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算機界人士大多知道志英的名字:可能因為他主編了《計算機體系結構》一書,那是教育部推出的國家級精品教材;也可能因為他獲得了國家教學成果一等獎、科技進步二等獎;還可能因為他是慈云桂教授的高足弟子,而慈教授乃是我國計算機界泰斗、中科院院士??偠灾?,大家因為志英的成就而知其名,倒未必真的與他熟識。而我和他呢,很早就認識,也很早就各奔前程,都是在他成就事業(yè)之前了。
1979年元旦,我去志英住的學生宿舍里訪友,正趕上他們屋的同學張羅著包餃子賀新年,費盡周折買來了面粉、豬肉和大白菜等原料。來自晉南的志英喜愛面食,剛下晚自習就成了包餃子的主力。學生宿舍里并不提供炊具,他和同學們就用臉盆盛餃子餡,還在桌面上搟起了餃子皮。沒有爐灶也不打緊,幾個同學跑到樓下,在背風的墻旮旯燃起木柴煮餃子。這些“文革”后恢復高考的首批大學生,正忙著期末復習;放松一下,機會難得。直冒熱氣的餃子勾起了大伙對家鄉(xiāng)的思念,兩三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幾個同學意猶未盡,還在天南海北地聊著,卻見志英拿出課堂筆記認真地學習了起來。
1981年底志英大學畢業(yè),我特意前去和他道別。他的同桌同學卻告訴我:因為未婚妻的父親在老家身患絕癥,志英已連夜趕了回去。他和未婚妻曾經(jīng)一起插隊、同甘共苦,因之感情甚篤。為使未婚妻一家人得到心靈上的慰籍,他快馬加鞭地去和不治的老人訣別,連期盼已久的畢業(yè)典禮都沒顧得上參加。
和志英分別后的三十幾年里,時而也能聽到一些關于他的消息。1994年我遇到了他在老家的一位鄰居,聽她說起志英家里有四兄弟,而四人都攻讀了博士學位。2003年時聽美國微軟公司的高級經(jīng)理作報告,他談到中國的一批軟件精英,并且高度評價了他們超凡的研發(fā)能力。后來志英讀大學時的那個同桌同學告訴我:他知道那些精英中的很多人物,全是志英的授業(yè)弟子。這消息讓我既吃驚又興奮,不由地回想起青年時期志英的治學與為人。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的收獲其實順理成章,一點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