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張不同歷史時期的合影,記錄下李天佑和鐘赤兵的戰(zhàn)斗友情。從在江西反圍剿的戰(zhàn)場上,到紅軍的長征路上,到莫斯科的學習生活,再到東北的黑土地創(chuàng)建根據地,兩人穿過槍林彈雨,結下生死之交。
差點被懷疑是日本特務
這張照片上的兩個人是生死之交的老戰(zhàn)友,左邊是李天佑,原解放軍副總參謀長,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另一個拄拐杖的,是我軍有名的“獨腿”將軍鐘赤兵,原國防科委副主任,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他們倆有三張合影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1939年秋在莫斯科拍的。那時,李天佑和鐘赤兵風華正茂,才25歲,可兩個人已經是身經百戰(zhàn)的老革命了。
早在1934年江西中央蘇區(qū)第五次反“圍剿”后期,李天佑和鐘赤兵就在一起共事。李天佑是三軍團五師師長,鐘赤兵是五師師政委。
兩個人當時都只有20歲。五師是中央紅軍的主力師之一,在長征突破敵人四道封鎖線的行軍中擔任三軍團前衛(wèi)。
1934年11月底,中央紅軍過湘江時,李天佑和鐘赤兵指揮五師兩個團和臨時配屬的軍委炮兵營擔任中央縱隊左翼掩護。軍團電報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全力堅持三天至四天!”
最后,五師3000多人的兵力,以損失2000多人的沉重代價,堅守防線三天兩夜,終于完成了掩護任務。1935年1月,紅三軍團整編,他們兩個人就分開了。
李天佑在戰(zhàn)爭環(huán)境里患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癥。1938年5月,他奉命從抗戰(zhàn)前線回延安,不久轉到西安治病。同年底,組織決定派他到蘇聯邊治病邊學習。經長途跋涉,1939年6月,他來到莫斯科,后轉到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
鐘赤兵的腿是在1935年2月攻打婁山關的戰(zhàn)斗中負傷的。當時,他是紅三軍團十二團政委。紅軍第二次占領遵義,他在城里做手術把負傷的右腿鋸掉了。領導勸他留在當地養(yǎng)傷,他堅決表示要求跟部隊走:“爬,我也要跟上部隊,無論如何,我決不離開紅軍?!?/p>
在行軍途中,雖然鐘赤兵可以騎馬或坐擔架,但是很多情況下不允許,還是要靠自己的一條腿和一根棍子走。他硬是憑著頑強的毅力和堅定的意志,克服比常人更多的困難,靠著一條腿走過了雪山、草地,走完了長征。
但是,由于當時治療條件有限,戰(zhàn)斗生活又很緊張,他的腿傷愈發(fā)嚴重。這樣,鐘赤兵也被派往蘇聯治病和到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同一批人中,還有劉亞樓、盧冬生、楊至誠和譚家述。他們是我們黨派到蘇聯學習軍事的第一批高級軍事指揮員。在莫斯科,鐘赤兵化名楊松,李天佑化名李光。
1941年6月,蘇德戰(zhàn)爭爆發(fā)的時候,李天佑和鐘赤兵在莫斯科住在一個旅館的6層樓上,沒有電梯。當時,政府規(guī)定,晚上空襲警報響起來,必須盡快到地下室,可是鐘赤兵一條腿頻繁下樓上樓很不方便。和很多人擠在潮濕的地下室里也很不舒服。于是,等警報再響,他們兩個人就下到一樓樓梯扶手處后面的墻根前坐下。
李天佑對鐘赤兵說,一次在戰(zhàn)場上給戰(zhàn)士送水,敵人飛機來了掃射一通,把他正端著的水鍋都打漏了也沒有打著他?!澳挠心敲辞?,德國鬼子的飛機炸彈就會炸到咱?”他寬慰鐘赤兵說,“你腿不行,咱們別下樓了,就在屋里躲著吧?!币粭l腿的鐘赤兵巴不得來個“就地隱蔽?!?/p>
他們兩人為防萬一,卸下了燈泡,舒適地躺在床上聊天。任憑屋外警報器刺耳、飛機轟鳴、高射炮聲大作,探照燈燈光飛舞。突然,急促的敲門聲把他們驚嚇住了,莫斯科防空襲管制和懲處是很嚴厲的。原來,有人發(fā)現他們兩個旅客不下到地下室,懷疑是日本特務,帶著持槍的軍警上樓查房。
當時,在蘇聯的日本特務比較多,蘇聯人分不清中國人和日本人。一番誠懇地解釋和道歉后,他們雖然沒有被懲處,但還是作為“不受歡迎的人”搬出了這家旅館。
李天佑將這張在莫斯科的合影帶回國很不容易。從蘇聯到蒙古,穿越中蒙邊界的沙漠,再進入寧夏、陜西西安,多次躲開日本巡邏兵和國民黨地方武裝的盤查。
可以說,這張小小的照片是豁著性命帶回來的。
珍貴合影疑是朱瑞將軍所拍
第二張珍貴合影疑是朱瑞將軍所拍。
這張兩個人穿軍裝的合影,在李天佑留下來的影集中沒有,李天佑的家人以前也從來沒有見過。
還是2007年的春節(jié),鐘赤兵的大女兒鐘安屏說,這張照片的原版是一張1寸的黑白小照片,是朱瑞的女兒朱淮北在整理她母親的遺物時偶然發(fā)現的。
朱瑞是我軍著名軍事將領,遼沈戰(zhàn)役時是東北民主聯軍的炮兵司令,1948年10月1日在東北義縣看地形時不幸觸雷犧牲。他有照相的愛好,估計李天佑和鐘赤兵的這張照片是他給照的。
這個原版照片在時隔60年后被意外發(fā)現,對后代是一個驚喜。聽說,同時發(fā)現的還有一些有關其他將領的照片。這些老照片不僅可以豐富家庭的影集內容,而且可以作為革命歷史的見證,實在是珍貴。
沒有記載這張照片是何時何地照的,分析可能是在哈爾濱,時間判斷可能是在1946年5月底。
1945年12月,李天佑任東北民主聯軍北滿軍區(qū)參謀長,鐘赤兵任北滿軍區(qū)政治部主任。他們兩個人又一次共事。北滿軍區(qū)在離哈爾濱市100里遠的賓縣。1946年4月底,在北滿分局領導下,李天佑任總指揮,帶領部隊解放了哈爾濱。而緊接著不到一個月時間,國民黨軍隊就先后占領了四平、長春和吉林,而我東北局領導機關和東北我軍大部主力匆忙撤往哈爾濱。
照片上看,李天佑沒刮胡子,鐘赤兵手里拿根煙。雖然當時他們只是30歲出頭,可看上去都像是40歲的人了,嚴肅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們的心情不輕松。這次共事時間也不長,1946年5月底,李天佑調任松江省軍區(qū)司令員兼哈爾濱市衛(wèi)戍司令員,鐘赤兵也另有任命了。所以,這個合影有可能是在1946年5月底,他們各自奔赴新工作崗位前照的。
走過風雨20年雙拐變漂亮
第三張照片上,兩個人穿中山裝的合影能看出時代變了。這是1960年的冬季,在廣州拍的。當時,李天佑在廣州軍區(qū)任代司令員,鐘赤兵在北京任國防科委副主任。那年冬季,他到廣州開會,李天佑請他到家里吃飯,飯后他們兩個人留下這張合影。
兩個人輕松的表情,在樓房和花草的背景下折射出和平時期的安定生活狀態(tài)。
仔細觀察,鐘赤兵的拐杖,比起哈爾濱照片中那個簡易的雙拐,和莫斯科那個獨腳的,已經漂亮多了。
照片上,他們緊靠在一起,這是兩個生死之交、患難與共的戰(zhàn)友。從在江西反圍剿的戰(zhàn)場上,到紅軍的長征路上,到莫斯科的學習生活,再到東北的黑土地創(chuàng)建根據地,他們共同穿過槍林彈雨,共同走過風風雨雨。
他們不僅參加了為中華民族獨立和解放的宏偉壯觀的革命戰(zhàn)爭,而且正在經歷保衛(wèi)和建設新中國的偉大事業(yè)。
三張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地方的合影,記錄下李天佑和鐘赤兵的戰(zhàn)斗發(fā)情,也見證了兩位老戰(zhàn)士的戰(zhàn)斗和工作歷程,見證他們信奉的革命事業(yè)。同樣可貴的是,戰(zhàn)爭時期的老照片能保留下來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