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魯迅,大家以往的印象是:他是一個拿著匕首和投槍,愛憎分明,永遠向著敵人發(fā)起沖鋒的斗士;是一個“橫眉冷對千夫指”,天天跟人打筆仗的作家;是一個“讓他們怨恨去,我也一個都不寬恕”的世故老人;好像他整天板著個臉,毫無生趣。其實,生活中的魯迅不乏幽默風趣,有時可愛得像個孩子。
魯迅是個不太講究穿著的人。他愛穿長袍,但經(jīng)常是不修邊幅,穿著一件長衫在灰塵中行走,有點像他筆下的孔乙己。魯迅不愛理發(fā),一忙起來數(shù)月不理。朋友開玩笑:“你的‘地球’怎么還不削一削?多難看!”魯迅一本正經(jīng)地說:“噢!我掏腰包,你們好看!”實在看不過去了,才勉強去理一回。
魯迅愛吃零食,比如糖和小花生,他也常拿這些東西招待客人。夫人許廣平提到魯迅的嗜好時說:“糖也喜歡吃,但是總愛買三四角錢一磅的廉價糖。”一次,有朋友從河南給魯迅帶來兩包柿霜糖。許廣平見后告訴魯迅,這糖用柿霜做成,如果嘴角上生些小瘡之類,用柿霜糖一搽就好。魯迅已經(jīng)吃了一大半,聽到后趕緊把剩下的糖收好,以備將來藥用。不料到了晚上,魯迅又覺得生瘡的時候畢竟很少,不如趁新鮮吃一點受用。
上世紀20年代初,魯迅編寫了《中國小說史略》一書。書出版后,魯迅特地送給同在北大任教的友人川島(章廷謙)一本,并在扉頁上寫道:“請你,從‘情人的懷抱里’,暫時伸出一只手來,接受這干燥無味的《中國小說史略》。我所敬愛的,‘一撮毛’哥哥呀!”川島留了個學(xué)生頭,所以人稱“一撮毛”。當時,川島正處在熱戀之中,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談情說愛上,沒有精力來搞教學(xué)和研究。所以,魯迅借贈書題詞巧妙地提出了善意而又委婉的批評。寥寥數(shù)語,卻將詩情與友情、詼諧與雅趣以及魯迅的才思與可愛,全都躍然紙上。
“女師大風潮”后,魯迅在皮庫胡同給離校的學(xué)生上課。時逢女師大校慶日,這些被掃地出門的師生同樣不肯示弱地聚集一堂慶祝,不擅文藝的魯迅被大家強迫表演節(jié)目。無奈之下,魯迅突發(fā)奇想,表演單人舞。當時四十多歲的魯迅抱著一條腿,在場內(nèi)毫無節(jié)奏地亂蹦,全然不拘泥于老師或長輩的形象。全場轟然大笑之下,魯迅蹦得越發(fā)起勁,全體師生足足笑了半個小時。
晚年在上海時,一天深夜,魯迅正在寫作,外面的貓不停地叫,屢屢打斷他的思路,魯迅隨即拿起手邊的五十支裝鐵皮的香煙罐,對著可惡的貓一一發(fā)射,堪稱惡作劇。
魯迅晚年愛看電影,而且買最貴的票。1934年到1936年,幾乎每周一場。每次都是率領(lǐng)家小、呼親喚友,數(shù)人驅(qū)車同去。最有意思的是,魯迅最愛看的電影竟是大自然叢林草莽的野獸影片,相當于現(xiàn)在的“動物世界”。看到高興處,魯迅這個曾經(jīng)被認為只會戰(zhàn)斗的偉大戰(zhàn)士,竟高興得好像吃到了稱心的糖果的小孩子一樣??春?,他還會意猶未盡地給朋友寫信,鼓動說“不可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