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泠靜
(貴州大學, 貴州 貴陽 550025)
論苗族銀飾譯介的必要性
何泠靜
(貴州大學, 貴州 貴陽 550025)
苗族銀飾作為苗族文化的重要表征,2006年入選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因其彰顯出苗族重要的文化內(nèi)涵,一直以來成為國內(nèi)學者研究苗族文化的主要切入點。由于歷史原因,苗族成為跨國族群,銀飾在多元文化融合中成為保存民族記憶的有力符號。對苗族銀飾進行譯介能有效保護苗族傳統(tǒng)文化在異域文化中的獨特性,還能喚起西方文化對“他者”文化的尊敬及重視,從而為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對外宣傳提供全新的譯學視域。
苗族銀飾;譯介;必要性
Abstract:Since silver ornamentation has embodied the Miao’s profound culture,it was added to the first list ofnational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s in 2006.Chinese scholars have regarded it as an important entry point to exploit the Miao’s culture.Due to historical reasons,the Miaohas transformed intoa transnational ethnic group so that their silver ornamentation is considered as a powerful symbol to preserve their culture.This paper indicates that medio-translatology of the Miao’s silver ornamentation can effectively maintain the Miao’s peculiar culture in an alien one so as to arouse the western respect to this ethnic group.The medio-translatology is also believed to provide a new translating vision for publicizing ethnic group’s culture to the outside world.
Key words:the Miao’s silver ornamentation;medio-translatology;necessity
2006年,貴州苗族銀飾鍛造工藝入選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1],制作精美的銀飾成為苗族文化重要的表征。苗族酷愛銀飾,在《苗族古歌》中就有《運金運銀》、《打柱撐天》、《鑄日造月》三章關于金銀的記述,其中金銀均被擬人化,成為苗族親密的伙伴。關于苗族銀飾最早的文字記載見于《新唐書》,“貞觀三年,苗族首領謝元深入朝時‘以金銀洛額’”。明朝郭子章所著《黔記》,稱苗族“富者以金銀耳珥,多者至五六如連環(huán)”。清朝方亨咸《苗俗紀聞》記載苗族“項著銀圈,富者多至三四,而壘之及肩”。如今,在苗族重大節(jié)日可見佩戴銀飾的婦女兒童。可以說,銀飾已成為苗族人民日常生活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是苗族佩戴在身上的“文化史”。
因為苗族沒有自己的文字,在不斷遷移的過程中,日積月累的豐富文化表現(xiàn)形式受到很大的限制,從而銀飾被賦予了多重敘事功能,逐漸演變成文化載體,真實地映射出苗族物質生活、精神生活的多樣性??偟膩碚f,銀飾主要呈現(xiàn)出苗族三方面的文化內(nèi)涵:
1.審美。不同民族的審美形態(tài)各不相同。銀飾凸顯了苗族原始的審美意識,具體體現(xiàn)為圖騰崇拜、祖先崇拜、英雄崇拜。苗族人民深信,楓香木生出了蝴蝶媽媽,蝴蝶媽媽產(chǎn)的十二個蛋由鹡宇鳥孵化出苗族的祖先姜央兄妹、老虎、水牛、大象、龍、蛇等十二兄弟。這生動地解釋了苗族銀飾多為楓葉紋、蝴蝶紋、龍紋、魚紋、鳥紋的原因,體現(xiàn)了苗族的圖騰崇拜。苗族頭飾中常見銀角、木角,源于苗族祖先蚩尤“頭有角”的祖先崇拜意識。而馬紋銀帕生動地說明苗族人民身騎戰(zhàn)馬由北向南遷徙的英雄崇拜意識。
2.辟邪。苗族文化認為,銀能納福辟邪。他們期冀通過佩戴銀項圈、銀鎖鏈等能鎖住人的命脈,而銀菩薩童帽被賦予庇佑兒童平安成長的涵義。
3.示富。黔東南苗族婦女的銀飾以大、重、多為美。她們頭戴銀冠、項墜銀圈、身著銀衣、手配銀鐲、足系銀鏈,全身銀飾約有十幾公斤重,直截了當?shù)伢w現(xiàn)出家庭的富裕。
因為苗族銀飾承載了重要的文化內(nèi)涵,從而成為國內(nèi)學者研究苗族文化的主要切入點。截至目前,通過中國知網(wǎng)CNKI數(shù)據(jù)庫以“苗族銀飾”進行主題查找,共檢索到文章110篇[2],主要是對其源流成因、史學意義、文化表征、藝術美學、工藝鍛造、女性關懷意識、旅游包裝等進行研究。而以“苗族銀飾”并含“翻譯/譯介”進行主題查找,沒有檢索到任何與此有關的文章。
筆者認為,有必要且有意義對外譯介苗族銀飾。這不僅是因為它體現(xiàn)了苗族歷史的厚重感,還與苗族如今的跨境身份有關。由于歷史原因,苗族在清朝時期由貴州遷入云南,后又移入越南、老撾、泰國。二戰(zhàn)后,其中一部分苗族又以難民的身份,遷入美國、法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圭亞那等國,演變成跨境民族,他們傳統(tǒng)的社會結構受到異域文化尤其是西方文化的強烈沖擊。在兩種文化沖突與對抗、適應與融合的過程中,作為“他者”的苗族文化面臨著被代表著“我者”的西方文化吞噬的危險。鑒于此,文章認為有必要將苗族銀飾這一獨特的民族記憶方式向西方譯介,弘揚、宣傳苗族作為一個獨立的民族個體所擁有的豐富文化,以此喚起西方文化的尊敬及重視。
與傳統(tǒng)的側重語言轉換層面的翻譯研究不同,譯介學著眼于跨語言、跨文學、跨文化的研究,關注譯入語文化在譯介過程中的操縱。因為原語和譯入語分別彰顯了各自社會的文化特征,而譯介學則從文化角度入手,對翻譯研究進行審視,具體討論原語的文化信息在他語轉換過程中出現(xiàn)的誤譯、增添、刪節(jié)、變形、擴伸等問題,進而在此基礎上研究文化的交流與傳播[3]。
苗族銀飾從古樸的圖騰崇拜、祖先崇拜、英雄崇拜的功能,逐漸向纖細、復雜、精美的美學功能演變。其制作工序大致為吹燒、鍛打、鑲嵌、擦洗、拋光等,雕琢手法有浮雕、透雕、鏨刻、拉絲、吹焊等,品種樣式至今還在不斷創(chuàng)新。論功用,苗族銀飾分為頭飾、額飾、頸飾、肩飾、胸飾、背飾、腰飾、臂飾、手飾、腳飾等[4]。論工藝,有粗件和細件之別。粗件主要是項圈、手鐲,細件主要是銀鈴、銀花、銀雀、銀蝴蝶、銀針、銀泡、銀鎖、銀鏈、耳墜等。以下按其功用分別進行論述。
1.頭飾,銀冠(silver crown/silver coronet),黔東南施洞、西江、大塘、久敢、巫門、稿旁、雅灰、八開等地苗族婦女著盛裝時的一種頭飾。銀冠造型由銀角演化而來,遠看呈倒插的大木梳,邊沿為一整塊銀片,呈牛角行弓狀,上有二龍戲珠、花草鳥蟲等圖案[5]。
向后(銀扇)xianghou headwear,“向后”一詞為苗語音譯,為黔東南臺江施洞一代苗族婦女使用的一種銀頭飾,外為二龍搶寶式,中部豎立四條銀片向上伸展[6]。
銀角(silver horn),用扁平狀銀片加工而成,形如水牛角,上小下大,兩角對接處多為太陽紋、龍鳳紋、馬紋、梅紋等浮雕,其中流行于都柳江流域的龍紋三岔銀角較為特別(以銀角為基本造型,中間銀羽突起,體現(xiàn)了當?shù)亓餍械镍B羽崇拜[7])。
銀帽(silver headwear),由帽窩、葉層(方形的銀片連接而成)、花層(銀箔做成的銀花)層疊包裹而成,狀如我國明朝皇后的頭冠,每頂純銀帽重達 2.5—3 公斤[6]。
銀梳(silver-coated comb),苗族婦女用以梳頭、壓發(fā)的頭飾,造型多為月牙形,一般在木梳外裹銀皮而成,上飾有龍鳳、花鳥、魚蟲等圖案[6]。
銀插針、銀釵、銀簪(silver hairpin),粗細、曲直各有不同,多刻有龍、鳳、蝶、羽毛、花、斗笠等圖案[5]。
銀帕(headscarf with silver ornaments),呈三角形,后部縫有銀泡花。銀泡上刻有馬紋、花形圖案,墜以吊穗[5]。
銀花(silver flower),多用以點綴銀簪、銀角、銀帽、銀冠,有笆簍紋、馬紋、銀雀花、銀泡花、銀蝶花等[5]。
銀碗(silver bowl),僅見于貴州鎮(zhèn)寧木寨鄉(xiāng)星拱村,當?shù)貗D女挽發(fā)髻時以銀碗壓之,較為獨特[5]。
2.額飾,紋飾主要為銀馬羅漢、菩薩尊神、觀音貴子、銀簪抹額、頭沿響鈴等[8],其中銀羽飄頭排飾主要流行于臺江、劍河交界,從抹額中變化衍生,脫離原型較遠。
3.耳飾,其中耳環(huán)主要為龍形、針花、爪形、石榴形、絲狀、葉形、燈籠、銀鉤、蟬紋、松塔等;耳釘主要為圓輪、圓柱、竹節(jié)乳釘、蒜苔等形狀。
4.頸胸飾,扁圈(flat silver necklace),苗族銀飾中造型較為獨特、工藝較為精細的一種項圈,呈扁平狀,圈身中部較寬,常鐫有龍紋,下沿吊有蝴蝶、葉片、魚形銀花和銀鈴[6]P15。
響鈴板項(necklace with bells),形如對接的牛角,上鐫龍紋,吊護心銀牌,下垂銀制的魚、蟲、花、矛、刀、劍形飾物[6]。
羊角圈(sheep-horn shaped silver necklace),制作時將一條中間四方、兩端或圓或扁的銀條的中部絞扭成羊角狀的圓圈,兩端打造成套鉤,鉤柄雕刻花紋,裹以細銀絲或銀瓣[6]。
銀排圈(silver torque),常見為花草紋[5],其中以貅狃銀排圈最為出名。在苗族傳說中,貅狃是一種似牛非牛的動物,體態(tài)龐大、有靈性,在開天辟地時,曾施展神力,犁地開河,對苗族祖先有過重大貢獻。
卷花圈/銀藤圈(twisted silver necklace),用細方銀條絞扭、彎曲、纏繞成卷花狀,猶如銀色花環(huán)[6]。
銀鏈(silver chain),有 8字環(huán)形、金瓜形、串珠形、四方形、響鈴形等[5]P153。
銀壓領(silver collar weight),因佩戴后可平貼衣襟而得名,從長命鎖演變而來,為半圓形或腰子形,采用圓雕、浮雕、透雕等技藝,有龍紋、獅子戲球等圖案[6]。
銀鎖(silver lock),多為長方形、半圓形,上鐫吉祥圖案,有時墜以銀鏈[5]。
銀胸牌(silver plate),常為圓形、月牙形、長方形的鏤空銀片,佩戴在銀鎖上,多為蝴蝶紋、獅紋、龍紋[5]P128。
5.衣飾,銀衣片(jacket panel with silver ornament),流行于清水江、都柳江流域局部地區(qū),將數(shù)百件銀片釘于繡衣上,是示富的體現(xiàn)[7]。其中,鳳鳥紋銀衣主要見于施洞,傳說當?shù)氐镍P鳥被獵殺殆盡后,苗族婦女把這美麗的生靈繡于衣、鑄于銀,以示紀念,反映出當?shù)貥闼氐纳鷳B(tài)意識。
銀披肩(silver cape),有銀花披肩、銀頭牌、吊肩銀鈴等,在緞底坯模上墜以龍、鳳、獅、花形銀片,再套上數(shù)條編成網(wǎng)狀的銀鏈,下垂三寸許的銀須或響鈴,迄今幾近失傳。
6.腰飾,銀圍腰(silver apron),黔東南黃平苗族婦女佩戴的腰飾,將十二塊以上的偶數(shù)長方形銀牌縫于布條上而成,刻有魚蟲花鳥等圖案,四周飾以銀菩薩和盾形銀片,下垂銀鈴[6]。
銀扣(Silver button),多點綴圍腰和上衣[5]P211。
銀吊飾(silver pendant),銀腰帶上的墜飾,多以“五兵”為墜?!拔灞濉笔加跐h代,增加了銀針筒、銀牙簽、銀刀劍、挖耳勺、鑷子等實用性墜物,又稱“牙簽吊”,既紀念當年蚩尤帶領苗族征戰(zhàn)遷徙的傳說,也是護身的寄寓[5]。
7.背飾,背銀片(back panel with silver ornament),多在衣服的背部墜以銀片,有麒麟紋、鹿紋、鳥紋、魚紋、獅紋、蝶紋、花紋等[5]。
銀背牌(Silver back ornament),流行于凱里舟溪一帶,把銀衣片固定在專門縫制的長方形深色布搭上,平時不拆卸,穿戴方便,多飾以海貝、銀花等[5]。
8.手飾,翻邊手鐲(brim-rolled-up bracelet),黔東南臺江覃膏、巫芒等地苗族婦女使用的銀飾,扁形,邊上刻有花紋[6]
六方手鐲(hexagonal bracelet),黔東南臺江施洞、革東、革一等地苗族婦女使用的銀手飾,用一根六方形銀條挽接而成[6]P103
龍頭手鐲(dragon-head bracelet),黔東南臺江苗族婦女常佩戴的銀手飾[6]。
四連環(huán)(four-ring-chain),黔東南臺江施洞一代苗族婦女喜歡佩戴的銀手飾,用四個小銀環(huán)連接而成[6]。
竹節(jié)手鐲(bamboo-shaped bracelet),黔東南臺江施洞、革東、革一、覃膏、巫芒等地苗族婦女的手飾,空心如竹節(jié)[6]P201。
9.腳飾,主要為輪圈銀釧、套腳銀鏈、吊片響鈴(用于兒童辟邪)等。
苗族銀飾,作為原始崇拜的符號,在苗族由北向南、由國內(nèi)到國外的不斷遷徙中,演變?yōu)橛涗涍@個民族厚重文化的主要載體,因而成為苗族文化獨特的表現(xiàn)形式。作為跨境族群,苗族的傳統(tǒng)文化不斷受到西方文化的沖擊,銀飾所呈現(xiàn)的文化記憶日益被現(xiàn)代文化沖淡。筆者認為有必要對苗族銀飾進行對外譯介,此舉不僅能有效保護苗族傳統(tǒng)文化在異域文化中的獨特性,還能喚起西方文化對“他者”文化的尊敬及重視,從而為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對外宣傳提供全新的譯學視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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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國知網(wǎng)[EB/OL].www.cnki.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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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彭雁萍
On the Necessity of the Miao’s Silver Ornamentation in Terms ofMedio-Translatology
HE Ling-jing
(Guizhou University,Guiyang,Guizhou,550025,China)
1009—0673(2015)03—0048—04
I046;H315.9
A
2015—04—28
2014年貴州省教育廳人文社科碩士點項目“西南少數(shù)民族女性民俗譯介與研究”成果之一,項目編號14SSD010。
何泠靜(1979— ),女,貴州大方人,貴州大學外國語學院翻譯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海外苗族譯介研究、西南少數(shù)民族譯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