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精武 李苒苒明星們的老爹老娘

在北京電影學院中有這樣一對老夫婦，他們轉換在演員、教師、導演、編劇之間，他們倆教出了眾多觀眾喜愛的名導演和名演員，他們就是馬精武、李苒苒老師。

去年年底，記者來到馬精武老師位于昌平的家中，這是一幢三層的別墅，馬老師介紹一層是客廳和廚房，二層是他和李苒苒老師休息、寫作的房間，三層是兒子兒媳婦和孫女的房間，孫女平時住校，周末回來，苒苒老師是一家的后勤部長，每天照顧著一家老小的生活，盡管已經80歲，還每天親自下廚為孩子們做飯，對于自己的廚藝苒苒老師那是相當自信，堪比飯店大廚，當初一撥一撥到她家蹭飯的學生可以作證。也正是她的好廚藝給一家人慣出了毛病，只愛吃她做的飯菜。

現(xiàn)在像馬精武、李苒苒家這樣祖孫三代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人家真是不多了，也正是因為馬老師頗為有這樣孝順的兒子、兒媳婦和懂事兒的孫女感到欣慰。年末，他們分別出版了一本書《信馬由韁》、《時光荏苒》講述他們的故事。

不同的經歷都充滿傳奇

苒苒老師睡眠不好，記者到時她還沒有起，所以和馬精武老師隨意地聊了起來?！拔覀儍蓚€成長環(huán)境，性格愛好都不一樣。我在國統(tǒng)區(qū)長大，13歲上初中就離開家，她是烈士子弟；在解放區(qū)長大，我是愛熱鬧，性格外露的人，她冷靜；我愛吃羊肉，她愛吃海鮮。我的客人多，來了都是她接待。”馬精武和李苒苒老師1961年結婚至今已經54年了，他們不僅在生活上相濡以沫，在事業(yè)上更是配合默契，他們雖然都退了休，想當初從學生時代起他們就是業(yè)務骨干，在學院只要兩個人想排的戲，沒有排不成的，而他們雖然性格差距非常大，在業(yè)務上卻是驚人的一致。李苒苒比馬精武大三歲，能夠答應和他交往，最終成為夫妻，也是看上了馬精武精湛的業(yè)務水平。

閑談中，馬精武老師給我介紹了他的成長經歷，在他看來很簡單，記者看來卻充滿傳奇。

“父親是遼寧人，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在馬占山的部隊是義勇軍，跟日本人打仗，后來部隊處于劣勢，斯大林把義勇軍運到新疆?！瘪R精武出生于烏魯木齊，父親是有名的外科大夫，在當?shù)亻_有一家醫(yī)院，家境頗富。父親為人俠義，結交天下，每日里迎來送往門庭熱鬧，卻不料因此招來當?shù)毓賳T的忌恨，以謀反嫌疑要緝拿父親。父親在朋友的幫助下，攜著家眷一路向北逃難，開始了長達七年的流浪生涯。

隨著家人離開烏魯木齊時，馬精武才四歲，他的童年記憶就是不斷搬家。全家從烏魯木齊逃到新疆最北端的阿爾泰，后來又到了伊梨，在伊梨住了三年，到1945年東北解放了，父親便下決心攜妻帶子回東北老家，誰想走到蘭州，解放戰(zhàn)爭打響，戰(zhàn)事紛亂，哪里還走得動半步，只好在蘭州暫住下來。馬精武就在蘭州上了學，并練就了一手好字：“學校里不許用鉛筆、鋼筆，一律用毛筆，包括做數(shù)學題都必須用毛筆一筆一畫寫出計算結果?！钡?949年，父親的積蓄都花光了，他帶著全家老小回到烏魯木齊，1950年新疆解放，可是馬精武一家卻經歷非常艱難的三年：“雖然父親是義勇軍，還是被審查了三年，這三年不許開診所，全家坐吃山空，窮困潦倒，有個鄰居在瑪納斯有地，他建議父親去，鄰居給父親在瑪納斯買了個小院子開診所，我就在烏魯木齊上高中?！?956年高中畢業(yè)后，馬精武本來想去學畫畫，卻在老師和同學的勸說下，考了電影學院，到1960年畢業(yè)留校，馬精武便沒有離開過電影學院。

馬精武老師的童年充滿動蕩，卻培養(yǎng)了他的陽剛之氣，而苒苒老師的童年卻充滿顛沛流離和血雨腥風，1945年抗戰(zhàn)結束后，李苒苒隨父親從北平到了晉察冀根據地邊生產邊學習。1947年國民黨飛機不斷轟炸解放區(qū)，生病的父親被彈片擊中肺部去世，后來她便在戰(zhàn)火中承擔負責接送上幼兒園的小妹的工作，直到1948年年底，李苒苒和母親回到北平。1949年，她被送到哈爾濱工業(yè)大學預科學習。但自從她第一次在根據地參加了戰(zhàn)士的文藝演出后，一直想當一個演員。在哈工大學習五年后，提出退學到中央戲劇學院做俄語教師。1956年，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第一次招本科班，她榜上有名。上學時，她所學的是嚴格的斯坦尼斯拉夫體系，受益匪淺。畢業(yè)后，被分配到北影演員劇團兩年，后調到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任教，從此在表演藝術的教學崗位辛勤耕耘了三十多年，培養(yǎng)了一大批為觀眾所矚目的新星。

李苒苒認為電影在發(fā)展，電影表演教學也應該發(fā)展。她一直在思索著如何在培養(yǎng)電影演員的道路上，建立起我們國家自己的完整教學體系，使學生掌握電影文化及理論知識并通過舞臺和銀幕上的表演實踐，鍛煉自己的表現(xiàn)力和駕馭不同角色的能力。馬精武和李苒苒作為北京電影學院招收的第一批學生，他們既是同學，后來又是同事還是夫妻，風雨半個多世紀他們都再也沒有分開過。

與幾代導演合作的老戲骨

雖然都是電影學院畢業(yè)后留校做老師，馬精武和李苒苒卻完全不同，馬精武一直在拍戲，而李苒苒將自己所學全部用來培育學生，看到學生成名成腕，李苒苒感到很欣慰。

當初招考馬精武進電影學院的就是前蘇聯(lián)專家，他一米七八的身高，俊朗的外形，征服了考官，也為他贏得了難得的演出機會，還是二年級學生時，他便與當時著名影星田方一起，主演了中蘇第一部合拍電影《風從東方來》，戲中馬精武演田方的青年時代。后來他又陸續(xù)出演了《艷陽天》和《金光大道》等影片，出了名后，馬精武的片約從沒斷過，一直到現(xiàn)在還在拍戲。

讓馬精武覺得幸運的是，50多年來，國內有名的大導演幾乎都與他合作過。1990年張藝謀找到他拍攝根據小說《妻妾成群》改編的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看完小說馬精武本不想演這個角色，他覺得那就是個糟老頭，后來電影中改成一個有威信的老爺，馬精武才接了這部戲。他評價張藝謀是個非常認真的導演：“這部電影我們拍了近半年，每天早上開車到現(xiàn)場去拍攝，晚上回來張藝謀要叫上我一起看回放，差一點都不行，我只要說不好，完了第二天肯定要重拍，后來我總說好。”為了讓老爺神秘化，后來電影中只留下老爺?shù)谋秤?，盡管苒苒老師也給張藝謀打了電話，認為還是應該保留一些正面鏡頭，但最終留下的還是馬精武的背影，這部電影也是張藝謀的成功作品之一。

馬精武與徐克的合作頗有淵源，因為拍攝《黃飛鴻》時馬精武與徐克結識，后來徐克投資拍攝電影《鑄劍》找到他，讓馬精武幫助他組建拍攝班底，后來他拍攝《青蛇》時讓馬精武扮演瞎道士，拍攝《七劍》時馬精武飾演晦明大師。馬精武評價徐克有一種不一般的想象力：“他的影片不完全按著劇本走，即興創(chuàng)作很多，他的想象力豐富，懂戲，對演員是啟發(fā)式的引導，在香港拍戲時，他手下的人都叫他‘老爺’，他對很多公眾都了解，和各個部門的關系都很好?！?/p>

吳宇森給馬精武的印象是他幾乎不睡覺：“晚上大家喝洋酒到很晚，第二天他是第一個起來到現(xiàn)場的人。”

馬精武老師和謝飛導演合作比較多。早在1978年電影《火娃》中就有合作，電視劇《豪門驚夢》中再次合作，馬精武老師眼中的謝飛導演脾氣好，對演員很尊重：“日戲拍到6點他就說自己餓了，不拍了。他的宏觀駕馭能力強，我們合作很愉快?！瘪R精武老師與第6代導演合作很多，其中管虎導演與馬精武老師合作很多，馬老師認為跟他合作很累：“他是這一代導演里很有思想的，每拍一個東西都有想法?！?/p>

一直在拍戲的馬精武老師，和很多年輕演員和導演也有合作，其中在拍攝《小爸爸》時和文章有合作，他認為文章是個很聰明的人，對表演把握準確，拍出的東西很感人：“他看著文縐縐的，實則是個男子漢，做事果斷，跟他拍戲不啰嗦?！瘪R精武老師坦言，他喜歡和不同年齡、不同觀點的導演合作，“我從他們身上感受到各種不同的理念，這使我在表演上有著更豐富的想象力，同時也增強了自己在塑造人物上的表現(xiàn)力?！?/p>

冷靜客觀的明星老媽

“她教學能力比我強，在學院里都有名，她教學冷靜客觀，我的學生激動我也激動，我們都教書，她教的比我多?！瘪R精武老師1995年就是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教授，但他卻對妻子李苒苒的教學成績很佩服。李苒苒老師一直沒有離開教學崗位，“文革”末期北京電影學院合并到中央戲劇學院時，苒苒老師參與招生及教學的74級，回歸電影學院后的78級、81級業(yè)余班、82級、明星班、89級等班級，她培養(yǎng)出了很多知名導演和著名演員，像趙寶剛、唐國強、娜仁花、林芳兵、宋春麗、張曉敏、陳寶國、張嘉譯、柳云龍等等。學生出了名作為老師馬精武和李苒苒自然很高興，雖被學生們稱為“老爹、老娘”，他們卻不愿意出現(xiàn)在學生的訪談節(jié)目中，因為他們不需要也不愿意借助學生出名。這些學生是他們一生辛勤耕耘的碩果。

春節(jié)后不少懷揣著夢想的學生將迎來緊張的藝考，對招生考試太熟悉的苒苒老師也對現(xiàn)在的考生形象提出自己的擔憂，過分的整容，讓考生失去了自己的個性?！艾F(xiàn)在太可怕了，都修成一樣了。性格特征都沒有了，過去一個人一個長相，現(xiàn)在長得都差不多。整容是個趨勢，但這個趨勢持續(xù)不了多久，每個人全整一個樣。我要是導演就不用削了臉的?！避圮劾蠋煴硎緦Α凹偃恕狈簽E的熒屏觀眾已經產生了反感情緒。不過苒苒老師表示，她招生時喜歡形象好的，有特點的，那時的漂亮是真漂亮。對于電影學院招生工作，苒苒老師認為一定要做到擇優(yōu)錄取，這也是對老師鑒別能力和教師實際水平的考驗。

“表89班柳云龍在煙臺考場參加考試，從形象到表演、唱歌都很突出，我和崔新琴一起去的，毫無疑問我們沒有任何爭議都同意錄取他。又如表87班的張嘉譯，當年在西安參加考試時才17歲，帶著滿臉的稚氣，誰也沒有料到他今天的成熟和老練，但當初我看中他作為演員的基本素質好，考試時雖然有些放不開，但我們相信，他有一種內在的激情。”苒苒老師說張嘉譯成功不是偶然的，他一直非常踏實，為人真誠，做事一絲不茍。學生取得的成績作為老師是最高興的，至少老師當初錄取他的選擇是正確的。李苒苒表示，她選拔的這樣的學生不在少數(shù)，有時一首歌、一個舞蹈就能看出他們的獨特魅力：“87班的孔琳考試時唱了首《冬天里的一把火》，她那種自顧自的火熱而沉醉的狀態(tài)，綻放出一種異樣的光彩，一下子就吸引了我們所有的招生老師。

表89班的邵兵，考試時邊彈邊唱，一種逍遙自得的大男孩的狀態(tài)盡顯無余。表88班的蔣雯麗、表92班的許曉丹，她們在考試中跳舞時流露出一種與生俱來、渾然天成的吸引力。”

李苒苒當初把這么多漂亮、富于個性的學生招到電影學院，只是單純從表演業(yè)務上考慮，而要管理好他們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馬老師和苒苒老師不僅把他們當學生，還當作自己的孩子，不僅操心學習還操心生活，當初住在電影學院里的職工宿舍時，馬精武最怕有人站在他家樓下喊他，—喊他就是班里的學生出事了，曾經表87班的整班男生打架，進了派出所，馬精武老師去派出所道歉領他們回來，有不少學生因為惹事要被學校開除，都是馬老師去求情：“我到黨委和院辦去求情，我說別開除，因為你推一下，他出去就沒有出路了，拉一下，讓他改正錯誤也就算了?？吹阶约簩W生都能順利畢業(yè)是馬精武覺得很安慰的事。

馬精武、李苒苒和自己的學生非常親近，他們教過的學生，幾乎都在他們家吃過飯。現(xiàn)在他們和學生的關系也非常好：“我現(xiàn)在出去演戲只要有我們的學生，反過來他們‘伺候’我了，吃飯絕不讓我花錢，說的話都一樣，‘過去吃您太多了，現(xiàn)在該還賬了?！瘪R精武老師講著他們和學生的親密情感。一次他接電話，問“你是誰？”，對方說：“我是你的白眼狼”馬老師問：“你是我的哪個白眼狼？”。兩位老師和自己的學生建立的師生關系非常難得。馬精武老師說自己和學生太隨便了，他的學生都不怕他：“他們老氣我。班里男同學都抽我的煙，和我的茶。但他們都怕李苒苒。”和一直活躍在熒屏上的馬精武老師不同，苒苒老師在多年教學工作中，把自己的時間都交給了學生，她說做一個表演老師不容易。初次接觸苒苒老師，大家都覺得她挺親切，但是在教學中她是個一絲不茍很嚴厲的老師。當初電影學院招收的表85班都是演過戲甚至是出了名的學生，所以一般老師很難教他們，連馬精武老師都說這個班是最難伺候的，他們甚至“彈劾”過老師，只有苒苒老師能鎮(zhèn)得住他們。

苒苒老師第一堂課都會對學生談三點：一真誠。生活中為人真誠，不虛假，表演才可能做到真。二富有激情、關注旁人、關注社會，愛自己的親人、朋友，才能在表演中體現(xiàn)真情。三勤奮，酷愛表演藝術。因此才會堅持，才會努力，為此做好準備，機會來臨時才華才能得以展現(xiàn)。

苒苒老師覺得表演老師不僅要業(yè)務好，還要堅持藝術實踐，只有長期演戲的人才知道在學生上表演課時如何準確提示學生，“我相信這四年對學生的影響是長遠的。對教師來說，幾個四年過去必然會從年輕到年老，從黑發(fā)到白發(fā)，但教師的心永遠不會變，希望學生過得比自己好，期待學生青出于藍勝于藍?！苯坛隽四敲炊嗝掖笸?，苒苒老師也對成名與成功有了更多的思考，她的學生中有轉行的，也有不怎么出名的，有些人覺得在這個行當里沒做好而不好意思見老師，作為老師不能要求學生非要出名。在苒苒老師的教學生涯中，1981年她曾帶過一個業(yè)余班，只是利用課余時間上課，一共39名學生，分甲、乙兩個班。班里不少學生還在上著班，他們中很多人在1982年報考電影學院，卻一個也沒有被錄取。但這個班中有著名的趙寶剛導演，張光北、李成儒、李強、李勤勤、鄭天瑋等，他們始終堅持自己的追求，經過多年的努力和奮斗而成功、成名。李苒苒說很多學生提起老師都是感恩，但是演員作為一種職業(yè)，有它的特殊性：“除了天賦、努力、酷愛、堅持，不可否認還有機遇或稱之為運氣的成分。有些人可能一部戲就冒了出來，但我認為成名不一定就是成功，不出名不意味著沒有成功，成功和成名之間不能畫等號?！?/p>

把心思都撲在教學工作中的李苒苒作為演員卻運氣不佳，沒想到晚年她出演了幾個角色卻被觀眾深深記住?！段业那啻赫l做主》播出后引發(fā)了收視高潮，李苒苒扮演的“姥姥”郎心平深得觀眾喜愛，以至于后來走到哪，觀眾都會熱情地喊李苒苒“姥姥”。劇中趙寶剛和趙子琪都是李苒苒的學生。

相濡以沫54年的真情夫妻

“她是班主席，我是學習委員；她穩(wěn)重，我鬧騰?！币苍S正是因為這樣互補的個性，才讓李苒苒和馬精武走過金婚，但馬老師說，苒苒老師是他的初戀，最開始她不樂意跟他好：“我在新疆上學，到高三時才男女合校，到了電影學院我才開始接觸女同學，苒苒開始不樂意跟我好，嫌我鬧，但我們倆業(yè)務都好，二年級就好上了，一直到現(xiàn)在。”1960年畢業(yè)，馬精武以優(yōu)異的成績留校任教。那時，他已經與同班同學李苒苒談了兩年戀愛，學業(yè)愛情雙豐收，畢業(yè)后兩人很快結婚。李苒苒畢業(yè)去了北影廠，1962年調回北京電影學院任教，此后兩人再也沒有分開過。

接受采訪時，苒苒老師也笑著表示開始沒有看上馬精武老師。“他比我小三歲，我沒看上他，以前比我小1歲都不行。”馬精武知道，李苒苒還嫌他鬧，但年齡和性格都是無法改變的現(xiàn)實，唯有執(zhí)著的追求，后來李苒苒還是被馬精武的才氣打動。兩個人的業(yè)務都好，畢業(yè)大戲他們都是主角。

1961年5月17日，馬精武和李苒苒領取了結婚證，那時候條件雖然艱苦，但是學院的領導、同學、同事和學生都來參加，北影的演員于洋、楊靜、陳強也都前來祝賀，熱鬧非凡。馬精武穿著西服褲和白襯衫，李苒苒穿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大家一起跳舞，這樣洋派的婚禮，讓很多人津津樂道了很多年。

馬精武和李苒苒近54年的婚姻中，經歷了許多事，兩人一直不離不棄，正如馬精武老師所說：“這不是戲是生活，生活中的愛情，不用表演，生活中的心靈悸動，才是真實，生活中的家庭，才是我的心靈港灣?！痹谲圮劾蠋熝劾?，相同的事業(yè)觀，事業(yè)上的相互扶持，生活上的互相關照使他們的婚姻堅持這么多年。

馬精武和李苒苒不論是事業(yè)上還是生活上都幸福、美滿，當初因為工作需要經常出差，他們對唯一的兒子馬川照顧少些而心有愧疚。1970年5月下達中央指示，所有中央、北京所屬的文藝團體、藝術院校無條件地下放部隊進行思想改造。5月17日李苒苒生下兒子馬川，半個月后，馬精武被迫赴保定參加下放鍛煉，李苒苒開始—個人帶孩子。72天產假—過，李苒苒在學院留守組上班，孩子白天交給一位阿姨幫著帶。馬川7個月大時，李苒苒也被迫下鄉(xiāng)，她把孩子留在九姨家，一直到2歲4個月。

1972年部隊允許他們把孩子接到身邊，初到父母身邊，馬川甚至不愿意喊馬精武爸爸。他們白天開會、勞動、學習，晚上演出時，孩子托付給老鄉(xiāng)家照顧。到1973年，李苒苒和馬精武被調回北京，沒有電影學院了，他們被合并到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直到1976年，電影學院表演系重新回歸。馬精武和李苒苒把心撲在工作上，對唯一的兒子馬川也無暇照顧。馬川上幼兒園時是整托，每周六接回家，周一送到幼兒園。就是這一周接一次，李苒苒也不能按時：“記得第一次送他去幼兒園后，正巧我在沙河上課，等我乘車、倒車趕到幼兒園接他時，別的孩子全被接走了，只剩兩個老師陪著他，我以為他見到我后一定會非常高興，沒想到他竟委屈地哭了起來。后來他慢慢習慣了?！瘪R川上學后，馬精武和李苒苒經常會外出，拍戲少則三四個月，多則半年，還要帶著學生下鄉(xiāng)，他們只好把孩子托付給其他的老師。

為了培養(yǎng)和兒子的感情，馬精武還帶著他去拍戲。在《金光大道》中，馬川飾演了高大泉的兒子高小龍，后來還演了話劇《這不是戲》，在拍電影《我，你，他……》期間，馬川也參加了演出。同在一個劇組里馬川還能見到父母，生活也能有些保障，馬精武說他們忙于工作時，連他的一日三餐都顧不上：“崔新琴現(xiàn)在還記得，她在樓道里看見馬川捂著肚子坐在臺階上，問他為什么在這坐著，他說爸媽還沒回來沒有飯吃，崔新琴說給他做，馬川生氣地說‘我不吃，我要看他們到底還管不管我?！?/p>

就在這樣忙碌和充滿歉意中，馬川也考上了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這是馬精武和李苒苒預料中的事情，因為在電影學院長大，耳濡目染下，他走上這條路順理成章，也讓夫妻倆覺得安慰，可是畢業(yè)后馬川改變了主意，唯一的兒子不干這行，李苒苒多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但是他們還是充分尊重兒子的選擇。

1999年，李苒苒和馬精武升級為爺爺奶奶，小孫女馬千鶴的出生給他們退休后的生活帶來很多樂趣。他們過起了含飴弄孫的生活。李苒苒負責給一家人做飯，馬精武負責陪孫女玩，接送她上幼兒園。說起自己的孫女馬精武充滿自豪：“她很聰明，學習不用我們操心，還有繪畫天分。”

說起自己的家庭，兩位老人都是知足和幸福，兒子、兒媳孝順，孫女聰明懂事，兩位老人享受著天倫之樂，這就是他們想要的生活：“一家人幸?？鞓返厣钤谝黄??！?/p>

記者手記

馬精武老師的書法是童子功，家里掛著他的作品，孫女受爺爺遺傳，喜愛繪畫。采訪中，看見苒苒老師從樓上下來，馬精武老師趕快幫她沏好咖啡，放在她面前。時不常地提醒苒苒老師：苒苒涼不涼，苒苒吃點點心吧?？梢钥闯鏊?門之間這樣的關心成為一種習慣，讓人覺得是那樣自然、順理成章，沒有點矯情、做作?！八纳钅芰μ夭睿瑬|西方在哪兒永遠不記得。我老逗他，腦子擱著不用?！薄岸嗵澯熊圮?，她是我們家的主心骨。我是個沒主意的人。”兩個人慢條斯理地說著，逗著，樂著。這就是他們的晚年生活。當初幾乎所有學生都去馬精武、李苒苒老師家吃飯，甚至還有不少畢業(yè)后找他們借錢的，對于拿工資的夫婦倆來說那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可是一直以來他們都不拿這事當事，哪怕是裸婚，住在十幾平米的宿舍里，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我們家現(xiàn)在兒子管家，我們倆對數(shù)字都沒概念，一到銀行頭就大了，我特佩服坐在那的人，有人問你們家有多少錢，我們不知道，要是都存一個地方就知道了。這樣的好處就是誰想用錢就用，反正也不知道有多少?！避圮劾蠋熜χ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