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語句法加工的認知機制、影響因素及其神經基礎*

何文廣

(曲阜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曲阜 273165)

1 引言

句子是由詞匯按照一定的句法規(guī)則建構出來的語言單元,其認知加工的有效性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句法加工的有效性。因此,句法加工一直是語言心理學領域研究的熱點?；谀刚Z(L1)句法加工的研究發(fā)現(xiàn),母語句法加工表現(xiàn)出高度自動化特征,人們能在較短的時間內對詞匯特性、語素形態(tài)、韻律、句子結構等語義、句法信息完成有效整合,進而形成句子的深層表征(Jackson&Roberts,2010;Kotz,Holcomb &Osterhout,2008)。然而,來自二語(L2)句法加工的一些研究卻表明,二語句法加工難以達到類似于母語的自動化水平,人們更多的依賴詞匯-語義、語用等淺層句法信息,而難以有效利用詞素形態(tài)、句子結構等深層句法信息。Clahsen,Felser,Neubauer,Sato和Silva(2010)使用快速句法判斷、詞匯識別、任務啟動三種方法,系統(tǒng)考察了曲折詞、派生詞和形態(tài)句法詞的認知加工特征,結果發(fā)現(xiàn),在句子加工過程中,二語者對形態(tài)句法結構不如母語者敏感,他們更多的依賴詞匯信息而不是形態(tài)句法信息。Roberts和Felser(2011)在有關主、賓歧義消解的加工中指出,二語者比母語者更容易受到句中語義信息的影響。他們在另一項研究中同樣發(fā)現(xiàn),在加工諸如wh-dependencies等含有句法成分位移的句式時,高熟二語者依然不能像母語者那樣自動的在填充語(filler)和空位(gap)間建立句法聯(lián)系(Felser &Roberts,2007)。近來一項關于零主語(null subject)語境下主、賓歧義消解的研究再次證實了上述發(fā)現(xiàn)(Jegerski,2012)。在從句依附認知任務方面,Papadopoulou和Clahsen(2003)通過句法合理性判斷及自定步速閱讀實驗范式發(fā)現(xiàn)二語者并沒有表現(xiàn)出類似于母語者的從句偏好現(xiàn)象?？傊?當前多數(shù)研究認為二語和母語在句法加工方面存在質的差異,主要表現(xiàn)如下：首先,母語句法加工主要基于詞素形態(tài)、句子結構等深層句法信息,二語句法加工則更多基于詞匯-語義、語用等淺層語言信息(Dussias &Cramer Scaltz,2008;Jackson &Roberts,2010);其次,二語句法加工難以達到母語句法加工的自動化水平(Clahsen &Felser,2006);再次,二語和母語在句法加工的神經機制方面存在差異(Ullman,2001)。

2 二語句法加工的影響因素

如上所述,大多數(shù)研究認為二語與母語在句法加工方面存在質的差異。那么,制約二語句法加工達到自動化水平的因素有哪些呢？這些因素又是如何影響到二語句法加工的呢？下文將從主、客體兩個方面進行論述和分析。

2.1 二語句法加工：主體因素的制約

就其本質而言,句子加工實為主、客體因素交互作用的認知過程。從主體因素來說,主要包括習得年齡、語言熟練度、工作記憶等方面,而客體因素則主要表現(xiàn)在語言特性、習得方式等方面。

為探討習得年齡(age of acquisition,AoA)對二語句法加工的影響,Weber-Fox和Neville(1996)借助 ERP技術,考查了五個年齡段的被試(學習英語的初始年齡分別為：1～3,4～6,7～10,11～13,16周歲以后)二語加工中句法、語義的認知特征。結果如下：①母語者加工詞匯類屬違反時誘發(fā)了ELAN、LAN和 P600,二語習得者均沒有發(fā)現(xiàn)ELAN。②P600隨著習得年齡的不同而發(fā)生變化。習得年齡較早被試誘發(fā)了和母語者類似的 P600,而且,習得年齡界于 11～13歲之間的被試誘發(fā)的正波的潛伏期更長、更正;但習得年齡在16周歲以后的被試則沒有誘發(fā)任何ERP成分。③習得年齡較早的二語學習者(11歲之前)對特異性限制違反的ERP模式與母語之間存在一定的相似性,誘發(fā)了 ELAN;但習得年齡界于 11～13歲之間的二語被試誘發(fā)的 ELAN 具有雙側化現(xiàn)象,而且,隨后伴有一個較弱的晚期左側化負波。④習得年齡在16周歲以后的二語被試,既沒有誘發(fā)早期負波,也沒有誘發(fā)晚期負波,同時也沒有發(fā)現(xiàn) P600。接下來,他們(2001)進一步考查了英/漢雙語被試加工內容詞(open-class)和功能詞(closed-class) 的認知特征。被試根據(jù)二語習得年齡分為5個組別：1～3歲,4～6歲,7～10歲,11～13歲,<15歲。結果發(fā)現(xiàn)：功能詞加工在所有被試中均誘發(fā)了 LAN,但7歲以后開始學習英語的被試,其潛伏期顯著延遲。比較而言,內容詞在所有被試身上均誘發(fā)了類似的N400。由于功能詞的加工與句法信息加工有關,因此,研究者認為句法信息加工存在習得年齡效應。上述研究中句法加工的差異性,是基于二語習得年齡,還是源自二語熟練度？接下來的兩項研究給出了較為有力的說明。Pakulak和Neville(2011)考察了晚期英語習得者(母語為德語)和低水平英語母語者(被試主要為兒童)在句法判斷任務上的認知差異性。兩組被試英語水平相當,但習得年齡不同。結果顯示,在低水平英語母語被試中發(fā)現(xiàn)了兩階段腦電模式：ELAN-P600,而同樣語言熟練度的二語被試則沒有產生前額負波,只有一個從后部擴展至前部的較強的 P600,而且潛伏期延長至1200 ms。據(jù)此,他們認為,習得年齡對二語句法加工有著顯著影響,而且該影響獨立于語言熟練度。同樣,Foucart和 Frenck-Mestre(2012)通過對晚期高熟二語習得者加工嵌于不同語系內“名詞-形容詞性別一致性”的認知特征的考察發(fā)現(xiàn),法語母語者誘發(fā)了明顯的 P600,而法語二語者僅是誘發(fā)了具有語義特性的 N400,為此,他們指出,即便是高熟二語習得者,還是不能完全獲得類似母語的句法加工策略。

習得年齡影響二語句法加工的內在機制是什么呢？目前較有影響力的解釋來自語言習得關鍵期假說(Critical period hypothesis of language acquisition)。根據(jù)該理論,人類語言的獲得受制于生理成熟(Huang,2014),青春期是人類學習語言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因為在該時段內人類的大腦達到了生理成熟狀態(tài)。由于語言加工能力在大腦左半球“區(qū)域化”基本完成,使得青春期之后語言的學習極為困難且難以形成穩(wěn)定的學習結果,但是該理論目前也存在一些爭論(VanHove,2013)。

語言熟練度也是影響二語句法加工的一個較為重要的因素。一些研究認為,二語句法加工之所以不同于母語,其主要原因在于兩種語言的熟練度不同。Sagarra和Herschensohn(2011,2013)使用自定步速和句法判斷任務考查了不同語言熟練度被試“性別和數(shù)一致性”的認知特征,結果發(fā)現(xiàn)所有被試在離線(off-line) 任務上都有較高的正確率,但在即時(on-line)加工任務方面,只有中等或以上熟練程度的二語被試和母語被試表現(xiàn)出類似的認知特點。基于此,他們認為即便是晚期二語習得者,如果二語達到一定的熟練程度,依然可以掌握類似于母語的句法加工策略。另外兩項基于眼動和事件相關電位(ERPs)技術的研究也顯示,高熟練的晚期二語習得者在諸如性別一致性等句法任務方面能夠表現(xiàn)出母語的認知特點(Gillon-Dowens,Guo,Guo,Barber &Carreiras,2011)。更有研究表明,即便是在一些諸如從句依附、歧義消解等復雜句法任務方面,高熟二語被試也可以達到自動水平(Dekydtspotter,Donaldson,Edmonds,Fultz,&Petrush,2008)。此外,在主-謂一致、論元建構、詞素形態(tài)等加工方面,高熟二語者也可以表現(xiàn)出類似于母語者的認知特點。Hoshino,Dussias和 Kroll(2010)使用句子成分補全測驗考察了雙語者主謂一致加工中語法數(shù)和概念數(shù)的敏感性。實驗顯示,熟練度低的二語者(西班牙語-英語雙語者/英語-西班牙語雙語者)僅對母語的概念數(shù)敏感,高熟二語者對兩種語言的概念數(shù)都較為敏感。據(jù)此,他們認為語言產生中雙語者概念信息的使用依賴于二語熟練度。Hahne,Müller和Clahsen(2006)基于ERPs技術考察了德語二語復雜詞素形態(tài)(動詞分詞、名詞復數(shù))的認知特征。結果顯示,高熟二語被試對動詞分詞違例產生了雙相 ERP模式(AN-P600),名詞復數(shù)違例誘發(fā)了 P600。為此,他們認為對于復雜詞素形態(tài)的加工二語者可以表現(xiàn)出類似于母語者的特點,而且隨著語言熟練度的提升二語句法加工可以達到自動化水平。上述結果獲得了 Osterhout,McLaughlin,Pitk?nen,Frenck-Mestre和 Molinaro(2006)追蹤研究的支持,實驗中,研究者以法語母語者為被試,訓練他們學習英語,并對不同訓練階段的效果進行測試。結果發(fā)現(xiàn),訓練一個月后,主謂一致性違例誘發(fā)了明顯的N400效應,訓練4個月后,同樣的句法違例則誘發(fā)了明顯的P600效應。據(jù)此,作者認為,早期訓練階段的N400效應說明被試在面對句法違例時更多看成是不常見詞匯的組合,而晚期階段的P600效應則說明二語者已能夠識別出句法違例的本質,并嘗試對違例句法進行修補和再分析。

目前,學界普遍認為語言熟練度影響二語句法加工的主要原因在于二語者不能完整掌握二語句法特征。但是該假設不具有足夠的說服力。因為現(xiàn)有研究表明,二語熟練度和其習得年齡有著顯著相關,即二語習得越早,其熟練度水平越高。Johnson和Newport(1991)在其研究中發(fā)現(xiàn),二語熟練度和其習得年齡的相關程度高達－0.77。該現(xiàn)象說明,語言熟練度對二語句法加工的影響也許來自二語習得年齡。

由于二語和母語在熟練度方面的差異性,使得二語詞匯和短語的加工占用了更多的工作資源,加重工作記憶的負擔,從而妨礙了二語語法知識的通達和使用。例如,McDonald(2006)研究發(fā)現(xiàn),工作記憶的容量與二語語法判斷的成績存在著顯著的正相關。Dowens,Vergara,Barber和Carreiras(2009)通過操縱句法違反出現(xiàn)在句子中的位置(即出現(xiàn)在短語內和短語間),考察了高度熟練的西班牙語學習者(母語為英語)加工“數(shù)和語法性別一致性”的認知特征。結果發(fā)現(xiàn),高熟練的雙語者,在短語內一致性違反的條件下,誘發(fā)了和母語者類似的雙相ERP模式(LAN-P600),而在短語間一致性違反的條件下,只出現(xiàn)了 P600,而且在兩種句子條件下,“語法性別和數(shù)一致性”違反條件下的ERP波幅和初始潛伏期之間存在顯著的差異。據(jù)此,研究者認為短語內語法違反的加工需要較少的認知資源。因為在該條件下,限定詞和名詞彼此鄰近,它們位于同一個短語內,因而工作記憶負荷較小。而短語間語法違反的加工,由于中間存在干擾成分(即動詞),導致語法特征檢查的距離較長,所以需要較多的認知資源。

2.2 二語句法加工：客體因素的影響

當前有關影響二語句法加工客體性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兩個方面：二語和母語的句法相似性、二語習得方式。

母語和二語間句法結構的相似性是語言遷移效應的基礎,它們影響到諸如語用、語義、句法、詞素形態(tài)、語音、正字法等語言亞范疇信息的表征和通達(Caffarra,Molinaro,Davidson &Carreiras,2015)。Tokowicz和 MacWhinney(2005)使用句法判斷任務,考察了晚期低熟英語-西班牙語二語者和西班牙語-英語二語者對跨語言相似的格標記(助動詞省略)、跨語言相異的限定詞數(shù)一致以及二語特有的性別一致的加工過程是否存在差異。結果發(fā)現(xiàn),二語者在加工與其母語類似或獨有的句法結構時,均誘發(fā)了 P600,但是,對于跨語言相異的限定詞數(shù)一致的加工卻沒有產生 P600。Tolentino和Tokowicz(2014)使用同樣的任務,分別考查了晚期低熟練水平的英語-西班牙語二語者加工具有跨語言相似的指稱性冠詞性一致、跨語言相異的定冠詞數(shù)一致、二語西班牙語特有的性一致違例的認知特征。結果表明,對于指稱性冠詞和定冠詞被試都誘發(fā)了 P600,但對于性一致卻沒有產生 P600。據(jù)此,他們認為二語句法自動化加工依賴于二語和母語的句法結構相似程度。國內學者的相關研究也同樣證實了二語句法加工中的句法相似性效應。而且,他們指出該效應與二語熟練度存在交互作用(郭晶晶,陳寶國,2011;常欣,朱黃華,王沛,2014)。

句法相似性影響二語句法加工的主要解釋來自統(tǒng)一競爭模型(Tokowicz &MacWhinney,2005)。該模型認為晚期二語習得者受母語句法屬性的影響較大,跨語言句法相似性影響著二語句法加工的過程和質量。如果兩種語言在某些句法形態(tài)上具有相似性,則兩種語言間容易發(fā)生正向遷移,有利于二語句法的加工。反之,兩種語言間句法差異性較大,則二語句法的加工容易受到母語加工策略的干擾,即出現(xiàn)了句法的負向遷移。

二語習得方式則是影響二語句法加工的另一重要客體性因素。Morgan-Short,Steinhauer,Sanz和 Ullman(2007)使用一種被稱作 BROCANTO2的人工語言,初步考查了外顯學習和內隱學習對二語習得效果的影響?；趯W習水平,將被試區(qū)分為高熟、低熟兩類,并讓他們完成動詞論元(verb-arguement)違反測驗。結果發(fā)現(xiàn),當被試的熟練度水平較低時,外顯學習組和內隱學習組均誘發(fā)了 N400,但對于高熟練被試來說,內隱學習組出現(xiàn)了腦電雙相反應模式：LAN-P600效應,外顯學習組僅誘發(fā)出 N400。此后,Morgan-Short,Sanz,Steinhauer和Ullman(2010)使用同樣的實驗范式考查了名詞-冠詞和名詞-形容詞語法性別一致性違反認知特點。被試同樣基于不同的學習方式而劃分為高、低熟兩組。結果發(fā)現(xiàn),當被試熟練度較低時,只有內隱學習組在冠詞和形容詞語法性別一致性違反兩種條件下誘發(fā)了N400。而對于高熟被試組來說,內隱學習組和外顯學習組在形容詞語法性別一致性違反中均誘發(fā)了N400,且兩組被試在冠詞性別一致性違反中都誘發(fā)了P600。在此基礎上,他們又考查了詞匯類屬一致性違反加工的認知特點。結果顯示,當熟練度較低時,內隱學習組誘發(fā)了 N400,外顯學習組則沒有誘發(fā)任何ERP成分;當被試的熟練度達到較高水平時,內隱學習組誘發(fā)了類似母語的 ERP模式,即LAN-P600,外顯學習組則誘發(fā)了前部正波和 P600(Morgan-Short,Steinhauer,Sanz,&Ullman,2012)。

二語習得方式是如何影響二語句法加工呢？Link,Kroll和Sunderman(2009)認為,浸入式學習(immersion learning) 方式能之所以能有效提升二語句法的通達質量和加工效果,其主要原因在于該環(huán)境下習得二語的被試在語言加工中能有效抑制母語的激活水平,從而降低母語對二語的影響和干擾。但Morgan-Short等(2007,2010,2012)認為,兩種習得方式下二語句法加工之所以表現(xiàn)出一定的差異性,主要原因在于通過兩種不同方式習得的語言,在大腦內部具有不同的神經表征機制。

2.3 主、客體因素間的交互作用

如上所述,二語習得年齡及其熟練程度是影響二語句法加工能否達到母語水平的關鍵因素,但近來的一些研究也表明,上述因素效應的體現(xiàn)是有條件的,受到諸如二語-母語句法相似性、二語習得方式、句法加工任務復雜性等因素的調節(jié)。Chen,Shu,Liu,Zhao和Li(2007)借助ERP技術考查了中等熟練程度漢-英雙語者的語言認知特征。實驗中讓英語母語者、漢英雙語者都閱讀含有主謂一致違例的材料。結果發(fā)現(xiàn),英語母語者出現(xiàn)了兩階段 ERP模式(LAN/P600),二語者既沒有出現(xiàn) ELAN,也沒有出現(xiàn) P600,僅在前中額部誘發(fā)了一個晚期負成分(500～700ms,研究者稱之為“N600”效應)。據(jù)此,研究者認為這是由于漢語缺乏有關數(shù)量、性別或格的語法標志的原因,導致漢-英二語者對于主謂一致這樣的語法標志的加工有別于英語母語者(van Hell &Tokowicz,2010)。句法相似性對語言熟練度效應的調節(jié)在 Gillon-Dowens等人(2011)的研究中也有發(fā)現(xiàn)。他們基于ERP技術考察了西班牙母語者、高熟漢語-西班牙語雙語者加工西班牙語句法違例材料(語法性別一致違例和數(shù)一致違例)的認知特點,目的在于進一步揭示母語-二語句法相似性、二語熟練度、二語習得年齡是如何影響晚期高熟二語者的句法加工過程。結果顯示,對于高熟漢語-西班牙語雙語者來說,語法性別和數(shù)量違例均誘發(fā)了 P600,而且在前額區(qū)域緊隨一持續(xù)性晚期負波。該結果有別于Chen等(2007)以及Guo,Guo,Yan,Jiang和Peng(2009)的研究。在他們的研究中,雖然英語母語者在主謂一致違例方面產生了經典的兩階段ERP模式(LAN-P600),而且,對于動詞亞范疇信息的違例也產生了 P600效應,但對于晚期高熟漢-英二語者來說,卻沒有發(fā)現(xiàn) P600。據(jù)此,研究者認為,造成兩項研究結果差異的主要原因在于西班牙語含有豐富且規(guī)則的語素形態(tài)和語法標志,使得西班牙語在學習和使用的時候可以有效利用這些語法線索。另外,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對于語法性別一致性違例和數(shù)一致性違例,漢語-西班牙語二語者在P600效應上沒有差異性,他們認為其原因可能在于漢語語系內缺乏相應的語法現(xiàn)象,兩種語言間不能產生有效句法遷移。此外,研究中沒有如預期那樣在句首位置發(fā)現(xiàn) LAN效應,對此,研究者將其歸因于二語習得方式。雖然該研究中被試西班牙語較為熟練,但主要是基于課堂教學等方式獲得,更多還是生活在漢語環(huán)境下,而不是浸入到西班牙語真正的環(huán)境中所獲得,因此難以達到自動化的加工水平。

二語習得方式和熟練度間的交互作用在Morgan-Short等(2012)的研究中有較好的說明?；谌斯ふZ言和 ERP技術,他們發(fā)現(xiàn),在內隱習條件下,低熟練度被試誘發(fā)了 N400,而高熟練度被試則誘發(fā)了類似于母語的腦電模式(AN-P600-LAN);在外顯學習條件下,兩組被試誘發(fā)的腦電波沒有顯著差異,僅是出現(xiàn)了 P600?；诖?研究者認為,L2句法加工不僅受語言熟練度的影響,同時也受到二語習得方式的調節(jié)。

3 二語句法加工的理論模型

無論原因如何,二語和母語在句法加工方面存在諸多差異性已為學界所共識。為解釋這種差異性,學者們基于語法表征欠缺(grammar representation deficit)和語法計算欠缺(grammar computation deficit)兩種傾向建構出幾種不同的理論模型。語法表征欠缺觀點認為,錯過語言關鍵期的二語習得者,由于潛在句法能力的損傷,因此難以獲得諸如時態(tài)、性數(shù)一致性、層級句法結構等功能性范疇語法特征。該理論傾向主要包括淺層結構假說、D/P模型、功能特征表征失敗假設等。語法計算欠缺傾向則認為二語習得者由于語言熟練度、母語遷移等因素影響,使其沒有足夠的認知資源用于二語深層句法的加工,該理論傾向主要包括統(tǒng)一競爭模型、基本成分識別假說等。鑒于淺層結構理論、D/P模型、統(tǒng)一競爭模型最具代表性,下文主要就其理論展開分析和論述。

3.1 淺層結構理論模型

有關句法加工的認知機制,語言心理學家們認為涉及兩條不同的加工通路：完全句法分析(full parsing)和淺層句法分析(shallow parsing)。完全句法分析認為人們能夠對即臨的句子成分形成全面而詳實的句法表征,它更多體現(xiàn)在母語句法加工過程中。淺層句法分析則認為人們主要基于詞匯-語義信息和其它表面線索建構句法表征(Clahsen &Felser,2006)。根據(jù)該理論模型,二語習得者在句法表征方面存在某些局限,正是由于這些局限使得他們不能有效表征諸如層級句法、空位范疇、成分位移等深層句法結構,他們只能依賴諸如詞匯-語義、動詞偏好、語義合理性等淺層信息建構句子表征。因此,該理論模型認為,在二語加工過程中,雖然二語習得者最終可以掌握一些二語的語法規(guī)則,但他們還是難以有效、成功的加工句法。Felser,Roberts,Marinis和Gross(2003)基于句法判斷和自定步速閱讀兩項技術考察了母語為希臘語和德語被試加工含有歧義的英語關系從句(例1)的認知特征。

1a. NP1 Attachment(of)

The dean likedthe secretary NP1ofthe professors NP2whowasreading a letter.

1b. NP2 Attachment(of )

The dean likedthe secretary NP1ofthe professors NP2whowerereading a letter.

1c. NP1 Attachment(with)

The dean likedthe professors NP1withthe secretary NP2whowerereading a letter.

1d. NP2 Attachment(with)

The dean likedthe professors NP1withthe secretary NP2whowasreading a letter.

上述例句中,with是一個含有題元信息的介詞,of是一個含有非題元信息的介詞。研究結果表明,兩組二語被試都可以有效利用介詞with所含有的題元信息,表現(xiàn)出類似于母語的歧義消解模式,傾向于將關系小句(who was reading a letter)掛靠在NP2;然而對于較為復雜的屬格介詞of而言,兩組被試都沒有表現(xiàn)出母語的加工模式。在另一項研究中,Marinis,Roberts,Felser和Clahsen(2005) 選取4種不同語言背景下的被試,調查他們加工含有長距離空位依存英語從句的認知特征。結果發(fā)現(xiàn),在從句補語位置(complementizer region),母語者能充分利用句法結構層面的信息而有效完成填充語(filler)和空位(gap)的整合,而二語習得者卻不能充分利用這方面的信息。基于此,他們認為,在復雜句法任務中,二語習得者更多基于詞匯層面的語義信息而很少利用結構層面的信息。

雖然淺層結構理論因得到大量實驗證據(jù)的支持而在二語句法加工領域頗具影響,但該理論依然對某些問題難以給出科學、合理的回答。首先,淺層句法結構分析并不局限于二語,研究發(fā)現(xiàn)在加工含有歧義的句法結構時,母語者也同樣使用淺層結構信息(Christianson,Hollingworth,Halliwell,&Ferreira,2001)。其次,如前所述,高熟練的二語習得者可以表現(xiàn)出類似于母語的句法認知特征,他們能夠使用深層句法結構信息建構句子表征。再次,淺層結構理論更多是從二語句法加工的外在表現(xiàn)給予理論解釋,難以從認知機制或神經基礎等深層方面給出回答。

3.2 D/P 模型

D/P模型即“陳述性-程序性知識模型假設”的簡稱,最初是由Ullman(2001)提出。該模型認為,母語的加工涉及兩種不同的大腦記憶系統(tǒng)：陳述性記憶系統(tǒng)和程序性記憶系統(tǒng)。陳述性記憶系統(tǒng)主要負責如識記過的詞匯、語義和情節(jié)等 “詞典性(mental lexicon)”知識的存儲和加工,其工作方式更多是“外顯”的和“有意識”的。該系統(tǒng)主要由內側顳葉、前額葉皮質區(qū)等特異性腦區(qū)負責。程序性記憶系統(tǒng)主要基于句法規(guī)則實現(xiàn)對諸如詞匯形態(tài)的解構、句法成分的復位等復雜“語法性(mental grammar)”知識的處理,其處理知識的方式更多是“內隱”的和“自動化”的。負責該功能的腦區(qū)主要包括前額或基底神經節(jié)、額下回等區(qū)域。

基于上述假設,Ullman(2001)認為發(fā)生在青少年期的生理成熟降低了程序性記憶系統(tǒng)的功能,但卻增強了陳述性記憶系統(tǒng)的能力。因此,成人二語的習得和加工更多的依賴于“詞典性”知識系統(tǒng),而較少使用“語法性”知識體系。但是隨著二語熟練度的提升,晚期二語習得者也能像母語者一樣,應用程序記憶系統(tǒng)自動的完成句法運算。

較之于淺層結構理論,D/P模型側重于從“神經-認知層面”解釋二語和母語句法加工的差異性。根據(jù)該理論,左側顳葉受損將嚴重損害晚期二語習得者或低熟二語者的句法加工能力,而左側前額或基底神經的損傷將對早期二語習得者或高熟二語者的句法加工能力帶來嚴重危害。Ku,Lachmann和Nagler(1996)通過對因左半球顳葉受損的失語癥患者的研究發(fā)現(xiàn),其二語表達和理解受到了嚴重損傷,而母語卻完好無損。該結果表明內側顳葉在二語習得和加工中有著重要作用。

雖然淺層結構理論和D/P模型基于不同的視角分析二語和母語句法加工差異性的原因,但二者在某些方面卻持有共同的觀點：首先,兩種理論模型都傾向于認為二語習得者不能充分利用類似于母語的句法分析機制;其次,兩種理論模型都較為重視二語習得年齡效應。在他們看來,二語和母語之所以在句法加工方面存在差異性,主要原因可能源于語言習得關鍵期的影響。

3.3 統(tǒng)一競爭模型

為了解釋二語和母語句法加工間的差異性和相似性,MacWhinney(1997)提出了統(tǒng)一競爭模型。該理論認為,二語學習和加工受制于其母語語言系統(tǒng)屬性(如句法形態(tài),語音等)的影響。由于個體很早就習得了母語的這些語言特性,且在生活中廣泛使用,因此,這些屬性已經根深蒂固于雙語者的認知系統(tǒng)中。因此,語言間的句法相似性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二語句法加工的進程。

兩種語言系統(tǒng)是如何發(fā)生作用的呢？該理論認為,句法加工策略的遷移是其主要原因。在二語加工中,如果二語和母語有著相似的句法屬性或規(guī)則,兩種語言間在句法加工策略上會產生正向遷移,從而促進二語句法加工。相反,如果兩種語言系統(tǒng)句法結構差異性較大,則容易導致句法加工策略的負向遷移,使得母語和二語在句法加工策略上出現(xiàn)競爭現(xiàn)象,從而阻礙二語句法的成功加工。當然,兩種語言系統(tǒng)間的競爭不僅受到跨語言相似性的影響,而且也受到某種語言線索強度的影響。語言線索強度取決于什么呢？該理論認為部分地基于學習者輸入過程中線索的可靠性和可用性。接觸某種語言的時間越長,那么相關線索的強度則會變的越強。早期學習過程中會使用較強的線索,因此,當母語系統(tǒng)鞏固之后,除了那些兩種語言之間相似性的方面,二語的學習將會變得困難。原因在于,當兩種語言存在相似之處時,母語和二語的線索之間將不存在競爭,這使得二語學習者能夠將母語知識遷移到二語學習當中。但當兩種語言不相似時,母語和二語的線索之間將會彼此競爭,這就可能會造成母語的負遷移。當然,對二語中某些獨特的句法結構而言,就不存在來自母語的競爭,這種情況下,二語中線索的可用性和有效性將會決定這些線索如何被利用。

需要說明的是,淺層結構假說和 D/P模型較為看中二語習得年齡效應,它們認為晚期二語者由于在二語句法表征或神經機制方面與母語存在差異性,因此難以達到類似于母語者的句法加工水平。同時,它們認為母語句法結構對二語句法加工幾乎沒有影響。但統(tǒng)一競爭模型則認為語言句法相似性是制約二語句法加工能否達到母語水平的主要因素。

4 二語句法加工的神經機制

二語和母語句法加工是否擁有相同的神經機制,至今依然存在爭論。早期有關失語癥患者的研究表明,較之于母語,二語的語言表征在大腦兩半球有更廣泛的分布,而且右半球在二語的認知加工中承擔著更大的作用。同樣,有關雙語腦損傷患者的研究表明,大腦的損傷對兩種語言的影響是有選擇性的。而且腦損傷后,兩種語言的恢復也表現(xiàn)出不均衡性。Aglioti,Beltramel,Girardi和Fabbro(1996)在對由于缺血導致左側基底神經中樞受損,但左側皮層沒有損傷的病人的研究發(fā)現(xiàn)：患者母語的加工受到嚴重影響,但其二語影響不大。基于此,他們認為兩種語言可能具有不同的加工機制。Gomez-Tortosa,Martin,Gaviria,Charbel和Ausman(1995)對由于左半球大腦外側裂動-靜脈連接處發(fā)生畸形而導致命名障礙的病人進行了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當切除病變區(qū)域后,其母語加工出現(xiàn)了障礙,但二語沒有影響。據(jù)此,他們認為在左半球大腦外側裂區(qū)域,母語和二語可能具有不同的皮層表征區(qū)。對腦損傷患者腦區(qū)的電刺激也發(fā)現(xiàn),對某個腦區(qū)的刺激可能激活母語,而刺激其它腦區(qū)則會激活二語。近年來,學者們使用功能性磁共振(fMRI)、正電子放射掃描(PET)等腦成像技術,對晚期二語習得者的語言加工進行了研究,結果顯示雙語者在左側額下回和左側基底神經節(jié)(left basal ganglia)表現(xiàn)出更多的選擇性激活(何文廣,陳寶國,2011)。Dehaene等(1997)運用同樣的方法發(fā)現(xiàn),當?shù)褪煲獯罄?英語雙語者傾聽由兩種語言講述的故事時,只有母語能夠激活諸如左側頂枕葉下部、左右半球的顳極、左半球的額下回等腦區(qū)。雖然上述研究在結論上并不完全一致,但綜合來看,都傾向于認為母語和二語有著不同的加工腦區(qū)。

然而,部分研究者對上述結論提出了質疑,他們認為兩種語言的認知加工有著共同的腦區(qū)。Klein,Milner,Zatorre,Meyer和 Evans(1995)運用PET技術,對晚期高熟練法-英雙語者進行了詞匯產生和詞匯翻譯任務的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兩種語言在左前額葉有共同的激活。Chee,Hon,Lee和Soon(2001)基于英-漢雙語者的研究同樣發(fā)現(xiàn),兩類被試在左前額區(qū)域都有顯著性激活。此外,Hasegawa,Carpenter和Just(2002)在其研究中也發(fā)現(xiàn)母語和二語的加工在激活腦區(qū)上有著較大重合。為什么兩種語言加工有著不同的腦區(qū)激活模式呢？他們認為其主要原因在于語言習得方式、語言熟練度、句法相似性、任務復雜性等因素的影響。Chee等(2001)使用fMRI技術研究了早期漢-英雙語習得者句法加工中大腦的激活模式。他們通過視覺通道向被試呈現(xiàn)需要理解的句子,結果表明被試在加工兩種語言時,表現(xiàn)出類似的腦激活模式。然而在有關晚期漢-英雙語習得者的研究中,他們發(fā)現(xiàn)在句法錯誤探測任務中,二語加工在左側前額腦區(qū)有更大的激活,而在語義錯誤探測任務中,二語加工在顳上回誘發(fā)了較強的腦區(qū)激活。在另一項研究中,Wartenburger等人(2003)首先根據(jù)二語習得年齡和熟練度將被試分為三組：高熟練早期雙語者、高熟練晚期雙語者和低熟練晚期雙語者,然后讓被試進行語義和語法判斷,并在該任務中完成腦功能成像掃描任務。結果顯示,無論是句法任務還是語義任務,高熟練早期雙語者在兩種語言的加工中表現(xiàn)出類似的腦激活模式,但對于晚期雙語習得者來說,二語句法的加工在左前額和頂葉區(qū)域有較強的激活。而且研究還發(fā)現(xiàn),不同二語熟練度的被試在腦區(qū)激活強度及其分布區(qū)域方面也有著顯著差異性。據(jù)此,他們認為語言熟練度和習得方式是導致兩種語言加工中誘發(fā)不同大腦激活模式的主要原因。該結論在Waldron和Hernandez(2013)的研究中獲得了證實。他們通過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技術研究發(fā)現(xiàn),二語句法加工中早期二語習得者偏好激活左半球感覺運動腦區(qū),而晚期二語習得者所激活的腦區(qū)則主要集中于前額和頂葉等負責執(zhí)行控制功能的腦區(qū)。

5 結語及展望

二語和母語句法加工方面的差異是量的不同還是質的差異？二語句法加工能夠達到類似于母語者的自動化水平嗎？導致二語和母語句法加工差異性的原因是什么？圍繞上述問題,學者們開展了系列研究,并基于研究結果建構出諸如淺層結構假說、D/P模型等極具影響力的理論體系,就上述問題在某種程度上給出了較為合理的回答。但該領域仍然有許多問題值得商榷。

首先,二語句法加工的影響因素問題?；诋斍暗难芯縼砜?二語習得年齡、語言熟練度、工作記憶是影響二語句法加工的主要因素,但二語句法加工中上述因素間的交互關系鮮有涉及。Pakulak和 Neville(2011)在其研究中發(fā)現(xiàn)了二語習得年齡的獨立效應。為此,他們認為語言習得關鍵期是制約二語句法加工的主要因素。然而,有研究卻認為,語言熟練度是制約二語句法加工的首要因素,即便錯過關鍵期,如果能夠達到較高的熟練水平,二語句法加工依然可表現(xiàn)出母語的句法加工特點(Foucart &Frenck-Mestre,2012;Yusa et al.,2011)。那么,二語句法加工中,關鍵期和熟練度是什么樣的關系呢？二者是單方面的發(fā)揮作用,還是協(xié)同起作用？如果是協(xié)同作用,其內在機制是什么？還有,工作記憶對二語句法加工的影響,是單獨效應,還是附著于熟練度效應之上？因為,有研究表明,二語的習得和使用有助于改善個體的工作記憶(Bialystok,Craik,&Luk,2008)。

其次,二語句法加工理論模型問題。淺層結構學說和D/P模型是當前二語句法加工領域影響較大的兩種理論,且各自獲得大量實證研究的支持。然而,兩種理論目前也飽受質疑。如前所述,兩種理論基于關鍵期假設都傾向于認為二語句法加工難以達到母語水平,但現(xiàn)有研究卻表明,高熟晚期二語習得者可以表現(xiàn)出類似于母語者的加工特征。因此,本文認為上述兩種理論模型持有“語言靜態(tài)主義”的觀點,不能有效反映“動態(tài)語言”的特征。眾所周知,語言具有鮮明的發(fā)展特性,這種特性不僅表現(xiàn)為語言的發(fā)展存在關鍵年齡,而且也體現(xiàn)在語言的發(fā)展貫穿于人的一生。同時,語言的發(fā)展特性還表現(xiàn)為語言的發(fā)展不僅受制于和年齡相關的生理機制的成熟,還受到諸如環(huán)境、教育等諸多因素的影響。而且,這些因素交互作用,構成一個完整的有機整體。另外,兩種理論模型中的某些概念有些含糊不清。如淺層結構學說認為“二語句法加工難以有效使用句法結構層面的信息,更多依賴詞匯-語義層面的信息”?！熬浞ńY構信息”和“詞匯-語義信息”能有效完全分離嗎？D/P模型也斷言“二語句法加工較少使用程序記憶,更多依賴陳述記憶”。上述言論中的“較少使用”和“更多依賴”如何解釋？一種可能的解釋是程序記憶被分割為幾個不同的亞成分,其中一些成分不能為二語者有效使用,而另外一些成分則可以使用。如果是這樣,哪些成分可以被有效利用,而哪些成分又不可以被有效使用呢？這些問題都需要深入研究。

再次,當前有關二語句法加工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成人被試,有關兒童二語句法加工的研究相對不夠。鑒于兒童期對語言發(fā)展的重要性,因此,開展兒童二語學習特征及其發(fā)展模式的研究非常有必要。從普遍語法角度看,兒童二語學習和母語學習表現(xiàn)出類似的特征,而從認知的角度看,兒童二語習得者在認知能力上要比兒童母語習得者成熟,但還沒有達到成人二語習得者的成熟水平。因此,對兒童二語習得者的研究可以從動態(tài)的角度為二語習得和母語習得間的相似和差異性提供直接證據(jù),有利于從發(fā)生學的角度了解二語句法加工的深層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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