海洋生態(tài)思想。

首先，卡森強調了海洋生物圈整體生態(tài)主義。在大自然這樣一個生態(tài)系統(tǒng)中，不同物種之間是緊密聯(lián)系息息相關的?？ㄉ宄乜吹搅瞬煌锓N之間的聯(lián)系。“大洋接受了來自大地和天空的水，將它們儲存起來;春季陽光的照射使海底的能量越積越多，直至喚醒沉睡的植物;植物的迅速生長為浮游生物的大量繁殖提供了充足的食物;浮游生物的激增喂飽了大群大群的小魚……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海底世界的災難就要發(fā)生了。”（轉引王諾，96頁）她認為，人類應該尊重海洋生物和海洋系統(tǒng)，它們的美、多樣性和位置是宇宙?zhèn)ゴ笾刃颉?/p>

其次，卡森意識到人類在開發(fā)和利用海洋的同時，還必須承擔起相應的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的責任。大海給予人類的生活生產豐富的資源和極大的便利，而人類卻被利益蒙蔽了雙眼，開始以德報怨，大肆掠奪海洋資源，破壞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ㄉ瓕Υ松畋響n慮，她在《我們周圍的大海》中指出，“一個負責任的人類應當把大洋里的島嶼當作寶貴的財富來對待，當作載滿了美麗而神奇的造物杰作的自然博物館來呵護。它們的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其他地方可以復制它們?！保ㄞD引王諾 97頁。）

在她的海洋書寫中，我們能看到大海的美和海洋生物的復雜性，感受到卡森對海洋生態(tài)的關注和憂慮。能喚醒人們對海洋生態(tài)環(huán)保意識那會是卡森海洋環(huán)保事業(yè)的最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