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最初學習語文的情境嗎?字組合成詞,詞再連綴成句。每一個漢字是語文最基礎(chǔ)的元素,一筆一畫都是先人的智慧,音形義中蘊藏的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歷史。以字開篇,讓你從頭開始感受漢語的美妙與魅力。
信,不管是篆體“信”還是楷體“信”,都看得非常明白,“人言為信”。當然是會意字了?!墩f文》就這樣解釋:“信,誠也。從人,從言。會意?!笨磥?,我們的先民們認定了一項做人的基本準則:說話誠實或說話算數(shù),也可見對“人言”是何等看重。
孔子在《論語》中多次談到“信”,其中在《為政》篇談得最嚴重:“人而無信,不知其可?!边@似乎就有點責難的意味了:人不守信,不知他怎么還可以立身行事生活下去?請看,孔子他老人家把“信”提到了何等重要的位置!言己所思為“誠”,踐己所諾為“信”?!罢\信”已經(jīng)成為一種基本而重要的人格品質(zhì)。
早就要蹦出“信誓旦旦”這個成語了。它出自《詩經(jīng)·衛(wèi)風·氓》,一對青年男女相戀,歡欣不已,男子本是“信誓旦旦”,表示要白頭偕老,可是人未老,怨恨卻生,而且無法挽回。正如周杰倫在《依然范特西》中的《退后》所唱:“信誓旦旦給的承諾,卻被時間撲了空?!币惨虼耍@個成語就被賦予了一定貶義的色彩。
只是一時的“信誓旦旦”卻不能踐行諾言是要遭到指責的。就不說終身大事。哪怕一般的為人處世都是如此。其實整個人類都十分看重這個“信”,西方就尊奉契約精神,都把彼此的約定看得十分要緊,不能信守諾言隨便放鴿子或違約是為人所不齒的。
想起一件親歷的事。有一回,與一位比較要好的人士相約單車“自駕游”,現(xiàn)在依然記得,在約定相會的某個“人”字路口,他應(yīng)該從“撇”邊來,早已過了約定時間,我依然在“捺”邊佇立久望,一小時兩小時地過,哪怕望穿雙眼,看許多自行車掠過??删褪堑炔粊砑s定的那個人,只好悻悻而歸。可事后他輕描淡寫地說有其他事耽擱了,但對不起,從此以后我只能跟他保持距離了,就因為他不守信,輕視了“君子一諾”。
不得不承認,普遍的即時通信只是近幾十年的事。上世紀90年代。“大哥大”手機還是少數(shù)人的奢侈品,是通信的不發(fā)達逼得人特別重視然諾或契約?,F(xiàn)在簡單了。你可以隨便改變主意,然后一個電話打過去,因為什么什么事不能來了,改期吧,可是這“一諾千金”之“諾”和“信守承諾”之“信”就變得大大的貶值了,所謂“君子重然諾”也就不那么受人信奉了。
在某些人那里。剛剛還是好朋友情同手足信義無處不在,可因為一點蠅頭小利馬上反目;昨天簽下的合同墨跡未干,可因為更大的利益追求今天成為一紙空文;幾個月前浪漫閃婚山盟海誓,可幾個月后因為“性格不合”就閃離……利益面前,似乎誰兌現(xiàn)了承諾誰就是傻子。如此一來,人與人之間就會不再相信了??傻故歉鞣N謠言便很容易讓人相信了,因為人總是要信一些東西的,沒東西可信就信謠唄。這實在是一種“信任”的缺乏。
還有一種更可怕的,是人對高尚的東西的不相信,那便是“信仰”的危機。
想起盧新寧在北大中文系2012年畢業(yè)典禮上的致辭,不妨照錄一段:
“我唯一的害怕。是你們已經(jīng)不相信了——不相信規(guī)則能戰(zhàn)勝潛規(guī)則,不相信學場有別于官場,不相信學術(shù)不等于權(quán)術(shù),不相信風骨遠勝于媚骨。你們或許不相信了,因為追求級別的越來越多。追求真理的越來越少;講待遇的越來越多,講理想的越來越少;大官越來越多,大師越來越少。因此。在你們走向社會之際,我想說的只是,請看護好你曾經(jīng)的激情和理想。在這個懷疑的時代。我們更需要信仰?!?/p>
“唯一的害怕”?“這個懷疑的時代”?好像還沒那么嚴重吧?可是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們太“需要信仰”了;如果我們對什么都不再有“信”,則是我們精神大廈的徹底坍塌……
人類從古老的那一端走來,到今天“通信”技術(shù)、“信息”技術(shù)的越來越發(fā)達,“飛信…‘易信…‘微信”等愈出愈妙,其中“信”這個中國字依然不變的是“人言”,它似乎無時無處不在警醒世人“信”之重要與必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