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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論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的歷史分期

      2015-05-14 04:33:44章梅芳龔藝蔡愛惠
      關鍵詞:女性主義

      章梅芳  龔藝  蔡愛惠

      〔摘要〕 從編史學的角度梳理和分析了女性主義技術史的發(fā)展脈絡及其編史理念的變遷,認為其先后經(jīng)歷了精英史、社會史和文化史三個基本發(fā)展階段。其編史理念從“補償式”轉向“批判式”及“多元化”;研究視角從生理性別轉為社會性別;編史內(nèi)容從西方社會中的技術性別政治擴展到非西方社會中的性別與技術研究;編史目的從力爭兩性在技術史上的同等地位轉為揭示技術的父權制內(nèi)涵,并趨向于從傳統(tǒng)的“身與心”、“男與女”、“人工與自然”、“奴役與解放”等二元論中突破出來,賦予技術史以新的評價視角。

      〔關鍵詞〕 編史學;女性主義;技術史

      〔中圖分類號〕G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2689(2015)02-0105-07

      一、 引言

      隨著現(xiàn)代科技的高速發(fā)展,技術與社會之間的復雜關系越來越成為學界關注的焦點。技術領域的性別議題自20世紀70年代末開始為女性主義學者所關注。經(jīng)幾十余年的積累,女性主義技術研究已成為當下西方技術史和技術哲學領域具有重要影響的分支。然而,相比于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取得的豐碩成果,對這些研究的編史學考察和分析卻相對欠缺。

      在國外,技術史家萊曼(Nina E. Lerman)、莫恩(Arwen Palmer Mohun)和奧登齊爾(Ruth Oldenziel)曾在著名技術史雜志《技術與文化》(Technology and Culture)上組織了一期“社會性別分析與技術史”(Gender Analysis and the History of Technology)???,并合作撰寫了一篇長文,回顧了1997年以前西方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的發(fā)展狀況,對一些重要著作的內(nèi)容進行了介紹[1]。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學者瓦克曼(Judy Wajcman)對女性主義技術批判的歷史和內(nèi)容亦做了概括,但其重點不在歷史梳理而在于強調(diào)社會性別與技術的相互建構[2],以及她本人的女性主義技術理論(Technofeminism)主張[3]。??思{(Wendy Faulkner)也曾對女性主義關于技術的經(jīng)驗研究進行過總結,旨在強調(diào)女性主義技術理論的基礎是堅持社會性別與技術在實踐、表征、符號等不同層面的共同生產(chǎn)(Co-production)[4]。在國內(nèi),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西方女性主義科學元勘①的學術成果開始進入學界視野;但國內(nèi)學者將主要的注意力放在女性主義科學哲學上,關于女性主義科學認識論的探討頗多,而對女性主義的技術理論尤其是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的成果關注極少。僅有少數(shù)學者如陳玉林在研究歐美技術史時,介紹并肯定了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的學術意義[5](86-92)。可以說,國內(nèi)外學者尤其是技術史學者在女性主義技術史的編史學研究方面仍著力不多?,F(xiàn)有的一些回顧性文章,僅有萊曼等三人注重史學史的分析,按時間順序對重要著作進行了介紹,并分析其中發(fā)生的研究內(nèi)容的變化;但他們并沒有做歷史分期,女性主義技術史的發(fā)展脈絡仍沒有被清晰地揭示和闡釋。

      然而,盡管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起步相對較晚,但卻顯現(xiàn)出比女性主義科學史研究更快速的發(fā)展勢頭,尤其是在近10余年來,關于技術史的性別文化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能為女性主義科學元勘走出理論困境提供啟發(fā)。在此背景下,亟需對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進行學術史的梳理和總結,對其發(fā)展歷程進行簡要分期,這不僅有利于學界從整體上了解女性主義技術史的發(fā)展脈絡和前沿趨勢,同時亦能為本土化的經(jīng)驗探索提供借鑒。

      二、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的

      三個基本階段

      不同于萊曼等人按時間或主題形式對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進行梳理,本文更關注構成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的兩大方面——技術觀和性別觀的變化,進而以此兩方面的嬗變?yōu)橹饕獎澐謽藴?,嘗試對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的發(fā)展進行分期,并將其大致劃分為三個基本階段。這是因為技術觀和性別觀是構成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的根基,它們的變化直接影響到編史主題與內(nèi)容的變遷。

      (一)“補償式”技術精英史

      20世紀70年代末,通過對傳統(tǒng)技術史研究的重新審視,女性主義學者發(fā)現(xiàn)婦女在技術史上的缺席并不是因為她們天生不適合從事技術活動,而應歸因于傳統(tǒng)史學家將關注焦點放在父權社會中的男性顯要人物身上,其歷史敘事體現(xiàn)了男性對技術的觀察視角,或明或暗地否定了女性在技術史上的地位。另一方面,由于受20世紀以來將技術與機器、工業(yè)文明直接關聯(lián)的技術定義的影響,傳統(tǒng)技術史家往往只關注男性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技術以及具有男性氣質(zhì)的技術,而類似于家用技術、紡織技術等主要由女性從事的或者具有“女性氣質(zhì)”的技術領域則往往被忽視。

      正是在試圖強調(diào)和恢復女性的技術史地位的學術目標引導下,同時受傳統(tǒng)“精英史”編史理念的影響,20世紀80年代中期之前的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的編史目標主要是通過挖掘被傳統(tǒng)技術史所忽視的杰出女性的重要貢獻,或者充分展現(xiàn)女性傳統(tǒng)技藝在技術變遷中的價值,從而為女性爭取在技術史上的平等地位。相關經(jīng)驗研究成果最初以優(yōu)秀女性人物傳記的形式呈現(xiàn),例如關于凱利(Florence Kelley)和埃姆斯(Blanche Ames)的傳記介紹[6]。這些研究成果實質(zhì)上是與男性精英的技術史相對應的、西方女性精英的技術史。一些文集中的論文也描述和討論了女性在技術變遷中的積極作用,如特雷斯科特(Martha Moore Trescott)主編的文集便描述了婦女在工業(yè)、發(fā)明等領域的貢獻[7]。除追溯技術史上的優(yōu)秀女性、重新挖掘和肯定女性在主流技術領域中取得的成就以外,史學家們還將技術史研究的對象擴展到被認為具有“女性氣質(zhì)”的技術領域。例如,柯旺對洗衣機等家用技術的研究,便探討了這些技術對女性和家庭日常生活的影響,主張家用技術與主流技術一樣值得關注,工業(yè)革命不僅發(fā)生在公共領域,也發(fā)生在家庭內(nèi)部[8]。麥高(Judith A. McGaw)也提出家務場所應該如工業(yè)化的工作場所一樣受到關注[9]。

      可以說,這一階段的研究側重于凸顯女性在主流技術領域中的作用,目的是為了彌補傳統(tǒng)技術史敘事中女性的缺席,將女性“填補”到技術史的畫卷之中。這一階段的大多數(shù)研究實質(zhì)上仍然是以男性的準則來衡量女性技術行動者,以男性的標準為參照來考察女性的技術活動。這是一種“補償式”的研究模式,尚未對技術的父權制文化特征的進行揭示和批判,也沒能對本質(zhì)主義的性別觀提出反思。正如萊曼等所言,女性主義技術史的研究“絕不是簡單地將少數(shù)女性插入歷史的記錄之中”[1](13)。但是,這類研究并未隨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正如麥高所說:“我們依然生活在保守的時代,戰(zhàn)爭史詩和英雄主義的故事非常流行,在此情況下,女性主義者也有很好的理由尋求杰出的榜樣和先驅者。[10]”并且,這些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工作為后來的研究奠定了基礎,同時也引起了社會各界對女性主義技術史的重視,雖然沒有擺脫“精英史”傳統(tǒng)的束縛,但是轉變了傳統(tǒng)技術史研究長期以來對女性技術活動以及具有“女性氣質(zhì)”特征的技術領域(常常是日常生活技術,包括食物采集、烹飪、衣物清洗等)的否定和忽視,從而在理論和實踐上逐漸動搖了“輝格史”的編史理念。

      并且,從另一角度看,缺乏的并非女性技術革新者和發(fā)明者,而是發(fā)現(xiàn)和展示她們的更寬闊的技術視野。由于女性的主要活動范圍是家庭,即使女性發(fā)明家想將其技術發(fā)明引入生產(chǎn)體系形成新的生產(chǎn)能力,也需要通過男性創(chuàng)新者才能實現(xiàn)。因為男性不僅在經(jīng)濟上擁有優(yōu)勢,而且在絕大多數(shù)的技術領域中占據(jù)著主導地位。如此看來,通過表明女性對于技術的重要貢獻,以及具有“女性氣質(zhì)”的技術在人類社會生活中的重大意義,相關的技術史研究最終有利于促使女性主義學者挑戰(zhàn)技術問題上的生物決定論,揭示父權制社會文化對技術發(fā)明與創(chuàng)新的抑制影響,甚至拓寬對“技術”的定義,有利于“割斷技術與男性活動之間的臍帶”,因為“把技術等同于男性的觀念之所以經(jīng)久不衰,并非基于先天的生物學意義上的性別差異。相反,它是性別的歷史建構和文化建構的產(chǎn)物。[11](154)”如此一來,這就使得女性主義的技術史研究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即在建構主義性別觀和技術觀的視野下對傳統(tǒng)技術史提出進一步的批判和反思。

      (二)“批判式”的技術社會史

      女性主義學術在20世紀80年代往前推進了一大步,即形成和發(fā)展了社會性別理論。與此同時,技術哲學、技術社會學等領域對技術概念的反思,尤其是對技術決定論的批判以及技術社會建構論的提出,為女性主義技術史的發(fā)展提供了新的背景。這一點在瓦克曼基于經(jīng)驗研究而提出技術女性主義理論方面,得到了最為鮮明的體現(xiàn)。實際上,整個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也因此而在編史立場和目標、研究內(nèi)容和技術史觀方面發(fā)生了相應的變化。

      當學者們認識到性別和技術均是社會建構的產(chǎn)物,從社會性別的角度出發(fā)揭示和分析二者形塑或建構對方的歷史過程與方式,很快成為新的編史主題。具體而言,一方面,性別是社會建構的產(chǎn)物,相應的技術史研究就不應局限于僅將女性或者被認為具有“女性氣質(zhì)”的技術傳統(tǒng)“填補”進技術史,而是要探討技術史家忽略甚至排斥女性或“女性氣質(zhì)”技術傳統(tǒng)的原因,分析技術對于社會性別在個體身份、社會關系、文化觀念及意識形態(tài)等層面的建構和影響。如同女性主義科學史一樣,這隱含著對技術史提出批判式的新解讀,女性主義的技術史研究轉向了對技術及其歷史的反思和批判。另一個方面,技術是社會建構的產(chǎn)物,認可這一基本技術觀意味著從社會維度探討建構和塑造技術的各種因素。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從新技術社會學那里汲取的最重要的理論資源就是技術的社會建構論,但他們在借鑒的同時填補了后者所忽略的社會性別維度,將關注的焦點集中于揭示技術在研發(fā)、設計、生產(chǎn)、銷售、使用等各個環(huán)節(jié)所承載的社會性別價值,分析社會性別因素對技術的建構和形塑。

      實際上,這兩個方面在很多案例研究中同時被關注到,其最重要的核心在于揭示和批判技術的社會性別化特征。例如,柯旺對19世紀美國雪茄工業(yè)技術史所做的社會性別分析,展現(xiàn)了社會性別作用于資本與勞動的權力斗爭及其方式和具體過程。其研究表明,男性罷工和女性移民共同加速了雪茄包裝切割器的發(fā)明進程,進而推動了19世紀后半葉雪茄工業(yè)的發(fā)展。與之相反的例證是她對制衣行業(yè)發(fā)展史的考察,在這一領域,社會性別分工則大大減緩了制衣技術自動化的發(fā)展速度[12](53-54)。并且,這兩個技術領域的性別分析同時還表明,男性在生產(chǎn)技術領域中占有優(yōu)勢被視為理所當然的事實。正如科伯恩(Cynthia Cockburn)所總結的,技術從來都不是價值中立的,既不是中性的也不是無性的,工業(yè)的、商業(yè)的和軍事的技術在歷史和物質(zhì)的意義上均是男性化的[13](55-65)。此外,福瑞森(Valerie Frissen)對電話使用歷史的性別分析更是表明,電話的使用總是被嵌套在一系列的社會觀念、價值標準、信仰和實踐之中,并在無形中表達了對男性和女性的不同定義,建構了兩性的社會身份認同;電話是折射包括社會性別關系在內(nèi)的各種社會規(guī)制的一面鏡子,它既為社會和文化所形塑,同時也能重新界定和規(guī)范社會文化[14](79-94)。

      從性別觀和技術觀的角度來看,上述研究的共同點在于同時關注到技術和社會性別之間雙向的建構與互動關系。除此之外,它們之間的另一共同點是開始關注技術產(chǎn)品的消費和使用,從而使得主要作為技術使用者的女性在技術變革中的影響得以彰顯。技術使用者對技術的解讀與技術的設計初衷可能大相徑庭,女性和社會性別觀念對于技術變革的影響往往令技術設計者始料不及。例如,科伯恩和奧姆羅德關于微波爐發(fā)展歷史的研究便表明,行銷和零售的過程在構建消費者需求框架時發(fā)揮著關鍵的作用,消費者也使用、接受、認同或抵抗、協(xié)商著性別身份的意義[15](3)。辛格爾頓(Vicky Singleton)關于20世紀60年代英國政府確立的子宮篩查項目的研究,表明女性主義學者、倡導女性健康運動的女活動家以及普通女性在“政府CSP行動者網(wǎng)絡”中的位置及影響[16](146-173)。這些研究在社會性別理論和技術社會建構論的框架下另辟蹊徑,既正面肯定了女性在技術使用環(huán)節(jié)的積極影響,也如萊曼等人所言,使得“技術人工物和技術活動中的社會性別關系變得更加顯而易見”[1](21)。

      總言之,20世紀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的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在確立建構主義性別觀和技術觀的前提下,通過分析社會性別與技術相互形塑的過程,既闡釋了蘊含在技術中的父權制導向給女性帶來的不利影響,揭示了隱藏在技術背后的性別政治;亦強調(diào)了作為技術使用者的女性“行動者”變革技術的具體方式和充滿希望的前景,大大拓寬了技術史研究的范圍和主題。這一時期的女性主義技術史對技術的價值中立性、普適性和進步性提出了質(zhì)疑,對傳統(tǒng)的“精英”式技術史敘事模式以及只關注技術設計、研發(fā)及其創(chuàng)新的技術史研究思路提出了批判,編史視角從“補償式”轉向了“批判式”,研究內(nèi)容從“女性與技術”轉向了“社會性別與技術”,體現(xiàn)了更強的“社會史”研究取向。

      (三)“多元化”的技術文化史

      20世紀90年代以來,不僅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學者,激進女性主義、賽博格女性主義、多元文化女性主義等流派的學者在對技術及其歷史的研究方面均有重要貢獻,女性主義學術自身的“多元化”趨勢更為明顯。在后現(xiàn)代學術氛圍之中,女性主義學術研究亦逐漸走向后女性主義時代。尤其在人類學、物質(zhì)文化、身體研究等學術思潮的影響下,女性主義對社會性別和科學技術之間的關系有了更深入的理解,編史內(nèi)容開始體現(xiàn)出更為鮮明的“多元化”和“文化史”傾向。這一轉向在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方面,主要呈現(xiàn)出如下趨勢。

      第一,開始關注女性與男性內(nèi)部因種族、年齡等各種因素而導致的差異性及其在技術領域的體現(xiàn),關注邊緣群體以及非西方技術史中的性別議題。例如,莫恩關于英美商業(yè)洗衣行業(yè)的研究表明,在某種特別技術的設計和發(fā)展上,一些群體往往比其他群體擁有更多的權力和資源;男性和女性之間、男性群體內(nèi)部和女性群體內(nèi)部均非鐵板一塊[17]。這在某種程度上打破了女性主義技術社會史對女性作為集體受害者或犧牲者或積極能動者的形象建構,轉而聚焦于具體情境中不同個體的經(jīng)驗及其差異,更意味著對傳統(tǒng)技術史常常有意無意便會書寫出的關于“壓迫與反抗”、“積極與消極”、“男性與女性”的二元對立式敘事邏輯的反思,進一步消解了“宏大敘事”的可能性。與此同時,另一些研究者開始關注非西方社會的性別與技術問題,側重于關注地方性技術知識和女性群體內(nèi)部不同人群的經(jīng)驗及其內(nèi)部權力關系。例如白馥蘭對中國古代建筑技術、紡織技術和生育技術的研究[18],以及關于東亞地區(qū)生育技術的大量案例研究[19]。這些研究在探討生育技術對女性的影響時,將視角不斷拓寬到技術對女性身體、身份以及社會性別關系、意識形態(tài)的重構上,亦探討了非西方社會中生育技術所涉及的技術、社會性別、階級和殖民之間各種復雜的建構關系。

      第二,逐漸認識到性別和技術均植根于不同的文化與境,更為強調(diào)技術和宗教、種族、文化以及意識形態(tài)之間的建構關系。例如,柯旺關于優(yōu)生學歷史尤其是基因篩查技術的研究既體現(xiàn)出女性主義技術社會史所重視的“技術使用者”在技術發(fā)展中的影響及其偶然性,同時更體現(xiàn)出對宗教、種族、文化等多種因素影響技術建構及其生產(chǎn)實踐的關注。柯旺在探討基因篩查技術時,充分考慮了疾病確認和命名過程中不同人群所處的社會文化背景及其作用,以及技術使用者的文化背景對技術使用和推廣的重要影響[20](135-143)。在這些案例研究中,柯旺的學術旨趣從早期的技術與家務勞動時間、技術與勞動性別分工的關系等問題,轉向了技術與外籍移民、遺傳病患者、少數(shù)民族等邊緣群體的關系;尤其注重解析技術使用者所處的社會文化與境及其切身體驗,剖析隱藏在技術背后的各種利益動機,強調(diào)技術使用者接受、抵抗、協(xié)商、形塑技術的實踐與意義。

      第三,將技術看成是一種根植于具體情境之中的文化實踐和生活方式,強調(diào)日常技術對“意義”的生產(chǎn)、制造、強化或修正。這類研究往往和物質(zhì)文化研究產(chǎn)生密切的聯(lián)系,注重從歷史符號學的視角考察日常生活實踐中物質(zhì)包括技術及其人工物的文化意義。例如,白馥蘭關于中國古代技術尤其是建筑技術的案例研究,便注重將建筑房屋看作是文化空間,對房屋內(nèi)部空間中發(fā)生的日常生活實踐進行了深入考察。她的研究表明,女性在家庭建筑空間中承擔的食物烹飪、小孩喂養(yǎng)、紡紗織布都是與西方現(xiàn)代工業(yè)相區(qū)別的生活技藝,這些技藝對于當時當?shù)厝说纳钆c生產(chǎn)的價值需要重新被挖掘和評價;且恰恰是這些與普通人衣食住行緊密相關的技術或技藝,以當下的標準來看它們的技術含量可能不高,但卻發(fā)揮著更為重要的社會和文化功能,它們才真正在歷史的長河里占據(jù)著不可或缺的位置。

      第四,身體成為最為重要的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對象,它被看成是技術雜合體,是技術與社會性別發(fā)生互動的重要中介,亦是生產(chǎn)“意義”和建構社會的重要“能動者”。 隨著女性主義技術研究的深入,包括媒介與視覺技術(media and imaging technologies)、攝影、電影、電視和超聲波等醫(yī)療診斷技術在內(nèi)的“表征技術”(technologies of representation)以及包括服裝、化妝、整容等技術在內(nèi)的“身份技術”(technologies of identity)逐漸成為瓦克曼總結的“家用技術”、“生產(chǎn)技術”和“生育技術”這三大女性主義經(jīng)典技術研究場域以外的重要對象。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表征技術”還是“身份技術”,其中都或多或少涉及到對身體的塑造和規(guī)訓,身體處于文化和技術互動關系的中介,它本身亦參與了對技術和文化的塑造與生產(chǎn)。其中,漢森(Clare Hanson)在關于懷孕的文化史研究中,便出色地對“表征技術”進行了社會性別分析[21]。在萊曼等人看來,對“表征技術”的技術史案例分析,在很大程度上受益于對社會性別系統(tǒng)的象征維度和意識形態(tài)維度的更為深刻的理解,以及對技術生產(chǎn)和消費的整合關注。因為女性形象在現(xiàn)代社會性別系統(tǒng)中處于極為關鍵的位置,相關研究揭示了技術與社會性別意識形態(tài)緊密交纏的多種方式[1](22-23)。

      此外,在對“身份技術”的歷史考察中,服裝業(yè)、化妝品制造業(yè)、美容手術、基因工程、變性手術等成為關注的焦點,它們的共同點都在于參與對身體、性別關系和社會性別意識形態(tài)的塑造,同時也為社會性別文化所建構。這方面的重要成果有戴維(Kathy Davis)的《重塑女體:美容手術的兩難困境》、霍斯曼(Bernice L. Hausman)的《變性:超越性別歧視、技術與社會性別理想》、摩根(Kathryn Pauly Morgan)的《女人與手術刀》和鮑爾多(Susan Bordo)的《不能承受之重》等。其中,摩根對美容技術給予了較為激烈的批判,認為美容技術和醫(yī)學科學為父權制披上了“客觀”的外衣,是父權制意識形態(tài)借由手術刀控制和傷害女性身體及其文化身份的幫兇;戴維同時看到了女性自身的能動性,認為女性可以借助美容技術及其制造的美貌文化而爭取權力;波爾多的研究則強調(diào)必須打破身心二元劃分,認為美容技術對身體的文化銘刻更多的不是父權制自上而下的權力控制,而亦可能是一種權力的自我生產(chǎn)①。

      總言之,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的研究,主張性別與技術相互建構的動態(tài)過程實質(zhì)上是技術與社會性別意識形態(tài)相互形塑的結果。不同于以往從社會的構成、生活及生產(chǎn)方式角度分析技術與社會性別的關系,新時期的研究主要從性別文化的要素、結構和功能上認識技術對社會性別意識形態(tài)的固化,以及解析社會性別意識形態(tài)在技術變遷過程中對技術所產(chǎn)生的潛移默化的作用。其編史思想從“批判式”轉向了“多元化”,從“社會史”轉向“文化史”。女性主義技術史的研究目的從揭示技術的父權制內(nèi)涵轉變?yōu)榉治鲈诰唧w社會性別文化與境的技術與人類之間的復雜關系,編史范圍亦從西方資本主義社會擴展到非西方社會中的性別議題,并在社會性別以外納入了種族、民族、階級、殖民等多重視角。在關于“身份技術”的研究中,展現(xiàn)出女性主義技術研究的新趨勢。這一趨勢即是開始尋求從傳統(tǒng)的“身與心”、“男與女”、“人工與自然”、“奴役與解放”等二元論中突破出來,給技術及其歷史以一種新的評價視角。這一視角強調(diào)情境、經(jīng)驗、涉身等重要元素,歷史的敘事不再是單調(diào)的女性英雄史詩或者女性完全淪為犧牲品的悲劇故事。

      三、結語

      瓦克曼、??思{和萊曼等學者的回顧與總結偏重主題的分析,例如瓦克曼將女性主義技術研究的場域劃分為“家用技術”、“生育技術”和“生產(chǎn)技術”三類;??思{將女性主義技術研究的主題劃分為“技術中的女性問題”、“女性與技術問題”和“女性主義技術研究”三種類型;萊曼等按時間順序羅列并分析了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所做的填補式工作,強調(diào)社會性別視角的重要性,并介紹了女性主義在技術人工物等方面經(jīng)驗研究的情況。這些學者均未對女性主義技術史的整體發(fā)展脈絡進行專門的梳理并給出相對明確的歷史分期,這不便于學界把握其學術意義和發(fā)展趨勢。

      本文的初步研究表明,女性主義學者在不同時期對技術和性別概念的認識不斷深化,其編史目的和內(nèi)容也隨之改變。目前來看,女性主義技術史的發(fā)展主要經(jīng)歷了三個基本階段。其中,20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中期的研究在日益高漲的女權運動中應運而生,其編史成果大多是本質(zhì)主義性別觀下的“補償式”的女性技術精英史。隨著研究的深入,在社會性別理論和技術的社會建構論觀念的啟發(fā)下,20世紀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的研究注重從社會學角度對社會性別和技術的相互建構關系進行深入分析,揭示了技術的父權制特征。在后現(xiàn)代、后殖民、人類學、文化研究等思潮的影響下,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的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不斷走向多元化,“文化史”成為主要的編史取向。

      需要說明的是,我們在此只是嘗試勾勒出女性主義技術史的整體發(fā)展脈絡,各個階段之間的研究常是彼此交叉的關系。而且,從編史的理論根基來看,即使發(fā)展到今天,構成女性主義技術史核心敘事線索的依然是“共同建構”或“共同形塑”。瓦克曼、??思{等學者對技術與性別的“共同形塑”、“共同生產(chǎn)”的強調(diào)即是例證。實際上,這是建構主義科學觀、技術觀和社會性別理論相互結合的必然產(chǎn)物,它們既構成女性主義技術史的理論根基,亦成為其最主要的編史內(nèi)容。然而,女性主義學術亦在不斷地發(fā)展,呈現(xiàn)出如上文所討論的多元化趨勢,很多學者聲稱已進入后女性主義時代,女性主義技術史研究開始進入全新的階段。對于這一在西方科技史研究領域已經(jīng)并且仍在不斷產(chǎn)生重要影響的研究分支,學界需要做更多的編史學總結和分析工作,以為本土化的經(jīng)驗探索提供必要的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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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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