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示語翻譯中的功能對等研究①

楊巍

(重慶文理學院 外國語學院，重慶402160)

公示語翻譯中的功能對等研究①

楊巍

(重慶文理學院 外國語學院，重慶402160)

公示語翻譯研究在近年來日益受到關注，但整體上側(cè)重于對具體案例的調(diào)查、歸類、糾錯，較為零散，沒有形成一種方法論。根據(jù)功能語言學中的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三個元功能，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應當依據(jù)作者和文本的原義，既對作者負責，也對讀者負責，建立“解釋的合理性”，倡導“翻譯的和諧性”。

公示語；翻譯；功能對等；元功能

所謂公示語，就是一種公開面向大眾的提示性文字，它的應用范圍極廣，包括公共設施、旅游景點、機構(gòu)名稱、街頭路牌、標語口號、商店招牌等。[1]其特點是以簡潔、精確的寥寥數(shù)詞，或簡單易懂的圖示，或圖標與文字的結(jié)合，讓讀者一目了然，又能產(chǎn)生指示、提醒、強制和規(guī)約的作用，因而在規(guī)范社會行為、調(diào)整人際關系、威懾違法犯罪等方面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隨著全球化的日益推進，英文版的公示語已成為外國朋友了解中國精神文明建設的窗口。可接受性強、宣傳效果好的公示語譯文自然能為外國友人提供便利，而錯漏百出或不規(guī)范的譯文則會給他們的出行造成困擾，甚至嚴重影響一個地區(qū)乃至整個國家的整體形象和精神面貌?？梢姡菊Z翻譯絕不是一件普通的小事。

然而，目前公示語翻譯良莠不齊，拼寫錯誤、詞不達意和中式英語(Chinglish)等問題十分普遍。雖然不少專家盡心盡力地調(diào)查、歸類、糾錯，對區(qū)域性公示語翻譯水平的提高發(fā)揮了積極作用，而且在一定程度上給廣大譯者提供了借鑒，但他們很少站在理論的高度，因而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翻譯中的種種疑難雜癥。根據(jù)尤金·A·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functional equivalence)，所謂翻譯，是指在譯語中用最切近而又自然的對等語再現(xiàn)原文的信息，首先是在語義上，其次是在文體上。[2](P3)作為一種重要的應用文體，公示語的翻譯不能拘泥于形式或表面內(nèi)容的對等，而應該以譯語受眾為中心，充分考慮到他們的文化背景、認知習慣、閱讀心態(tài)以及審美情趣等，或改或編，或增或減，或并或縮或述，進行恰當?shù)霓D(zhuǎn)換處理，方能實現(xiàn)對等的語用效果。可是，這種轉(zhuǎn)換絕不是在一個理想化、公式化的客觀環(huán)境下完成的，從原文的理解到譯文的成形，譯者每時每刻都得考慮語言符號之外的種種主客觀因素。[3]筆者認為，既然任何語篇都同時包含了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際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語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那我們不妨分別從這三個元功能進行探討，尋求妥當?shù)慕鉀Q方案。

一、概念功能：語場的對等

概念功能既包括語言對意義單位之間邏輯關系的表達，也包括語言對人們在現(xiàn)實世界(包括內(nèi)心世界)中的各種經(jīng)歷的表達。它反映了主客觀世界中所發(fā)生的事、所牽涉的人或物以及與之有關的時間、地點等環(huán)境因素。概念功能與語場(field，即話語范圍)相對應。Eggins指出，語場是與我們所進行的活動的核心內(nèi)容相關的情景變量，可以把它定義為“情景主題”。[4](P67)由于語言的“共曉性”(common intelligibility)，我們往往可以直接借用歐美國家通用的表達方式，如“Terminal Building”(候機樓)、“cashier”(收銀臺)、“Recyclables/ Non-recyclables only”(可回收/不可回收)，等等，但更多的時候，譯者還必須發(fā)揮其主體性，按照英語的思維和習慣，創(chuàng)造出恰當?shù)淖g文表達形式。為避免詞不達意，特別要注意以下幾點：

第一，避免“對號入座”式的死譯。生搬硬套、不懂語法規(guī)范的“對號入座”現(xiàn)象在社會生活中隨處可見。有的譯文畫蛇添足，如，“業(yè)務受理臺”被譯成“Business Reception Desk”(應為“Reception”)，“游人須知”被譯成“Notice to Visitors”(應為“Notice”)。有的譯文望文生義，如，“三危禁運物品”被譯成“No Three Danger Goods”，“先下后上，文明乘車”被譯成“After first under on,do riding with civility”。有的譯文僅對文字作簡單的拼接，如，“肉松”被譯成“meat pine”(應為“dried meat floss”)，“安居工程”被譯成“Safe-living Project”(應為“Housing Projects for low-income families”)。有的譯文對語義層不求甚解，如，“無糖食品”被譯作“No Sugar Deli”(“無糖”是指用其他甜味劑代替精制糖，并非不含任何糖類，應改為“Sugar-Free”或“No Sugar-Added”)，“步行街”被譯作“Pedestrian Street”(步行街并非整條大街都沒有車輛通行，應改為“Pedestrian zone”)。不僅如此，我們還需要警惕“假朋友”的欺騙。如，“文明單位”通常被譯為“Model Unit”，將“model”和“unit”兩個詞分開來看似乎沒有任何不妥，可放到一起就成了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招徠生意的“樣板房”。從表面上看，死譯是完全照搬了源語語篇的詞匯、語法、句式結(jié)構(gòu)，但根本原因卻是無視語義層的核心信息，完全抹殺了隱藏在其背后的文化表達差異。

第二，避免模棱兩可，做到清楚易懂。通俗、直白的公示語能讓人際交流事半功倍，含糊其辭只會讓讀者理解困難。例如，金華火車西站曾將“軟席候車室”譯成“SOFT SEAT WAITING ROOM”，外國乘客難免會理解為“候車室是軟席的”。為清楚表達“等候的列車車廂是軟座”這一本義，有人建議譯作“Waiting Room for Passengers with Soft Seat Tickets”。類似的例子還有，南京火車站為了方便國外乘客，曾在“南方候車室”和“北方候車室”兩個方向的墻壁上標注“South Waiting Hall”和“North Waiting Hall”的字樣。從字面來看，譯文只能表示兩個候車室所處的方位，并不能指明火車運行的方向，因此可改譯作“Southbound Only”和“Northbound Only”。[5]有時，為了消除歧義和誤解，譯者還必須對源語語篇中因共知而隱去的信息做出適當?shù)难a償。例如，作為一項室外運動，“冬泳”直譯作“Winter Swimming”可能會讓人理解為在室內(nèi)游泳，因此要在前面加上“outdoor”才行。而有些文化負載詞，如“雪塑——精衛(wèi)填海”，對于源語讀者來說就已經(jīng)足夠復雜，更不用說外國讀者了。為了讓外國讀者深刻理解該藝術品的思想性，不得不采用加注或解釋的方法，譯作“A snow sculpture——Jing Wei Fills in the Sea(Jing Wei was a Legendary bird that strived to fill in the East China Sea)”。顯然，適度的明晰化處理能有效彌補譯語讀者與源語讀者在背景知識上的差距，從而確保交際效果。

第三，注意文化差異導致的表達習慣的差異，并做出語境順應。公示語翻譯不僅要用一種文字符號對另一種文字符號所表達的信息進行重新編碼，更要“將一種特定的社會文化背景中言語的意義與內(nèi)涵再現(xiàn)于另一種社會文化背景中”[6](P472)。而此過程必定會融入特定的社會價值觀。例如，“WIC 婦孺計劃幫助你”和“有困難，找派出所”這兩句，前者被譯作“Let WIC work for you”，不直接用“help”，而改用“work”，因凸顯了服務關系而更具可接受性；后者譯作“Have problems?Please contact the Police Station”，雖然“找”的對應英文詞條中沒有“contact”，在此處卻最貼近實際語境。相反，某些公交車為表示“上車”和“下車”，分別在前后門噴上“Up”和“Down”。可是，這兩個單詞在英語中的含義是“向上”和“向下、倒置”，多指物體放置的狀態(tài)，真正與“進(上)”、“出(下)”對應的單詞應該是“in”和“out”。特別需要注意的是，有些公示語的內(nèi)容在國外屬于基本公德，根本無需譯出。例如，在國內(nèi)不少景區(qū)、公園等公共場所，我們常常見到“禁止隨地吐痰”和“請注意文明禮貌，在公園內(nèi)不要隨地大小便”等文字。以第二句為例，若直譯成“Please pay attention to civilized manners. Do not pass water anywhere in the park”，則顯得低俗，會讓西方人覺得大煞風景，不如干脆棄譯，或者籠統(tǒng)地譯作“Commit no nuisance”?？梢姡瑨侀_文化差異的絕對忠實并不一定能得出成功的譯文。對于某些不符合英語表達習慣的公示語，我們要么采用轉(zhuǎn)換法，要么略去，否則就會鬧國際笑話。

在公示語翻譯過程中，譯者必須對原文的語場作深入的分析，以便在譯文中構(gòu)建相同或相似的語場，使兩者保持話題方面的一致性?？墒?，等量的信息并不一定等效，面面俱到的翻譯未必就是有實效的翻譯。在具體操作中還應根據(jù)不同情況靈活處理、變通，才能有效消除信息交流中的種種障礙。

二、人際功能：語旨的對等

人際功能，即語言的參與功能，就是講話者作為干預者的“意義潛勢”，表達了他的身份、地位、態(tài)度、動機和他對事物的推斷、判斷、評價等。人際功能與語旨(tenor，即話語基調(diào))相對應。鑒于英漢語在形式層和實體層中體現(xiàn)人際功能的方式存在差異，要做到公示語翻譯的對等，不少情況下還需要對情感表達機制做出調(diào)整。Poynton認為，話語基調(diào)包含三個因素：權勢(power)、接觸(contact)頻繁度和情感投入(affected involvement) 程度。[7]鑒于接觸的頻繁度在此處難以判斷并量化，筆者僅從權勢和情感兩個方面，結(jié)合禮貌性和提醒原則來進行論述。

第一，交際雙方權勢的平等與不平等。由于公示語具有標志社會地位的功能，它往往被相關部門用來凸顯權力，樹立權威，并拉開社會距離或心理距離。幾千年來，中國封建文化宣揚尊卑長幼的古老傳統(tǒng)，使得國人畏懼“權威”，逐漸形成了“自上而下的順從”，因而對權力部門的命令式口吻習以為常。于是，公示語中大量嚴肅、刻板的命令式祈使句，尤其是“嚴禁”、“違者罰款”等強加性的禁止用語，并沒有讓我們覺得不妥。而西方文化崇尚平等的觀念并提倡個體主義，體現(xiàn)在公示語中便是較為溫和委婉的表達方式，很少有發(fā)號施令式的言辭。考慮到這種接受心理的差異，諸如“禁止吸煙”和“嚴禁踐踏草坪”等表達顯然不宜直譯為“Don’t smoke”和“Don’t trample on the grass”，因為像“don’t”這種過于直露、刺耳的禁止用語難免讓西方人心生反感，難以收到預期的效果。相反，如果改為“no+名詞/動名詞”的結(jié)構(gòu)，將重心轉(zhuǎn)移到物上面，讓人感覺是在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則更顯客觀。當然，能譯作“Please…”或“Thank you for…”就更好了。畢竟，遵守社會公德最主要還是靠個人的自覺，中國式的強制、高壓口吻未必適用于外國友人。因此，譯者應該具備清楚的角色意識，在深入了解西方人的思想、情感和價值觀念的基礎上，對源語受眾和譯語受眾的角色定位做出轉(zhuǎn)換，才能有效避免交際的失敗。

第二，情感投入程度的高與低。由于公示語具有“收言后之力”的特點，要想保證這一目標的成功實現(xiàn)，公示語不僅需要體現(xiàn)交際雙方的社會關系等基本情況，還應該體現(xiàn)出足夠的人文關懷，以情動人。例如廣告詞“要買房，到建行”原文本屬口語體，用字樸實又不失音韻美，若是譯作“Want to buy a home but feel financially scant? Why don’t you come to the Construction Bank”，口氣就會略顯生硬，改譯成“Wanna a house of your own?Buy one with our loan(Construction Bank)”則會大大增加親切感。又如“小心滑跌”和“湖區(qū)禁止游泳”，若是將這樣好心提醒的標語直譯成祈使句“Don’t Fall Down”和“No Swimming”難免讓人覺得這是冷冰冰的發(fā)號施令，無法獲得體現(xiàn)人文關懷的交際功能。比較可取的做法是將前者譯作“Watch your step”或“Slippery”，將后者譯作“Danger! No swimming”，通過增加危險提示，既凸顯了一種充滿焦慮的緊張感，又能起到警示作用。將人文關懷體現(xiàn)到極致的例子當屬“禁止摘花”和“禁止踩踏草坪”的譯文。有人將其分別譯作“Please give me a chance to grow”和“Grass says smilingly:don’t hurt me，please”，完全把花草當成了鮮活的生命?？吹竭@一提示的游客哪里還會摘花，哪里還忍心踏下自己的腳呢？人都是有情感的動物，以濃濃的溫情為突破口無疑能事半功倍，在交際中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三，禮貌性和得體性的問題。在現(xiàn)今的社會人際交往中，面子理論(face theory)已成為一條重要的原則，因此公示語翻譯還需要維護當事人的面子，盡量避免引發(fā)不快。事實上，含蓄、間接、可接受性強的語言表達往往會更受歡迎。比如，有的地方把“游客止步”譯成“No Visitor Allowed”或“Visitor stop here,please”，口氣太過生硬無禮，不僅有損我禮儀之邦的光輝形象，后一句甚至會讓人陷入困惑。而通過轉(zhuǎn)換角度，將它譯為“Staff Only”，則避免了一種排斥感，且讓外國游客很容易明白其意圖。又如，“未滿18歲者不得進入”也不應該直接譯作“Those under 18 are not allowed to get in”，最好從反面說，譯成“For persons over 18 years of age”。同樣，某車站將“貴賓候車室”直譯作“Distinguished guests wait for a bus at the place”，難免讓人誤以為車站把旅客分了等級而產(chǎn)生受辱之感。其實，地道含蓄的“Reserved Waiting-room”就足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必要的話，我們還可通過反向翻譯來避重就輕。如成都某麥當勞餐廳的墻壁上寫有以下提示文字:“請不要食用非麥當勞食品和飲料。”它配上的譯文是:“Consumption of MacDonald foods only.”這種反話正說的方式實在高明。倘若草率地譯成“Please don’t eat or drink non-MacDonald food and drink here”，則會充滿對顧客的不尊重。[5]可見，反其道而思之，通過創(chuàng)立新形象會使棘手的問題變得簡單。

標識用語的一個重要功能就是其施為功能，即通過呼吁的方式提示人們該做或不該做的事，以此來規(guī)范公眾的行為，因而具有限制和強制性祈使功能，直白、強硬、沒有商量余地。為了讓譯語讀者獲得跟源語讀者相同或近似的反應，我們不妨采用奈達的“讀者反應論”作為譯文質(zhì)量好壞的評判標準，將譯文讀者對譯文的反應與原文讀者對原文的反應加以比較，努力使兩種反應趨于相同。

三、語篇功能：語式的對等

語篇功能，即任何語言在實體層都要一個音、一個音，一個詞、一個詞地體現(xiàn)出來，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使語音和詞語產(chǎn)生有意義的聯(lián)系。語篇功能跟語式(mode，即話語的方式)相對應。語式可以被看作是交際的形式、渠道或媒介，即口頭交談或書面溝通，與語碼轉(zhuǎn)換密切相關。鑒于形式很可能掩藏源語語篇的文化意義并阻礙文化交流，譯者在重新編碼的過程中必須選擇恰當?shù)恼Z言表達方式，以表面上不符合外語規(guī)范的形式強調(diào)語義內(nèi)涵的連貫性。[8]具體來說，可從以下幾個方面來操作:

第一，化繁為簡。中國人比較注重形象思維和整體性，喜用具體形象的詞匯以達到生動形象、以物表感的功效，而英美人則比較注重直線思維和個體性，常用含義籠統(tǒng)的抽象名詞來表達復雜的意思。筆者認為，公示語翻譯可遵循廣告中的KISS 原則(keep it short and sweet)，即簡短和美妙并重。如“全面開創(chuàng)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新局面”，倘若譯成“Create a new situation of the socialist moderation construction in all round way”，內(nèi)容滴水不漏，但略顯冗長，分為兩個對偶句“Create a new situation,modernize in all fields”就簡短多了。很多漢語公示語還常常采用中國人喜聞樂見的打油詩形式，如“身在綠海中，防火記心中”、“綠色呵護你我他，景區(qū)防火靠大家”和“護林木，不吸煙，文明就在你身邊”，等等，通過講明道理來進行勸告，可直譯的話不僅非常啰嗦，讓人云里霧里，而且很難保持原有的語用效果，倒不如取其精華，譯作“Beware of forest fires”或“No smoking”,讓人一目了然。而且，由于受到時間和空間的局限，公示語應該盡量短小精悍，讓人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nèi)弄懂原文的意圖。以名詞短語替代句子無疑是個有效的做法，如“油漆未干”被譯作“Wet Paint”，“前方施工”被譯作“Road Work Ahead”。相反，由于思維方式和語言習慣的差異，全面而具體的表達不僅無法清楚地傳遞作者的意圖，更會因累贅、拖沓而使西方讀者陷入困惑。

第二，句式、語態(tài)的轉(zhuǎn)換。由于漢語思維重迂回、渲染，主要以詞語或句子意義的邏輯關系和語序來連接，詞與詞之間、句子與句子之間關系的分辨率較低，自由度很大。這表現(xiàn)在公示語中便是對仗工整、用詞精煉，如“寧停三分，不搶一秒”，中國人一看就明白。而英語中占主導地位的是語法，造句更重邏輯和形式，句法關系和結(jié)構(gòu)關系比較明顯，因此公示語形式相對完整。根據(jù)這一習慣，我們可以適當補充詞匯來變通句子結(jié)構(gòu)，從而達到英語句子“形合”的標準。因此，“寧停三分，不搶一秒”，要么從它的警示性目的出發(fā)翻譯成“Slow Down May Save A Life(減速可以救命)”，要么套用含義相近的英語短語“Better Late Than Sorry(寧可遲到，不要后悔)”。至于語態(tài)，漢語習慣以動作的發(fā)出者“人”為主語，主動語態(tài)的句子占了絕大多數(shù)，而西方文化和哲學傳統(tǒng)強調(diào)“物”的主體性，表現(xiàn)在語言上就是強調(diào)分析和理性思維。尤其是在主語或動作發(fā)出者不明時，英語句子經(jīng)常以被動語態(tài)的形式出現(xiàn)。[9]比如“此處有炸藥,注意安全”，按照英文慣例應譯為“Danger:Explosive”，而不是“We have explosives here. Pay attention to your safety”。又如，“加收10%服務費”通常被譯作“10% Service Charge”。鑒于漢語傾向于用動詞，敘述呈動態(tài)，而英語更傾向于用名詞，敘述呈靜態(tài)，為避免讓人不知所云，翻譯時就只能“傷其形，保其神”，追求語義內(nèi)核的契合。

第三，修辭的處理和運用。為了使信息表達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押韻、雙關和套用名句等修辭手法在公示語中十分普遍。如針對集郵愛好者的“方寸之間，深情無限”和建行在發(fā)行龍卡時的一句廣告語“衣食住行，有龍則靈”，前者被譯作“Small in dimensions,rich in affections”，后者則被譯作“With a Long Card,your life will not be so hard”。兩則譯文不僅再現(xiàn)了原文的簡明扼要，而且結(jié)尾“dimensions”、“affections”和“Card”、“hard”的尾韻分別跟原句“間”、“限”和“行”、“靈”的尾韻保持語用等效。又如大寶護膚品的那句經(jīng)典廣告詞“要想皮膚好，早晚用大寶”，不僅用“好”和“寶”押了尾韻/ao/，更利用了“早晚”的雙關義(一指早上和晚上，二指遲早)，楊全紅的譯文“With ‘Dabao’ morning and night,sooner or later your skin will highlight”無疑很好地實現(xiàn)了等效。此外，套用人們熟知的詞句也能增添醒目和幽默之感。例如“桂林山水甲天下”和“珍愛生命，遠離毒品”，前者被人套用英語國家中人們耳熟能詳?shù)闹V語“East or west,home is best”，譯作“East or west，Guilin landscape is best”，而后者則套用了地道的英語口語句式，譯作了“Yes to life，No to drugs”，不僅準確表達了原公示語的內(nèi)涵，而且和諧、悅耳，給人以享受。譯者只有充分發(fā)揮想象力，努力譯出外國游客喜聞樂見的文字，才會產(chǎn)生強烈的感染力，從而起到較好的規(guī)勸效果。[10]

語言既是交換的信息，又是交換信息的手段。為確保公示語翻譯中信息交際渠道的暢通，譯者必須重建源語語篇的語式，以詞匯語法層的不完全對等來實現(xiàn)語義內(nèi)涵的一致。這就要求譯者在翻譯時做到統(tǒng)籌安排，大膽地打破源語框架的束縛，在語言語境、情景語境和文化語境三種語境遷移和重構(gòu)的基礎上進行適應性的譯語編碼，才能產(chǎn)生同樣的表達效果。

四、結(jié)語

公示語翻譯作為外宣翻譯的一個重要部分，雖然貌似不起眼，難登大雅之堂，卻因其不可替代的社會功能，而值得我們盡心盡力地去研究和探討，把它“小題大做”。譯者只有具備很強的社會責任感，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才能凈化這一語言環(huán)境，優(yōu)化國際交往空間，從而進一步提升我國的國際形象。

值得注意的是，很多時候公示語翻譯可以直接借鑒、照搬譯語中已有的表達，這是對譯語文化的一種尊重；亦步亦趨的機械翻譯則往往會詞不達意，造成對源語文化的悖離。譯者的主觀創(chuàng)造也應該堅持“創(chuàng)而有度”的原則，而不可天馬行空，肆意篡改源語文本的內(nèi)涵。我們主張，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應當依據(jù)作者和文本的原義，既對作者負責，也對讀者負責，建立“解釋的合理性”，倡導“翻譯的和諧性”。[11]

[1]王銀泉.漢英公示語翻譯及其譯學理據(jù)[J].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學報，2007(6).

[2]孫致禮.新編英漢翻譯教程[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3.

[3]楊俊峰.語境順應與語用翻譯[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5(11).

[4]Eggins,S.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Systemic Linguistics[M].London:Pinter Publishers,1994.

[5]王銀泉，陳新仁.城市標識用語英譯失誤及其實例剖析[J].中國翻譯，2004(2).

[6]張澤乾.翻譯百思[A].許鈞.翻譯思考錄[C].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8.

[7]Poynton,C.Language and Gender:Making the Difference[M].Geelong,Victoria:Deakin University Press,1985.

[8]陳艷芳.基于情景語境分析《我們仨》中的語碼轉(zhuǎn)換[J].湖北社會科學，2010(9).

[9]王蕾,等.從英漢語言特點看公示語翻譯[J].河北工程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2).

[10]吳偉雄.談涉外活動中詩詞佳句漢英翻譯的現(xiàn)場效果[J].上?？萍挤g，2004(1).

[11]孟志剛.從認知視角看不可譯現(xiàn)象的相對性與絕對性[J].長江論壇，2012(2).

責任編輯 強 琛 E-mail:qiangchen42@163.com

Functional Equivalence in the Translation of Public Signs

YangWei

(ForeignLanguageDepartment,ChongqingUniversityofArtsandSciences,Chongqing402160)

While the translation of public signs is becoming more and more popular,its focuses are mostly placed on the surveys,classifications and error corrections of some specific cases.Simply because they’re too fragmented,a methodology has not formed yet.According to the functional linguistics in the ideational function,interpersonal function and textual function,the translator in the translation process based on the author and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the text should be responsible for the author as well as readers,therefore to establish “the rationality of explanation” and to advocate “the harmony of the translation”.

public signs;translation;functional equivalence;metafunction

2015-03-10

楊巍(1981-)，男，湖北黃岡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英美文學、功能語言學研究。

H315.9

A

1673-1395 (2015)06-0068-05

① 本文屬重慶文理學院校內(nèi)科研一般項目(Y2011WY38)產(chǎn)出論文。