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中斯佳愛情悲劇原因探析

郭愛云

摘要：《飄》是一部當(dāng)之無愧的經(jīng)典愛情小說。作品以美國南方奴隸制向資本主義制度的痛苦過渡為背景，講述了任性好強的斯佳與幾個男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斯佳在生活上是強者，但她的婚姻愛情都以失敗告終。對于主人公失敗的愛情和婚姻，大部分讀者都歸因于斯佳，但筆者認(rèn)為男主人公瑞德也負(fù)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本文通過文本分析的方法探析主人公愛情悲劇的原因。

關(guān)鍵詞：《飄》斯佳瑞德艾希禮愛情

【中圖分類號】：I106【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4-084-02

《飄》是美國女作家馬格麗特·米切爾一生創(chuàng)作的唯一一部作品，是美國小說史上的一座豐碑。主人公斯佳的愛情生活一直是小說的靈魂和主線。斯佳有著旺盛的生活熱情和頑強不屈的意志力，在生活上是個精明的現(xiàn)實主義者，她善于把握機會并勇于冒險。在愛情上卻是一個徹底的理想主義者。艾希禮是斯佳的初戀。斯佳對成熟、神秘、帥氣的艾希禮懷有純潔的愛戀。這種執(zhí)著而又盲目的愛一直伴隨著她，幾乎毀掉她的生活。但她不明白那只是她想象中的艾希禮，現(xiàn)實中的艾希禮足一個活在舊世界里、不敢正視現(xiàn)實的男人。他整日沉浸在對舊秩序美好的回味中，完全沒法適應(yīng)戰(zhàn)后的新時代。她瘋狂地愛著艾希禮，幾乎所有的奮斗、追求都是為了他。直到媚蘭去世后她才明白，她的真愛其實足瑞德，因為瑞德是堅強的，無所顧忌的，熱情奔放而又粗俗的，就跟她自己一樣。而此時瑞德的愛己被斯佳的固執(zhí)消磨盡了，無論斯佳怎樣挽留，他去意己決。對于兩人失敗的婚姻斯佳和瑞德都負(fù)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一、斯佳的執(zhí)迷不悟

作為南方大種植園主的女兒，少女時代的斯佳生活富足安逸，美麗高傲，善于社交。她熱衷于穿漂亮衣服，參加舞會，成為各種聚會的中心。她時刻關(guān)注的是如何引人注意，如何出風(fēng)頭。姣好的容貌使她養(yǎng)成了一種唯我獨尊的優(yōu)越感以及很強的虛榮心。她堅信靠她的魅力她能征服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聽說她喜歡的艾希禮要和媚蘭訂婚時，她不相信那是真的。她覺得艾希禮之所以和別人訂婚是因為他并不知道自己愛著他，只要想辦法讓他明白自己的心，他一定不會娶媚蘭的，畢竟自己比媚蘭好得多。沒想到的是，她的表白遭到艾希禮的拒絕，惱羞成怒的斯佳打了艾希禮一記耳光。為了報復(fù)艾希禮，她答應(yīng)跟自己一點都不愛的查爾斯結(jié)婚，而且說越快越好?；楹髢H七個星期，查爾斯便病死在兵營。斯佳的幼稚和不負(fù)責(zé)任葬送了自己美好的少女時代。

斯佳迷戀艾希禮首先是因為艾希禮的世界對斯佳來說是神秘而陌生的。艾希禮精通騎馬、打獵、跳舞以及談?wù)撜螁栴}，但他并不像其他的南方青年將這些當(dāng)做“要緊事”。他真正喜歡的是書本、音樂和寫詩。他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他喜歡思考，對世俗的事物從不在乎，對其他人只是敬而遠之。他身上那種無法讓人理解又耐人尋味的東西深深地吸引著斯佳的好奇心。他帶給斯佳無盡的浪漫幻想，這一點足整天圍在她身邊的那些貴族子弟無法匹敵的。何況他非常帥氣。他有著金色的頭發(fā)，一雙迷人的灰色大眼睛，說話時帶著特有的溫和的口吻。這對于情竇初開的斯佳也是極具吸引力的。

斯佳對艾希禮的迷戀“只是她征服本能的體現(xiàn)，并非真正的愛情，注定是幻愛一場”。當(dāng)所有的男青年都為斯佳的美貌和魅力所傾倒，天天圍著她大獻殷勤時，艾希禮卻不曾向她表示過愛意。自負(fù)、貌美的斯佳堅信艾希禮心里是愛她的，并遲早會向她求婚。艾希禮要和媚蘭訂婚的消息實在是讓斯佳猝不及防，她想不出艾希禮不愛她的任何理由。她寧愿相信艾希禮和媚蘭結(jié)婚是迫于封建禮法，是不得己的選擇。特別是當(dāng)她向艾希禮表達愛意時遭到拒絕，這是她人生道路上遇到的第一次打擊，她被激怒了，同時也非常不甘心。她熱切地希望艾希禮能對自己的一片癡心做出回應(yīng)，艾希禮曖味的態(tài)度使得斯佳對他更加迷戀，感情變得愈加深厚。

斯佳的三次婚姻都是草率做出的決定，幾乎沒有愛情的含義。但斯佳對于艾希禮的愛是純真的，執(zhí)著的，沒有任何功利的目的，甚至包含著自我犧牲的精神。當(dāng)亞特蘭大即將失守，所有的人都陷入極度恐慌，紛紛逃離時，為了不辜負(fù)對艾希禮的承諾，她克制住對家人的思念，在隆隆的炮火和密集的槍聲中，留下來照顧媚蘭，幫她接生，冒著生命危險將媚蘭母子帶回塔拉莊園。在被北方軍洗劫一空的家園，斯佳餓著肚子，赤著腳在地里辛苦勞作，盡可能地照顧好媚蘭母子，讓她養(yǎng)好身子。為了讓艾希禮不要離開，她主動放棄自己辛辛苦苦經(jīng)辦起來的木材廠的經(jīng)營權(quán)，讓艾希禮幫她打點生意并分給他多半利益。向來鄙視弱者的斯佳卻對意志消沉的艾希禮表現(xiàn)出極大的理解和寬容。

而對艾希禮的大意和迷茫，斯佳一直在他身旁支持他。“而艾希禮自身對于斯佳無論是物質(zhì)上還是精神上的支持的依賴性，也是導(dǎo)致斯佳難以自拔的重要原因，從而忽視了自己的真愛 瑞德?！苯?jīng)歷了太久的迷茫后，斯佳最終認(rèn)識到自己的真愛其實足總是對她冷嘲熱諷卻又總能在緊要關(guān)頭幫她，給予她無微不至關(guān)愛的瑞德。其實斯佳早就愛上瑞德了，只不過因為她對艾希禮盲目而執(zhí)著的愛蒙住了她的雙眼。瑞德的心這么多年己被斯佳的固執(zhí)折磨得疲憊不堪，隨著女兒邦妮的早夭，他對斯佳的愛情之火熄滅了，于是他選擇了離開。

二、瑞德在愛情上的迂回與退縮

斯佳第一次遇見瑞德是在參加十二橡樹莊園的聚會上，立刻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感到他好像能看透她自己。他體格強壯，肌肉結(jié)實，表情冷漠而魯莽，對人微笑時嘴角也會流露出嘲諷之意。斯佳從別人幾中得知他出身于名門望族，曾就讀于西點軍校，但由于違反校規(guī)被逐出校門。他曾與一位姑娘外出并一夜未歸，卻又拒絕與其結(jié)婚。瑞德被迫與姑娘的哥哥決斗并殺死了對方，繼而被上層社會視為不齒之徒。他的“老紳士”父親將他趕出家門，甚至將他的名字也從族譜中劃掉了。后來，為了生存他加入淘金隊伍，去過南美洲和古巴，做過“職業(yè)賭徒”。對于這樣一個臭名昭著、聲名狼藉的“下流胚”，斯佳從一開始是討厭的、排斥的。瑞德在無意問耳聽目睹了斯佳向艾希禮表白心跡并因被拒絕而惱羞成怒的整個過程，這更堅定了斯佳對他的偏見。

瑞德性格復(fù)雜，眼光犀利。初次見到斯佳，瑞德就注意到她身上強烈的反叛意識與征服欲望，并被她的魅力和與眾不同的個性所吸引。隨著交往的加深，瑞德成為斯佳反傳統(tǒng)的支持者。得益于瑞德的幫助，還處于服喪期的斯佳在亞特蘭大義賣會上勇敢地沖破道德約束，公然以寡婦的身份與瑞德一起領(lǐng)舞。舞會后，瑞德尋找機會拜訪斯佳，送給她在歐洲時興的各種禮物，使得斯佳的生活不那么索然無味。正是在瑞德的唆使與支持下，斯佳變得愈加離經(jīng)叛道，越來越藐視傳統(tǒng)道德和習(xí)俗。在亞特蘭大淪陷的那天，瑞德想方設(shè)法搞到馬匹，冒著生命危險護送斯佳逃離火海到達安全地帶后，瑞德卻決定要去從軍。盡管清楚南方軍隊敗局己定，盡管他時常嘲笑南部聯(lián)盟的妄自尊大，盡管他清楚從軍意味著放棄富有、安逸的生活而走向饑餓、創(chuàng)傷和死亡，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加入南方軍。在離別之際，瑞德第一次瘋狂地吻了斯佳。斯佳感受到他雙臂的力量，體驗到前所未有的溫馨和震顫感。但一想到瑞德要在此危難關(guān)頭撇下自己去從軍，斯佳頓時怒火萬丈，用盡畢生的力氣打了他一巴掌，并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惡毒的字眼詛咒他。為了南部聯(lián)盟，瑞德喪失了一個絕好的贏得斯佳芳心的機會。

瑞德是所有人中最了解斯佳的人。他深深地愛著斯佳，卻又對她冷嘲熱諷，若即若離。瑞德是斯佳生活中為數(shù)不多的比她更強勢的人，也是斯佳沒法真正看懂與理解的人。為了籌集300元稅款來保住塔拉莊園，斯佳想到和因槍殺了一個欺負(fù)北方女士的黑奴而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的瑞德進行交易，瑞德識破了斯佳的伎倆，并對她就行了一番羞辱。出獄后，瑞德去找斯佳?？伤辜褳榱怂f園已與妹妹的男朋友弗蘭克結(jié)婚。得知斯佳想要買下木材廠卻苦于沒錢時，瑞德便借給她錢，使得斯佳在做生意方而的聰明才干得以充分發(fā)揮。弗蘭克在參加3K黨的活動時不幸身亡，斯佳失去了第二任丈夫。瑞德?lián)膶⒒橐鲆曌鲀簯虻乃辜延貌涣硕嗑帽阌蛛S便嫁人，便迫不及待地向斯佳求婚?；楹笕鸬聦λ辜寻僖腊夙?，努力在物質(zhì)上滿足斯佳，希望她能真心愛上自己。瑞德清楚斯佳向來會輕視、欺負(fù)弱者，所以他只想讓斯佳愛上自己，卻并不會讓斯佳知道自己內(nèi)心對她的愛有多么強烈，因為他擔(dān)心自己駕馭不了斯佳。每當(dāng)斯佳隱約體會到瑞德對自己的愛并感到沾沾自喜時，瑞德的挖苦、嘲弄卻會使她打消這種念頭。瑞德的做法只能激起斯佳內(nèi)心強烈的抵制與反叛。斯佳心里對艾希禮還是念念不忘，對此，瑞德即生氣又無奈。在斯佳去木材廠找艾希禮的事情敗露后，瑞德借酒澆愁，喝醉后不顧斯佳的反對與她有了一夜激情。斯佳喜滋滋地以為瑞德原諒她了，瑞德卻逃到妓院去了，斯佳對他的甜蜜憧憬也演變?yōu)榉锤?、憤怒。隨后瑞德帶著他們的女兒邦妮躲到了歐洲?；貋砗蟮弥辜褢言辛?，瑞德心里高興，嘴上卻在挖苦、譏諷她，導(dǎo)致斯佳在廝打他的過程中摔下樓梯并流產(chǎn)。瑞德感到自責(zé)、懊悔、擔(dān)心，將自己關(guān)到房子里喝悶酒，向媚蘭懺悔，卻沒有勇氣當(dāng)而向斯佳吐露心聲。他更害怕躺在病床上的斯佳喊的是艾希禮的名字，所以他選擇了逃避。苦于沒法得到斯佳的心，瑞德將全部的愛轉(zhuǎn)嫁到女兒邦妮身上，在女兒夭折后，他萬念俱灰，決定放棄這段婚姻?！叭鸬聻榱吮Ｗo自己不受傷害而采取了迂回、退避策略，充當(dāng)了扼殺他與斯佳麗的愛情與婚姻的劊子手?！?/p>

三、結(jié)語

瑞德與斯佳最后的分手使人深感遺憾。瑞德總能在斯佳的生活陷入困境時出現(xiàn)，給予她幫助和支持，成為她堅實的后盾。即使他知道斯佳的心里只有艾希禮，卻還一如既往地愛著她。他渴望得到斯佳的愛卻不甘屈尊求之，他采取了譏諷與迂回、退縮的策略，結(jié)果卻適得其反。但在一定程度上，正是通過瑞德對斯佳的無情解剖，讀者才更加全而、客觀地了解斯佳這個人物。斯佳對于艾希禮盲目而執(zhí)著的愛注定是苦澀而無果的。媚蘭的死讓斯佳看清了艾希禮的懦弱無能與缺乏生命力。她最終明白艾希禮遠不是她理想中的愛人。除了在她的想象之中，艾希禮根本就沒有真正地存在過，“我所愛的是某個我自己虛構(gòu)的東西，而那個東西則像媚蘭一樣死去了。我縫制了一套美麗的衣服，并且我愛上了它。后來，艾希禮騎著馬跑了過來，而且他看起來那么漂亮，那么與眾不同，我便將那套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也不管他穿著它合適與否……我一向?qū)δ翘酌利惖囊路嗖A有加，我愛它——而根本不是愛他這個人?！笨上辜研盐虻奶砹耍類鬯娜鸬乱騻涫芗灏炯簺Q定放棄這段婚姻，離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