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職業(yè)技術學院 章靈燕
《詩經(jīng)》是一部詩歌總集。風、雅、頌三部分的藝術成就很不一致,其中民歌的成就最高?!对娊?jīng)》的藝術成就,實際上是以《詩經(jīng)》中的優(yōu)秀民歌為主?!百x、比、興”,是后人研究《詩經(jīng)》時總結出來的三種詩歌藝術表現(xiàn)方法,與“風、雅、頌”合稱“六義”?!百x”,就是鋪陳直敘,不用比、興,直截了當?shù)劁仈?、抒情、描繪,把要表達的思想內(nèi)容有層次地說出來?!氨取本褪潜扔鳎虮确?。“興” 就是借助其他事物作為詩歌的開頭,通過聯(lián)想以觸發(fā)詩人思想感情勃發(fā)的表現(xiàn)方法?!对娊?jīng)》賦、比、興手法的運用,極大地豐富了我國詩歌的表現(xiàn)藝術,對形成中國詩歌興寄遙遠、含蓄蘊藉的特有風貌起著重大作用。
詩歌的風格是作者思想感情、藝術情趣的綜合體現(xiàn)。《詩經(jīng)》中民歌的作者是勞動人民,他們的生活艱苦,感情樸實,自然有著淳樸的藝術情趣。民歌是勞動人民生活的樸實描寫,思想感情的自然流露。它們是集體口頭創(chuàng)作,是群眾心底的聲音;語言和形式樸素自然,沒有華麗的辭藻和刻意雕琢的痕跡。如《七月》一詩,以樸素的語言,近似月令歌的形式和白描手法,鋪敘了奴婢終年不息的勞動和悲苦生活,表達了在階級重壓下勞動人民的哀怨和不平,典型地代表了《詩經(jīng)》中樸素自然的藝術風格。
《詩經(jīng)》的表現(xiàn)手法,前人概括為賦、比、興,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詩經(jīng)》以至中國詩歌藝術手法的基本特征。最早提出賦、比、興概念的是《周禮·春官·太師》,其中說道:“太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薄睹娦颉钒选傲姟狈Q作“六義”。漢代的鄭眾、鄭玄,六朝的劉勰等人,對賦、比、興都進行了闡釋。對賦、比、興的解釋,歷來不盡相同,現(xiàn)多取朱熹說。
“賦”,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最基本方法。謝榛《四溟詩話》說:“予嘗考之《三百篇》:賦,七百二十;興,三百七十;比,一百一十?!苯y(tǒng)計雖有出入,然大體可信?!对娊?jīng)》用賦大量,既可鋪敘,又可抒情;既可用于對話,也可用于描繪,可寫全景,也可寫一個場面。如《七月》,八章全用賦筆,其藝術效果深刻、真實而感人?!鹅o女》,寫一個場面,表現(xiàn)了人物心理感情。此外如《君子于役》、《芣苢》、《十畝之間》,皆單純用賦法之例。
比,即比喻。《詩經(jīng)》中之比,有的比方具體事物,有的用以說理,有的用以寫人,如《衛(wèi)風·碩人》寫莊姜之美: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一連串的比喻寫莊姜美麗,可謂窮形盡相,淋漓盡致。如《碩鼠》,通篇用比。再如《衛(wèi)風·淇奧》:“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币韵笱赖那写?、美玉的琢磨,形容君子高雅的儀表?!蛾愶L——出其東門》:“出其東門,有女如云?!币栽撇手髋拥谋姸唷!洞笱拧こN洹罚骸叭缋兹琏旆秸痼@?!币岳做扔髦苄醯能娡?。其余象《氓》《邶風·柏舟》等,用比之處不勝枚舉。
興,“興者,起也”,即借用其他事物以引起所歌詠的對象。所以,興一般用于一首詩或一章詩的開端。其作用,起到一種發(fā)端定韻,舒緩語氣,齊足詩句的作用;否則作者一上來便直言本意,會顯得唐突兀然,若有所缺,甚至失卻詩味。《詩經(jīng)》中的興法,基本上有兩種形式:借句起興與借物起興。借句起興,如《王風》《鄭風》《唐風》各有一首“楊之水”,但三詩內(nèi)容截然不同,“楊之水”一句與所詠本意并無多大聯(lián)系,可能當時流傳的詩歌中有這樣的句子,故詩人借用之。借句起興,一般與正意聯(lián)系不大,只起一個開頭或起韻的作用。借物起興,詩人“ 因其所見”或“因其所事”而“觸物以起情”。這是最常用的一種興法。如《周南》之“關雎”,“桃夭、漢廣”,《邶風》之“谷風、燕燕”,《秦風》中“黃鳥、晨風、蒹葭”等。借物(景)起興,許多景物與所引出的詩句在意義上有一定的聯(lián)系。如《關雎》,起興句可能是詩人看見河洲上成雙成對的雎鳥在互相鳴叫,觸動情思,聯(lián)想到人間的愛情。所以這類興句,往往有比的意思。朱自清即說是“一是起興 ,一是譬喻”。它在藝術上,或寄寓,或象征,或渲染,或起韻,或引起聯(lián)想,極大地豐富了詩歌的藝術表現(xiàn)力。表現(xiàn)了我國詩歌藝術的本質(zhì)要求,集中了我國詩歌藝術的重要美學特征。
復沓指一首詩章與章之間字句基本相同,只是對應地變動少量字詞,反復詠唱?!对娊?jīng)》中的民歌是群眾的口頭創(chuàng)作,有的是勞動中的唱和,如《苤苡》;有的是傾訴愛情的對歌,如《揉有梅》;自然地形成了聯(lián)章迭唱的形式。這種形式重復中有變化,使詩的內(nèi)容充實、主題突出,感情強烈,具有回旋跌宕的藝術效果,給人留下鮮明深刻的印象?!对娊?jīng)》的句式以四言為主,這是原始勞動詩二拍子節(jié)奏的發(fā)展;但《詩經(jīng)》中也有不拘泥于四言的形式;許多詩常常沖破四言的定格,并雜用二言、三言、五言、六言、七言或八言句子,如《伐檀》就突破了四言格式,更具有藝術表現(xiàn)力。
《詩經(jīng)》的語言豐富,用詞準確。據(jù)學者統(tǒng)計,《詩經(jīng)》使用了二千九百四十九個字,其中不少是一字數(shù)義,如表現(xiàn)“手”的不同動作的動詞就有五十多個。豐富的動詞準確地表現(xiàn)了動作的形態(tài)和分寸感?!对娊?jīng)》有較多的復合詞,其構成有雙聲,疊韻和重言等,使詩的語言具有聲調(diào)和諧的音樂美。
《詩經(jīng)》的韻律據(jù)清代學者研究有:①首句次句用韻,隔第三句,第四句用韻;②隔句用韻;③句句用韻。這種用韻方式對古代詩歌格律和民族詩歌形式的形成有重大影響?!对娊?jīng)》在中國詩歌史上占據(jù)了光輝的一頁。它的影響是十分深遠的,詩人能面對現(xiàn)實,敢于在詩歌中大膽地反映現(xiàn)實,熱情的歌頌真善美,無情的鞭打假惡丑。這種現(xiàn)實性的表現(xiàn)貫穿于《詩經(jīng)》的所有內(nèi)容之中?!对娊?jīng)》賦、比、興手法的運用,給后代人寫詩提供了很好的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