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耶秦簡牘所見巴蜀史地三題

鄭 威

（武漢大學歷史學院，武漢430072）

里耶秦簡牘所見巴蜀史地三題

鄭 威

（武漢大學歷史學院，武漢430072）

新公布的里耶秦簡牘，所記秦蜀郡縣級政區(qū)共六個，分布于岷江、沱江流域，所記秦巴郡縣級政區(qū)亦為六個，分布于嘉陵江及其支流涪江、渠江流域。秦人滅蜀后，岷江全流域處于蜀郡的控制之下，在李冰任蜀守期間，在僰人聚居區(qū)設置僰道，沿襲至漢晉未改。巴郡之宕渠為賨人聚居地，秦設宕渠道。在劉邦建漢過程中，賨人因功受賞，蠲免賦稅，宕渠改道稱縣。秦滅蜀置郡在先，滅楚置郡在后，為了加強對楚地的管理，不少巴蜀官員轉遷楚地各郡任職，里耶秦簡牘記載的蜀郡資中縣令史到新設立的洞庭郡遷陵縣任職，就是一個十分具體的案例。

里耶秦簡牘；巴蜀；僰道；宕渠道；歷史地理

里耶秦簡牘出土于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龍山縣里耶鎮(zhèn)的酉水河畔。里耶西接渝，北鄰鄂，本為秦洞庭郡遷陵縣官署所在地。簡文以行政文書為主，既有遷陵縣署與洞庭郡府之間的往來文書，也有遷陵縣署與縣內(nèi)機構及所轄三鄉(xiāng)之間的文書、簿冊，還有遷陵縣與郡內(nèi)、郡外各縣之間的往來文書。目前正在陸續(xù)進行整理。就已公布的材料來看，與遷陵縣有文書往來的外郡各縣，有不少位于巴蜀地區(qū)。

雖然乾嘉以降，關于秦郡的數(shù)量、名稱、變化等各方面眾說紛紜，研究成果眾多，至今仍有不少歧見，但僅就川中而言，秦郡設置基本上比較穩(wěn)定，有蜀、巴兩郡。目前已公布的里耶簡文中，分布于這兩郡的縣（道）共十二個，其中屬蜀郡和巴郡的各有六個①（參見表1）。

從這些縣道的分布來看，蜀郡屬縣多分布在岷江、沱江流域；巴郡屬縣則基本分布在嘉陵江及其支流涪江、渠江流域。其中，除“宕渠道”在《漢書·地理志》（下文簡稱“《漢志》”）中稱“宕渠縣”外，其余縣道名稱與《漢志》均相合。本文擬依據(jù)新見的里耶秦簡牘材料，談談其中的僰道、宕渠道等幾個有關秦代巴蜀歷史地理及官員轉遷任職的問題。

表1.里耶秦簡牘所見蜀郡、巴郡所轄縣（道）表

一 僰道始置于秦

關于秦漢道制，前人已有不少研究。《漢書·百官公卿表》說：“（縣）有蠻夷曰道?！保?］742《續(xù)漢書·百官志》載：“凡縣主蠻夷曰道?！郧刂埔病！保?］3623道是縣級政區(qū)的一種，起源于秦，已為出土文獻所證實。睡虎地秦簡多見“縣道”合稱，即是一例。道雖與縣平級，但由于其設置于“蠻夷”區(qū)，即異民族聚居區(qū)，其統(tǒng)治政策或有不同?！稘h志》犍為郡下有僰道，地在今四川宜賓市，東漢應劭注曰：“故僰侯國也?！保?］1599此處是僰人的傳統(tǒng)聚居區(qū)，曾為僰侯之國，因此設“道”統(tǒng)之。

僰道的始置，或系于高后六年城池的修筑。相關的傳世文獻不少，時代最早的是《華陽國志》和《水經(jīng)注》?！度A陽國志·蜀志》記曰：

高后六年，城僰道，開青衣。［3］141

僰道縣，……高后六年城之，治馬湖江會。水通越嶲，本有僰人，故《秦紀》言僰童之富。漢民多，漸斥徙之?！畋鶡掠形迳喟子乘S。［3］175

《水經(jīng)注·江水》稱：

（僰道）縣本僰人居之。《地理風俗記》曰：夷中最仁，有人道，故字從人?！湟?，高后六年城之。［4］2774

這兩段材料都記載了高后六年（前182）在僰道筑城、加強控制之事。常璩稱蜀守李冰曾在此劈山燒崖，以開通五尺道，即通往云南的僰滇通道。顯然，在戰(zhàn)國時期，秦人勢力已經(jīng)到達這一地區(qū)，并且很可能進行了有效統(tǒng)治，因此才能以之為五尺道開鑿的起點［5］。

酈道元引《地理風俗記》說僰人為“夷中最仁”，常璩《華陽國志》引《秦紀》言此地盛產(chǎn)僰童，都反映了僰人性格柔弱、容易控馭的情況。任乃強先生注曰：“（僰人）又仁柔不好爭斗，故在秦、漢、六朝、唐、宋世被掠賣為奴隸者甚多。 特稱‘僰僮’?！保?］178可見，由于性格柔弱，僰人被輸入內(nèi)郡作僮仆，早在秦代就已蔚然成風。這也反映出秦人對此地的控制力較強。

漢武帝開西南夷，置犍為郡，轄僰道?！对涂たh志》卷三十一《劍南道上》因此認為僰道始置于此時，曰：

戎州，《禹貢》梁州之域。古僰國也。初，秦軍破滇，通五尺道，至漢武帝建元六年，遣唐蒙發(fā)巴、蜀卒通西南夷，自僰道抵牂柯，鑿石開道，二十余里，通西南夷，置僰道縣，屬犍為郡，今州即僰道縣也。［6］790

《太平寰宇記》卷七十九《劍南西道八》也有類似的記載：

戎州，《禹貢》梁州之域。春秋為僰侯國，秦惠王破滇池，此地始通五尺道。漢武開置，故使唐蒙理道，如此而破牂柯、夜郎，立犍為郡，因置僰道縣以屬焉。［7］1589

這兩條唐宋時期的材料撰著時代偏晚，提出僰道置于犍為郡設立之時的觀點，當為推測之語。相較而言，東晉常璩稱高后六年在僰道筑城，或有當時仍可看到的漢代資料作依據(jù)。但是，高后“城僰道”并不能等同于“置僰道”。

從傳世文獻來看，只能說秦人在戰(zhàn)國晚期就到達并逐漸控制了僰道一帶，但僰道的始置年代究竟是在秦還是在漢，仍未可知。此外，宋人歐陽忞《輿地廣記》卷三十一《梓州路》直稱僰道置于秦，曰：“宜賓縣，本僰侯國。 秦曰僰道?！保?］913只可惜未給出任何依據(jù)，不可遽信。不過，里耶秦簡牘中的一條材料為解決這個問題提供了線索，見于簡牘8-60＋8 -656＋8-665＋8-748，內(nèi)容如下：

十二月戊寅，都府守胥敢言之：遷陵丞膻曰：少內(nèi)巸言冗佐公士僰道西里亭貲三甲，為錢四千丗二。自言家能入。為?！酢酢踔]告僰道受責。有追，追曰計廿八年□責亭妻胥亡。胥亡曰：“貧，弗能入?！敝]令亭居署所。上真書謁環(huán)?！酢鮾k道弗受計。亭謾當論，論。敢言之。

六月乙亥水十一刻刻下二，佐同以來。/元手。③

這段材料講到一個叫“亭”的人，籍貫在僰道西里，因犯罪被罰，需“貲三甲”，罰金4032錢，亭稱自己家庭可以承擔。于是，遷陵縣丞、少內(nèi)向僰道發(fā)文，追索這筆罰金。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僰道都府接到文書后向亭妻胥亡追討，但胥亡說家貧，無力承擔。僰道官員遂據(jù)實回復遷陵縣廷。

僰道官署追討罰金的時間在秦始皇二十八年，移書遷陵的時間在十二月己卯，六月乙亥送達遷陵縣廷，但未說明是當年還是第二年。秦以十月為歲首，查秦歷譜，不論是二十八年還是二十九年，歷日中都有“十二月戊寅”、“十二月己卯”、“六月乙亥”、“六月庚辰”這四日。因此，根據(jù)簡文難以判斷文書往返的具體時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在秦始皇二十八年，秦已置僰道。從簡文來看，僰道作為一個縣級政區(qū)，政治運轉相當自如，設置時間應該不短。聯(lián)想到前揭《華陽國志》記載蜀郡郡守李冰曾在此開五尺道，估計始置時間或在李冰任蜀守的秦昭襄王（前306年—前251年在位）末年之時，約在公元前3世紀前半葉，為蜀郡所轄。

書寫于高后初年的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秩律》，記載了直轄于中央的縣道情況，其中有十余個道，但沒有記錄僰道。這說明了從秦末到西漢高后初年的這段時間，中央已經(jīng)失去了對僰道的有效控制，原因當與秦末天下大亂、邊境各地擁兵自守有關。以南越為例，中原大亂后，趙佗封閉南嶺關隘，擁兵自守，建立南越。《史記·南越列傳》載：“佗即移檄告橫浦、陽山、湟溪關曰：‘盜兵且至，急絕道聚兵自守！’因稍以法誅秦所置長吏，以其黨為假守。秦已破滅，佗即擊并桂林、象郡，自立為南越武王?！保?］3569

經(jīng)過高祖、惠帝時期的休養(yǎng)生息，高后時期國力漸強，曾多次在邊境用兵?！妒酚洝つ显搅袀鳌酚州d：“高后遣將軍隆慮侯灶往擊之。會暑濕，士卒大疫，兵不能逾嶺。 歲余，高后崩，即罷兵。”［9］3571高后在位八年（前187—前180）而卒，由其卒年向前推一年多，用兵南越的時間當在高后六年。而“城僰道、開青衣”也在同一時間，說明這一年前后呂后在邊境用兵頻繁，由此亦可證常璩之說可信。高后六年城僰道，是漢廷重新控制此地的標志。

二 宕渠本為秦道

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秩律》有宕渠縣，從行文順序看，是巴郡屬縣，長官秩六百石?！稘h志》亦載巴郡有宕渠縣。其地在今四川渠縣東北。不過，里耶秦簡8-657號木牘的背面有一條材料，反映出秦代宕渠曾設道，內(nèi)容如下：

□【月庚】午水下五刻，士五（伍）宕渠道平邑疵以來。［10］193

講的是某件文書由一位叫“疵”的人帶來，此人是宕渠道平邑里人。既曰“道”，可知宕渠在秦代當為異族聚居區(qū)。檢諸史書，宕渠本為賨人居住地?！度A陽國志·巴志》曰：“長老言：‘宕渠蓋為故賨國’。 今有賨城、廬城。”［3］49《水經(jīng)注·濳水》亦稱：“（宕渠縣）蓋古賨國也，今有賨城?？h有渝水，夾水上下，皆賨民所居?！保?］2460-2461秦設宕渠道，當因該處賨人眾多，是“蠻夷”聚居之地，故以“道”統(tǒng)之。

那么，《秩律》所反映的從西漢初年開始，宕渠為什么又改道為縣了呢？是因為此地的主體居民不再是賨人了嗎？結合秦漢之際的史料來看，應與賨人佐助高祖劉邦平定三秦有關?！度A陽國志·巴志》記云：

漢高帝滅秦，為漢王，王巴、蜀。閬中人范目，……為募發(fā)賨民，要與共定秦。秦地既定，……賨民皆思歸；帝嘉其功而難傷其意，遂聽還巴?！窳_、樸、昝、鄂、度、夕、龔七姓不供租賦。閬中有渝水，賨民多居水左右，天性勁勇。［3］14

賨人為高祖劉邦建功，漢廷優(yōu)待賨民，蠲免七姓賦稅?！稌x書·載記》亦載：“及漢高祖為漢王，募賨人平定三秦。既而求還鄉(xiāng)里，高祖以其功，復同豐、沛，不供賦稅。”［11］3022若此說屬實，則賨人享受到了與高祖故里豐、沛相同的待遇。賨人作為漢帝國創(chuàng)建的功臣，受到了優(yōu)待，作為賨人的聚居地，對宕渠的治理措施可能更近似于豐、沛等縣，因此改稱宕渠縣。

三 蜀郡官員轉任考

秦將新占之地統(tǒng)稱為“新地”。新地常因地方偏遠，任職條件不如其他地區(qū)，而成為流放貶抑之官的場所。岳麓書院秦簡第1865號簡記載了這樣一條律令：“如吏有適（謫）過，廢免為新地吏?！雹苓@條律令的實施情況在里耶簡文8-1516中有很好的反映：

廿六年十二月癸丑朔庚申，遷陵守祿敢言之：沮守瘳言：課廿四年畜息子得錢殿。沮守周主。為新地吏，令縣論言夬⑤?！栔?，周不在遷陵。 敢言之。［10］343

《校釋》已指出沮為縣名，約治今陜西略陽縣東［10］343，當在秦之腹地。簡文講的是沮縣守名“周”者，在始皇二十四年的某項考核中等次最低，因此被貶謫為“新地吏”。遷陵作為在始皇二十五年才“為縣”的新地，成為接納“周”的地方。不久后，沮守瘳發(fā)來文書問詢“周”是否已到遷陵。至始皇二十六年，遷陵守祿回復說“周”并不在縣境內(nèi)。顯然，周因工作失職而由沮縣貶謫至新地遷陵，遷陵去沮縣十分遙遠，從秦國腹地至新地任職，周極有可能視之為畏途而未赴任。

從這條簡文可知，作為秦之“新地”，遷陵為縣后，官吏的一個來源是秦國故地的貶官。此外，還有一個來源是從秦國故地選擇吏員加以任命。簡8-269是一份伐閱記錄，即履歷資料，反映了被任命的吏員的履歷。

資中令史陽里釦伐閱：

十一年九月隃為史。

為鄉(xiāng)史九歲一日。

為田部史四歲三月十一日。

為令史二月。

□計。

年丗六。

戶計。

可直司空曹。［10］125-126

“資中令史陽里釦伐閱”的意思是秦資中縣令史，居住在遷陵縣陽里的名“釦”的吏員的履歷。資中為秦縣名，屬蜀郡，約治今四川省資陽市，《校釋》已言及［10］126。陽里乃遷陵縣之里，因是遷陵縣內(nèi)文書，因此省去了里上的縣稱。

遠在資中縣任令史一職的“釦”的履歷表為何會在遷陵縣檔案中呢？從這份材料來看，他當是從秦國故地被調往新地遷陵任職的。資中在蜀地，秦滅蜀后置郡，釦長期在蜀郡資中縣任職。在秦始皇十一年九月（秦以十月為歲首，十一年九月是本年的最后一個月），釦被提拔為史，先任鄉(xiāng)史九年零一天；大約在秦始皇二十年九月，又任田部史，歷時四年三個月十一天；大約又在秦始皇二十五年十二月至一月間，任令史一職。任令史后兩個月，至秦始皇二十五年三、四月間，三十六歲的釦可能被抽調至遷陵縣任職，居住在陽里。

簡8-757稱“今遷陵廿五年為縣”，釦的履歷與遷陵成為秦縣的時間也十分相合。這說明在秦始皇二十五年，遷陵縣成立之時，從秦國故地抽調官吏去充實縣府各機構，這些“新地吏”的到來，加強了秦對南方“新地”的控制。

簡8-269的最后說釦“可直司空曹”，《校釋》說：“直，疑讀為‘置’，安置義。”［10］126秦政府將釦從資中調往遷陵后，根據(jù)其履歷，將其安置在官署“司空曹”中任職。從其他簡文來看，調任遷陵后，釦可能長期在司空曹擔任該署之令史。如在秦始皇二十六年的“令史行廟”文書中，有“二月壬寅，令史釦行廟”，“五月丙午，史釦行廟”（簡8-138背＋8-174背＋8-522背＋8-523背）［10］78的記載。

從簡文所記的調往遷陵的吏員“周”和“釦”的案例可知，在新占領地區(qū)，秦政府往往從秦人長期統(tǒng)治的地區(qū)差遣官員前去任職。被差遣的官員，不少人是因為政績較差、受貶抑而前往新地，也有一些是受到抽調而前往新地任職的。不難想象，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秦地官吏匯集到南方的楚國故地之后，必然依據(jù)秦之律令、習慣行事。作為政府檔案文書的里耶簡文，從文字書寫、文書的處理與往來看，其實與秦之故地并無明顯差別，其原因亦在于此。

四 結論

根據(jù)上文分析可知，僰道始置于秦，置道時間或在蜀守李冰任職期間；宕渠本為秦道，由于建漢有功，而改道為縣。里耶簡牘反映的是洞庭郡遷陵縣與郡內(nèi)外各地的文書往來情況，其中與巴蜀地區(qū)的往來較為密切。巴蜀地區(qū)在長江上游，荊楚地區(qū)在長江中游，秦滅蜀置郡在先，蜀地很早就納入了秦的郡縣體系之中；而楚地入秦較晚，對楚地這塊“新地”的整合需要借助其他郡縣的經(jīng)驗和幫助，將蜀地官員遷轉至楚地任職，就是一個具體的表現(xiàn)。

從地理分布上看，里耶簡牘所載的蜀郡轄縣中，成都、郫縣位于岷江中游，僰道位于岷江匯入長江處，說明秦人滅蜀后，岷江全流域逐步地納入了秦人的控制范圍。《尚書·禹貢》稱“岷山導江”。上古時期，中原王朝對長江的上游金沙江的認識不足，將岷江認作長江正源。而《禹貢》的成文年代一般認為在戰(zhàn)國時期，這與秦人控制岷江流域的時間正好相合，亦可互證。

注釋：

①或說秦時郪、資中屬巴郡（周波《漢初簡帛文字資料研究二題》，《文史》2012年第4輯，第161-168頁）。本文確定各縣屬郡仍以譚其驤《秦郡界址考》（《長水集》上，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3-14頁）及其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第2冊（中國地圖出版社1982年版）“淮漢以南諸郡”圖幅描述的范圍為據(jù)。

②這十二個縣級政區(qū)的地望以周振鶴《漢書地理志匯釋》（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中的考釋為準。

③簡文以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武漢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43頁）的整理為準。下文所引里耶簡文，除特殊說明外，均引自此書。

④簡文由于振波先生披露。參見：于振波《秦律令中的“新黔首”與“新地吏”》，《中國史研究》2009年第3期。

⑤按：釋“夬”之字，《校釋》原釋“史”，后改釋“夬”。參見：陳偉《里耶秦簡中的“夬”》，簡帛網(wǎng)，2012年9月26日。

［1］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

［2］司馬彪.續(xù)漢書［M］//范曄.后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5.

［3］常璩.華陽國志校補圖注［M］.任乃強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4］酈道元.水經(jīng)注疏［M］.楊守敬，熊會貞疏.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9.

［5］段渝.五尺道的開通及其相關問題［J］.四川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4）：156-162.

［6］李吉甫.元和郡縣志［M］.北京：中華書局，1983.

［7］樂史.太平寰宇記［M］.北京：中華書局，2007.

［8］歐陽忞.輿地廣記［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3.

［9］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2013.

［10］陳偉.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2.

［11］房玄齡.晉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

Three Notes of Historical Geography on the Bashu Area Recorded in the Qin Bamboo Strip Manuscripts of Liye

ZHENG Wei
（School of History，Wuhan University，Wuhan，Hubei 430072，China）

The six counties of Shu Prefecture and six counties of Ba Prefecture recorded in newly published Qin Bamboo Strip Manuscripts of Liye are distributed in the Min，Tuo and Jialing，F(xiàn)u，Qu rivers respectively.After Qin conquering Shu，the Min River Region was under the control of Shu Prefecture，and the Bo Dao county was set at the time of Li Bing’s governing.The Dangqu was set as a Dao in Qin，since it was a traditional region of the Cong People，whereas the Cong were rewarded afte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Han Dynasty，and then was changed as a county.The breakdown of Chu by Qin was after the breakdown of Shu，both of whose domain were made into counties.In order to strengthen the administration of the Chu area，some officials from the Bashu area were appointed to meet the requirement，and the appointment to Qianling County of Dongting Prefecture of the Lingshi of Zizhong County of Shu Prefecture，as recorded in the Qin Bamboo Strip Manuscripts of Liye was a typical case.

the Qin Bamboo Strip Manuscripts of Liye；the Bashu area；Bo Dao county；Dangqu Dao county；historical geography

G256

A

1000-5315（2015）02-0146-05

［責任編輯：凌興珍］

2014-09-02

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出土文獻所見戰(zhàn)國秦漢楚地郡縣研究”（14BZS015）的研究成果之一。

鄭威（1982—），男，江蘇新沂人，歷史學博士，武漢大學歷史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先秦秦漢史及歷史地理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