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智能手機、地圖應用程序和探索城市的渴望,一位充滿激情的中學自然科學課教師開拓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數(shù)碼藝術新形式。
行至4英里時,邁克爾·華萊士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麻煩。在過去的12年里,對一直住在巴爾的摩市西南部坎頓城的華萊士來說,騎單車環(huán)游城市就像每年夏天的一個儀式。通常,他會沿著主干道騎行10到20英里,通過小巷、穿越公園。他很清楚自己要去往哪里,并且極少出錯。但在2012年5月末的一天,他出現(xiàn)了失誤,而且在這一過程中畫中主人公的肩膀不見了。
從2010年起,邁克爾·華萊士被稱為“沃利地標”,在巴爾的摩的大街小巷聲名遠揚。既是自行車車手,又是藝術家的華萊士借助山地車、三星智能手機、一對應用程序和全球定位系統(tǒng)(簡稱GPS),以數(shù)字方式描繪了自己的騎行軌跡。他想在地圖上畫出路線,再用手機記錄下騎行過程,最終使騎行軌跡形成一條黑色線條,保存并疊加在谷歌地圖上。
“我從來不熱衷于公路自行車運動?!比A萊士說,他40歲出頭,是個平易近人、體格健碩的男人,“然后有一天,我想知道是否能用GPS拼出我的名字。我拼出了‘沃利’這個單詞。在拼W這個字母時,我意識到如果這事能成,我就無所不能,于是我開始逐一嘗試?!?/p>
自此,他以巴爾的摩為畫布,勾勒出大量不同形象,比如火雞、泰坦尼克號和鯊魚——以此對《探索頻道》每年播出的致敬大白鯊節(jié)目表示支持。截至去年夏天(即華萊士制作數(shù)字圖案的第6個夏天),他制作的數(shù)字圖案總數(shù)已達到290個。華萊士騎行的290條個人路線都可稱為藝術品,他的收藏包括一張2012年5月繪制的地圖,他在上面畫了一幅畫:3名奧運健兒站在領獎臺上等待領取獎牌。繪制那幅畫時,在騎行到4英里處,華萊士拐錯了彎,當時他正用GPS描繪金牌得主的左肩,結(jié)果這部分完全與軀干分離了。所以他將這部分作廢,騎回起點,重新啟動兩個應用程序,再次開始,后來他騎完了19英里,做出一幅完美無暇的畫。
華萊士出生在紐約州的坎頓城,約有6000人、位于巴爾的摩以北470英里的一座小鎮(zhèn)。在北科羅拉多大學獲得地球科學碩士學位后,華萊士得到了一份教學工作:在中學教科學課,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教書17個年頭。起初,華萊士騎自行車只是為了鍛煉。2010年夏,華萊士突發(fā)奇想,成功繪制了第一幅GPS畫作,他覺得很有趣,決定再多做一些。接下來的3個月里,他繪制了首批25幅畫作。第二年,他在藝術館展出他創(chuàng)作的一些GPS繪畫——響尾蛇、鐵錘,以及波希米亞罐裝啤酒上戴單鏡片眼鏡、留著胡須的男人波先生的影像,展出收到了巨大反響。
2010年之后的每年夏天,華萊士總是穿著T恤和短褲,騎著單車穿行于巴爾的摩的大街小巷,通過GPS記錄足跡。他的畫板遼闊無垠,在構(gòu)思并完成騎行的過程中,華萊士感到無比愉悅與興奮。他以數(shù)碼方式描繪了尼斯湖水怪、海斯曼獎杯、本杰明·富蘭克林側(cè)面像,以及兩名男子在巴爾的摩內(nèi)港邊釣魚的情景。
一開始,華萊士在打印出來的谷歌地圖上用鉛筆畫草圖,繼而不停修改、重畫,直到設計出可行圖案為止。“那個過程有時洶涌而至,一切來得自然而然;有時則需要花點時間,甚至得束之高閣,過一會兒回頭重畫?!彼f。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上網(wǎng),查閱谷歌衛(wèi)星圖,確認那條自己要騎行的路是否存在。華萊士說,他絕不攀爬或翻越意在禁止人們進入的圍欄。在那種情況下,他就對圖案加以微調(diào),以便完全避開障礙。他把手機上的GPS靈敏度設定距離手機確切位置6英尺內(nèi),哪怕最微小的偏移都會讓他正在創(chuàng)建的圖畫作廢。為了在行程中進行修改,華萊士隨身攜帶一支高爾夫鉛筆和打印出來的草圖。
知道往哪兒騎——華萊士稱之為“定位自信”——要求時刻聚精會神?!坝行r候我清楚自己在哪里,有時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他說,“如果我感覺良好,就不會頻繁看手機確認位置,但有時也得瞄一眼?!泵橐谎鄣牟焕幵谟陂W爍的汗珠滴到華萊士用來追蹤路徑的智能手機上,會導致他失去一些騎車記錄,這就是華萊士隨身攜帶兩個應用程序的原因:“我的足跡”和“我的騎車地圖”。如果其中一個意外關閉了,會有備份保存到他的手機。避免輪胎漏氣是華萊士每天要面對的嚴峻考驗;玻璃碎片和老雞骨頭已刺穿車胎超過15次。他把這種騎車短途旅行描述為與老鼠和玻璃的戰(zhàn)役。他常備一只備胎和一套補胎工具,K2 Zed 4.6山地車座位下纏著膠帶,補丁摞補丁。
夏天巴爾的摩籠罩在32攝氏度的高溫下,炎熱潮濕,當華萊士騎在路上的時候,如果需要給水壺加滿水,他只能拜托其他人幫他進去灌水,而自己在酒吧、餐廳門口等候,以便確保智能手機上的信號不丟失。有一次,華萊士為了保持直線,被迫把自行車鎖在巴爾的摩南部的十字街超市門外,帶著手機穿過超市,再把手機支在對面的路燈上,然后在手機被偷走前飛奔回去,打開自行車鎖,快速挪到拐角。每當騎行完成時,他將車停在路邊,渾身被汗水打濕,拳頭高舉過頭頂,為自己的成功即興慶祝。
“這種形式的鍛煉,不以達到目標或?qū)崿F(xiàn)最后一項或信號器沒電了而結(jié)束——只有畫作完成后才停止?!比A萊士說,“我的文件夾里大概有50-60個計劃,我可以拿出其中任意一個想做的,騎完全程。這真是太適合我了——創(chuàng)作和工藝相結(jié)合加上運動,這正是此時此刻我生活中所需要的?!?/p>
盡管總有一天,華萊士會把他的項目轉(zhuǎn)給其他人做,有時候他會自言自語:不能永遠把GPS騎手做下去。他已經(jīng)給自己設計了一個終極騎行方案——一個手持火炬的人,仿佛要將它傳給下一位單車畫家。
但是他還沒有這樣做。目前,華萊士還在騎行。
[譯自美國《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