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 陸遐
摘??要:本文回顧了戈爾巴喬夫時期的蘇聯、葉利欽以及普京時代的俄羅斯國家轉型與傳媒法變遷之間的互動關系。在此基礎之上探討了俄羅斯轉型過程中國家整體狀況、傳媒法和媒體之間的互動關系:轉型國家的傳媒法是內嵌至整個國家現代化進程當中的,進程中具體某一階段的、包括政治在內的整體狀況決定或極大影響了那一階段傳媒法;傳媒法不是單向地作用于媒體,兩者之間相互博弈;受到傳媒法影響的媒體又在促進或阻礙轉型的進程。
轉型國家的傳媒法是內嵌至整個國家現代化進程當中的,進程中具體某一階段的、包括政治在內的整體狀況決定或極大影響了那一階段的傳媒法。毫無疑問,一個國家傳媒法的制定和修改要著眼于當下,但只注重當下的片面穩(wěn)定無疑是放棄未來之舉。戈爾巴喬夫看到了高度集中的斯大林模式的新聞管理體制與社會主義民主嚴重背離,他提出“不公開就沒有、也不可能有民主、群眾的政治創(chuàng)造性及參加管理”。1990年的《蘇聯出版與其它大眾傳媒法》賦予了年滿18周歲的蘇聯公民創(chuàng)辦大眾傳媒的權利,從法律上瓦解了蘇聯國(黨)有媒體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奠定了傳媒轉型“自由化、私有化和市場化”的目標。在蘇聯解體中起了重要作用的葉利欽,繼續(xù)將俄羅斯引向資本主義,《俄羅斯聯邦大眾傳播法》延續(xù)了蘇聯傳媒法確立的基本原則,規(guī)定更為明確細致,也更為開放自由。普京成功當選總統(tǒng)離不開媒體美化與支持,但面對傳媒寡頭造成的被動局面,并沒有像他的前任那樣回報媒體,而是通過修改傳媒法來打擊傳媒寡頭、收復傳媒失地、阻止外國勢力干涉媒體。
傳媒法不是單向地作用于媒體,兩者之間相互博弈。戈爾巴喬夫徹底放開媒體,被壓制多年的媒體在猛揭社會陰暗面的同時,力圖拓展更寬廣的新聞自由空間。葉利欽時代,獨立媒體和工商業(yè)寡頭控制的媒介集團站到了政府的對立面。第一次車臣戰(zhàn)爭中,媒體美化恐怖勢力,抹黑俄軍及政府。在此背景下,《俄羅斯聯邦大眾傳播法》迎來了再次修改,而且僅1995年短短一年的時間便修訂了四次。20世紀90年代末期,因幫助葉利欽成功連任而獲得封官行賞的工商寡頭,操縱媒體大量播出詆毀政府的信息,公然指責葉利欽等假公濟私。葉利欽多次修法,并采取總統(tǒng)令的形式以求加強對傳媒的監(jiān)控管理。普京上臺后,面對這些遺留的問題繼續(xù)發(fā)力,但愈來愈嚴的傳媒管理也受到傳媒的反抗。繼2002年杜伯羅夫劇院人質危機后修正傳媒法導致的俄聯邦傳媒法律史上最激烈的爭論,新聞從業(yè)者、傳媒組織、異見者,甚至公眾對國家日益嚴密的傳媒控制的反對聲音日益壯大。
受到傳媒法影響的媒體又在促進或阻礙轉型的進程。在戈爾巴喬夫的執(zhí)政思想作用下,媒體過多揭露社會陰暗面,使民眾喪失了社會主義自豪感,喪失了對前途的信心,喪失了對政府和蘇共的信任,最終國家走上了另一條道路。葉利欽時代的傳媒寡頭獲得了翻云覆雨的能力,威脅到了國家的自主性,阻礙了轉型的進程。普京時代的傳媒認識到絕對新聞自由的不合時宜,改變立場占到了政府一邊。就像俄羅斯媒體在第二次車臣戰(zhàn)爭中完全支持政府,譴責分裂勢力,與第一次車臣戰(zhàn)爭中的表現截然不同。普京領導下的俄羅斯重獲了國家獨立性,媒體在轉型中起到了正面作用。但與此同時,普京的傳媒政策也屢受詬病。
中俄兩國的情況雖有不同亦有相同。如羅榮渠所說,中國現代化的特殊、復雜之處在于這一過程與中國走向衰敗、淪為殖民地以及各種革命運動連綿不斷的過程中重疊在一起的[6]。所以,采取全能主義高度革命化的組織形式,是我國取得革命成功的寶貴經驗。完備細密的管理模式沿用至和平時期的媒體領域也是慣性使然,但這種管理方式逐漸顯現出過時與荒謬之處。2013年初,繼劉云山在全國宣傳部長會議上要求宣傳思想文化工作與時俱進后,《人民日報》發(fā)文指出:各地宣傳戰(zhàn)線的管理者要踏準中央的節(jié)拍、順應時代的節(jié)奏[7]。十八屆四中全會之后,新聞領域的法治化進程加速。媒體的管理是必要的,但要依法,不能依紅頭文件、依部門利益、依管理者主觀動機,細密直接甚至粗暴地進行。如此這般,媒體在現代化轉型中的作用將大打折扣。言論自由是一項政治權利,“政治參與程度和政治制度化程度”的平衡是每一個國家都會面臨的問題。如塞繆爾·P·亨廷頓所指出:區(qū)分現代化國家和傳統(tǒng)國家,最重要的標志乃是人民通過大規(guī)模的政治組織參與政治并受到政治的影響[8];孔飛力則說:政治參與的擴大并不是一個關乎正義的問題,而是一個“有助于國家有效性的加強”[9]的問題。轉型期的中國要借鑒蘇、俄傳媒法和社會變遷的經驗教訓,妥善處理好現代國家建構中的國家權力與公民權利關系,但這種權衡要依法進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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