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的味道

每次，當(dāng)我回望歷史長河的蜿蜒流動時，你都在那兒，佇立在南宋的疆土上，始終不曾走開。

一襲書生的白衣，一柄多年未曾動用的寶劍，似一位溫柔的江南文人，又像一個粗獷的北方大漢。然而，你的臉上始終籠罩著愁容。

稼軒，如此放不下，卻是為何？

愁，一個簡單的詞，便足以形容你的一生了。

你愁——因為中原為金兵所占，失地難以收復(fù)。

于是，你率領(lǐng)兩千義士抗金。兵少將寡，而你卻毫不畏懼，親率士兵奮勇殺敵，誓要將自己的頭顱滿腔熱血一股腦地灌注到染過成百上千金軍士兵鮮血的寶劍之上。我仿佛清楚地看見，你率領(lǐng)數(shù)百鐵騎，像猛虎下山一樣殺向敵軍大本營。在夕陽的映襯下，你的盔甲閃著金光，宛如一尊戰(zhàn)神，那鋼鐵般的意志似要刺穿蒼穹。

你愁——因為報國無路，空有一身力卻無處使。

當(dāng)你遭到主和派的極力打壓而落職閑居，當(dāng)你提出的抗金建議均未被采納時，你憤怒過，拼搏過，然而最后，只能是一聲輕嘆。過后，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愁苦。你無處發(fā)泄，便將情感寄托于詩詞中，“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你佇立江邊，看著血紅的殘陽，又忽然聽見鷓鴣在林間悲鳴，怎能不勾起壯志難酬的恨呢？

你愁——因為兩鬢已斑白，而多年的志向還未實現(xiàn)。

“鏡中已覺星星誤，人不負春春自負?！秉c綴著繁星的夜空，該是很安詳、靜謐的吧，然而，你卻無奈地與之擦肩而過，就連人生的春天也未曾來臨，是你負了春？還是春負了你？你思緒萬千，卻始終不能得出一個答案。于是你揮筆寫下“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的詞句。是啊，經(jīng)歷了如此多的坎坷與抑郁之后，也該將“愁”這個字完整地書寫了。然而也只有嘗遍了愁的味道，才能明白這是一種想說卻又說不出的情緒，只能借秋天那滲入人心的涼來展現(xiàn)。

我久久地出神，卻發(fā)現(xiàn)你突然轉(zhuǎn)回頭來。我有點不敢直視你銳利的雙眼，及你眼中對國家的赤誠和熱愛，因為，我未曾品嘗過你那樣的愁的味道。

【作者系湖北省松滋一中玉嶺山文學(xué)社社員，指導(dǎo)教師：張興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